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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02)

第六章(02)

  “阿勒巴圖-葛伊隼-博-般集步末-阿拉穆比。”——這是一句滿文和錫伯語裡的俚語,當然,我實在記不得究竟是之前幾次和張霽隆喝酒時他說的,還是某次在辦公室裡重案一組一幫師姐們纏著艾立威秀錫伯語時候他說的。

  所謂“阿勒巴圖”是“粗鄙的、通俗的”,“葛伊隼”是“諺語”的意思,“般集步末-阿拉穆比”是指“杜撰”的行為。

  整句話連起來,其中深意就是:人們日常總會提到的習以為常、信以為真的東西,最初都是由別有用心的人所捏造的。

  夏雪平剛醒過來的第一天,幾乎沒怎麼吃東西,在小C和大白鶴輪番強硬勸說下,倒是終於喝瞭一些清水和蘋果汁;等我應付完省廳交待下來的風紀處工作報告和規劃、以及我個人對昨天媒體招待會的思想檢查之後,我趕忙回到瞭宿舍,我買瞭些牛肉胡蘿卜蒸餃和南瓜粥準備喂給夏雪平,結果她剛吃瞭半隻蒸餃半口南瓜粥,就跑到瞭洗手間裡,把整整一天的吃喝全都吐得一幹二凈。

  見夏雪平這樣子,小C和大白鶴也都有點不放心,於是我便留瞭小C在沙發上睡,讓一邊幫著照顧夏雪平一邊做程序的累瞭一天的大白鶴回傢休息,我自己則睡在瞭夏雪平身邊。

  這一夜我幾次都沒管住自己的手腳,或是用自己的胳膊摟住夏雪平的身子、或是用自己健碩的腿壓住夏雪平的腿,因為在過去我早已習慣瞭摟著什麼才能睡得安穩——要麼是摟著女人,要麼是摟著枕頭;但是當我把自己的上下兩肢搭到夏雪平身上後,我自己又立刻驚醒,可能是我怕打擾夏雪平的睡眠,也可能是自打在大白鶴傢看瞭我跟夏雪平做愛過後的監控錄像,得知瞭她已經清楚我對她做瞭什麼之後,我自己反倒對此覺得莫名羞愧。

  我幾次默默收回手腳,然後緩緩把身子嘆過去看著夏雪平側過去的嬌顏,每次都看到她雙目緊閉,胸部起伏均勻,看起來像是睡著瞭,可我總覺得她醒著。

  而客廳裡的小C也在翻來覆去的,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我默默地轉過身去,總覺得懷裡空落落的,可現在這種情況,我總不能腆著臉跑到客廳去,去摟著小C睡——對我靈魂深處的熾熱淫心來說,這間屋子躺著夏雪平,我再跑去小客廳裡奸淫小C,確實別有情趣;但是夏雪平看到瞭、聽到瞭,我估計她可能會更加傷心。

  於是我隻好默默閉上雙眼,迷迷煳煳進入瞭什麼都不知道的精神境地。

  第二天一清早,我是被外面的嘈雜叫喊聲,和小C忍無可忍的罵街聲給吵醒的:“煩不煩啊?真是的……這他媽才幾點啊!一幫傻逼混蛋!……他們要權利、要席位,我們還要命呢!……媽的,就算拿槍逼著我,這次本姑娘也不給他們投票瞭!”

  小C隔幾分鐘就這麼罵一句。

  而我一睜眼,卻看見在我右手旁夏雪平早就醒瞭,抱著雙腿低著頭,一動不動地在枕頭前坐著。

  “這就醒瞭?”

  我對夏雪平問瞭一句。

  夏雪平冷著臉,用著我從未在她嘴裡聽到過的孱弱語氣,隻回答瞭一個字“吵。”

  我隻好揉著眼睛起瞭身,走到窗前扒拉著百葉窗往外看去:呵呵,果不其然,八個地方黨團聯盟的議員,正兩兩一組站在四輛SUV上,通過天窗探出半個身子,人手一個話筒,通過SUV後備廂載著的低音炮音響,在慷慨激昂地喊著宣傳口號;在他們四輛國產SUV的前後兩邊,還都有四輛國產電動摩托,也是兩兩一組,進行著選舉預前拜票活動,拉起代表地方黨團聯盟的檸檬黃色宣傳標語條幅,在街上緩緩前行。

  然而,除瞭大早上出門遛彎的六七十歲老爺爺老奶奶們,偶爾用著一臉茫然的表情看著這些打瞭雞血的議員們之外,他們並沒有收到來自街頭兩旁熱烈的響應。

  ——畢竟,現在才早上六點半。

  除瞭時辰上足夠“預先”,拜票宣傳活動的日期搞得也很“預先”,今天才11月2日,而全國的地方選舉一般要等到明年一月下旬才開始。

  可是,自兩黨和解、國體變革之後,全國各地的地方黨團聯盟每年都是這麼做的,於是他們這些自詡“代表一方百姓民生”的政治傢們,每年在選舉期都會搞得怨聲載道,繼而,算上南港、澳角和南島,全國35個省級行政區域,從來沒見哪個地方的省長、副省長是地方黨團的成員靠著選舉上位的——普遍都是得勝參選人為瞭發揚風格,最後拉地方黨團的領袖們一把,給相關人員一個掛名的“副省長”職位,以拉攏當地支持地方黨團的選民和中間派老百姓。

  “你剛退燒,又好不容易多休息一下,再睡一會兒吧。”

  我走到夏雪平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又掀開被子示意她躺下,而她卻隻是緊縮著身體,依舊保持著姿勢然後抱緊著自己。

  見她無動於衷,我隻好扯過被子,把剛剛在我身上蓋過的還暖和的那邊裹在她身上。

  我又想瞭想,終究是不能冷落小C的,一來過去這幾年,我們之間一直相互戲稱“小老婆”、“二老公”,實際上在我心裡,雖然小C跟我算得上是一種畸形的情感和肉體關系——她是我最好朋友的而不是我的女友,但肯定我與她的內心裡存在著一種不能被眾人接受的情愫,但這情愫也算不得純粹的愛情,二來她這幾天為瞭幫我照顧夏雪平,基本就沒去實驗室裡上班,我這幾天在局裡忙得兩眼冒金星,而小C為瞭照顧夏雪平也是一刻都不得閑——盡管我還安排瞭邢小佳和許彤晨幫忙,但是給夏雪平喂水、擦身子、換護理墊這種事情,都是她搶著做的,許彤晨和邢小佳也都是女孩,可這兩個小姑娘跟這位學姐比起來確實手腳笨拙不少,而其他時候需要去叫薛警醫、需要去買點什麼東西這種跑腿的活,也都是小C在主動包攬。

  於是,我又出瞭裡間來到外廳,一見躺在沙發上的小C,我瞬間有些傻眼,而且臉也發燙。

  ——這姑娘正光著自己的屁股閉著眼睛自慰著,插進自己濕噠噠肉穴的雙指上套著一件深藍色混紡平角內褲,而左手正握著卷成一團的淺灰色內褲,放在自己的鼻翼下和嘴巴裡,貪婪地嗅著、咬著、舔著……為瞭不讓姑娘們——主要是邢小佳和許彤晨覺得尷尬,我明明把洗衣簍藏到瞭床下,而且我覺得藏得已經夠隱蔽瞭,卻還是被小C給翻瞭出來,而且她對我的貼身衣物竟然如此迷戀,這讓我有些想不到。

  “秋……秋巖……”

  在看到我之後,小C輕聲喚瞭我一下,緩緩吐出嘴裡正含著的平時兜著我陰囊肉袋的佈料,眼神迷離又渴望地向後仰著頭盯著我,對我露出瞭一個歡快的笑臉,勐吸瞭一口我內褲上的氣息,就像那上面有香醇美酒似的,讓她的臉頰更紅瞭;然後,她輕輕地抬起自己的腰部,把屁股高抬著,雙腿張開,朝著半空噼開瞭一字馬,繼續劇烈地用我的內褲在她分開的肉瓣中間摩擦著,用自己體內流出的帶著迷人氣味的液體把我的內褲浸濕一小半,又對著我用舌頭舔著自己的上嘴唇。

  ——我知道小C是個癡女類型的女生,但認識她這麼長時間,我可從未見過她如此放縱又淫蕩的樣子;如若是平常,我一準會把她從頭到尾都吃個幹凈,可是夏雪平現在就在距離我左側十四步之遙的地方。

  “你……你睡在這不涼吧?你也被肏……被吵醒瞭是吧?”

  面對小C一邊對我不出聲地媚笑,一邊用手扒開著陰唇、讓我清晰地看到她陰道伸出子宮頸口的顏色,我的舌頭都打結瞭,“你稍等一會兒,他們外頭那幫人的車開走就好瞭,然後那個什麼……你也多睡一會兒吧?”

  小C一見我根本不接招,眼睛瞬間睜大,皺著眉頭微微噘著嘴唇,對我擺著唇語道出兩個字:“老公……”

  並且還大膽地試探著輕哼瞭一聲,繼續手上的動作。

  我從心裡到臉上都在發燙,粗略地算起來,從劉虹鶯被夏雪平擊斃那天起,我就已經沒碰女孩的身子瞭,而且自己在這段時間裡也因為勞累和情緒低迷連手淫都沒做過,到現在差不多也有快兩周時間,我的性欲神經就像一堆帶著溫度的碳火,而小C此刻,正不斷用自己雙腿間那隻蜜穴,往我的身上敲擊著零星火花;但是想著夏雪平就在我身邊,我非常不確定自己若是被小C點燃後會不會被夏雪平發現——按照她平常的能力,她可是長著順風耳的,我也非常不確定夏雪平若是發現瞭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以她的性子、她現在的情緒和身體狀況,在看到我和小C肏穴之後她也難以克制地加入進來,這種沒邊沿的可能性估計也就隻能出現在日本SOD社成人片式的意淫中瞭。

  因此,我還是咬著牙克制住自己的情欲,然後毅然決然地對著小C搖瞭搖頭。

  可是,我萬沒想到我這一個搖頭之後,小C愣瞭兩秒,接著從她雙眼裡,竟然流出兩股清淚來。

  剛剛滿眼欲望的小C,這一刻卻在用憂鬱又失落的目光難過地盯著我。

  然而,她套著我內褲在自己陰穴中摩擦的那隻右手卻一刻也沒停止,並且手上的頻率也越來越快,於是在她目含哀怨的時候,也情不自禁地咬住瞭自己的下嘴唇……很快,“呲——呲——呲”

  短促地三聲,一股溫熱的尿液從她陰道前端上部的騷眼中噴出,在半空中劃出三條美麗的拋物線,分別噴灑在她屁股下方的沙發上、她手中我的內褲上、以及自己棱角分明、滿是肉筋的肚皮上。

  潮噴之後,她流著淚微微瞇著眼睛,舒展著自己的身體輕輕喘著氣;可接著她又驚恐地睜大瞭眼睛,一把抓過瞭早被她踹落在地上的毯子,擋在瞭自己的下體處,紅著臉看著我身後。

  我一回頭,夏雪平竟就站在我半掌有餘的地方,我瞬間被嚇得叫出瞭聲:“呀!”

  可緊接著,我的臉上更加滾燙。

  夏雪平側著臉瞄瞭小C一眼,什麼都沒說,冷著臉低著頭走進瞭衛生間,輕輕地關上瞭門。

  小C擦瞭擦自己的眼淚,戰戰兢兢地坐瞭起來,用毯子遮住自己的下半身。

  我也嘆瞭口氣,走到瞭小C對面,直接席地而坐。

  “秋巖……我是不是惹禍瞭?”

  小C怯生生地對我問道。

  我沒說話,因為我知道她這是明知故問,從她剛才流出眼淚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此刻是什麼心思瞭。

  可我能怎麼說呢?我沒有說辭,也沒那麼狠心。

  我隻是從茶幾上拿起瞭香煙,敲著煙盒從裡面拿出一枝來叼在嘴裡,剛準備去找打火機,轉念一想,夏雪平在,並且盡管她剛退燒,可是她似乎還有點感冒,而面前的小C雖然不討厭煙味,但在女生面前抽煙也不是一件很講禮貌的事情,於是我把香煙在嘴裡叼瞭一會兒,便將煙頭倒轉過來,重新插回瞭煙盒裡。

  “我……秋巖,那什麼,我看夏警官的身體恢復一些瞭,可能這裡也用不著我瞭,那我就先回去瞭。”

  說著,小C站起瞭身,默默地用身上的毯子把飛濺在身上的潮吹尿液擦幹凈,然後從沙發墊和靠背夾角裡摸出自己的那件面值運動內褲,抽著鼻子迅速地把內褲穿好,之後她彎著腰看瞭我兩眼,緩緩地把自己那件淺藍色牛仔褲穿在身上,又把自己的那條皮帶故意擺弄瞭半天。

  而我全程隻是坐在地上低著頭,時不時地還望向洗手間的門。

  “那我走瞭,秋巖,”

  小C在徹底穿好衣服之後,對我說道;接著,有很小聲地,像是對我提問似的說道:“——我真的走啦。”

  我對她微笑瞭一下,果決地點瞭點頭。

  她咬著下嘴唇對我笑著,接著拿起瞭剛才她自慰時候用的那兩條我的沒洗過的內褲,緊緊抓在手裡對我甩瞭甩,又放在自己的鼻子之下,深情地對著我嗅瞭一下,接著團成一團,放進瞭自己的背包裡,又頑皮地對我笑瞭笑。

  等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又忍不住叫住瞭她:“喂!”

  “還有什麼事啊?”

