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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驚天身世

第51章 驚天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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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說到老色魔軟硬兼施淫幼女,尚佈衣喜出望外迎貴客,突然造訪者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尚佈衣如此振奮,且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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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城內,尚傢莊。

  一老一少不顧守門人的阻攔,徑直往大堂而去。

  老者蒼顏白發,身形佝僂,手持竹杖,步履也有些蹣跚,似乎隨時會不支倒地,讓那守門人不敢下手去拉扯。

  攙扶老者的少女約莫雙十年紀,生得眉清目秀、體態輕盈,雖然身著一身極為簡單的素色長裙,但渾身上下卻自然流露出一種恬靜淡雅的氣質,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這一老一少原來就是揚州城內擺攤算卦的吳老與其孫女靜兒。

  尚佈衣聽得聲音,連忙喝退瞭守門人,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前去,躬身就要下拜。

  吳老手腕一抖,將竹杖輕巧地墊在瞭尚佈衣膝下,恰到好處地阻止瞭他下跪的舉動,並輕聲道:「我們去內室說話。」

  尚佈衣應瞭一聲是,欠身請吳老走在前面,自己則緊隨其後。

  來到內室,尚佈衣請吳老於上首坐下,一邊泡茶一邊恭敬地道:「叔父,您上次來信說要八月下旬才來,為何提前瞭這麼多天呢?」

  吳老道:「事出有因,所以提前動身,他們已經到瞭吧?」

  尚佈衣心知吳老所說的「他們」指的就是朱三一行人,於是點瞭點頭,將朱三來此的經過草草講述瞭一遍。

  尚佈衣話音剛落,吳老卻突然敲瞭一下桌面,面露慍色道:「糊塗!如今形勢乃是危機四伏,老朽費盡心力才讓他擺脫瞭修羅教的監視與跟蹤,順利到達太原,你怎可讓他去以身犯險,若是有個閃失,豈不是前功盡棄?」

  尚佈衣沉默瞭一會,低頭道:「此事的確是侄兒有失考慮,還請叔父見諒。」

  吳老嘆瞭一口氣道:「老朽知道沁兒失蹤,讓你亂瞭分寸,但凡事總有個輕重緩急,我們常傢世受皇恩,自然要以傢國大事為首要!」

  尚佈衣慨然長嘆道:「侄兒知道,但侄兒此生就這麼一個女兒,如今已經過去瞭兩天,實在是放心不下呀!」

  靜兒寬慰道:「伯父且心寬,沁兒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吳老道:「沁兒也是老朽的侄孫女,老朽心中也焦急,但光是焦急解決不瞭任何問題,你且將沁兒失蹤的經過和這幾天搜尋的線索細細說來,讓老朽分析一下。」

  尚佈衣於是將城中少女失蹤的始末連同搜尋的經過詳細講述瞭一遍,末瞭又道:「玉兒姑娘昨日曾在城中與那惡賊交過手,采花賊雖然吃瞭一點虧,但卻使詐逃走瞭,去向也不明瞭,侄兒派人將惡賊出沒的街巷尋找瞭許多遍,也沒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吳老眉頭一皺道:「這就奇瞭,按照小虎前些日子的飛鴿傳書上所講述的來判斷,這個采花賊武功高深莫測,而那丫頭雖然在年輕一輩中堪稱翹楚,想要在短時間內戰勝此賊卻並非易事,況且采花賊還是暗中出手偷襲,怎會不敵落敗呢?」

  尚佈衣略微思考瞭一下道:「莫非玉兒姑娘並未碰見采花賊,隻是為瞭讓我寬心,所以才虛擬瞭此次經過?」

  吳老搖瞭搖頭道:「沈傢一門皆是性格直率、真誠坦蕩之人,而且那丫頭出道雖淺,但其嫉惡如仇的性格在江湖正道中卻頗受贊譽,想來不會捏造事實,至於為何與小虎信中所說有如此大的偏差,還需調查。」

  靜兒道:「此事不難,請玉兒姑娘和小虎到此,讓他們說出自己遇見采花賊的詳情,加以分析比較,應該可以得出結論。」

  吳老道:「靜兒所言甚是,佈衣,你去請玉兒姑娘她們來此,另外放出信箭,讓小虎火速歸府。」

  尚佈衣做瞭個揖,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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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廂房內,朱三愜意地斜倚在寬大的花梨木椅上,雙腿大開,沈玉清和沈雪清兩姐妹分坐於其大腿之上,親吻著他的臉頰,沈玥則立於朱三身後,輕揉著他的肩膀,而沈瑤則跪坐在朱三兩腿之間,用溫暖的口舌侍奉著他那粗壯堅硬的分身。

  因為臨近天黑,快要到晚餐時分,按照慣例,會有奴婢前來相請,所以沈傢四女皆是衣衫完整,而朱三一點也不舍得浪費時間,輪流親吻著玉兒姐妹的豐唇,一雙大手還不安分地在姐妹倆柔軟的嬌軀上摸來摸去,弄得兩位小美人渾身酥軟、嬌喘連連。

  「別……夫君……別親脖子……留下紅印……會被人笑話的……」

  「咯咯……姐姐……姐姐說的是……你讓人傢怎麼見人嘛……好癢……咯咯……就知道欺負雪兒……」

  面對姐妹倆的嬌聲討饒,朱三絲毫沒有罷手的打算,反而變本加厲地將一隻大手伸進瞭沈玉清微微敞開的衣襟內,準確地捻住瞭她翹立的乳首,不無得意地道:「兩個小淫娃,嘴裡說著不要,心裡其實喜歡得不得瞭!玉兒,你這小乳頭都硬得跟石子一般瞭,還嘴硬?說,是不是想要爺好好寵愛你瞭?」

  「哎……」

  敏感之處受到突然襲擊,讓沈玉清不禁發出瞭一聲嬌呼,同時嬌軀一軟,順勢靠在瞭朱三懷裡,顫聲道:「夫君……且饒瞭玉兒……待用完晚餐回到房中……玉兒再伺候夫君……必定讓夫君滿意……」

  朱三輕輕拉扯著那硬得發脹的乳尖,調笑道:「這麼有信心?昨晚你可是泄得渾身癱軟,一再哀求爺讓你歇息,最後還是你娘接替你,才完成瞭讓爺出精的任務,今晚爺可不會再饒過你瞭。」

  沈玉清貝齒輕咬著嘴唇,努力調勻呼吸道:「夫君威猛,玉兒委實吃不消,玉兒隻有盡力而為,與雪兒一起服侍好夫君……」

  朱三輕撫著沈雪清嫣紅的臉蛋道:「得瞭吧!雪兒年紀最幼,經驗尚淺,還未能完全嘗盡恩澤,便已無力昏厥,你身為側室,又年長於她,理應承擔更多責任,爺可不想弄得小雪兒三天下不來床!」

