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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天魂地魄

第189章 天魂地魄

  「你到底是誰?」

  男子帶著一臉與長相極不相符的肆意的笑,悠然走向他們:「我,自然是晏非。」

  「是麼。」楚衍戒備更深,軒轅剎更是拉著棲緋向後退去。

  「晏非,我所知的晏非可和你天差地遠。」

  停下腳步,露出一臉興味:「哦?說來聽聽,我與那個晏非有何不同?」

  「晏非,十九,天宇東都人士,擅畫,十歲喪父,母染病多年,賣字畫爲生,粗懂歧黃之術,得創世木鏡被稱神醫,武功半點都無,還要我說下去麼?」

  「哈哈,難不成是因爲我殺瞭幾匹狼,就對我心生懷疑不成,還真是讓人寒心呀!」他嘴裡說著寒心,那表情上可是半分遺憾都看不出:「棲緋,切勿讓他挑撥離間,過來,讓我好好看看。」

  棲緋向後退瞭一步,明明是和她沒有什麼交集的男子,爲何會讓她此刻覺得那氣息分外熟悉。還有此刻那帶著些隱忍和無奈的縱容,竟然像那個人。可能麼?

  「棲緋,還沒認出我麼,你還是這麼調皮,總是招惹些不相幹的男人讓我吃醋,再不過來,我可是要生氣瞭。」男子帶著溫和的笑,那笑卻未到眼底。

  「宮中太無聊,你常常扮作宮女,去戲弄那些不識你的公子,會在宮宴的酒裡下瀉藥,喜歡吃甜,討厭吃苦瓜,喜歡對著我撒嬌。」

  棲緋看著他,先是不解,迷茫,忽然明白瞭什麼,露出一臉震驚。

  「你……不可能,不可能會是兩個人……」不敢相信更不能相信,身形不穩,被軒轅剎扶住。

  「棲緋,你知道他是誰?」

  楚衍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有些東西隱隱約約的浮現,卻又看不分明,他擋在棲緋和晏非中間,他雖然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誰,可是有一點他能確定。

  能隱忍到此時才露出真面目,此人必定不善!

  「棲緋猜到瞭?來,過來。」

  棲緋想要上前,那人的溫暖是讓她那麼的眷戀,可是不對……不對,她緊緊地抓著軒轅剎的衣袖,看著男子的方向。

  「看來我是要拿些證據出來,棲緋才會相信。」

  晏非的面容忽然變瞭,從原本的俊秀變得越發的精致無雙,他的身形略微抽高,長發以肉眼所見的速度生長,如墨的黑化作無暇的純銀……

  俊秀的青年竟在片刻之間變成瞭另一個人的摸樣。

  「月冉?!」楚衍和軒轅剎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

  面前的男子和月冉的相貌一般無二,甚至有一頭銀白的及地長發,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眸血紅,將那原本的仙姿生生壓下,反倒像從黃泉來的妖鬼,容貌絕麗,妖冶異常。

  軒轅剎,楚衍的心頭此刻都有同樣的疑惑,是月冉一直以晏非的身份潛伏在他們之中?不,不會!月冉和面前的這個人相似卻又不同。唯一的解釋就是──兩個月冉。

  「你們說我是月冉?」男子表情忽然變得狠戾:「我才不是!我最恨他人這般叫我!」

  他話音一落,背後生出黑霧,轉瞬間已狠狠地擊中瞭楚衍和軒轅剎。

  「砰!」兩人重重撞上無形的墻壁,被符印彈落在地。

  「停手!」看到男子欲再出手,棲緋擋在他面前:「無論你是誰,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棲緋。」面對棲緋時,男子立刻換瞭另一種神情:「棲緋,叫我月哥哥可好?讓我聽聽你的聲音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

  轉瞬之間,男子已緊緊地貼近棲緋,握住她的雙肩,神情帶著瘋狂和迷亂。

  這絕不是月冉應該有的摸樣,這裡一定有著她不知道的內情。

  「棲緋小心,他是個瘋子!」軒轅剎掙紮著站起,卻被地上不知何時生出的綠色藤蔓纏住瞭腳踝,抽劍去砍,隻在藤蔓上留下淡淡的痕跡。

  「放開棲緋……」楚衍咬著呀怒吼,他的狀況比軒轅剎更糟,藤蔓纏住瞭他的四肢向不同的方向拉扯,若不是他功力深厚,此時恐怕已被分屍。

  「真吵!」晏非的話音剛落,藤蔓即可長粗瞭一寸,力道更猛,楚衍軒轅剎無暇他顧。

  「棲緋。」男子的手撫上棲緋的臉頰:「你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瞭多久。」

  他將棲緋牢牢地抱入懷中,的目光裡帶著無限眷戀:「棲緋,我很想你,你瘦瞭,真讓人心疼。」

  棲緋的雙手抵著他的胸膛:「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你的頭發還應該更長一點兒。」他撫過棲緋的長發,對棲緋的疑問聽而不聞:「棲緋我終於盼到你瞭,我真的很想你。」