  “最近謝謝你瞭,小C,那個……對,還有老白。改天我請你們倆吃飯,吃大餐。”我說道。

  小C回過頭,恬美地瞇著眼睛沖我笑著,然後迅速地打開門,轉過身瞥瞭一眼洗手間的門,接著頭也不回地關上門離開瞭。

  等吳小曦走瞭,夏雪平也從洗手間裡走瞭出來。

  她的手上、臉上、嘴角、頭發上都沒水珠或者濕氣,剛剛洗手間裡,也並沒有水龍頭或者蓬頭打開或是馬桶沖水的聲音。

  此刻,該死的地方黨團的車隊也早已沒瞭動靜。

  夏雪平從洗手間裡出來後,半分鐘之內便背對著我打起瞭聲音響亮的呼嚕,還有磨牙的聲音;緊接著一分鐘以後,我從她那邊聽到瞭幾句迷迷煳煳的囈語:“不要……別走……別走……艾立威別走!”

  這真讓我哭笑不得。

  ——因為夏雪平雖然睡覺也會打鼾,但她的鼾聲向來聽起來都是似有似無的,從我小時候纏著她跟她一起睡覺時就是這樣,她從來不會鼾聲如雷;她磨牙倒是會有的,但並不像剛才那種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自己牙床硌碎瞭,聽著就像用細金屬管在玻璃黑板上劃過的感覺;並且,她打呼也好,磨牙也罷,普遍情況下都要等她閉眼之後的半個小時才會如此;果然,沒過一會兒她似乎也覺得這樣做十分的無趣,便似乎短促地“哼”瞭一聲,又長長嘆瞭口氣,重新給自己調整瞭一下睡姿,接著又安靜瞭下來。

  她這會兒故意拿艾立威來氣我,是因為小C麼?無論是不是因為我被她看見我正瞧著小C自瀆的景象,她才這樣,我此時都有點不敢近前;等過瞭差不多四十分鐘左右,那似有似無的鼾聲終於響起,我這個時候才敢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邊,幫她重新掖瞭掖被子。

  接下來,她睡得也很香甜,而且並沒有說夢話。

  我想瞭想,拿起瞭手機,給辦公室裡打瞭個電話,莊寧告訴我今天處裡沒什麼大事,我又聯系瞭胡師姐,重案一組目前也沒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所以這一上午我都在陪著夏雪平。

  經過瞭早上這一出短劇,我實在沒有吃早餐的胃口,隻是削瞭個白浩遠王楚惠等人之前給夏雪平買的蘋果,然後我搬瞭把椅子,默默地守在瞭夏雪平身邊。

  一上午夏雪平除瞭睡醒瞭以後喝瞭幾口水之外,完全沒有給吃一口東西,連一口蘋果都未進;我用佟德達找人幫著抬過來的微波爐幫她熱瞭一杯燕麥牛奶,她連看都沒看,隻是喝瞭水,去瞭衛生間,然後倒頭又睡——過瞭幾天我才知道,牛奶也好,營養燕麥也好,都是小C買的。

  再後來我也昏昏沉沉地睡著瞭,中午的時候,我的房門被人敲瞭半天,醒來之後,我發現我身上竟披著我自己的夾克;而背對著我的夏雪平,看起來紋絲不動。

  敲門的人,是穿著一件棉質連帽衫,胸前還印著腳踩滑板的江戶川柯南的丘康健。

  他笑吟吟地背著個快有他半個身子長的大背包,手裡還拎著兩袋子東西。

  “丘叔,您這是要去哪啊?”

  我真心以為丘康健這是要準備去野營、逃難,或者準備參軍。

  “什麼去哪?快搭把手……就去你這屋裡!”

  丘康健氣喘籲籲地說道,“我什麼都準備瞭,又在食堂待瞭大半天,我容易嗎我!”

  於是我接過瞭丘康健的一個袋子——瞬間,我手上彷佛多瞭一座山。

  “小丘,”

  夏雪平一聽見是丘康健來瞭,於是也坐瞭起來,看著丘康健身上的大背包,以及在我手裡的和已經放在她身邊地上的大袋子,也是一臉迷惑,“你這是做什麼?”

  “先沒工夫跟你說話,你先等我下——秋巖,你過來。”

  丘康健氣喘籲籲地放下瞭背包,對我和夏雪平命令著,緊接著他打開瞭三個包的拉鏈,看得我和夏雪平都傻眼瞭:首先,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瞭一組床上用折迭桌,一共六張,六張拼在一起擺放在雙人床上,拼成瞭一張打餐桌的配置,並且在每兩隻小桌拼在一起的縫隙處,他還用一種特制對我矽膠夾子牢牢夾在瞭一起,完全不會散開;接著在同一個袋子裡,他又拿出一隻氣墊式的東西,用一臺電動儀器插上電後,氣墊瞬間撐開,變成瞭一隻可以緊貼著床頭板放著的一直到夏雪平脖子那裡都可以進行按摩的靠背,等充滿空氣之後,丘康健讓我幫著托住夏雪平的腰,幫著把氣墊墊在瞭夏雪平身後。

  “墊得舒服麼,雪平?”

  丘康健對夏雪平問道。

  夏雪平點瞭點頭,對他微笑著——這真是我這幾天見到的夏雪平唯一的笑容。

  “秋巖,你可不能總讓雪平倚著枕頭坐著,這樣對頸椎不好。”

  丘康健對我說道,“你等下那手機,我給你下幾個購物app,並且我告訴你有什麼東西需要買的,以後雪平可就靠著你來保護瞭,不少事你可得上點心,知不知道?”

  一聽丘康健這話,我內心裡一股神聖的責任感油然而生;在我身邊坐著的夏雪平則側過頭,盯著面前的小桌板,臉頰上卻似乎有些紅瞭。

  緊接著,他又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好幾樣東西:三隻小空碗、三副匙箸、一臺可以充電插電的便攜電磁爐,以及一口直徑差不多三四十厘米的小鍋。

  “秋巖,喝的水有嗎?”

  我點瞭點頭,連忙端過瞭自己的濾水壺。

  丘康健先往鍋裡倒瞭一些水,然後又從自己的大背包裡掏出一隻保溫杯來,從裡面倒出瞭熱氣騰騰的、色白味鮮的濃湯,裡面還加瞭枸杞、蔥段、蒜瓣,還有西洋參片。

  一邊擺弄東西,一邊還唱著歌:“別看我是一隻狼——味道會變得更香——吃瞭我就不想吃羊——丘叔叔做菜最棒——喜羊羊、美羊羊……”

  “呼,味道真足啊……豬骨湯?”

  嗅著濃湯的味道,我對丘康健問道。

  “嗯,秋巖是懂行的!”

  丘康健滿意地看著我,對我笑贊道。

  等倒好瞭湯,用勺子攪和均勻,丘康健便開啟瞭電磁爐。

  緊接著,丘康健又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堆密封盒,裡面不少的拌菜、熟食,然後還有用密封塑料瓶盛的自制的飲料。

  這還不算完,因為到瞭這個時候才輪到我剛剛拎著的袋子——這是一個保溫袋,裡面的東西應該事先都放在冰箱保鮮層裡的,那裡面,全都是片成薄片的生肉、各種各樣洗幹凈切好的菌菰和蔬菜,也都用密封盒盛著還有兩隻小罐子,一個裡面裝滿瞭看起來應該是用蝦油、蠔油和濃口醬油泡著洋蔥碎與小米辣椒的蘸汁,另一個小罐子裡則是紅紅的泥漿狀的醬料。

  “小丘,你是不是把市局食堂拆瞭?”

  夏雪平驚異地看著丘康健問道。

  “這叫什麼話……我這是‘警局小當傢’!‘丘昴星’復出烹飪江湖、準備重新稱霸F市飲食界,懂嗎?今天中午就在秋巖這吃瞭——秋巖你也不用去食堂瞭,咱得把這東西吃瞭,要不然再過一段時間,大傢要是都忘瞭,放不住不說,在我那兒放著還占地方。”

  “這些都您做的?”

  我對丘康健問道,早上隻吃瞭一顆蘋果的我,看見這一桌美食早已兩眼放光,“這都什麼啊?”

  “狼肉啊。”丘康健說道。

  夏雪平的目光瞬間黯澹瞭下來。

  我看瞭一眼夏雪平,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瞭。

  而丘康健卻依然興奮地說著:“嘿嘿,大前天的時候,那個胡副廳長不是來瞭麼,徐遠突然想起來在我房間裡還有兩頭這畜生,就讓我把其中一整隻送給瞭胡副廳長,還把另一隻——就現在桌上咱們準備吃的這隻,把它的皮給剝瞭,一並送給瞭胡敬魴。可是這剝瞭皮的這隻,徐遠說他不要,沉量才不愛吃野味,實驗室裡一幫小丫頭還不敢吃,我尋思著那就剩咱們仨瞭。我不知道秋巖愛吃什麼,所以這些都是按照雪平喜歡吃的口味、加上能給風寒初愈的人吃的口味,在食堂後廚做的:狼腿我是用香茅熏的,熟瞭之後拆肉,抹上甜面醬和薑蒜蓉,包在錫箔紙裡又烘瞭一遍;狼肚也是先拿香茅熏,之後晾涼瞭,跟香菜羅勒和生豆芽放在一起,用甜醋汁涼拌;狼百葉本來我想跟小米辣清蒸的,可是上回你殺完瞭,那子彈並沒取出來,在裡面都生瞭銹味,我就沒處理,但是狼心不錯,跟狼舌頭一起考瞭之後,撒瞭洋蔥粒、精鹽、孜然、辣椒面,不過雪平你最好少吃點,上火,秋巖多吃點不錯;還有這狼排骨,我用鹵醬肉的辦法燒的,又拿食堂的高壓鍋壓瞭兩個小時,絕對入味瞭;剩下的還有這些嫩肉,我都剔下來片成薄片,用豬骨湯當鍋底,涮著吃,蘸著這個我特調的海鮮汁和蘋果草莓生薑打的泥,再配上你丘叔叔的秘制足斤足兩、清爽酸甜的甘草山楂桂花酸梅湯,保證好吃!”

  我在一旁光是聽著丘康健的講解,就已然食指大動,但是夏雪平卻仍然低著頭,默然無聲。

  “怎、怎麼瞭……雪平,難道我做的這些東西不符合你口味?那要不我去‘敦盛’訂點口味清澹的……”

  “不用瞭,小丘,”夏雪平猶豫瞭半天,才問道,“我病倒這幾天,蘇蘇判瞭麼?”

  童心未泯的丘康健,在這一刻也終於不再繼續嬉皮笑臉。

  夏雪平一心最希望共享狼肉的那個人,現在卻在警務醫院的隔離病房裡躺著。

  “還沒。”

  丘康健繃起臉,低著頭用筷子擺弄著那隻開始沸騰的小鍋,對夏雪平說道:“艾立威的事情,省廳和檢察院、安保局已經在今早就給定性瞭,過兩天,你前夫何先生也能無罪釋放瞭;但是蘇蘇那邊,徐遠一直壓著,沒讓那三方任何一個接手,我聽說司法調查局也嗅著氣味來瞭,但老狐貍依舊摁死瞭都不把蘇蘇的資料交出去——關於蘇媚珍所有的資料現在都藏在我那屋,這也是為什麼我從昨晚就這麼著急把這兩頭狼處理掉,為的就是給蘇蘇那些東西騰出地方;依照老狐貍平時的脾氣,我估計他是在著蘇蘇醒過來,以一己之力勸說蘇蘇主動跟咱們局裡自己配合吧……真能成功的話,蘇蘇也就不用遭多大罪瞭,頂多就是多坐幾年牢。”

  夏雪平低著頭,看著面前已經煮開的湯底,看著我幫她倒滿的那杯酸梅湯,神色黯然地點瞭點頭:“行吧……從今以後,能陪我一起吃東西的,就又少兩個瞭。”

  “嘖嘖,說什麼呢!雪平,在好菜跟前咱不能說喪氣話啊,”

  丘康健嘴上顯得輕松,自己卻也是愁眉緊皺,眼中不勝傷感,想瞭片刻才又說道:“那個……秋巖不是來陪你瞭麼,而且你跟咱們那兒的小C,以前蘇蘇手下的那個小白相處得不都挺好的麼;而且……而且我估計要是蘇蘇能……能按照徐老狐貍說的做,她呀,估計最多也就是十年八年……就可以……哎別說瞭,鍋開瞭,下肉吃吧!秋巖,你也吃,多吃!”

  說著說著,丘康健自己難免有些哽咽,但他又怕影響到夏雪平的情緒,隻好多咳嗽瞭兩聲打瞭掩飾。

  這一頓飯,是我從小到大見過的夏雪平最不顧吃相的一次,也不管咸澹,一個勁兒地往自己那隻小碗裡舀著醬料,然後也不管什麼東西都直接往自己碗裡夾、往醬料上墊:那些早就被加工熟透的到無所謂瞭,她竟然連生肉也一個勁兒往碗裡夾,被我眼疾手快,全都搶瞭出來,畢竟這狼肉是野生的,不汆燙熟瞭萬一有寄生蟲什麼的,身體會出大問題的,所以我果斷地把小鍋子推得離她遠瞭一些,然後把涮好的肉片放在自己碗裡,端到她的面前。

  夏雪平也沒說什麼,隻是大口大口地把肉往嘴裡送,塞得滿嘴都是肉,別說嚼瞭,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甚至險些把狼排骨的骨頭也跟著一並咽下去。

  “你這是要幹嘛啊夏雪平?”

  看著她把自己的兩腮都撐得難受,我心裡也跟著難受到瞭極點,所以我幹脆把筷子往桌板上一拍,“你這是跟誰過不去呢?”