  沈雪清聽得此言,嫣紅的臉頰上更覺火燙,嬌滴滴地道:「雪兒多謝林大哥體惜,傾心傾力侍奉夫君,乃是為婦者之本分,雪兒身體嬌弱,不如姐姐,但雪兒自認為喜愛林大哥之心不輸於任何一人,所以還請林大哥不要過分憐惜雪兒,讓雪兒盡到為婦之責。」

  朱三笑嘆道:「得妻如此,夫復何求!說起來也怪,自從揚州和玉兒交合過後,爺感覺身體愈發強壯,同時欲望也每日俱增,那時玉兒獨自一人尚可應付,現在加上雪兒也難以讓爺盡興,甚至有時玥奴瑤奴一齊上陣,也覺得意猶未盡,不知是何原因?」

  沈玥面露擔憂道:「此事應該跟老爺所修功法有關,奴婢以前跟隨人魔之時,也曾聽他說過此功法有一些妨害之處,但奴婢當時心懷恐懼,所以未曾細問,對此隻是一知半解。」

  沈瑤也停止瞭吸吮,抬頭道:「老爺恩師瘋丐也跟奴婢透漏過,他修習此功法後身體也覺異樣,但卻找不到解決之方。」

  朱三皺瞭皺眉,隨即大笑道:「凡事都無法十全十美,他們兩位都找不到解決之法,但也能活得逍遙自在,爺又何必憂心忡忡呢?有你們在爺身邊,爺樂得夜夜春宵,那些煩憂之事姑且置之腦後吧!」

  沈玉清道:「夫君之豁達,玉兒敬服,但玉兒覺得凡事還是應該謹小慎微、未雨綢繆,豈不聞扁鵲醫齊桓公之事?」

  沈雪清道:「姐姐的意思是,請名醫來為林大哥診治?」

  朱三道:「放眼天下,能稱得上名醫的又有幾人?況且爺隻是欲火過盛,並未有其他不適癥狀,就算找到瞭名醫,也未必奏效!」

  聽得名醫二字,沈玥突然眉頭一揚道:「我們幾人想找名醫的確不易,但有一個人找起來就是輕而易舉。」

  沈玉清道:「娘親說的莫非是那位助我們脫困之人?」

  沈玥點頭道:「不錯!吳老在武林中人緣甚廣,找他幫忙一定可以!」

  沈玉清道:「可是他人尚在揚州,離此何止千裡,如何才能聯系他呢?」

  朱三想起夜訪少年之言,眼睛一亮道:「如果爺沒有料錯的話,那位吳老正在往太原趕來,不日將與我們會面!」

  朱三此言一出,沈傢四女皆驚,不約而同地道:「為何?」

  朱三搖瞭搖頭,神秘一笑道:「暫時不能說,等過幾日你們就明白瞭!不過爺倒是有個問題想問玉兒。」

  沈玉清詫異道:「何事?」

  朱三道:「根據你離開環秀山莊之時所留的書信來看,你從那時起就已經計劃好瞭此次太原之行,但有一點爺卻不甚明瞭,當時你說是來見一位姓常的世叔,調查沈傢血案之事,但這位莊主卻分明姓尚,其中有什麼隱情麼?」

  沈玉清道:「原來夫君對此事有疑問,玉兒所說的那位常世叔即是尚莊主,他本姓常,不知因何原因改姓,當初玉兒行走江湖之時,與尚莊主並不相識,玉兒第一次知道他,是從南宮叔叔那裡看到瞭以前祖父和尚莊主來往的信件,信件裡的落款即是姓常,後來在南宮叔叔的引薦下,玉兒才見到瞭尚莊主本人,並且得知瞭一些沈傢血案的線索,在蘇州之時,玉兒突然收到瞭尚莊主的書信,說沈傢血案有瞭進一步的線索,於是便有瞭這次太原之行,到此之後,由於采花賊肆虐,所以玉兒一直沒有提沈傢血案之事。」

  朱三仔細地聽著,頻頻地點頭,末瞭才道:「原來如此!這位尚莊主不懂武功,卻和武林中人來往如此密切,看來並不簡單呀!」

  沈玉清道:「不少富商財主為瞭保傢立業,不惜花重金結交江湖人士,這不足為奇,但像尚莊主這樣能夠與南宮世傢掌門人深交的實屬罕見,玉兒是在南宮叔叔的極力推薦下才與尚莊主結識的,加之有以往的書信為憑證,所以玉兒才委托尚莊主幫忙調查沈傢血案。」

  朱三正欲開口接話,忽然聽見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於是比瞭個噤聲的手勢,示意沈瑤前去開門,沈玉清姐妹倆連忙從朱三身上下來,各自整理衣襟和鬢發。

  不出片刻,門果然被敲響瞭,沈瑤開門一看,驚道:「哎呀,原來是尚莊主,快請進!」

  尚佈衣站在門口,掃瞭一眼門內的眾人,笑道:「大傢都在這裡,尚某倒省事瞭,請各位移步到客廳用餐。」

  朱三欠身道:「我們幾人正在此商議采花賊之事,不覺忘瞭時辰,勞煩尚莊主親自前來詳情,實在抱歉。」

  尚佈衣笑道:「用餐隻是其次,尚某還有一位貴客要介紹給各位。」

  朱三疑惑道:「究竟何人到來,能讓尚莊主如此重視?」

  尚佈衣做瞭個請的手勢道:「見面便知,林莊主,請!」

  兩人謙讓瞭一番,尚佈衣拉起朱三之手,並肩前行,沈傢四女緊隨其後,自是不用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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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三和尚佈衣來到客廳,見圓桌上已經擺滿瞭美酒佳肴,一老一少背對著門,站在屏風前,似乎在欣賞墻上的山水畫,聽得聲響,便同時轉過身來。

  朱三一眼就認出這須發皆白的老者就是在玉秀園外為他卜卦的神秘老頭,與靜兒卻是素未謀面,隻覺靜兒眉黛如畫,明眸似水,身材高挑而苗條,雖不如沈玉清般天姿國色,但卻自有一種大傢閨秀的文靜淡雅和書香之氣,十分的耐看。