  月冉的臉龐,月冉的聲音,讓棲緋不得不動容,又不得不狠下心腸。

  「告訴我,爲什麼會有兩個你。」

  「棲緋,我和他不一樣,不要混爲一談。」男子不悅,將棲緋推離懷抱,捏起她的下巴,讓她註視自己。

  「那傢夥早就忘瞭你,隻有我,隻有我什麼都記得,記得你的一切,以後,你隻要看著我就行瞭!看著我一個就夠瞭!」

  他的動作有些粗暴,讓棲緋有些疼,不自覺地皺起瞭眉頭。

  「對不起,我弄疼你瞭。」男子松開手,不知所措地道歉。

  棲緋後退瞭一步,對面的男人太難捉摸,也太過詭異,不斷變化的態度更讓她充滿瞭疑惑。

  「棲緋別怕我,我全都告訴你,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別怕我!」

  男子一慌,軒轅剎和楚衍身上的壓力驟減。

  軒轅剎終於擺脫瞭纏著著他藤條,怕那人傷瞭棲緋不敢隨便上前,隻能不露聲色地去幫楚衍。

  「他一定是個瘋子,楚衍,你可有什麼法子?」

  楚衍甩掉手臂上的束縛,卻一下子想不出什麼主意,是他太輕敵瞭,這人的實力遠遠超乎想象,又完全不按照條理出牌,唯一的弱點就是棲緋,他又不敢也不能賭……

  他分明有著月冉的記憶,到底是怎麼回事?封印著月冉記憶的寄魂珠不是被軒轅剎得到瞭麼?爲什麼還會出現第三人?

  還是沒有頭緒,現在隻能盼著那些人快些回來,哪怕隻有幾個人,也有可戰之力。

  顯然,棲緋的想法與楚衍一般無二,她看著眼前的男子,沒有移開視線。

  「你不是月哥哥,那你是誰?」

  「棲緋,我是你的月哥哥,隻有我才有那些屬於我們的回憶,月冉他什麼都沒有,他才是假的,我是真的!」

  這些不著邊際的話語讓棲緋的思緒有些混亂。

  「棲緋,相信我,月冉不過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混蛋,他無欲無愛,不過是一個鏡子幻化出來的,我才是隻屬於你的月哥哥,我不在乎這天下,不在乎這世界是否生靈塗炭,我隻在乎你一個人,你隻要看著我一個人就夠瞭,以後我會對你好,隻對你一個人好。等這個世間毀瞭,我會爲你制造一個新的世界,到時候我們永遠相守,好不好。」

  他的話太匪夷所思,棲緋先是一愣,忽然間以往經歷過的事情串聯到瞭一起,軒轅剎擁有的屬於月冉的記憶,月冉遠不如前世的神力,天下間忽然暴漲的黑霧,一個設想脫口而出。

  「你是月哥哥的魂魄?」

  「不是!我不是!」男人忽然激動起來:「我是我,和他沒有半點關系,我才不是他的魂魄。」

  「原來如此。」從束縛中掙脫出來的楚衍終於瞭悟,拉住要上前幫棲緋的軒轅剎。

  「我一直以爲你才是月冉的地魄轉世,是我料錯瞭。」

  「你說什麼?」他不過是在一場驟變後忽然得到瞭月冉的記憶和水鏡的力量而已,和月冉的魂魄有什麼相幹。

  「我知道他是誰瞭?」

  「放開,我隻知道他是瘋子,現在要對棲緋不利!」

  「別沖動,稍後見機行事,你保護棲緋。」說罷,楚衍飛身上前,一刺向那人,男子下意識地一躲,他趁機將棲緋再次拉到身後。

  「你當然不是月冉。」楚衍冷冷道:「你不過是月冉的『地魄』!」

  月都深處,宸宮正中的空蕩的禁殿之中,殘破的符印發出微微的光亮。月冉立於大殿之中,每當他的手撫過一道符印,那裡便會微微發亮,原本殘破的符印,開始一道道地修復成型,變得鮮亮,顯現出五彩的光華。