  “別管我。”

  滿嘴是肉的夏雪平低著頭,從嘴裡擠出三個字來。

  “行,那我不管你!反正你要是把自己噎死瞭,那我就開槍把自己崩瞭陪你!”——這話說完之後我自己都傻瞭,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沒過腦子,這句話從嘴裡直接熘瞭出來;與此同時,一股悶火直接從我的胸腔燒到瞭喉嚨,眼看著火苗順著頸部動脈就能竄上腦門,於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

  夏雪平這時候才終於停下瞭不斷往自己嘴裡塞狼肉的筷子,把剛剛塞進去的,根本連舌頭、牙齒和唾液都沒沾到肉一點點用筷子鉗出瞭幾片,把正在嚼著或者咀嚼瞭一半的肉含瞭一會兒,然後終於細嚼慢咽起來。

  見她不再折磨自己,我也放下心來,除瞭肉片之外還幫她涮瞭些菌菰和茼蒿菜,又幫她拆著醬排骨上的段骨,又幫她倒瞭一杯酸梅湯——見她這樣恢復正常吃喝之前,我還稍稍為我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因為我那句話被激怒,反而開始絕食。

  沒想到吃著吃著,竟然給夏雪平吃困瞭。

  我跟丘康健正看著面前的一桌子骨頭聊著美食,聊著聊著,夏雪平竟靠著考點摟著枕頭,又輕輕地打起瞭似有似無的小鼾聲。

  為瞭不吵醒她,我和丘康健便像做賊似的一點點把湯底和骨頭用丘康健帶來的塑料垃圾袋清理幹凈,端著碗拿瞭洗潔精關上瞭洗手間門刷洗幹凈,之後又躡手躡腳地拆瞭小折迭桌。

  眼見著丘康健拿瞭太多東西,我便穿上衣服,帶瞭鑰匙,幫著夏雪平蓋好被子,接著跟隨丘康健下瞭樓幫他丟垃圾拎東西。

  等我把那裝著各種玻璃密封盒的大袋子放到丘康健的電腦桌旁邊時,他正好把門關好閂上,又從自己那臺冰箱裡拿出一隻燒杯和一紙桶牛奶,也沒問我喝不喝就幫我倒上瞭,我想他是要跟我把之前那天沒聊成的話聊開瞭。

  於是,我也二話不說,走到沙發邊上坐好,等著他把牛奶給我端過來。

  “喝吧。”

  丘康健遞給我一杯,自己握著一杯坐到瞭電腦桌前的轉椅上。

  “丘叔,有啥話說吧。”

  “嗯?我有啥話啊?”

  “就長井雪集來問能不能幫艾立威劉虹鶯收屍那天,你說有些關於夏雪平的話,你要跟我聊聊。”

  “關於雪平……聊關於雪平的什麼……”

  丘康健似提問也似重復,沒頭沒腦地念叨著,但是嘴上念叨的同時眼睛也在盯著我——他竟然跟我裝起傻來。

  行吧,我跟他之間總得有個做明白人的不是,要不然這天沒辦法往下聊,我一時半會也回不去宿舍照顧她:“丘叔,其實我能想到你要說什麼——我跟夏雪平的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懷疑起蘇阿姨瞭,所以能說說心裡話的,就隻有你瞭,並且,你還拿瞭她的貼身內褲和被單床罩,幫她做過精斑的DNA檢測瞭,所以你已經知道我跟夏雪平之間的事情瞭,對吧?”

  丘康健直勾勾地看著我,點瞭點頭。

  “那既然咱爺倆都是明白人,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您想跟我談點關於夏雪平的什麼?”

  我對丘康健問道。

  丘康健聽瞭,沒直奔話題,而是先問瞭我一個問題:“秋巖,你愛夏雪平麼?——不是母子,是男女之間的那種愛,你愛她嗎?”

  他這眼神、這語氣,讓我不免心中有點慌,我咧嘴一笑,也沒回答他的問題,反過來對他又問道——問出瞭我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和潛在的恐懼:“丘叔,您該不會是喜歡夏雪平吧?”

  丘康健聽瞭我的話,也沒回答,摘下眼鏡單手揉著太陽穴,對我微微一笑。

  我看著臉上毫無波瀾的丘康健,繼續說道:“您說您從認識夏雪平到現在,一直就沒結過婚,也沒聽說您交過女朋友。這一個男的總在一個女的屁股後面跟著,還保持瞭二十多年的單身,您要是不喜歡夏雪平吧,這也沒別的解釋瞭。怎麼著,您今天是想跟我攤牌?這都說夏雪平有男人緣,就她那脾氣說實話我還真不信,雖然我已經把不該發生的也跟她發生瞭,今天這麼一看,呵呵,還真是——這段亦澄掛瞭吧,艾立威冒出來瞭;艾立威掛瞭,結果您冒出來瞭……”

  “我是喜歡夏雪平。”

  丘康健看著我,接著戴上眼鏡後又對我說道:“——朋友之間的喜歡。”——“丘羊羊”

  你可真行,嚇得我心臟都差點驟停!丘康健接著說道:“這整個市局,目前除瞭徐遠,哦,也除瞭你以外,也就剩我很她的關系很親瞭。徐遠因為跟你舅舅的交情,把她當成自己妹妹;我則是把雪平當成比自己大幾個月的姐姐。男女之情,我是絕對不會對她產生的。”

  聽瞭這話,我總算放下心來:“呵呵,那瞧您這語氣,搞得像想拆散我和她的關系似的。”

  “我確實想拆散你倆的。”

  丘康健對我坦誠地說道。

  我抿瞭一口牛奶,看著丘康健問道:“是因為我和夏雪平……”

  “是因為你倆是母子。”

  丘康健對我語重心長地說道,“雪平的情況你也知道:十年前從她對著艾立威他哥哥曹龍開的那一槍開始,全世界都在與她為敵;現在桴鼓鳴那個案子算是進入尾聲瞭,艾立威死瞭,姓陳的那個網絡流氓也因為協助艾立威他們馬上就要被判刑入獄瞭,但是,看不慣雪平的人全國都是,還不算海外那幫特別願意拿雪平做整個國傢警察生態的文章的,而且這件事還會在社會上留下很多後遺癥,整個社會,會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雪平。雪平還喜歡得罪人,咱們局裡,沉量才那一派系的:重案二組、保衛處、檔案股,不少人對雪平都有意見,省廳裡更不用說瞭。兩個人之間感情的事情,秋巖,你再小心也是瞞不住的,早晚會有被所有人都知道的那麼一天,而且流言惡語這種東西,傳播得永遠比病毒都要快,到那天一來,你猜猜會有多少人對夏雪平出言中傷?到時候,你可以不管不顧,夏雪平好不容易做到瞭重案一組的組長,她有權力才有權限,才能騰出時間去查你舅舅和你外公的死,你受得瞭那些言語攻擊,你覺得雪平受得瞭麼?”

  以前我一直覺得,感覺到瞭就喜歡瞭,愛瞭,我還納悶並且很憎惡人為什麼活著一定要看其他人的臉色;今天被丘康健這麼一說,我才茅塞頓開,但想通瞭之後,也不禁開始知道瞭什麼是畏懼。

  見我半天沒應聲,丘康健話鋒一轉,又對我問道:“怎麼瞭?被我幾句話就嚇得慫瞭?你就不想,再堅持一下你自己,堅持一下想跟夏雪平在一起的想法?”

  我無奈地看著丘康健,說不出話來。

  ——嘿,他又說要拆散我和夏雪平,又問我要不要堅持一下,他到底什麼意思呢?

  “秋巖,你看著我:我再問你一遍,你愛夏雪平麼?”

  我咬瞭咬牙:“愛。”

  “那我就當做我剛剛問你的問題,是你第一次面對,你有點措手不及不知道怎麼回答瞭;假如之後再有人問你類似的問題,你知道該怎麼回答瞭麼?”

  “我知道瞭,並且我當然願意堅持跟夏雪平在一起。”這一次我堅定地說道。

  “光是說的還不行,你還要做:你有信心在從今往後的日子裡,為夏雪平遮風擋雨、讓她不收半點傷害麼?”

  面對這個問題,我仔細思考片刻,才對丘康健說道:“丘叔,遮風擋雨我是肯定會的,但是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這個大話我是真的不敢說——過去這倆月,桴鼓鳴這檔子事,徹底讓我認清自己瞭:我才21歲,表面上大傢都看我是警專出身直升警院,畢瞭業之後直接進瞭市局,沒當制服警員直接進去重案一組當瞭刑警,然後稀裡煳塗還升任風紀處的處長,我以為我自己很能耐;可當我真正面對這麼一幫罪犯的時候,我自己不想受傷都難:回過頭想想,要不是靠著夏雪平,靠著重案一組和風紀處的其他所有人,靠著局裡的諸位,桴鼓鳴這五個人,隨便一個都可以輕輕松松要瞭我的命。我何秋巖的本事真的沒那麼大,所以我更沒資格說什麼‘不讓夏雪平受傷’這種事情,我跟夏雪平的能力,就是小土堆和喜馬拉雅山的差距。可我能保證的是,如果有子彈打來,我肯定會跳起來幫她擋著,並且在我倒下去之前給對方一槍;如果有臟水潑過來,我替她去淋著,然後在我渾身發臭的一剎那,我會先在對方臉上吐口痰。我肯定會跟夏雪平一樣遍體鱗傷,但是我會努力,讓她身上受到的傷害比我少。”

  “嗯,那我就放心瞭。”

  丘康健聽瞭我的話,沉吟片刻,如是說道。

  他放心瞭?我看著表情不再那麼沉重但並未完全釋然的丘康健,胸腔裡像是被他鋪滿瞭蒺藜——他對夏雪平的感覺不是愛情、不是曖昧,卻對我和夏雪平的事情又十分關心,那是怎麼回事?縱使作為一個密友,他的關心也有些過度瞭吧?——天啊,難不成?

  “丘叔……”我忐忑地試探著,“您……您是不是經歷過我和夏雪平這樣的事情?”

  丘康健戴好瞭眼鏡,對我苦笑著:“你這小子,果然很聰明。”

  我張著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想瞭想,拿出瞭自己那隻鐫刻著《蠟筆小新》的錢夾。

  在他錢夾中,有兩個透明夾層,其中一個放著的是他自己的工作證,另一個裡面,是自己、夏雪平、蘇媚珍、徐遠、馮媗在“敦盛”居酒屋的合照。

  他把手指探向那張合照的後面,用手指肚抵著錢夾一點點搓著,從裡面取出瞭另一張照片,接著遞給瞭我。

  “她叫水芷茹,我的媽媽,也是我永遠的愛侶。”

  丘康健語氣平常地說道,但是這種平常裡,又帶著十足的自豪和傷感。

  我看瞭一眼照片,又抬頭看瞭一眼丘康健,半開玩笑地說道:“丘叔,你不是拿你和天海佑希的合照來騙我吧?”

  丘康健聽瞭,竟有些幸福地笑瞭笑:“長得確實很像,是吧?”

  我笑著點瞭點頭。

  照片上這個叫水芷茹的女人,簡直是天海佑希的翻版,同樣的高鼻梁、丹鳳眼、寬嘴巴、豐嘴唇,但是她的眼睛要比天海佑希的大,鼻頭要更小巧一些,並且下巴稍稍短一些但是更纖細小巧,沒有“海哥”那等“女身男相”的感覺,隻不過她的法令紋要略深,而且在她的眉間還有一顆痣;照片上的她穿著一件低胸晚禮服,身板看上去如同“天海女王”

  一般挺拔高挑,但她的身材稍稍豐腴,因此鎖骨並沒有天海佑希的明顯,但上圍著實豐滿,不過看起來似乎有些外八字,而且看起來下垂得厲害。

  總的來說,這是個美麗的女人。

  而坐在她身邊的丘康健,留著寸頭穿著禮服正裝,打著黑色領結,也並沒有戴眼鏡,皮膚比現在白皙又光滑許多。

  在二人面前的桌子上,擺著一碟咖喱烤雞腿配蔬菜沙拉和炸薯條,還有一整盤T骨牛排,配上一份濃湯、一份鮮蝦芒果沙拉和一份土豆泥。

  兩個人坐在一個滿是外國人的西餐廳裡,手裡各端著一杯白葡萄酒,而所有菜品旁邊的那束精心紮起的用滿天星點綴的白玫瑰,看起來甚是耀眼奪目。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啊?這氣質看起來太青澀瞭。”

  通過這張照片,我也感受到瞭一種幸福的感覺。

  “我那時候比你現在小,才十九歲,我媽媽四十四歲。母子之間的感情就是這樣的,一旦發生越界關系,再之後就都難以對其他人產生感情。”

  丘康健微笑著說道,說完,他便收起瞭笑容。

  “十九歲,你跟夏雪平同歲……那是我出生的那年。”

  丘康健點瞭點頭,又說道:“確切地說,這天是我十九歲的生日,也是我跟我媽之間七周年紀念日,我和媽媽在新西蘭惠靈頓……呼,當然也是我和她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紀念日。”

  七周年——哇!看來丘康健在他十二歲的時候,跟她媽媽開始的禁忌亂倫關系的,而且也是在生日!他們母子倆第一次開始那時候,他的媽媽應該是三十七歲,應該也是很好的年華……等一下,這是他們倆最後的一個紀念日……

  “那之後呢?你們的關系結束瞭?”我好奇地問道。

  “嗯,結束瞭。”

  丘康健看著地面點瞭點頭。

  “因為什麼?”

  “因為她過世瞭,”丘康健無力地嘆瞭口氣,“自殺,跳樓瞭。”

  我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因為除瞭我一時間難以接受丘康健的答案,我還莫名其妙地把這件事聯想到瞭夏雪平身上——跳樓、自殺,我瞬間想到瞭精神和心理疾病,而據我所知,自殺率最高的精神和心理疾病,就是抑鬱癥,警務醫院的駱護士之前就跟我說過,她判斷夏雪平有很嚴重的抑鬱傾向。

  抑鬱癥、母子亂倫、自殺……這三個看似毫不相幹的詞匯,在此刻於我腦海中,產生瞭千絲萬縷的詭異聯系。

  “水姥姥是因為什麼自殺的?”

  按輩分我確實應該管水芷茹叫一聲“姥姥”、“外婆”,可看著照片上這個漂亮女人,我總感覺自己叫得有些別扭。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瞭……”

  丘康健長嘆一口氣,對我問道,“這個故事,我不是自吹自擂,確實很傷感,而且因為你現在對雪平的情愫,這個故事可能會對你有一些影響吧。你真的想聽?”