  朱三本是好色之徒,見瞭美人心中就不安分,但礙於身份和所在的環境,他的目光隻在靜兒身上稍稍停頓瞭一下,便轉到瞭吳老身上。

  然而這轉瞬即逝的停頓卻依然沒有逃過吳老的法眼,他笑吟吟地註視著朱三的雙目,讓一向沉穩的朱三破天荒地有瞭一絲不安。

  朱三隻覺那含著笑意的目光如一道閃電,直接穿透瞭腦海,照進瞭內心深處,將心中的邪念暴露在瞭陽光下。

  正當朱三尷尬之時,沈傢四女進瞭門,見是吳老和靜兒,沈玥快步走上前去,喜出望外地道:「吳老前輩,靜兒,你們怎麼來瞭?」

  尚佈衣故作驚訝地道:「你們……原來認識?」

  吳老微微一笑,指瞭指沈玥道:「老朽和她那是老相識瞭,還與那位林莊主有過一面之緣,其他幾位倒是素未謀面。」

  尚佈衣道:「無妨,稍後尚某自會介紹,大傢請坐吧!」

  眾人分主客落座,吳老緊挨著尚佈衣坐在上首,然後依次是朱三、沈瑤、沈玥、沈玉清、沈雪清和靜兒。

  尚佈衣站起身來,舉杯道:「今日諸位大駕光臨寒舍,實乃尚某之榮幸,為表敬意,尚某先敬大傢一杯。」

  眾人不約而同起身,共同舉杯道:「尚莊主客氣瞭!」

  同飲一杯後,眾人落座,尚佈衣朗聲道:「尚某來給大傢一一介紹下,這位吳老乃是與尚某傢父交厚的武林前輩,靜兒姑娘則是他的孫女,來,吳老前輩,尚某敬您!」

  喝完一杯後,尚佈衣又道:「這兩位是東海紫月山莊莊主林嶽與夫人沈瑤,以及沈瑤之姐沈玥,女兒沈雪清和沈玥之女沈玉清,來,尚某敬各位一杯。」

  尚佈衣介紹完畢後,朱三等人又回敬瞭一輪,幾位女眷臉上均露出瞭紅暈,為晚宴增添瞭幾分別致的色彩。

  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如鬼魅般閃瞭進來,嬉笑道:「都開始吃上瞭,怎麼也不等等我呀?」

  眾人定睛一看,隻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衣衫單薄的少年站在門口,一雙大眼睛帶著頑皮的笑意。

  朱三認得少年就是前夜造訪之人,並未開口,沈玉清卻率先站起身道:「又是你這個小賊,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直闖尚傢莊來搗亂?」

  尚佈衣站起身來,擺擺手道:「他叫小虎,不是什麼小賊,而是吳老身邊的人,性格有些頑皮,我想可能你們之間有點誤會吧?」

  小虎吐瞭吐舌頭道:「這位姐姐想必還記著上次城門之事,當我是采花賊呢!

  我可是有賊心沒賊膽的人,見到美女就臉紅心跳,連上前搭話都不敢,說我是采花賊實在冤枉呀!」

  吳老道:「小虎,坐下,不得造次!」

  小虎身形一閃,坐到瞭靜兒下首,拱手向大傢行禮,臉上卻仍是一派玩世不恭的模樣。

  聽得尚佈衣之言,沈玉清也隻好坐下,眼睛卻片刻不離地盯著小虎,似乎對小虎這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十分看不過眼。

  朱三與小虎相視一笑,對沈玉清道:「玉兒,這次你真的錯怪好人瞭,如果我所料不差,這位小哥就是揚州城內助我們脫困之人。」

  沈玉清看瞭一眼吳老,見他投來肯定的目光,不覺面色一紅,也不再盯著小虎瞭。

  小虎嘻嘻一笑,拿起酒壺給自己倒瞭一杯酒道:「那都是爺爺的安排,小虎隻是個跑腿的,咳咳,先喝口酒,這味道太香瞭,我在莊外都聞到瞭!」

  說完,小虎自斟自飲,連喝瞭三杯,方才放下酒壺,一臉都是滿足陶醉模樣。

  深知小虎性情的吳老隻是微笑地看著他,並未制止和約束,半晌後才道:「小虎這孩子個性率真,還請各位不要見怪。」

  朱三道:「哪裡哪裡!林某倒是十分欣賞小虎的性格,夠豪爽!」

  吳老點點頭道:「這孩子跟他爺爺壺中仙一樣,嗜酒如命,性格也像極瞭壺中仙。」

  沈玥驚訝道:「原來這孩子竟是壺中仙老前輩的後人,失敬失敬!」

  沈玉清江湖經驗豐富,自然也聽過壺中仙的大名,頓悟道:「我之前還奇怪他為何年紀輕輕,卻有如此高造詣的輕功,原來是壺中仙的傳人,我輸得不冤瞭!」

  小虎笑道:「多謝美女姐姐的誇贊,小虎就會一點潛行和逃命功夫,而姐姐不僅貌若天仙,而且內外兼修,武功高出小虎不知多少個檔次,冰鳳凰之名響徹武林,小虎羨慕還來不及呢!」

  但凡是女人,沒有一個不喜歡贊美之詞的,小虎這番恭維恰到好處,讓一向不茍言笑的沈玉清也不禁露出瞭一絲微笑,之前的尷尬和誤會瞬間消散一空。

  在場眾人中,沈雪清江湖經驗最為淺薄,見沈玥和沈玉清都對壺中仙如此推崇,連忙拉瞭拉沈玉清的衣襟,小聲道:「姐姐姐姐,那個壺中仙到底是什麼人呀?是不是從葫蘆裡跳出來的神仙?聽你們說起來,感覺好厲害的樣子!」

  沈玉清被雪兒逗得噗嗤一笑,低聲道:「壺中仙乃是一位過世的武林前輩,以輕功卓絕聞名於武林,而且酷愛飲酒,不管何時身上總是帶著酒葫蘆,所以人送外號壺中仙。」

  沈雪清點瞭點頭,若有所思地道:「哦,原來如此,他爺爺叫壺中仙,那這位小兄弟豈不是可以叫壺小仙,或者叫小壺仙,嗯嗯,這個名字不錯,難怪起名叫小虎!」

  小虎正在喝酒,聽得雪兒之言,差點嗆到,好不容易調勻呼吸後,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小虎就是小虎,什麼壺小仙、小壺仙,聽起來好像狐貍精似的,我可是個男子漢!」

  沈雪清見小虎這副模樣,調皮勁兒也上來瞭,撇瞭撇嘴道:「你長得這麼瘦,哪像老虎瞭?竄起來倒真的跟狐貍一模一樣,就這樣瞭,我以後就叫你小狐仙,或者小狐貍!」

  小虎氣得差點跳起來,剛想分辯,身旁的靜兒卻拉瞭拉他的衣襟,小虎隻得坐下,垂頭喪氣地道:「好吧好吧!隨你怎麼叫都行,等我再長大幾歲,到時候強壯瞭,就是真的老虎瞭!」

  這一番小鬧劇成功活躍瞭氣氛,眾人又是一番觥籌交錯,轉眼天色依然漆黑,不知不覺已過去瞭一個時辰瞭。

  見眾人皆有微醺之意,吳老心知晚宴行將結束,於是對沈玉清道:「沈女俠,老朽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不知可否解答?」