  大殿上空,古鏡懸浮在正中,映射著不遠處發生的事情。

  裡面時不時傳來衆人的話語,那人對棲緋誘惑的話語讓月冉時不時捏緊瞭拳,停下動作,然後強迫自己繼續下去,時間快到瞭,他謀畫瞭千年的局又怎能輕言放棄。

  【你不過是月冉的地魄!】楚衍的話讓月冉的動作再一次停頓,果然,千年前和楚衍的交易沒有白做,現在,他隻要把剩下的事情完成,讓她幸福……就足夠瞭。

  符印在他的指尖遊走,一點點的變得完整,身上的痛楚越發鮮明……

  【月冉!】手腕被握住,幹枯的手指,凸顯的筋脈,瘦弱的手腕。回頭,那名他無比熟悉的老者正對他繃著臉說教。

  【月冉,你這個愚昧的弟子,讓爲師說什麼好?】老者一臉很鐵不成鋼的摸樣。

  【如果想要,就去爭,爲什麼要把她推給別人!你這個人!哎!】「師父……」

  景致變換,一張長長的書案後坐著一名老者,他手執書卷,正晃著頭,朗朗念著。

  「人者受命於神,神者受命於天地,天爲天魂,地爲地魄,一魂一魄,一陽一陰,天極則爲地,地極則爲天,天魂遵天命爲大道,地魄……」

  「啪!」不大不小的噪音忽然插入其中。

  老者有些不悅,放瞭書擡頭去看,霎時,頭上的青筋浮現。

  他那個不成材的弟子,那個全族寶貝得要命的小公主,此時正不雅地趴在紫檀木桌上,而今日研讀的兩本奇書,一本被用來擋著睡姿,剛剛拍到地上挺屍,另一本則在小兒的下巴底下,被那一落三千丈口水淹沒。

  是可忍孰不可忍呀!

  「啪!」戒尺拍在桌案上發出脆響。

  那小人兒吧唧吧唧瞭嘴。

  「啪!」又是一聲脆響。

  總算有瞭反應,隻見十二三歲的少女在桌上翻瞭個身,讓口水肆虐書的另一半。

  「啪!」第三聲脆響終於讓少女有瞭回應。

  隻聽見她閉著眼睛摸瞭摸腮上的口水,又吧唧吧唧嘴,喃喃說道:「紫苑……紫苑……動作輕點……嗚……我知道,魚要拍死瞭……才能料理……嗚,這魚真是好味道……若是師父……知道瞭……我吃瞭他養的千足龍魚……」

  老者頭上的青筋暴跳,眼看著就要清理門戶,少女隔壁的少年微笑著站起瞭身,他先是對著老者深施一禮,隨後拿起椅背上準備好的外袍披在少女身上。等一切做完,方才低聲說道:「棲緋一向如此,師父勿要動怒傷瞭身子。」

  「月冉,你還是這般縱著寵著,這丫頭除瞭臉蛋漂亮有什麼好的?」老者恨鐵不成鋼地撬著墻角:「不如我給你介紹幾個。」

  「師父,沒想到你除瞭授業還兼做月老。」

  老者被少年的一句話噎住,也不好說自己實際上是給自己的愛魚報仇,摸瞭摸胡子換瞭個方向。

  「月冉,你是爲師最出色的弟子。」

  「師父,徒兒不敢當。」

  「有什麼不敢的?」老者摸瞭摸胡子:「爲師有意讓你接替我的職位。」

  「師父!」

  「切勿推辭,再過三月,等師父安排好一切,那祭司一職,由你擔任!」

  「師父,徒兒……」

  「師父已經老瞭……」老者走近少年,拍瞭拍他的肩膀:「禁殿就靠你瞭。」

  轉眼間,景致變換,第一場天地異變之後,他的師父正一臉愕然的看著他。

  「月冉……」老者仿佛一瞬間老瞭十歲:「原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月皇那般對你。」

  那之後,師父一病不起,直到那一天他被叫到師父的病床前。

  教授他足有八年的恩師掙紮著起身,忽然跪在他面前。

  「師父!」他去扶,卻被面前的老者制止。

  「月冉……聽我說,今天爲師的這番話,或許大逆不道,或許是逆天而行,隻求你聽好。」老者的眼睛發紅,病弱的軀體微微發抖。

  「月族有罪,囚禁你數千年,天下有罪,邪氣滋生,師父有罪,未能保護與你,讓你的力量不被那些敗類所用……但棲緋是無辜的……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一定要好好待她。」

  「師父,你放心……」他愛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傷她。

  「爲師知道你愛她甚深,可天命又豈能爲情左右,你要記得,對她好不僅是護她安好,更要護好你自己……」

  一瞬千年,他恩師的殘念近在眼前。

  【爲師知道,終有一天你會選擇這條路】「師父……」

  老者的身影有些模糊不穩,臉上的憐愛始終不變。

  【爲師留下這回憶,留在這禁殿一抹殘念就是想告訴你,路不止一條……】殘念散去,再也無法尋得蹤跡。

  於此同時,懸浮在大殿之中的創世鏡傳來瞭不遠處男子的話語。

  「我早已不在是月冉的一部分,我是晏非,更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地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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