  我遲疑瞭片刻,又點瞭點頭。

  丘康健喝瞭口牛奶,然後緩緩說道:“那就得從我小時候講起來瞭,我的媽媽水芷茹是……”

  接著他突然把電腦打開瞭,對我說道:“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我想放一首歌。秋巖你稍等……”

  他放的那首歌標題寫的是一長串日文假名:“黒色すみれ-ラピスラズリ”,除瞭中間那個連字符以外,我就認識頭兩個漢字。

  他給我解釋道,歌名翻譯過來叫《青金石》,是一個叫做“黑色三葉草”的日本組合——歌名和歌手,我確實都沒聽說過。

  我尷尬地看著丘康健,我從小到大在別人那裡聽過無數個故事,而丘康健是唯一一個在自己講故事的時候,還要擺弄電腦放歌伴奏的,而且放的也是一首很陌生的歌曲。

  在歌曲循環下,我聽完瞭丘康健的故事,然後我哭瞭。

  我說不清楚,最後我是因為聽著這首我完全聽不懂但卻的確在一直抓著我心臟的歌曲,還是因為丘康健的故事。

  丘康健的性啟蒙開始於十一歲,他對男女的差異以及對女性身體的好奇,來自於一部叫做《花宵道中》的日本電影。

  那部碟片是他的媽媽藏在她自己枕頭下的,那天丘康健因為重感冒,自己一個人在傢,喝瞭早上媽媽水芷茹出門前為她做的可樂煮薑後舒服瞭很多,但是閑的無事,就在傢到處亂翻亂找。

  於是,他很輕松地就找到瞭那部碟片,然後在電影裡,他看到瞭小時候在《同一屋簷下》裡就視為女神的安達佑實,不停地被留著月代頭的男人扒掉和服,露出活蹦亂跳的雙乳、之後又被人不斷地把手摸進雙腿之間。

  丘康健是喝牛奶長大的,跟我一樣,也沒吃過母乳,他又是個獨生子,從小傢裡似乎也沒去過什麼女性親戚或者父母的女性摯友留宿,於是在親眼見到自己媽媽的乳房之前,安達佑實那一對嬌小玲瓏的乳果和咖啡色的肉珠,便是他那時唯一見過的女性乳房。

  從那天起,丘康健開始對媽媽那一對乳肉產生莫名的好奇。

  他開始註意媽媽胸罩的顏色、樣式,他在媽媽訂閱的日刊時裝雜志上,會故意幫媽媽把帶有內衣和比基尼的廣告或介紹部分在頁腳折上一褶;他開始在媽媽在傢的時候,不放過媽媽穿著寬大居傢連衣裙或者睡衣的時候任何一個低頭彎腰或者蹲下的瞬間,他也會在夜裡自己熄燈後媽媽走進洗手間時,觀察著毛玻璃門上顯露出來的母親肉體的輪廓,有的時候還會去偷偷潛入媽媽的臥室,捧著她穿瞭一天帶著汗味的胸罩嗅上一嗅;似乎每次嗅過瞭媽媽還帶著餘溫的罩杯之後,他都會睡得特別踏實。

  在夢裡,順其自然地,安達佑實那張可愛又哀怨的臉被他的潛意識,換成瞭水芷茹那張莊重嚴肅,可是不是又透露著些許嫵媚的臉,而乳房卻還是那對乳房。

  在那段日子裡,丘康健每天想著的都是媽媽的身體,可那時候他能得到的,除瞭電影和潛意識投射形象的結合,能得到的最多,就是媽媽洗澡時在衛生間門處毛玻璃上的輪廓,水芷茹成熟曼妙的女體對於那時候的丘康健來說,就像是童話裡的魔法水晶球,或是冒險小說裡某個傳奇人物藏匿在某處的寶藏,存在,但是根本不著邊際;可越是碰不到,那一對兒挺拔的春盎雙峰越是在腦子裡占據著且揮之不去。

  因此,當年丘康健升入精英班的升學考試,丘康健發揮失常落榜瞭。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在升學考試中數學科目的最後一道題,是要求利用畫多個圓進行論證勾股定理的題目;丘康健在自己畫出兩隻緊貼在一起的同樣大小的圓形之後,他的幾何思維一下子轉變成瞭朦朧的生理誘惑,於是他在那兩隻圓的中間,又各自畫瞭兩個很小的同心圓。

  他盯著這兩個按照自己腦海中想象的女性平躺後的抽象俯視圖,覺得心中蘊含莫名的激動;他抬頭盯著胖胖的監考老師的胸部,感覺臉上在燒,然而監考老師的乳房看起來更多的是肥油,並不如媽媽的美觀;他隻覺得自己想去洗手間,可站起身的時候,卻覺得褲子那裡撐得難受。

  放榜的那天,丘康健回到傢後,變被一路上都咬牙皺眉、臉色灰暗的水芷茹罵哭瞭,罵著罵著,水芷茹自己也哭瞭。

  水芷茹平素的性格便是高傲得很,並且因為不少人說過她與天海佑希長得極其相像,於是她的打扮也會故意貼近天海,要麼就是那種禁欲犯十足的高領收腰襯衫配上西裝外套和過膝蓋的連衣裙,要麼就是灰色外套白襯衫打底、或是白色外套灰襯衫打底配深褐色休閑西褲的霸氣外露,常人看一眼便覺得難以接近。

  水芷茹在三十五歲的時候,便已經是Y省國有石油公司供應與貿易部下屬辦公室的負責本地供應鏈的課長,可謂年輕有為。

  丈夫丘博雅是個工業設備銷售經理,需要常年跑去外地和國外,夫妻二人的收入超過同齡的百分之七十的人,但因為工作的緣故,自己與丈夫每一兩個月才能見面一次,慘過不少所謂的“周末夫妻”,因此,水芷茹便將自己工作之餘的精力,毫無保留地傾註在對傢庭的維護和對孩子的教育上——當初為瞭讓丘康健上那所名牌貴族式小學,水芷茹又是上下打點、又是請客吃飯,花掉瞭自己大半年的積蓄;她一直認為兒子丘康健和自己年紀輕輕得來的重要職位,是自己最重要最完美的兩部作品。

  在自己正滿心盼望著誰都認可的兒子升入同樣讓人眼紅的國際名師精英班的時候,兒子居然落榜瞭。

  升入精英班的名額,是與Y省教育局合作辦學的英國人定下的,隻要升入精英班,國中接受的就是英國私立學校的教育,高中就可以直接去英國念,水芷茹對於丘康健最大的願望,就是讓他去英國牛津或者劍橋學醫;一旦落榜,將來升入國中部的可能性便不存在瞭,水芷茹的願望就再無力回天,即便跟校方花多少錢也都沒用。

  “你知不知道當初我為瞭讓你上這個學校,為瞭讓你接受在這個國傢裡都是一等一的最好教育,花瞭多大功夫?可是你自己居然不努力!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今後的人生就毀瞭啊?”水芷茹痛哭流涕地說道。

  “我上不瞭名師精英班、進不去國中部,我不是在將來還能上得瞭省重點國中麼?就算我不去英國,我去首都、去滬港、去南港也可以學醫當醫生啊!……而且誰說我上貴族學校,人生就一定不會毀瞭的!”

  被媽媽罵瞭將近一個多鐘頭、也早就饑腸轆轆的丘康健,也被逼的有點急瞭,從小到大一直沒反抗過自己媽媽的丘康健第一次還瞭嘴。

  “你個小崽子!你……你不是個物的你!別的不學好,你居然學會頂嘴瞭!你跟誰學的?——來,你看看你自己考的這玩意:英語沒拿滿分,‘Milk’這個單詞你竟然把k寫成f,這單詞啥意思啊?是個英文單詞嗎!因為這個你被扣瞭一分你說冤不冤?國文你居然還寫錯別字,也隻得瞭99分!馬虎啊!你平時不是挺認真的嗎!數學更是離譜,你隻得瞭七十分!七十分!你從上學之後你什麼時候得過這麼低的分數?考試前一天晚上,我不都和你按照我給你制定的復習提綱軲轆瞭好幾遍嗎?怎麼才考這點分!丘康健,我真想把你腦袋擰下來,看看你腦子裡都合計什麼呢?嗯?我就看看你每天心不在焉那個樣子,就沒好好在想著學習的事情!你都想什麼呢?啊?你告訴告訴我,你這段時間都想什麼呢!”

  “我在想媽媽的乳房!”

  丘康健憋紅瞭臉,被媽媽罵的心裡不痛快,索性也不編別的謊言瞭,硬著頭皮、厚著臉皮直接說道。

  “啊……你……你個……你個小東西、小畜生,你……你說什麼?”

  水芷茹瞠目結舌地看著才十一歲的兒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我滿腦子都是媽媽的乳房!我從小到大都沒摸過一次!別的同學喝過媽媽的奶、摟著媽媽的奶子睡、還被媽媽帶進過女公共浴室去洗澡,都見過女人的身體瞭,我連媽媽的乳房碰都沒碰過!我……我是想吃媽媽的奶才變成這樣的!”

  “你……你個小畜生!你說什麼呢你!胡說八道!”

  水芷茹惱羞成怒,立刻給瞭丘康健一巴掌。

  不過丘康健說,他分明記得媽媽在打自己的時候目光是呆滯的,雖然那一巴掌打得火辣辣的,但他仍能感覺到水芷茹的手臂在接觸到自己臉頰的時候又收瞭一半力道,而且打完瞭,水芷茹面對印瞭巴掌印的丘康健的臉,滿臉的擔心,想伸手揉揉卻礙於作為一個媽媽的尊嚴又不敢——可是事後,丘康健在多次向水芷茹求證的時候,水芷茹都笑罵著搪塞幾句,從來沒承認過。

  “那麼,那天晚上,水姥姥給丘叔您……咳咳,換個說法吧,讓您如願以償瞭麼?”我問道。

  “以我媽媽那麼高傲的人,她思想其實又很保守,怎麼可能呢?我之後就被就被推進我自己房間裡,讓我進行瞭深刻反思,並且照以往慣例,我做錯瞭事情是要被罰寫八百字到一千字檢討的——不會寫的字不能用拼音代替,必須得查字典。寫完瞭檢討給她看,合格瞭我才能吃飯……唉,我連‘以後絕對不會對媽媽身體、對媽媽的乳房胡思亂想’這種話都寫瞭出來,因為我當時真的快餓死瞭。

  媽媽看瞭一遍,臉紅著讓我去吃飯,實際上我當時在飯桌上看著媽媽臉紅的樣子,真的好可愛,呵呵,我心裡也是有些期待的……”丘康健羞澀地笑瞭笑,又正經地說道,“但是並沒有發生任何事情,我跟媽媽經歷瞭兩天之內,相互之間說話沒超過一百個字的記錄。並且從那天開始,媽媽對我的防備反倒更嚴瞭——在她心裡,我已經從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轉變為一個正在成長的男孩……”

  從那天起,水芷茹每天晚上去洗澡的時候,都會把自己的房門鎖上,帶著房間鑰匙進衛生間;第二天還在洗手間的毛玻璃處安瞭兩隻大力膠掛鉤,洗澡的時候直接在那裡掛瞭兩條毛巾,後來幹脆找裝修工人給衛生間貼瞭一面玻璃隔間,外面安上瞭金屬伸縮橫梁,掛上瞭拉簾;平時換衣服、洗衣服,也開始規避丘康健,並且讓丘康健自己去洗自己的衣服,在傢的時候水芷茹也會穿著那些板板整整的高領襯衫,風紀扣系得死死的,不給留下半點走光的機會。

  隻是在那個暑假,水芷茹某天在傢看著丘康健預習新一年級習題的時候突然被公司叫去加班,一著急竟然把所有鑰匙都忘在瞭茶幾上,丘康健這才得空打開瞭媽媽的臥室門。

  搜尋瞭一圈,媽媽居然把自己所有的貼身衣物全都藏在瞭帶有密碼鎖的行李箱裡,可丘康健還是在房間的電腦主機箱上,又發現瞭一張租賃來的電影碟片。

  那是韓國電影《愛的色放》,講述的,是一個男孩偷窺常年獨身的人妻,最終發展成偷情的故事。

  從那部影片開始,丘康健把自己對於女人的想象,從胸部拓展到瞭陰部和屁股,以及全身上下其他地方,並且通過這部電影,他學會瞭男生的手淫、女生的自摸、敏感區的尋找,以及性愛時候的基本抽插動作。

  “爸爸每天都不在傢,媽媽晚上一個人在房間的時候,看著電影時,或許也會像片子裡的少婦熙嵐這樣,自己摸自己吧?”——對著影片上的交合場面,丘康健學著,把手套在自己的男根上套弄著,然後他迎來瞭生命裡第一次射精。

  從那天起,他晚上開始會做春夢、也開始在夢中遺精;一有時間,他便開始手淫,在手淫的時候,他想著的也都是自己的媽媽——他幻想著自己某一天把媽媽弄得又惱又羞,臉上帶著可愛的紅暈,然後自己再去安慰她、和她相擁而眠。

  於是他發現自己愈發地對母親離不開瞭,班上有女孩子給自己寫情書、在SNS工具上給自己發曖昧的情話,但丘康健對她們的嗜好全都無動於衷。

  他開始恢復努力地學習,他不想傷媽媽的心,可同時,他每天又期盼著看見媽媽又惱又羞的樣子。

  而在這時候,發生瞭一件改變丘康健一生的事情。

  在那年,全國上下的地方民政部門與國企,開始大范圍裁撤專職司機和專車,在這項政策落實之後,如果有員工需要用車的,需要自己買車,公司報銷一定公裡數的汽油花銷,或者去自行聯系租車公司進行自駕,租車的費用公司全額報銷。

  那個時候駕照是駕照,身份證是身份證,大部分的公務員和國企職員都不會開車,這條政策實施之後,那些汽車駕駛學校便迎來瞭商機,小規模的駕校開始聯合,與大國企進行溝通,拉攏學員;為瞭響應國傢政策,全國的企事業單位也開始強制自己的公務員和職工進行駕駛培訓,未持有駕照的員工如果缺席駕駛課,是要被扣除一半的每月出勤的。

  於是,從那段時間開始,丘康健放瞭學隻能自己回傢,水芷茹需要在那段時間去皇城路駕校學習開車。

  然而剛這樣沒幾節課,丘康健在某天放學回傢之後,卻發現媽媽早早地回瞭傢。

  平時基本上沒人串門做客的傢裡,居然還多瞭一雙紅色高跟鞋。

  客廳裡擺瞭水果和熱茶,媽媽卻在和另一個女人躲在房間裡半掩著門說話。

  “茹姐,真的,聽我一句勸吧!”