  沈玉清忙道:「不不不,吳老前輩,您這樣稱呼折煞玉兒瞭,您直呼我名吧,或者叫我玉兒也可以,有什麼問題盡管問,晚輩當知無不言。」

  吳老道:「那老朽就倚老賣老瞭,玉兒,聽佈衣說你曾與那采花賊正面交手過,可否將詳細經過說與老朽聽聽?」

  沈玉清略微回憶瞭一下,便將昨日城中與采花賊交手的經過詳細講述瞭一遍。

  吳老聽完,點瞭點頭,並沒有發表評論,而是看著小虎道:「你也將你所見之事說與大傢聽吧!」

  小虎站起身道:「實不相瞞,在此之前,我也見過采花賊,但跟玉兒姐姐的卻有點不一樣。那是幾天前的一個夜晚,我正在城墻上打盹,突然瞧見一個身影越過城墻,往城外而去,其身法快得令人難以想象,我心中好奇,便追瞭上去,快要趕上時才發現那身影竟是一男一女兩個人,那女子一動不動,顯然是被點瞭穴道,而那男子則帶著面罩,看不出樣貌,他懷抱著女子起落如飛,身形似電,而且此人警惕性頗高,每走一段都會停下來觀望,所以我不敢太過接近,追到一處密林時失去瞭他的蹤跡。」

  沈玉清驚道:「此賊挾持著一個女人,居然能躲過你的追蹤,這未免太不可思議瞭吧?」

  吳老道:「正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對手比老朽想象的還要難以對付,而且還不止一個敵人,如此一來,更加分散瞭我們的註意力,再加之敵暗我明,要想找到采花賊實非易事。」

  沈玉清道:「那以前輩之見,我們當如何處之?」

  吳老道:「目前城中已經戒嚴,我們又在四處搜尋,采花賊應該不會輕舉妄動,但我們並非一籌莫展,采花賊擄掠瞭那麼多少女,一時半會出不瞭城,必定藏身在城中某處,明天一早,你們就分頭去采花賊出沒過的地方尋找線索,老朽去一趟巡撫衙門,請山西巡撫於大人協助我們,將城中大小民宅仔細搜尋一遍。」

  朱三道:「前輩所說的雖然有理,但卻未必能奏效,想那采花賊既然敢一再擄掠少女,必是在城中早就找好瞭窩點,而且太原城如此之大,想要徹底搜查並非易事,擾民不說,而且極有可能驚動采花賊,讓他們提前有所防范。」

  吳老道:「老朽的目的就是為瞭打草驚蛇、敲山震虎!如此大規模的徹底搜查必定會讓采花賊有所忌憚,他們既無法逃出城,躲在城內又遲早會被發現,到時候再發出懸賞令,讓民眾舉報可疑之人,老朽還會聯系丐幫中人,讓他們幫忙尋找,多種手段一齊施展,料那些采花賊定無藏匿之可能!」

  沈玉清道:「丐幫中人三教九流之輩眾多,如能請他們幫忙,確實大有裨益,但丐幫一向排外之心甚重,非是本幫之人,一般不會施以援手,吳老前輩如此有信心,莫非與丐幫有故舊之情?」

  吳老道:「此事無需老夫出面,小虎去辦就可以瞭!」

  沈玉清疑惑道:「他可以?」

  小虎將身上的衣衫一扯,現瞭現那前襟下的六個小佈袋,驕傲地道:「我七歲時,爺爺就讓我加入丐幫瞭,別看我年紀小,在丐幫中輩分可高著呢!下一任丐幫大會,我可是有可能晉級長老之位的!」

  朱三嘆服道:「吳老智謀深遠,林某佩服,那我們明天就按您的安排行事。」

  沈玉清點瞭點頭,卻見娘親沈玥額冒虛汗、臉色慘白,忙關切地問道:「娘,你怎麼瞭,不舒服麼?」

  沈玥似乎有些出神,玉兒接連呼喚瞭兩聲,她才回過神來,尷尬地回道:「哦……可能是不勝酒力的緣故,我有些頭暈……」

  吳老見狀,於是站起身道:「大傢這幾日都辛苦瞭,既然謀劃已定,那就各自回房歇息吧,明天一早仍在此會合。」

  朱三響應道:「吳老前輩說的對,今夜且養精蓄銳,找到淫賊後也好有精力對付。吳老、尚兄,告辭。」

  說罷,朱三一拱手,離席而去,沈傢四女也隨之起身,回房間去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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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還未透亮,沈玉清慣例起早練功,行至後院處,卻見母親沈玥站在花叢前,出神地望著將謝的花朵,似乎滿懷心事。

  沈玉清心中存疑,輕喚瞭一聲:「娘親,這麼早就起身瞭,怎麼不多睡一會?」

  聲音雖然輕柔,沈玥卻被嚇瞭一跳,轉身一看,見是沈玉清,這才長舒瞭一口氣道:「睡不著,所以起來走走。」

  沈玉清走到沈玥身邊,見她眼眶微黑,神情疲憊,聯想到昨夜晚宴時的異樣表現,於是牽起沈玥的手道:「娘,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呀?昨夜玉兒就覺得您有點怪怪的,若是有心事,不妨說與女兒聽聽,讓女兒為您分憂。」

  沈玥柔聲道:「玉兒別擔心,娘沒什麼,可能是采花賊之事讓娘想到瞭過去,所以有些心神不寧。」

  沈玉清安慰道:「這次下山之前,女兒曾經說過,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您,現在我們一傢團圓,那些陳年往事,您就別再記掛在心上瞭。」

  沈玥感嘆道:「還是我的寶貝女兒最疼娘,娘能夠守在你身邊,看著你幸福快樂,娘就心滿意足瞭。」

  沈玉清道:「現在疼愛娘親的可不止玉兒一人瞭,夫君對娘的寵愛可是有目共睹,玉兒都有點嫉妒瞭。」

  話一出口,沈玉清才覺有些失言,左右環顧瞭一圈後,垂下瞭羞紅的玉面。

  沈玥沒好氣地點瞭點沈玉清的額頭,笑罵道:「你這個死丫頭,越來越口無遮攔瞭,這麼不害臊的話也說得出口,若是被人聽瞭去,還不得笑話死?」

  沈玉清見四下無人,膽子也大瞭許多,輕聲呢喃道:「人傢說的是實情嘛,夫君每次對您都是輕聲細語的,寵愛您的次數比瑤姨不知道多瞭多少回,瑤姨嘴上不說,可是記在心裡呢!」

  沈玥哭笑不得,畢竟沈玉清說的確是實情,但作為母親,被女兒如此取笑,臉面上始終有些過不去,又羞又氣之下,沈玥不僅擂起粉拳,敲向沈玉清的酥胸,嘴裡嬌嗔道:「死丫頭,叫你亂說……」

  沈玉清見娘親被自己逗得小女兒般嬌態盡露,心中暗自得意,身子稍微一晃,便輕巧地躲過瞭粉拳攻擊,同時纖纖玉指繞過沈玥的玉臂,點中瞭她的腋窩,嬉笑道:「娘,還記得這一招笑口常開嗎?小時候女兒調皮或者不開心的時候,娘總是用這一招來對付女兒,現在女兒終於可以用這一招來還擊瞭。」

  沈玥跟女兒一樣怕癢,腋窩被點中的她樂得咯咯直笑,連忙擺開架勢還擊,母女倆你來我往,從嬉戲漸漸轉換成瞭對練,玩得不亦樂乎。

  不知過瞭多久,溫暖的陽光漸漸灑滿瞭大地,沈玥練得香汗淋漓,招式也有些變形,母女倆這才停止瞭對練。

  沈玥嬌喘籲籲地道:「你這小丫頭,武功精進不少,娘已經完全跟不上你的節奏瞭。」

  自從和朱三陰陽交會,突破瞭冰心訣第八層之後,沈玉清的武學修為又提升瞭一個檔次,亦師亦母的沈玥自然已非敵手。

  沈玉清勝似閑庭信步,臉不紅氣不喘,她拿出繡帕,細心地為母親拭去額頭上的汗珠,輕笑道:「女兒有此進步,還不是多虧娘的悉心教導,女兒好久沒有跟娘練功瞭,剛才這一陣,仿佛又回到瞭山洞中那段無憂無慮的歲月,想來真是懷念呢!」

  沈玥眼眶微紅,柔聲道:「傻丫頭,過去咱娘倆是相依為命,但現在你已經是身為人婦瞭,要多替夫傢考慮,不能再那麼任性瞭,明白麼?」

  沈玉清點點頭道:「女兒知道,女兒會努力磨練性子,像娘一樣做個溫柔如水的女人。」

  沈玥欣慰地道:「這就好,咱們去洗漱吧,等會還要去客廳與大傢會合呢!」

  說罷,沈玥牽起女兒的手,並肩向廂房去瞭。

  洗漱完畢後,沈玥母女來到客廳,吳老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不多時,朱三和沈瑤母女也到來。

  見人已到齊,吳老道:「依昨夜商定之議,大傢前往可疑地點搜尋,林莊主,你和小虎同行,前往城外密林察看,玉兒姑娘等結伴在城中搜尋,男女分開,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朱三見吳老一直註視著他的眼睛,想起那夜小虎夜訪之時所說的話,於是欣然同意,沈傢四女惟朱三馬首是瞻,自然沒有反對,大傢草草用瞭點早餐後,各自出門而去。

  朱三和小虎率先出瞭門,朝城門而去,沈傢四女則結伴前往采花賊出現過的街巷。

  快到城門口時,朱三突然轉身道:「走吧!我們回去!」

  跟在身後的小虎有些吃驚地道:「你……怎麼知道要回去?」

  朱三微微一笑道:「我和吳老前輩心照不宣,所以才會選擇跟你一起的。」

  小虎抓瞭抓頭皮道:「你和爺爺一樣,說話總是喜歡讓人去猜,真是讓人頭疼,我就不喜歡拐彎抹角,凡事直來直去多好!」

  朱三道:「你還小,等你長大瞭就知道其中緣故瞭!」

  小虎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不不!我還是不要長大好瞭,讓那小姐姐一直叫小壺仙也罷,長大瞭太多煩惱瞭!」

  朱三見小虎仍然糾結於雪兒給他起外號之事,不禁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撇開話題道:「我們現在就返回吧!你爺爺應該等待多時瞭!」

  兩人隨即返回,不多時便回到瞭尚傢莊。

  莊內客廳中,吳老和尚佈衣正襟危坐,果然在此等候,卻不見靜兒,見朱三和小虎歸來,兩人同時站起身來。

  吳老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入內詳談吧!」

  說罷,尚佈衣在前領路,向山莊深處走去,朱三自然跟隨。

  四人穿過山莊內一條條曲折的小徑,走瞭兩柱香的時間,來到瞭後山。

  朱三左右環顧瞭一下,見面前皆是前方後圓的陵墓,墓碑上刻著尚氏先祖們的名諱,除此之外空無一物,心中有些納悶,但卻並未開口發問。

  吳老心知朱三疑惑,在最大的墓碑前拜瞭三拜,又繞著墓碑轉瞭三圈,然後回到墓碑前,跪地下拜。

  隻聽得一陣嘩啦啦的聲音響起,高約一丈的墓碑居然往後退去,一條寬約五尺的地道出現在眾人眼前,吳老做瞭個請的手勢,示意朱三進去。

  朱三心裡愈發驚異,因為地道或者密室雖然並不少見,但以陵墓來作為遮掩的情況聞所未聞,事已至此,由不得細想,隻有進去才能知曉原因,於是朱三率先進入瞭地道。

  地道很長,吳老點起火折子,讓尚佈衣在前引路,小虎則留在瞭地道外把風。

  穿過一條十丈長的狹窄地道後,三人來到瞭一座地宮內,這裡與地道的狹窄陰暗截然不同,方圓足有十丈之大,而且裝飾十分豪華奢侈,四根兩人難以合圍的銅柱撐起瞭整座地宮,銅柱上雕龍畫鳳,連用來照明的也並非尋常的油燈或燭火,而是幾十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吳老引著瞠目結舌的朱三來到地宮最深處,隻見上方的石壁內供奉著三尊栩栩如生的純金人形坐姿雕像,左右兩側懸掛著二十餘幅畫像,下方則是七七四十九盞長明燈。

  朱三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三尊金像,覺得正中間的金像莊嚴肅穆、不怒自威,臉上卻有許多小點,左邊的金像頭大如鬥,面貌淳樸慈善,右邊的金像則儒雅文靜,而且讓朱三更加覺得奇怪的是,他竟然對這三尊金像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跪下,參拜!」

  吳老威嚴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朱三愣瞭愣,本著死者為大的想法,他並沒有拒絕,依言雙膝跪地,準備參拜,一旁的尚佈衣卻已經點好瞭香,恭敬地遞到瞭朱三手上。

  朱三吃驚,但仍然接過瞭香,拜瞭三拜,然後起身將香插到瞭前方的香爐中。

  吳老和尚佈衣跟著拜瞭三拜,等到朱三上完香後方才起身。

  朱三心中大惑不解,正待發問,吳老和尚佈衣卻上前一步,齊齊跪倒在瞭他面前,並口稱「殿下」!