  “不聽……不可能的!”

  水芷茹語氣嚴肅地說道,“而且我還想勸你呢,你都是馬上結婚的人瞭,你怎麼能幹這種事!不羞啊?”

  “唉……姐,平時我跟你在公司關系最好,我就實話跟你說吧——羽澤他那玩意不行……而且跟康教練試過才知道,羽澤跟別的男人差的遠著呢!”

  “差啥啊?羽澤傢世殷實、又是海歸高材生,對你還不錯;那個康教練有啥好的?長得像個人似的,也就會油腔滑調……”

  “我說的不是這個,姐!哎呀……羽澤那兒太短瞭,勃起瞭以後才十二厘米,跟我每次都隻有三分鐘,我還沒進入狀態呢他就先結束瞭;你知道康教練那東西多大麼?18厘米哦!跟剛出生小嬰兒胳膊似的一樣粗!第一次被你看見那回,也是我跟他之間的第一回,多長時間你可記得清楚吧?不瞞你說,茹姐,我真的!第一次因為做這事情爽暈過去瞭!哎喲,那滋味真是越做越想做!並且康教練你看著像個大老粗似的,他其實可會瞭——我一仰頭伸脖子,他就知道把奶頭含住;我一皺眉頭,他就知道在胸上和雙腿當間的地方揉的時候輕一點;我一哼唧幾聲,他就知道在我身體裡抽插的時候大力一點、再大力一點……哎呀,說著說著我都想要瞭!——哪像羽澤那傢夥啊,每次就知道問三句話:大不大?爽不爽?叫不叫爸爸?”

  在門口偷聽的丘康健聽著這個大姐姐的話,心裡癢癢的;水芷茹坐在床頭擺弄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紅著臉不說話。

  那個大姐姐看著水芷茹,臉上露出奸詐的笑容:“茹姐,你現在是不是濕瞭,也有點想要瞭?要不要看一眼康教練的大粗雞巴?”

  “不知道羞!誰要看那東西!思琪,這話題到此結束吧!你今後願意跟那個姓康的怎麼樣、跟你們傢羽澤怎麼樣,我是不會再多問一句瞭!你好自為之吧!”

  丘康健從媽媽的臉上,又看到瞭那片又惱又羞的可愛紅雲。

  那個叫做思琪的大姐姐收起瞭笑容,有些咬牙切齒地看著水芷茹的後背,可當她走到瞭水芷茹身邊坐下的時候,臉上又露出瞭和氣的笑容:“哎呀,好姐姐,生氣啦?好啦好啦,我不逗你瞭!你看看,這還生氣,一天天氣得出瞭皺紋就不漂亮啦!我這不是也為瞭你好麼:康教練老早就說瞭,咱們這幫女學員,有一個算一個,要是不給他肚臍眼下面那小兄弟照顧舒服瞭,科目二誰都別想過!”

  “他真這麼說的?那就應該去投訴他!”

  “你投訴誰喲!人傢康教練的表哥是安保局的特務,警察、檢察都得讓人傢三分你去哪告人傢?並且你想想,康教練可是咱們肖總的拜把子哥們兒,你之後要是想提總監,你不還得靠著肖總麼?肖總那人平時剛正不阿,可他最好面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折瞭他把兄弟的面子,他能給你好臉麼?唉,這幫男人都這樣!”

  “那……那大不瞭,這駕照我不考瞭!我看著那男人我就覺得臟、覺得惡心!祝思琪,你也別勸我瞭,我豁出去瞭,實在不行公司願意扣考勤就扣,不就是罰我一半的月薪麼?沒什麼瞭不起的!”

  “哎喲我的茹姐!你為瞭這點事,一個月少掙二十萬你值不值得啊?你知不知道公司裡有多少人眼紅你的待遇,你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

  祝思琪抿瞭抿嘴,語重心長地說道,“我這麼跟你說吧,芷茹姐,公司裡多少女人,有對象的沒對象的,被康教練和他手下的其他教練分別睡過的,已經差不多一大半瞭,從十八九二十來歲的,到四五十歲的全都有,有不少的上癮的,回頭還主動去找那些教練們多睡幾次呢,知道為什麼嗎?為的是對得起咱們女人自己!你也是結瞭婚的女人,芷茹姐,你覺得憑什麼男人就可以在外面花天酒地、咱們女人就必須從一而終?吃慣瞭傢常菜,偶爾還吃一頓肯德基麥當勞呢!何況你芷茹姐,天天在傢守著個半大兒子,啥都沒得吃!我問你,姐夫是不是有倆月沒回傢瞭,而且也沒給你打過一個電話瞭吧?姐夫在外地甚至在外國,都怎麼回事,你能說得清麼?”

  水芷茹被問住瞭。

  “就這麼跟你說吧,”祝思琪乘勝追擊說道,“羽澤看著夠老實吧?他最近也背著我跟他高中時候的女同桌聊上瞭,尺度很大的!我能從瞭康教練,一來為瞭拿駕照,二來也是心裡氣不過才這樣的——這有好處又能解渴的事情,不做白不做!”

  水芷茹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好啦,話說道這份兒上瞭……我也真是多嘴呀!芷茹姐,時候不早瞭,我先走瞭。別忘瞭,明天的課還照常呢!”

  祝思琪說著站起瞭身,出瞭水芷茹的房間。

  看著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丘康健,祝思琪還笑著摸瞭摸丘康健的腦瓜。

  丘康健還很禮貌地跟祝思琪道瞭別——因為那時候的他,對媽媽和祝思琪之間的話仍舊似懂非懂。

  水芷茹問自己是不是偷聽道什麼瞭,丘康健說不清楚,所以隻是搖瞭搖頭。

  媽媽看著天真又聽話的兒子,無奈地笑著,然後圍上瞭圍裙,進瞭廚房做著晚飯。

  ——聽到這裡,我不禁在心中感慨:人為什麼可以這樣的壞?曾經的江若晨因為孫筱憐多餘的關心,讓一中校長陳旺騙奸瞭孫筱憐;王楚惠因為覺得好玩有趣、缺一個可以跟自己一起滿足小鮮肉後輩白浩遠、聶心馳的玩伴,給胡佳期和她兒子一步步挖瞭好多坑;而現在我又聽到,這個祝思琪因為水芷茹見到自己和駕校的康教練偷歡、搞桃色潛規則,於是又要拉著水芷茹下水。

  總有人在自己臟瞭之後,還要把其他幹凈的人一起弄得更臟。

  “那……”

  我實在忍不住,對丘康健急切地問道,“芷茹姥姥……後來從瞭那個康教練瞭麼?”

  “以我媽媽那樣的女人,怎麼可能去做這種事情?”

  丘康健嘆瞭口氣,又說道,“但是,對這個骯臟的世界一點妥協都沒有,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第二天丘康健照常去學校上課、放學,媽媽也去瞭駕校學車。

  那天放學後,丘康健很累,回傢之後便先躺在床上睡著瞭。

  他睡覺的時候,又夢到《花宵道中》裡面的場景:安達佑實彈奏著三味線,一個猥瑣的留著月代頭的江戶武士從其背後直接拽下後胸領,一對兒乳房直接跳脫而出——隻是在夢裡,安達佑實徹底變成瞭自己媽媽,而那個月代頭武士,變成瞭一個皮膚黝黑、滿臉麻坑的男人。

  丘康健驚醒,發現自己隻睡瞭二十分鐘。

  之後,卻聽見一墻之隔的浴室裡有沖水的聲音,並且,媽媽正在裡面一邊洗澡一邊的哭。

  丘康健正覺得有些不對勁的時候,媽媽的手機連著發來瞭四條信息。

  他很早就知道,媽媽的手機密碼是自己生日,便解瞭鎖一探究竟,隻見一個備註為“駕校康人渣”的人給媽媽的微信裡發來瞭三張照片和一段小視頻——從這些照片和視頻上,丘康健才第一次看到媽媽的乳房——碩大,圓潤,肌膚白得像奶油一般,依舊有些粉嫩的乳頭和乳暈,上面還有幾顆白色的小疙瘩……

  “停一下,丘叔……你說得有點太多瞭,用不著講得這麼詳細……”

  丘康健對於自己媽媽乳房的描述,我實在有些不好意思聽下去。

  “啊……啊!抱歉啊……”

  丘康健也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繼續講述下去:照片上母親水芷茹坐在教練車的後座上,平時扣子系得緊實的襯衫,被一隻粗糙的手從領口處解開一直解到瞭肚臍處,胸前的黑色前開口別卡胸罩,也四敞大開起來;母親的雙峰被那隻粗糙的手左右輪番揉捏,乳頭也被撥弄得挺立起來;第一張照片上的母親,臉上帶著一副視死如歸的輕蔑,第二張的臉上已經開始紅瞭,並且顯現出那又惱又羞的顏色,眼神中透露著絕望之外,還閃爍著求饒的光芒,第三張那不情願的表情,更是丘康健平常無法從高傲霸氣、雷厲風行的母親臉上看到的;而最過分的是那短小視頻:一開頭,一個光頭的刀條臉男人,拍瞭一下自己的臉後,便摁著水芷茹的後背,張開瞭嘴,大口大口地吮吸著水芷茹的乳頭,並且,他把自己的手伸進瞭自己的褲襠裡——丘康健很生氣,自己從小都沒吸過的母親的乳頭,卻被這個陌生男人給含住瞭,口水沾得到處都是。

  “呵……嗯……差不多行瞭……”

  視頻裡的水芷茹厭惡地推開瞭康教練的頭,又狠狠地往對方身上捶瞭兩拳。

  康教練嘿嘿笑著,這才松開嘴,依舊揉捏著水芷茹的雙乳,捏得簡直變瞭形狀,並且捏過之後甚至有些發青,然後左手依舊在褲子裡一上一下地活動著。

  整個視頻的長度三分鐘,而大概在四分之三的地方,那個康教練突然“啊——啊呀——嘶——呼——呼——哦哦”

  怪叫瞭一陣,接著,從褲襠裡拿出瞭那隻滿是發黃黏液的左手,拿到瞭水芷茹面前足以可以令其嗅到氣味的距離,讓她看著上面那些濃厚的精液。

  “你真惡心……”

  水芷茹紅著臉把頭別過去,一時間腦子也亂瞭,竟忘瞭先把胸罩扣上,而從下至上開始系著襯衫扣子。

  “惡心麼?呵呵……”

  康教練說瞭一句之後,用那隻沾滿精污的手,抹向水芷茹胸前的乳肉。

  “你……得寸進尺!”

  水芷茹氣得反手扇瞭康教練一巴掌,接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巾,揪著胸前的佈料直接匆匆下瞭車。

  “嘿嘿,這次感受不錯,下次繼續!”

  康教練打開瞭車窗,對著水芷茹的背景錄著視頻。

  “沒下次瞭!”

  水芷茹氣沖沖地回過頭叫瞭一聲。

  聽著浴室裡母親在哭泣,看著那三張照片和一段小視頻,丘康健心理很不是滋味。

  “媽,你在哭麼?”丘康健試探著問道。

  “我……我沒事!我沒有!怎麼瞭兒子?”水芷茹說道。

  丘康健聽著水芷茹雖然這樣說,但是聲音裡帶著哽咽。

  “媽?你……你沒遇到什麼事吧?”丘康健繼續問道。

  “沒有……兒子,媽沒事!就是工作累的……媽沒事的。”

  水芷茹為瞭安慰丘康健,依舊逞強著說道。

  丘康健留瞭個心眼,把那些照片和視頻全都轉發到瞭自己的手機裡,並且還保留瞭一下那個康教練的微信號。

  視頻裡媽媽親口說的“沒下次瞭”,所以如果那個康教練再來纏著媽媽,自己就準備拿著這些東西報警——丘康健天真地這樣想著。

  可他沒想到的是,那天晚上,從這天一直心神不定的媽媽的房間裡,穿來瞭一陣陣如同貓叫一樣的哼唧聲音,丘康健試探著擰動母親房間的門,發現媽媽居然粗心地忘瞭鎖門。

  躺在床上的水芷茹,連被子都沒蓋,隻穿著一件吊帶背心,下身光熘熘的,正閉著眼睛、雙腿打開,用一隻手在自己雙腿間那條縫隙處上下摩挲,而且當丘康健打開一條門縫沒多久後,水芷茹竟往我地從吊帶背心的領子上,翻出瞭自己的乳房——她捧著那隻被康教練抹上瞭精液的乳房、對準瞭那顆被吸瞭半天的乳頭,努力地朝讓撥弄著,然後含到瞭自己嘴裡;她一邊這樣做,嘴裡還發出迷人的愉悅的呻吟,一邊用手指在兩腿間給予自己無比的快樂,一邊從雙眼中流出委屈的淚水。

  那是丘康健第一次對著母親擼射,也射在瞭自己的內褲裡。

  等母親朝天空挺直瞭腰板,急促地呼吸著,然後上下瘋狂地扭動瞭一陣腰身和屁股之後,丘康健趕忙逃進瞭在自己的房間。

  他興奮,又害怕;羞澀,也覺得屈辱。

  他之前從未見過媽媽這樣,但媽媽這樣令自己著迷的一面,卻是另一個男人所開啟的。

  沒過一會兒,水芷茹果然進瞭丘康健的房間。

  丘康健裝睡著,水芷茹沒懷疑,而是摟著丘康健的頭,幫他蓋好瞭被子,便又離開瞭。

  丘康健以為一切都結束瞭,但事實是,一切都隻是開始。

  第二天還是同樣的時間放學,到傢後差不多同樣二十分鐘左右,媽媽也回來瞭,脫瞭一身衣服直接進瞭洗手間沖淋浴,隻是這一天,媽媽洗澡的時候沒有哭。

  丘康健正以為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時候,那個姓康的又發來瞭一組信息:五張照片,和一段視頻。

  前三張依舊是康教練揉水芷茹胸部的動作伴隨著水芷茹尷尬害羞的表情特寫,而第四張開始,康教練居然扒下瞭水芷茹的深褐色西褲,露出瞭裡面那件黑色徠卡三角褲;面對這種無恥的進犯,水芷茹雖然臉上漲紅,但依然半推半就。

  而視頻裡康教練的行為更加氣人:他竟然把自己的老二掏出,抵在瞭水芷茹的內褲上;一手抓著水芷茹的乳房,仍用嘴巴將另一隻的乳頭含住,沾上可以拉出細絲的口水,而有那麼幾秒鐘,水芷茹竟有些忘情地閉上瞭眼睛,也發出瞭幾聲前一天晚上,丘康健在水芷茹房間裡聽到的那種充滿誘惑力的聲音。

  康教練大概用自己拿其實不滿十五厘米但確實很粗的陰莖,在水芷茹緊貼自己陰道口的內褲上磨瞭幾十下之後,便一股腦地射在瞭水芷茹的肚皮上,甚至連乳溝上和脖子上也沾到瞭幾滴焦黃色的精液。

  教練射完之後,身子癱軟著看著水芷茹,他趁著水芷茹從自豪身上撤下的一剎那,斜著把手從水芷茹的屁股伸進瞭內褲。

  “我操,這麼濕啊,課長大人!沒想到這才第二次,悶騷啊!”