  朱三如墜霧裡,連忙扶起二人道:「是何緣故?吳老莫非認錯瞭人?」

  吳老躬身道:「不,老臣並未認錯,是殿下不清楚自己的身世。」

  朱三反駁道:「我自己的身世怎麼會不清楚呢?吾乃東海林傢紫月山莊莊主林嶽,傢父是林泰,傢母秦氏。」

  吳老連連搖頭道:「明人不說暗話,殿下假冒林嶽身份之事瞞得瞭別人,卻是瞞不住老臣,殿下還記得老臣在揚州時與您所說的話嗎?」

  朱三見吳老說得如此斬釘截鐵,一時語塞,快速地思考瞭一番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吳老與尚佈衣非但無心加害於他,而且還有求於他。」

  想到這點,朱三釋然一笑道:「那老前輩說我是何人?」

  吳老正色道:「殿下自認為的身份是東海旁古田鎮鳳來客棧的老板,但其實真正的身份是遺落在民間的皇子!」

  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靂,震得朱三心頭狂跳,不禁啞然失笑道:「吳老開的玩笑有些過分瞭吧?如果我真是皇子,怎麼父母從未透露過半句,而且這麼多年也沒有人找過我呢?」

  吳老長嘆一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敢問殿下可曾聽說過建文帝與靖難之役麼?」

  朱三想瞭想道:「建文帝倒是曾聽老者說過一字半句,說是寵信奸佞,致使朝綱混亂的昏君,後來英年早逝……」

  吳老勃然大怒道:「簡直胡說八道!混淆是非!顛倒黑白!」

  朱三聞言,連忙噤聲,拱手道:「真相究竟如何,某願聞其詳。」

  吳老稍微平定瞭一下憤慨的情緒,一臉肅穆地道:「建文帝朱諱允炆乃是洪武大帝之孫,懿文太子朱諱標之次子,懿文太子早薨之後被立為皇太孫,其人天資仁厚、孝悌敬敏,其父懿文太子病重之時,曾兩年陪侍於榻前,守孝期間由於過度哀傷而神形消瘦,且謙恭賢良、禮賢下士、遵儒傢禮道,用品德高尚之士,又體恤民情、愛民如子,親廢七十三條嚴苛刑律,考慮到各藩王權力過大、政令難行,皇上決定削藩,逆賊朱棣早有不臣之心,借機誣蔑聖上更改祖制,於是假清君側為名,行犯上作亂之實,意欲行兇,聖上心性仁慈,不忍同族相殘,幾次三番勸導,並將朱棣之子皆遣送回燕地,逆賊朱棣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籠絡朝野內外無恥之輩,興兵作亂,聖上無奈,隻得派兵剿除,可惜勢單力薄,終被逆賊得逞,攻破京城,逆賊朱棣為粉飾其行,勒令焚燒宮殿,毀滅罪證,將知情之人盡皆處死,其心狠手辣令人發指,為堵民間之口,又矯詔稱聖上已經自焚主動讓位,並將犯上作亂、荼毒忠良等惡行盡皆粉飾,強令史官稱之為靖難之役!」

  吳老越說越激昂憤懣,直說的須發橫飛、滿臉紅雲。

  朱三聽完,適時地問道:「那建文帝究竟下落如何呢?」

  吳老長嘆瞭一口氣道:「大難之後,聖上削發為僧,在幾名忠心侍衛的保護下逃離瞭應天府,一路輾轉數地之後,從福建出海,去瞭南洋避難,直至駕崩也未回到故土瞭。」

  朱三驚道:「吳老言下之意,建文帝他……已經身故瞭?」

  吳老闔首道:「十二年前,聖上就因病重駕崩瞭,遵其遺詔,龍體安葬在面朝應天府的海邊高崖上。」

  朱三心中仍是滿腹疑雲,於是呢喃道:「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你們要稱我為皇子,難道我和這建文帝有什麼關系嗎?」

  吳老道:「實不相瞞,殿下乃是聖上之第三子!」

  朱三道:「此事當真?既是如此,那為何我會被遺棄在此呢?」

  吳老道:「殿下莫急,且聽老臣慢慢道來。當初聖上逃離應天府後,逆賊朱棣並不死心,派鷹犬一路搜尋追殺,臣等本欲讓聖上即時出海,怎料那夜風浪大作,帆不能舉、船不能行,為安全考慮,隻好暫緩出海之計劃,並且在南宮世傢掌門南宮傲的掩護下,藏身於杭州東明寺。」

  朱三插話道:「南宮傲,莫非是南宮烈之先父?」

  吳老點點頭道:「正是!聖上避難之行,四大世傢皆有出力,除此之外,沈傢之主沈拓,也就是沈玥和沈瑤之父,他的貢獻也不小。」

  朱三深吸一口氣道:「此事真是出乎意料,江湖中人怎會介入此等國傢大事呢?」

  吳老反問道:「殿下可知四大世傢的由來麼?」

  朱三搖搖頭道:「願聞其詳!」

  吳老解釋道:「歷朝歷代以來,江湖中一直門派林立,少林、峨眉、武當等正派長盛不衰,除此之外,也經常有豪門湧現,但卻都隻是曇花一現,未能長久,而四大世傢之所以能成為長存的武林豪強,除瞭本身的根基與實力外,另外一個重要的方面即是朝廷的扶持。當年洪武大帝以武開國,連續擊敗蒙古、陳友諒等強敵,過程之中武林人士的作用非同小可,開國之後,洪武大帝大封群臣,除瞭文臣武將外,洪武大帝也沒有忘記武林中人的貢獻,但由於江湖人士自由灑脫慣瞭,大多不願當官,而且人數太過眾多,所以洪武大帝隻是賞賜瞭銀兩,並未賜予官爵,而對於功勛最為卓著的四個傢族,洪武大帝則額外賞賜瞭金匾玉衣,消息傳遍四海後,無形中成就瞭武林四大世傢的威名,即如今的西門、南宮、慕容和林傢,聖上即位後又對四大世傢重新封賞瞭一遍,更加奠定瞭四大世傢在武林中的地位,逆賊朱棣篡位後,四大世傢之主有感於洪武大帝和聖上的恩義,冒死營救和掩護聖上突圍,正是有瞭他們的協助,聖上才得以遠離禍害,避難海外!」

  朱三感嘆道:「原來其中竟有如此淵源,朱某真是受教瞭,那後來呢?」

  吳老道:「逆賊朱棣雖然篡位成功,但聖上的失蹤卻讓他如芒在背,唯恐聖上會將他的惡行昭諸於眾,不僅派人在民間四處搜尋,而且還封鎖海運,並假借邦交之名,令三寶太監鄭和七下西洋,其真正目的就是為瞭尋找聖上的下落,聖上為瞭躲避搜捕,不得不一再改換藏身之地,輾轉於南方各地,在湄江一帶避難時,聖上脫去僧服,隱於民眾之中,並納湘女餘氏為妃,餘氏於丙申年十二月初八為聖上誕下龍子一名,聖上取湄江秀麗山水為意,將龍子命名為文山,也就是殿下您!」