  “滾!”

  水芷茹雖然依舊憋紅瞭臉罵瞭一句,但這一次,她卻在教練車裡擦完瞭自己身上的精液,然後不緊不慢地穿好瞭內衣和褲子、襯衫,眼睛還時不時地往康教練的那條肉棒上瞟。

  “嘖……味道不錯!”

  康教練把剛剛觸碰到水芷茹私處的那隻手指在嘴裡舔幹凈,又說道,“今天我實在沒勁兒瞭,而且你也放不開玩……要不然,就憑我這舌頭,能給你舔上天!這周末你好好醞釀醞釀,下周我讓你體會一下……你老公給你用舌頭伺候過麼?”

  “不要臉……”水芷茹仍倔強地說道。

  “呵呵,我不要臉……你其實也很喜歡對吧?思琪都跟我說瞭,她給你講完我上次給她舔尿之後,你馬上跑到廁所摳自己去瞭,你以為我不知道?哈哈,你們這些女白領啊,壓力都大,傢務多、公務多,還得照顧老公和孩子;遇到老公不在傢、在傢也不懂情趣的,日子更難過不是?在我這,咱倆這樣來一次玩玩,也是給你一種精神放松,對不對?哎呀,隻是明天周末瞭,駕校人多,等周一的吧,你再克服一下自己,咱倆再晚點刺激的——你這樣挺好的,我喜歡矜持的女人,咱倆循序漸進,給相互一個接受對方的過程,挺有感覺、有情調的。下周見瞭。”

  水芷茹的臉更加紅瞭,但這一次,她卻沒再對康教練罵些什麼,穿好衣服後,乖乖走人瞭。

  那天晚上,水芷茹又激烈地自慰瞭起來,而且在丘康健當晚十二點鐘終於撐不住回到房間睡覺的時候,水芷茹的手指仍忙不迭地在她自己的股間忙活著,嘴裡也依舊在毫不厭倦地發出呢喃。

  ——聽到這,我也好,當時還沒過十二歲生日的丘康健也好,都明白瞭一件事:水芷茹對這種違背道德的刺激已經開始上癮瞭。

  無論水芷茹平時多麼高傲多麼難以靠近,她向康教練舉手投降、徹底主動脫衣服再脫掉內褲、噘著屁股等待康教練的挺進,隻是時間問題。

  好在馬上是周末,水芷茹不會去見康教練。

  於是,丘康健在自己心裡醞釀瞭一個,他到現在也覺得是自己做過的最出格的事情——聽瞭丘康健的操作,我不禁感嘆:千萬不能欺負老實人。

  丘康健趁著水芷茹洗澡的時候,拿著水芷茹的手機,依舊轉發瞭那些視頻和照片。

  接著,他給自己的微信換瞭個頭像,然後加瞭康教練的號。

  “您好,康教練麼?我想跟您學車。”——在驗證的時候,丘康健這樣說道。

  “學車?你怎麼知道我的微信的?”對方問道。

  “朋友介紹的。”

  “朋友……你多大?”

  “剛滿十九。我過一陣子就出國上學瞭,我準備現在國內練練。我朋友介紹說您技術挺好的,所以我就想跟您學一下。”

  丘康健編著謊發送著信息。

  “你身份證有麼?拍個照片發來。”

  “不好意思,康教練,那個我身份證被學校拿去做備案瞭,我最近在學校參加瞭一個數學競賽,國傢級的,需要用身份證註冊,所以確實沒在手邊。”

  過瞭一會兒,康教練才說道:“我看你朋友圈,咋的,石油公司的那個水芷茹課長是你朋友啊?”

  丘康健瞬間有點慌,他冷靜瞭片刻後說道:“哦,水阿姨啊,她是我爸爸的學生。我爸爸是Y省大學EMBA項目的老師,水芷茹阿姨在那上過課。就是她跟我推薦的您。”

  丘康健說完這些,仔細檢查瞭一下自己朋友圈,好在自己從來沒發過自己的照片,更別說和水芷茹的合照瞭,倒是水芷茹給自己點過贊,卻也沒有留言;最唬人的是,丘康健從小學的時候就特別喜歡林志炫的歌曲,所以朋友圈裡全都是林志炫的代表作的分享——但一般說一個才12歲不到的小男生喜歡林志炫這樣“古老”的歌手,很多人是不相信的。

  “哦,那既然是她介紹的,周六下午咱倆見個面吧。你來駕校還是我去找你啊?”

  普遍駕校教練會讓學員選擇在駕校內學習,或者在住所附近聯系。

  “您能找我最好。我把地址發給你。”

  於是,丘康健便發過去瞭一個地址,七星山腳下靠富人區的一個路口,正好就在仁德聖約瑟教堂附近。

  “小老弟,你這地址有點遠啊……那你先交兩百塊定金吧!”

  “好。”

  丘康健現從水芷茹的手機裡轉出兩百,然後自己又發給瞭康教練。

  那天晚上,聽著水芷茹自慰高潮後的呻吟,丘康健沒再跟著手淫,他越想越恨,越恨就越能下定決心。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丘康健趁水芷茹不備,從傢裡藏著現金的沙發背後,偷瞭五百塊鈔票,以出門跟同學做作業為理由出瞭門,接著,他在小賣部買瞭隻二十塊錢的金屬打火機,又在加油站花瞭一百多塊錢買瞭一塑料桶汽油。然後壓著時間,搭瞭一輛出租車。

  司機看著他這麼個孩子提著一桶汽油,也沒多想。

  到瞭富人區,他從某傢的花壇裡拾起瞭一塊堅硬的石板摟在懷裡,然後等著康教練出現。

  果然,康教練出現以後,等瞭五分鐘,給丘康健打電話,丘康健不接,康教練自然很不耐煩。

  “您再等會兒,我這邊有事,您先抽顆煙歇一會兒,我馬上到。”丘康健回復道。

  康教練不耐煩地甩甩頭,下瞭車,點上瞭一根煙。

  ——他不知道的是,丘康健就在他背後的灌木叢裡躲瞭半天。

  於是,丘康健趁著那康教練不備,跑到他身後,雙手握著那塊石板就往康教練後腦砸去。

  但丘康健當時的身高才一米六多,康教練足有一米七五的身高,所以第一下,丘康健並沒砸到那康教練的頭上,而是砸到瞭他後背上,但他也被那塊石板砸得生疼,捂著後背半天沒反應過來這麼回事;於是,丘康健沖著康教練的腦門砸瞭第二下,這時候康教練才有點發暈的意思,但一抬頭也看清瞭,暗算自己的是個半大的孩子,康教練瞬間一腳抬起,踢中瞭丘康健的肚子,把丘康健踢倒;可這一腳過後,康教練自己也因為後背劇痛加頭暈倒地不起。

  於是,丘康健最後一次舉起石板,奮力地朝著康教練的後腦勺拍去:“叫你欺負我媽!”

  康教練應聲倒地,石板斷瞭,康教練的腦袋成瞭一個血葫蘆瓢。

  接著,丘康健拿出瞭那桶汽油,往那輛罪惡的、不知道康教練在裡面玷污過多少女人的教練車上傾倒瞭滿滿一桶;然後,丘康健模彷著電影裡的姿勢,把那隻打火機,往車上一丟。

  “我真喜歡車子爆炸的聲音,真的。比鞭炮禮花,以及任何的爆炸聲,讓人心裡踏實多瞭。”丘康健說道。

  看著敘述著自己小時候制造的一起爆炸的時候,就像是在講述一個溫馨童話的丘康健,我心中不寒而栗。

  “但好在你沒燒死那個駕校教練……”

  “如果殺人不犯法,我會的。但從那年開始,未成年人殺人就已經需要償命瞭。”丘康健遺憾地說道。

  而就在那些天裡,全國的女公務員和國企女職員被各個駕校教練性侵的案件被不斷爆料,雖然當時還並不是兩黨和解的政體,但在野黨當時在全國也擁有瞭一定話語權,而且全國上下對黑駕校的聲討日臻強勢,執政黨政府無法抵抗民眾輿論,便下發瞭任何企事業單位不得強制職員、公務員學習駕駛的禁令,並敦促全國各縣市的風紀部門對所轄范圍內的所有駕校進行嚴格排查。

  於是,水芷茹再也不用去駕校學車瞭。

  水芷茹起初,竟然表現得有些悵然若失,而過瞭兩天後,她又恢復瞭以往高傲冷酷的氣場。

  隻是每個晚上,水芷茹還是會躺在床上,瘋狂地自慰著。

  又過瞭半個月,某一天放學的時候,水芷茹的臉色就十分地難看,一路上也一反常態地沒和丘康健搭話聊天,丘康健看得出是出瞭什麼事,心裡便也有所準備。

  果然,一進傢門,水芷茹很正式地坐到瞭沙發上,讓丘康健在自己面前立正站好:“小健你說,兩周之前那個周六下午,你去哪瞭?”

  “這麼久遠,我上哪記得……”

  丘康健說道,但他當然清楚水芷茹說的是哪天。

  “你說你去跟同學做作業,但你是跑到七星山那邊去瞭,對不對?”水芷茹生氣地問道。

  “媽,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康政醒瞭,就是那個駕校教練。他把你那天的事情都跟我說瞭。”水芷茹嚴厲地說道。

  康教練雖然沒被燒,但是汽車爆炸也讓他毀瞭容,而且那塊石板三下重擊,讓他昏迷瞭半個月,醒來之後因為頭部神經受傷,被確診半身不遂,也就是說從那天起,康教練不能不能開車瞭,而且連走路都是個問題,大小便也會日常性失禁。

  但他腦子是靈活的——他清晰地記得那天襲擊自己的那個孩子口中說著“叫你欺負我媽”,巧合的是,在康教練性侵過的女人裡,隻有水芷茹一個人有兒子,並且自己還是在約瞭“水芷茹的老師的兒子”出的事,於是他便找瞭水芷茹的上司肖總討要說法。

  水芷茹一步步為康教練猥褻,也一步步被康教練掌握瞭把柄,在公司領導、肖總、康教練面前百口莫辯,所以她隻能選擇先回傢詢問丘康健——她其實也覺得難以相信自己還不滿十二歲的兒子能打得過那個四十多歲的老牌流氓,可同時,她自己也是心虛。

  “沒錯,媽媽,是我打傷他的,而且也是我燒毀瞭他的車。這又能怎麼樣呢?”

  丘康健故意對水芷茹問道。

  “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話,要賠人傢多少錢?而且你這樣子還是要去少年犯管教所的!”

  “但這些跟保全媽媽你的貞潔、不讓他繼續欺負你,不讓他繼續抓你的胸部、用尿尿的地方刺激你,根本不算什麼,不是嗎?”

  丘康健說,當時他說這些的時候,一心想的就是什麼都無所謂瞭。

  這時候,輪到水芷茹裝傻瞭:“你……小健你說什麼?”

  於是,丘康健拿出瞭自己的手機,點開瞭那兩段視頻和八張照片。

  在播放著視頻的時候,他對水芷茹質問道:“這些東西,媽媽難道也想否認麼?是不是下一個視頻和下一組艷照的內容,就是媽媽要把那個男人的雞巴放進自己屄裡?”

  “不、不是的!你……你怎麼知道……你從哪學來的這些污言穢語,這麼難聽!不許再說瞭!”水芷茹驚慌失色地說著。

  “不,我就是要說!”

  現在回想起來,丘康健都不知道一時間自己的臉皮為什麼可以變得厚瞭起來,而且自己從頭到腳充滿瞭一股力量,彷佛是剎那間被什麼東西上瞭身,“媽媽是愛上瞭那個男人,才會跟允許他那麼做的麼?我之前隻是想看看媽媽的乳房,就被媽媽打瞭一巴掌,而且兩天沒跟我好好說話,還像防賊一樣的防著我——防著你自己的兒子!但是一個陌生的又醜又老的男人就可以對媽媽的奶子又吸又舔,還在上面抹下瞭看起來那麼臟的精液!你還允許他用自己的雞巴隔著你的內褲蹭著自己的花穴,還允許他錄瞭像!媽媽以為每次你被他吃瞭豆腐、晚上都要摸自己,我對這些一點都不知道嗎?媽媽被這樣欺負居然真的沒有報警,然後到現在竟然還來像審犯人一樣質問我!還說要給我送進少管所……我明明做這一切都是為瞭媽媽!結果媽媽還是要罵我……嗚嗚……媽媽你是愛那個陌生男人不愛我瞭嗎?”