  朱三道:「那後來為何又失散瞭呢?」

  吳老長嘆一聲道:「聖上膝下本有兩位龍子,大王子文奎不幸在戰亂中死於流矢,而二王子文圭當時年僅兩歲,禍亂之時,未能及時逃離宮中,落入瞭逆賊朱棣之後,如今依然生死未明。餘妃為聖上誕下龍子後,本欲就此作罷,寄娛情於山水之間,怎奈樹欲靜而風不止,逆賊朱棣不知從何處得到密報,派兵直往湄江,臣等得知消息後,急忙前往救駕,搶在官兵到來之前救走瞭聖上,出於安全考慮,臣等兵分兩路,臣帶著聖上翻山越嶺而走,沈拓帶著餘妃和殿下走另一條山道,南宮傲等人在外圍接應,聖上在南宮傲的接應下輾轉到瞭福州,由慕容赫安排出海,才躲過瞭這一劫。

  再說殿下那邊,官兵到來後,不分青紅皂白,大肆屠殺,將村中殺得雞犬不留,餘妃於山中林木之間目睹瞭這一慘絕人寰的景象,放聲大哭,結果引來瞭官兵,沈拓帶著餘妃和殿下奮力逃避追殺,但餘妃剛分娩不久,身子虛弱,再加上傢人全部慘遭屠戮,驚嚇過度,重重打擊之下已是寸步難行,餘妃心知拖累下去,三人都得慘遭毒手,無奈之下隻得將殿下托付於沈拓,自己則跳下山崖殉國。沈拓悲痛之餘,更覺責任深重,於是懷抱著殿下翻山越嶺,逃過瞭官兵的追捕,此時外面已是風聲鶴唳,各處路口都被官兵封鎖住,聖上有南宮傲等人接應暫且無虞,沈拓一個大男人帶著尚在襁褓之中的殿下卻是極易引起懷疑,躲避在山中也不是長久之計,左右為難之時,偶然遇見一對獵戶夫妻來山上掩埋不幸夭折的幼子。沈拓靈機一動,緊隨獵戶夫妻下山,將殿下托付給瞭獵戶,剛剛經歷喪子之痛的獵戶自然欣喜若狂,雖然疑心殿下的由來,但還是答應收留,沈拓將身上所有的銀兩留給瞭獵戶夫妻,並將殿下的生辰八字以及姓名告知瞭獵戶,讓他們妥為照料,等到時機合適之時再回來接殿下,然而等到風聲過去之時已是一年之後,沈拓再去山中尋找獵戶,卻已不見獵戶夫妻的蹤影,沿途尋訪山內居民後方才得知獵戶已經舉傢搬遷,不知去向瞭。」

  朱三傾聽完畢,突然微笑道:「我確實姓朱,但從小並未生活在山中,父母也不是獵戶出身,而是商人,至於生辰八字,在揚州之時我曾告知於你,所以不能為證。」

  吳老聞言,並未直接反駁,而是轉過身跪在神像面前道:「殿下,您是否覺得這三尊金像似曾相識呢?」

  朱三頓瞭頓,承認道:「不錯,我確有此念,但這能說明什麼呢?」

  吳老微微一笑道:「殿下請細看,中間金像乃是太祖洪武大帝,左邊乃是懿文太子,右邊則是殿下的生父建文皇帝,殿下覺得似曾相識,那是因為殿下乃是皇族嫡系血脈,看到祖先之像就如攬鏡自照呀!」

  吳老此言一語道破朱三心中所想,說得有理有據,讓朱三一時想不出理由反駁。

  見朱三沉默不語,吳老又道:「此金像熔鑄雕塑甚費時日,非三兩年不能完成,而你我相識不超過一月,不可能造假,此即是鐵證!」

  朱三仔細端詳著三尊金像,發現正如吳老所言,自己面貌兇悍威武似洪武大帝,頭大如鬥似懿文太子,而五官則神似建文帝,而且越看越像,想到自己竟是帝室之胄,朱三不禁心潮翻湧,臉上也漸漸浮現出驚喜交加的表情!

  良久,朱三喃喃地道:「誠如所說,吾果真是帝王之後?」

  吳老點點頭道:「千真萬確,最初老臣收到南宮烈賢侄的書信時心中也是將信將疑,畢竟過去瞭三十多年,沈拓賢侄又不幸遇害,無人識得那對獵戶夫妻的樣貌,但南宮烈賢侄經過仔細周密的調查後,從古田鎮上的老者們那裡得知,殿下的養父母正是三十多年前從外地遷來,並在古田鎮安傢的,時間上十分吻合,而且古田鎮三面環水,居民世代以打漁為生,殿下的養父母身為獵戶,自然不懂打漁之道,所以才用沈拓賢侄留下的財物開瞭客棧。此外,殿下的名字其實也早已昭示瞭你的身份,建文帝為殿下取名為文山,沈拓賢侄也將姓名生辰都告訴瞭殿下的養父母,也許是當時情況危急,口音上也有差別,殿下的養父母並沒有聽清楚,將山聽成瞭三,又或許是殿下的養父母知道殿下並非常人,所以改瞭諧音,以避免別人追查,否則按理來說,殿下乃是傢中獨子,斷不可能取「三」字為名!」

  朱三驚道:「什麼?南宮兄早就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瞭?那怎麼……」

  吳老微笑道:「四大世傢現在雖然都各自為政,來往甚少,但其實祖輩之間頗有淵源,因為他們都參與瞭護送建文帝避難之事,為瞭避免引起朝廷的註意,四大世傢之主共同立下約定,盡量減少往來,才有今天的局面,林傢也正是那時候宣佈退出武林,遷往東海紫月島的,而南宮世傢和林傢歷代交好,相隔也不算遙遠,彼此之間總有些來往,作為南宮世傢傳人的南宮烈,又怎麼可能認不出林傢傳人呢?」

  朱三想瞭想道:「當時我前往環秀山莊之時,的確有些心虛,但南宮兄卻毫不懷疑地認同瞭我的身份,我以為是因為沈瑤和玉兒以及林傢傢傳印信的原因,卻沒想到其中還有隱情。」

  吳老道:「其實南宮賢侄一眼就看出瞭殿下並非林嶽,但南宮賢侄傢中也暗中供奉瞭懿文太子和建文帝,而殿下的樣貌神似二位先帝,所以南宮賢侄才認可瞭殿下的假身份,為瞭求證,南宮賢侄連夜派人前往紫月山莊和古田鎮打探消息,最終確認殿下就是沈拓交給獵戶撫養的那位皇子,得知此消息後,南宮賢侄又驚又喜,即刻飛鴿傳書給老臣,告知此天大的好消息,與此同時,南宮賢侄還發現有一股強大的勢力正在暗中隱藏,準備對付南宮世傢,為瞭保得殿下周全,南宮賢侄不動聲色地送走瞭殿下,並以身為餌,吸引瞭那股勢力的註意力,才讓殿下平穩地到達瞭揚州。」