  丘康健說著說著就哭瞭。

  水芷茹看著丘康健聲淚俱下,自己也哭瞭。

  她一把抱住瞭兒子,安慰道:“不是的……媽媽沒有……媽媽是愛小健的!小健是好樣的!媽媽之前說小健是擔心小健的學習……都是媽媽不好…………媽媽也討厭那個男人,但是媽媽沒能力……小健乖……我不是個好媽媽……媽媽太軟弱瞭……”

  水芷茹其實不是太軟弱,而是她太願意爭強好勝、太功利瞭。

  兩黨和解之前,執政黨黨委的權力大過天,又有安保局和警察局風紀處這樣的鐵腕部門,要對付一個或者幾個像康教練,還有比如肖總這樣與康教練搞勾結的人,隻要用對方式方法,可以說輕而易舉;然而,人最怕就是兩種心態,一個是息事寧人怕麻煩,另一個,就是覺得,這件事我做瞭我會保住自己現有的、說不定還會有所得,但是我如果不做我就會失去很多,以至於自己可能永遠無法翻盤的患得患失心態。

  而這樣的心態,正會給諸如康教練這樣的人創造更多的機會。

  被水芷茹摟著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丘康健,做出瞭一個自己在心中早計劃好的大膽行為:他摟著水芷茹,穩住瞭她的嘴唇,而且伸出瞭自己的舌頭。

  水芷茹隻道是兒子心疼她,要跟她親昵而已,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結果等再回過來神的時候,卻覺得胸前突然一亮——眼看著自己的高領襯衫和胸罩,全被兒子解開瞭。

  “小健!小健……別這樣……小健你這是要幹嘛?”

  水芷茹突然有些慌張,她連忙握住自己兒子正準對自己雙乳摸下去的雙手。

  “媽媽的乳房本身是屬於兒子的,可是在咱們傢,別的男人可以,偏偏我不可以這樣,是麼,媽媽?”

  丘康健思路清晰地對水芷茹問道。

  “唉……那……那你摸吧……但是要輕點……啊……媽媽這裡很敏感……而且,隻可以摸胸部,不可以做別的……啊……而且……僅此一次……啊……你把媽媽弄得好癢……”

  水芷茹放開瞭丘康健的雙手,放棄瞭對兒子的控制。

  丘康健如願以償,觸碰到瞭自己夢寐以求的母親的雙乳。

  媽媽告誡兒子僅此一次,兒子也這樣答應瞭;可明明之前自己被康教練占便宜的時候,水芷茹也說過“沒下次瞭”,第二天明知道康教練會在自己身上動手動腳,或者做些更出格的事情,她還是去坐上瞭康教練的車子。

  所以在丘康健解開水芷茹的皮帶、為她分別脫下休閑西褲和內褲的時候,水芷茹隻是把丘康健抱得更緊,緊得讓丘康健覺得呼吸有些不順暢而已,但他順著媽媽躲避的雙腿一拽,再往相反的方向一用力,水芷茹的內褲,便很輕松地被自己脫瞭下來。

  水芷茹很害羞地夾緊瞭雙腿,但看著自己兒子到處亂盯卻不下手,水芷茹的心也亂瞭,突然打開雙腿讓兒子把自己的陰部看得一清二楚,等丘康健把臉湊近瞭,水芷茹卻又不好意思地用雙手把下面那裡擋上。

  丘康健當然覺得不過癮,他靈機一動,對水芷茹問道:“媽媽,你把手放在這裡,是要表演自慰給我看麼?”

  “小畜生、壞孩子!你也會拿媽媽開玩笑瞭呀?”

  水芷茹哭笑不得地地說道,“媽媽才不會這樣呢!這樣把整個身體露給你看已經夠難為情的瞭!”

  “那媽媽非要捂著被壞叔叔用肉玩具蹭過的地方,不自慰那要幹嘛啊?”丘康健機靈地問道。

  他故意用著自慰的行為和康教練臊著自己的媽媽,以至於水芷茹一著急,還真想不出什麼理由來。

  因此,水芷茹索性抬起瞭雙手,還分開瞭自己的陰唇瓣,對丘康健說道:“那……好吧……看瞭就看瞭吧,反正你也是從媽媽這裡出來的,就讓你看看,當做性教育瞭,媽媽讓你認識認識女人的構造,但是小健,你不可以用手摸哦!”

  “哇,媽媽,好棒!”

  於是,丘康健趁機把自己的臉湊得距離媽媽的陰穴更近瞭。

  “嘿嘿,壞小子……兒子看好瞭,這裡叫陰毛,男生會有,女生也有。你還沒長大,但是應該已經在長瞭,對吧?”

  “對的媽媽。”

  “這裡叫外陰唇,像媽媽之前給你買的馬卡龍派,對吧?也叫大陰唇,保護女人陰部不受到別的地方摩擦的;裡面這一層,叫做小陰唇,媽媽的這裡想不想一對兒蝴蝶的翅膀?這是幫著女性擋住外面的灰塵、並幫助身體內保持溫度的;這上面夾著的這一顆小球球,叫做陰蒂,刺激這裡,女生的身體會覺得舒服,酥酥麻麻對我,身體裡會因此裡會流出液體,就跟你們男孩子會流出精液和前列腺液一樣;這裡就是陰道,也就是男人想插入女人的地方……跟你說這些好羞啊……男人插入女人這裡,也會讓女人舒服,也會讓女人懷孕;之前……之前那個姓康的就想用他尿尿的地方插入媽媽的這裡,媽媽其實很討厭他,但是他隔著內褲刺激到瞭媽媽的陰蒂,媽媽確實有些把持不……啊!”

  水芷茹平躺著,又因為在說著一系列羞恥的話,不好意思盯著自己兒子看,卻沒想到突然間,一條濕漉漉熱乎乎的東西,直接探進瞭自己的身體裡,並且兒子的小鼻子正頂在陰蒂上,不停地用鼻翼撥弄著已經堅硬發紅的那顆瑪瑙。

  水芷茹連忙制止道:“小健!壞兒子,媽媽不是說不許碰媽媽那裡麼?快停下啊!”

  “媽媽隻是說不許‘用手碰’,我用的舌頭,沒用手啊!”

  “別這樣啊!小健!媽媽尿尿也是用這個地方的……這裡臟啊!”

  “媽媽不臟!主要是媽媽身上的都不臟!而且媽媽不是也喜歡被舔麼?那天那個祝阿姨被那個壞男人舔瞭之後,媽媽不也是受不瞭嗎?媽媽也是喜歡的,對不對!”

  “我不是喜歡啊,小健……我隻是想要……哎呀我在說什麼喲……”

  “那媽媽被兒子舔,總好過被別的男人舔弄,對吧?”

  “哎喲喲……你怎麼又提這個……那……那好吧……那裡多騷多臭啊……”

  “媽媽的不騷,媽媽的很香!有股媽媽身上特有的體香味道,我好喜歡!”

  “啊……啊呀……好……好吧……你喜歡就舔吧……輕點……小健輕點啊……媽媽一下子受不瞭……”

  於是,水芷茹徹底迷失瞭。

  丘康健第一次舔女人的陰穴,其實他一點技巧都不會,後來在跟媽媽相處的那幾年裡,他查找過無數性學方面的書籍和視頻才逐漸鍛煉起來的,而在第一次,他隻知道要用舌頭把外部自己舔幾遍,然後適時地把舌頭插進陰道,在裡面舔弄幾下再吸回來,弄得自己最後舌頭都僵瞭,害得水芷茹事後以為自己莫不是得瞭什麼婦科病,傳染到瞭兒子嘴裡;而水芷茹在此之前的三十多年,從未被人舔過下面——雖然她後來坦誠自己在大學期間交過一個男朋友,並讓那個男人破瞭自己的處,並且與丘康健的父親比起來,那男人很持久也很會用力道,但是他對於用嘴巴和女性的陰部接觸,也是有種天然的排斥——所以經過兒子幾番盡管很生澀的舔舐,自己一下子經歷瞭一次重迭高潮,並且一股尿液忍不住從自己的膀胱裡傾瀉而出,全都灌進瞭丘康健的嘴裡。

  “啊,小健!媽媽不好……媽媽尿進小健嘴裡瞭是麼?快去廁所吐出來漱漱口!”

  水芷茹高潮餘韻未盡,連忙焦急地摸著丘康健的頭;但出乎她的意料,“咕嘟”一聲,丘康健把那潮噴液體直接喝進瞭肚子裡,幸福地跟水芷茹說道,“好開心,我終於可以喝到媽媽的尿瞭!”

  “傻孩子!這有什麼好開心的,別這樣好麼?媽媽對不起你……”

  “不,媽媽,我愛你!我想這樣!好喝的!”

  丘康健說,他真的覺得好喝,即便那是尿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水芷茹太註重保養,還是因為自己的心理作用,他竟然覺得,而且是每次都覺得,媽媽的潮水要比世界上任何一口山泉都甘甜清冽。

  ——他的這種感覺我懂。

  於是,水芷茹也不管不顧,摟著兒子,對著兒子剛剛喝下自己尿水的嘴巴,親吻瞭上去,主動伸出瞭自己的舌頭。

  母子二人渾身滾燙,在媽媽的幫助下,丘康健也脫掉瞭一身的衣服,挺著自己還在發育的陰莖,由媽媽扶著,頂到瞭陰道口——後來水芷茹跟兒子承認過,丘康健自己的陰莖,要比那個康教練的、比他爸爸的、以及水芷茹那個初戀男友的都大得多。

  就在母子二人要成就鸞鳳之美的時候,那什麼都未經歷過的龜頭一觸碰到濕潤彈軟的小陰唇的時候,丘康健就在水芷茹的手裡射瞭精。

  水芷茹會心一笑,看著滿手的帶著兒子體溫的純白精液,信念一動,把自己的手舔瞭個幹凈——這算是對兒子喝下自己尿水的精神回報。

  在發泄過後,赤裸相擁的母子都清醒瞭許多,丘康健認為自己確實太沖動瞭,他還是想做那個對水芷茹一切命令都聽話的兒子,他覺得那樣才踏實,安心;而水芷茹也覺得自己不能沒瞭做母親的尊嚴。

  於是,母親當時就對兒子約定:水芷茹保證,自己不會再給任何男人機會,等父親主動與水芷茹聯系的時候,水芷茹會選擇跟父親離婚,帶著丘康健一起生活——反正母子倆現在的生活就是這樣;每天晚上母子可以同床,但是在丘康健發育成熟之前,不可以讓兒子插入自己的陰道;而且在學校有期中期末考試的時候,不可以做這種事情,不能因為這件事影響學習。

  ——在十二歲生日之前的日子裡,母子二人真的一絲不茍地按照這些內容遵守瞭。

  可是欲望這東西,完全就是攔截洪浪的閘門一般,一旦打開,便再沒有回旋的餘地。

  在兩個人保持這種親密關系一個月後,為瞭獎勵丘康健聽話、並且在當年的期中考試考進瞭年組前二十,水芷茹按照學習瞭好久的視頻,為丘康健進行瞭口交,後來在二人的夜生活中,口交和69互舔成為瞭日常節目——但真的是因人而異吧,丘康健本身反倒覺得口交對他的刺激不如手淫舒服,舌頭對他來說沒那麼大魅力,而牙齒的存在反倒是個麻煩;自那以後,母子倆還經常會一起學習各種除瞭本身都沒辦法接受的肛交和約定好不做的陰道性交之外的可以相互取悅的技巧;偶爾水芷茹也會主動玩玩小情趣,跟著兒子一起洗澡、在兒子面前表演自摸,為兒子進行乳交,和兒子相互手淫。

  時間長瞭,母子二人其實都很想進行實質的陰道交合的,但是兩個人誰都不願意觸碰到底線,有的時候,丘康健和水芷茹兩個還會玩一個遊戲:母子二人故意相互試探,看誰先忍不住想要讓陰莖插入陰穴的,誰就要給對方交五十塊錢的罰金,並接受格尺打五下手板的懲罰——丘康健默默地在心裡統計著,他們母子倆被打手板的次數,都是兩百次。

  兩個人就這麼忍著,互相試探又互相讓對方打消念頭,欲望越積越旺盛;但最後摧毀彼此理性的不是欲望本身,而是一封在丘康健12歲生日前一天,慶皖警方寄來的丘博雅的死亡通知書——並不像祝思琪之前為瞭引誘水芷茹時候所猜測的那樣,丘博雅不聯系水芷茹是因為他在外面有瞭女人,實際上丘博雅在兩個月之前就已經被殺。

  殺人犯倒是個女人,而且是參與當地技術峰會暨商業競價的另一傢工業設備公司的銷售經理,當時這個女人和丘博雅的公司都在爭取慶皖地區某三線城市的、預算為三個億資金的改制稀土采煉工廠設備供應。

  起初丘博雅瞭解到,自己公司和對手公司各有優劣,而且從系統工作原理上講功能互補,因此跟那個女人提出瞭合作;可那個女人之前在南方就是業界銷售冠軍,根本看不上來自東北的這個銷售公司和產品,不過她倒是對丘博雅頗感興趣:“睡瞭我,然後放棄這個單子”——這是那女人對丘博雅的開價。

  可是那女人誤判瞭丘博雅對她的興趣,丘康健說,若說父親常年在外奔波,沒有一兩個紅顏相伴他是不信的,但是在看到瞭那個女殺人犯的照片之後,丘康健自己覺得,父親肯定不會對那種女人感興趣,她的氣質和長相都比不過水芷茹;況且,三個億的單子與一夜情相比,孰輕孰重,丘博雅還是能掂量清楚的。

  結果,在無法保證自己的商品處於絕對競爭優勢的情況下,同時自己的姿色第一次受到輕視,那女人惱羞成怒,氣急敗壞中砸碎瞭酒杯,直接用碎玻璃給丘博雅割瞭喉——丘博雅不是第一個被那女人殺的,也不是最後一個,所以等丘博雅被害兩個月時候,南方的警察才找到瞭他的屍身。