  朱三感嘆道:「沒想到南宮兄居然如此用心良苦,我當時還有些奇怪,為什麼南宮兄要那麼快遣走所有江湖人士,並讓我等離開,原來他早已有瞭安排,那暗中隱藏的勢力,想必就是修羅教吧!」

  吳老也嘆道:「沒錯,正是修羅教!從南宮賢侄的書信中得知,他察覺到危險時,修羅教已經滲透到瞭南宮世傢的各個角落,連一手培養的張俊甫也早已投奔瞭修羅教,為瞭殿下的安全考慮,南宮賢侄沒有做殊死一搏,而是以身犯險,牽制住瞭修羅教。」

  朱三眉頭緊鎖道:「這樣做,南宮兄的犧牲未免也太大瞭,南宮世傢數百年基業拱手送於修羅教,自己也生死不明,還有天琪侄女,不知她現在怎麼樣瞭!」

  吳老聞言微笑道:「誠如殿下所言,南宮賢侄犧牲確實不小,但事情並非殿下想的那麼糟糕,一來南宮世傢樹大根深,修羅教要想接管南宮世傢的全盤勢力,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和力氣,二來南宮賢侄早已將愛女的去向安排好,並將傢傳印信等交給瞭她,這一次傢族危機也算是一次最好的歷練,天琪那小丫頭雖為女兒身,但卻有男兒氣概,她想擔起南宮世傢的重任,就得經受住考驗,而且通過此次危機的大浪淘沙,還可以將那些不忠不誠的小人洗滌出來,再者,修羅教近年來發展神速,但卻始終披著神秘的面紗,常人很難接近,老臣這些年也一直在註意修羅教的舉動,但收效甚微,南宮賢侄這一招以身做餌,乃是打入修羅教內部的絕佳手段,非是他這種心性堅定而又思維縝密之人不能勝任,所以殿下不必太過為南宮賢侄擔憂,他自有他的考慮!」

  吳老的一番解釋,說得朱三愁眉漸展,不由得欽佩地道:「我真是太小瞧南宮兄瞭,沒想到他看起來粗獷,內心居然考慮如此細致周密,以此來看,他在環秀山莊時為我所做的幾件事也是煞費苦心瞭!」

  吳老點頭道:「沒錯!在比武招親大會上,南宮賢侄特意在群雄面前介紹殿下,目的顯然易見,又有南宮賢侄的親筆書信為憑,江湖中沒幾個人敢質疑殿下的紫月山莊莊主身份,這樣一來,殿下不僅在江湖中行走起來容易,也為將來舉事掃清瞭不少障礙!」

  朱三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道:「想必這本奇脈心經也非凡品吧?」

  吳老接過小冊子,隨手翻閱瞭幾頁後,雙手奉還給朱三道:「這哪是什麼奇脈心經,如果老臣所料不差的話,這正是南宮世傢一脈相傳的最高心法「烈陽神功」,南宮賢侄連愛女都沒有傳授,現在居然將心法秘籍給瞭殿下,足可見他一片赤誠之心,老臣欽佩之至!」

  朱三心中說不上是震驚還是感動,雖然才踏足江湖不久,但他也深知這等傢傳秘籍的寶貴,對於武林中人來說,這等武功秘籍比起萬貫傢財還要重要千倍萬倍,如果將此秘籍流落到江湖中,必定會引起一場慘烈的廝殺,而現在南宮烈卻輕描淡寫地將秘籍送給瞭他,這已經不能用普通的恩惠或饋贈來形容瞭!

  如果說吳老講述的故事讓朱三多少還有些將信將疑的話,那南宮烈就用百分百的信任和實際行動粉碎瞭朱三的猶豫。

  朱三小心翼翼將心法秘籍收回,整瞭整衣冠,面向南方遙遙一拜,心裡默念道:「南宮兄,你的一片心意,小弟謹記於心,望你能保重身體,待來日再見之時,小弟必定幫你將失去的一切重新奪回來!」

  許久,朱三才收回思緒,轉而面對吳老道:「前輩不僅通曉變亂之內幕,而且親身參與其中,對四大世傢又瞭如指掌,想來一定是出身高貴,敢問前輩真名為何?」

  吳老躬身道:「實不相瞞,老臣乃忠武開平王鄂國公常遇春第三子常森是也,老臣之姐正是懿文太子正妃、建文帝之嫡母!」

  常遇春之大名威震華夏,即便是山野村夫也莫有不知者,朱三細細一思,躬身回禮道:「如此說來,前輩乃是朱某之舅爺爺,外甥孫見過舅爺爺!那尚莊主又是何人?」

  吳老開懷大笑道:「他乃是傢兄鄭國公常茂之子常仲豪,按輩分來算,也是殿下的表舅。」

  朱三向尚佈衣行禮完畢,然後開口道:「舅爺爺和表舅之所以隱姓埋名,想必就是為瞭避朱棣迫害吧?」

  吳老點頭道:「殿下所言極是!逆賊朱棣心狠手辣、殺人無數,傢兄常茂、常升皆受其迫害,長兄常茂用假死之法遠遁於廣西不毛之地,次兄常升為保衛應天府,於浦口阻擊逆賊朱棣,壯烈殉國,而老臣自幼喜好交遊,成年後又遇舅父藍玉之災,險遭牽連,因此未能封得爵位,隻得隻身遊歷於四海,但卻因此躲過瞭逆賊朱棣的耳目,不可謂不幸運!傢兄常茂此前曾將三個兒子送往雲南軍中避禍,後來卻遭逆賊朱棣連番迫害,隻剩得仲豪賢侄一人生還,為瞭留得香火,隻得將常姓一分為二,改名為尚,名佈衣,在這太原城安下身來!」

  朱三感嘆道:「祖輩罹難,皆逆賊朱棣所為,若吾有朝一日能起事,必定為冤死的諸位英烈沉冤昭雪,討個公道!」

  吳老和尚佈衣對視一眼,均面露喜色,雙雙下拜道:「殿下既有沖天之志,臣等願效死力,助殿下重奪皇位!而且大好時機即將到來!」

  朱三扶起二人,驚疑道:「此話怎講?」

  吳老頓瞭頓,正欲開口,地宮內卻響起一陣風聲,他連忙閃到銅柱旁邊,按動瞭隱藏的機鈕,並示意噤聲道:「那是小虎發來的訊號,有人闖到墓地來瞭!」

  朱三點點頭,跟隨吳老迅速走出地宮,來到暗道出口,靜待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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