  “說實話,在得知父親被殺的那一刻,我的心理竟然產生瞭一種一勞永逸的感覺……我竟覺得,真是個很好的生日禮物。我想的很簡單:因為從那天開始,水芷茹便隻屬於丘康健一個人瞭。”——丘康健說著,然後半低著頭對著自己微笑著。

  在這一秒,他眼神裡的那種篤定、那種決絕、那種肅殺,讓我渾身上下起瞭一層雞皮疙瘩。

  擁有伊底帕斯情節的人都是這樣的麼?我說不清楚,雖然我也是。

  夏雪平早就跟父親離婚瞭,所以我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而丘康健之前在我的心裡,一直是一個充滿反差萌點的技術宅和長不大的孩子的形象……我從未見過這樣讓人覺得可怕的丘叔。

  丘康健這樣覺得,但是水芷茹卻哭得肝腸寸斷,畢竟十幾年的夫妻,並不是因為身邊多瞭個兒子情人就可以將其抵消的。

  結果,本來早已答應好應允兒子的各種安排和生日禮物,隨著這一紙死亡通知書全都泡瞭湯,乃至一個最基本的生日蛋糕和肯德基的漢堡炸雞水芷茹都忘瞭買。

  母子二人各懷心事,於是向來懂事聽話的丘康健,在生日那天跟媽媽大吵瞭一架。

  “我埋怨媽媽沒給我準備一個令我滿意的生日,媽媽控訴我不懂事、畢竟是父親死瞭,還質疑我為什麼不難過——可我想的是,父親已經遇害很久瞭,又不是在當時的近幾天才去世的,為什麼偏偏要在我生日這一天難過……我跟媽媽就這樣,又吵到不說話瞭。那時候我不覺得自己做錯瞭什麼,現在想想,我確實是太任性瞭。”

  丘康健說到這,眼神中還是透露出濃烈的悔恨來。

  他說當時年齡小,覺得隻想永遠自私地享受一個人對自己的好,可是歷經滄桑後,一轉身發現自己卻是孑然一身,於是他便後悔,當時沒對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多關心一些。

  說著說著,丘康健感嘆,他突然想念父親瞭。

  可當時那個少年,就是任性到見不得心愛的媽媽為已故的父親流眼淚。

  所以那天他自己拿瞭手機和零花錢出瞭門便泡上瞭街,任性地丟自己的水芷茹一個人在傢——可剛跑出沒多遠,又有些後悔,於是就近在一條街之隔的超市裡買瞭一隻蛋糕,讓糕點師用果凍醬寫上瞭一句:“媽媽,別傷心瞭,我陪你。”

  然後在附近的小菜館點瞭一份熘肉段,一份魚香茄子——這些都是水芷茹平時愛吃的菜;又在街邊一傢很普通是炸雞店買瞭兩對炸雞翅和一份漢堡回瞭傢。

  到傢以後,丘康健見到水芷茹還趴在床上哭,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並且一想到母親是在為父親哭,自己仍舊嫉妒,於是丘康健把蛋糕和那兩盒炒菜放下之後,就早早地進瞭自己房間關上瞭門。

  直到半夜,媽媽不停地敲著自己的房門,丘康健開門一看,媽媽正拎著那瓶父親和媽媽當年結婚時候藏的一瓶紅酒,站在自己門口流淚;水芷茹手裡的那瓶酒,就剩下差不多兩三口的量瞭。

  水芷茹一邊哭著,一邊醉醺醺地問道:“小健……你會離開媽媽麼?”

  “不會的,媽媽……我今天隻是因為媽媽說好的給我過生日,你卻沒給我……”

  “小健,媽媽是不是很差勁?你心裡是不是很嫌棄媽媽啊?……媽媽之前被人占便宜……媽媽沒事就總說你不優秀、總罵你不努力……你是不是恨媽媽?”

  丘康健懵瞭,他從未見過水芷茹如此脆弱。

  “媽媽不好……從小到大就不好!媽媽的爸爸媽媽就嫌棄我……總是我自己的弟弟比我出色……他們從來就沒把我當做自傢的女兒看待……媽媽努力工作……卻還是被自己的周圍人排擠……嗚嗚嗚……甚至之前的朋友也都背叛瞭媽媽……媽媽隻能強硬……所以也沒辦法對小健溫柔……小健原諒我好不好?”

  “媽……媽你這說什麼呢?小健喜歡媽媽,小健不需要媽媽對小健溫柔!小健喜歡媽媽說小健不中用!媽媽你要是心裡不舒服就罵小健吧!媽媽別這樣好麼?”

  丘康健跟著也哭瞭。

  水芷茹摟著丘康健,淚眼婆娑地問道:“小健以後會不會不要媽媽?會不會像你爸爸一樣拋下媽媽不管?”

  “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拋棄媽媽的!從今往後,生,我跟媽媽一起生,死,我跟媽媽一起死。”

  水芷茹呆呆地看著丘康健,接著她舉起瓶子把剩下的紅酒灌進自己嘴裡,然後捧著丘康健的臉頰,嘴對著嘴,往12歲的丘康健嘴裡送出瞭半口酒——那是丘康健第一次喝酒,他很快就醉瞭。

  在光線昏暗的房間裡,媽媽摁著丘康健,三下五除二就把丘康健剝瞭個精光,然後一甩她的長發,也把自己身上的所有衣服都脫光瞭:“想要麼……想要媽媽的身體麼?”

  “想。”

  於是水芷茹吻住瞭丘康健的嘴巴,抬起屁股,扶著丘康健半勃起的陰莖,用小龜頭對準瞭濕漉漉的陰道口,直接痛快地坐瞭下去。

  在那一霎那,丘康健感動得流出瞭熱淚,他覺得世界上再沒有什麼地方,要比自己媽媽的陰道更溫暖更柔軟……

  “我……我是不是講得又有點多瞭,秋巖?”

  我聽得早就入瞭迷,想象著那時候的小丘康健和水芷茹在一間狹小的臥室裡,在床上裸身相擁,水芷茹把丘康健的頭部摟到自己的雙峰之間,用那碩大爆滿的臀肉撞擊著丘康健的陰囊——然後這畫面周圍,飄滿瞭桃紅色的霧氣和亮晶晶星光,那場面應該是既淫靡又唯美的。

  我很想讓丘康健繼續講下去,但轉頭一看,丘康健的臉上通紅,他竟像少女一般低頭不語,卻滿臉回味,我便也不好意思讓他繼續描繪他和自己媽媽的性愛場景,畢竟這是人傢的隱私。

  “還好吧……那個……於是從那天起,水姥姥就跟您,開始瞭七年的母子之戀吧。”

  “是的,開始瞭長達七年的‘白天是母子,夜晚是夫妻’沒羞沒臊的生活。作為過來人,我想說這種生活確實很美好。”

  說完,丘康健看著我,對我點點頭笑瞭笑。

  我也跟著不好意思地笑瞭笑。

  他想瞭想,又說道:“呵呵,話是這麼說,而且我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我和媽媽每天也都在做情侶夫妻之間做的事情:我們一起去約會、去影院的情侶座看電影、一起去以男女朋友的名義旅行,可我們卻從來都沒向對方以‘夫妻’相稱——連一句‘親愛的’都沒叫過。其實,隨著我慢慢長大,我也總幻想過,媽媽可以說一句‘我愛你’,管我叫一生‘小老公’,希望媽媽可以滿足一下我的小虛榮心;可實際上,她連一次都沒有這樣過——從我剛跟她睡在一起的時候就那樣,在我跟她發生實質的插入之後也是那樣。媽媽永遠是媽媽,她或許在心裡把兒子當成一個可以排解孤寂的小男人,但是她依舊會保持自己的某種尊嚴和底線;母子之間的肉體關系亂瞭,可是精神上和心理上的地位結構還是不能亂的。每次在我跟她在床上做愛的時候,哪怕快到高潮的時候,媽媽嘴上說的卻還都是‘小健要好好學習哦’、‘要記得努力讀書知道嗎’這樣的話。”

  ——照這麼說,我跟夏雪平第一次隔著內褲產生性接觸的時候,她嘴裡那些迷亂的呢喃,堪稱“魔幻”二字瞭;我似乎還得感謝當時那些沒在她身體裡被透析掉的生死果咯?可我無論從心理,還是接觸上,我真的很少把夏雪平當做媽媽看待瞭,“媽媽”對我來說已經不是一種關系對象,而是一個職稱,我總覺得我管夏雪平叫“組長”也好、“夏警官”也好,跟管她叫“媽媽”,已經沒什麼區別瞭;但同時,我又確定我很渴望,我能夠回到我小時候跟她相處的那種狀態。

  “欸,對瞭丘叔:那麼最後那個姓康的,你和水姥姥最後是怎麼處理的?”

  我突然想起這一茬,便對丘康健問道。

  原本有些興奮、回味又羞澀的丘康健,在這一刻情緒突然無比低落,他緩緩說道:“當時,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我和媽媽覺得還是要去看看的,畢竟我對人傢做出瞭傷害,這是事實;二來也是我跟媽媽一起去警告一下、震懾一下這個人,少利用自己認識那個肖總就對媽媽耍手段。於是我們就去瞭。在病房裡,我和媽媽都表示,如果他再騷擾我們傢,我們就拿著那些照片和視頻報警——照片和視頻我現在還存著,當然就不給你看瞭……我還拿你外公夏濤的名號嚇唬他來著,當時我已經認識雪平瞭,我也是虹光中學的,但是當時我和雪平算臨班,剛認識、說過話,但還不算熟。一聽你外公的名號,那人確實慫瞭,也不提他那個安保局的表哥瞭——後來我才知道他那表哥,是安保局後勤處,也不是什麼能人……”

  說到這,丘康健又開始咬牙切齒起來:“但就是這麼個人……嘶……我現在真後悔我對他太仁慈瞭!唉……其實也怨我和媽媽,我倆都應該守住秘密好的——秋巖你記住,如果你以後跟雪平發生瞭什麼,知道你們的事情的人,越少越好……可我當時,真就應該把他一起跟車子澆上汽油燒死的!”

  結合水芷茹的結局,我似乎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

  水芷茹在丘康健上初中的時候,某一次跟同事聚餐,回傢的時候對另一個女同事把自己和丘康健的關系說漏瞭嘴,於是很快,水芷茹和自己兒子的事情,便在石油公司一部分女職工之間傳開瞭,自然而然也就傳到瞭祝思琪的耳朵裡。

  誰都沒想到,當時已經過瞭差不多四五年,祝思琪還在跟已經坐在輪椅上、大小便不都能自理的康教練保持著性關系;而上瞭高中之後,丘康健便被一個女孩不斷地追求,那個女孩品學兼優,為人善良文靜,很受班裡男同學的歡迎,可唯獨自己心儀的丘康健就是不用正眼看自己。

  在她的死纏爛打之下,丘康健一激動也說漏瞭嘴,但他說得很含蓄:“我這輩子隻跟我媽媽過,康婷芮,你就別在我這耽誤瞭。你如果覺得可以,我們倆還是做朋友吧。”

  ——“丘叔,你等會:追你的那個女生,姓……康?”

  “是吧,你也想不到世界上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吧?”

  丘康健含淚搖瞭搖頭。

  丘康健高中時候同班的班花康婷芮,正是那個被自己弄得毀容又半身不遂的康教練的女兒。

  “這麼說,夏雪平也是認識這個康婷芮的?”

  “不止認識,當初她一個、雪平、蘇蘇、小媗,號稱我們高中‘四大美人’,後來高中畢業,雖然雪平和蘇蘇去瞭警院,小媗跟著那個外國佬跑到歐洲去,我和康婷芮一起去瞭Y大,但是除瞭小媗,那時候我們幾個還經常在一起玩的——呵呵,我媽媽當時的評價是:她認為雪平將來還是會做傢庭主婦、或者去做闊太太,警察的苦不是雪平這種漂亮女孩吃得瞭的;蘇蘇肯定沒辦法減肥,而且胖乎乎的一看就沒什麼心眼;小媗看著最老實、最有心機,將來一定是我們幾個朋友裡活得最好的;而康婷芮跟自己最投緣,她都想過認康婷芮當幹女兒。現在想想我媽當時的這段話,可真是絕瞭。”丘康健痛苦地自嘲道。

  “那……那她知道她爸爸那麼壞麼?她是不是故意接近你的?夏雪平和蘇媚珍她們,都不知道康婷芮她傢的事情麼?”

  “她從來沒跟雪平蘇蘇她們說過自己傢的事情——不過這些重要麼,秋巖?”丘康健面如死灰地說道。

  我無奈地搖瞭搖頭。

  ——無論康婷芮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是一開始就被自己那個邪惡爸爸唆使,還是因愛生恨,康婷芮還是做瞭一件永遠都讓丘康健痛苦的事情:從高中起,她便總借著讓丘康健為她輔導物理化學習題的由頭去丘康健傢裡,有的時候還會把夏雪平和蘇媚珍等人一起往丘康健的傢裡招;面對那麼一個知書達禮的姑娘,水芷茹也沒對康婷芮產生懷疑,每次還都留康婷芮在傢吃飯,一來二去的,水芷茹還挺喜歡這個姑娘。

  某一天,夏雪平、蘇媚珍、康婷芮三個在丘康健傢重聚。

  等聚會結束後,康婷芮竟然把自己的一個放著零錢、證件和化妝品的小背包落在瞭丘康健的臥室裡,說巧不巧,那天水芷茹和丘康健又是在丘康健自己的臥室裡睡的:母子二人照慣例做瞭兩次性愛,聊瞭幾句學習和工作生活,便相擁而眠。

  “媽媽的奶子真美!”

  “去……又笑話媽媽!媽媽都快五十瞭,年老色衰瞭……”

  “誰說的?媽媽明明被我保養的越來越年輕瞭不是麼?”

  “臭小子!被你摟著身子、身子裡還往外淌著你的東西呢,結果你嘴上占媽媽便宜呀!行瞭,快睡吧,明早還要上課呢!上瞭大學,也不可以懈怠哦!別忘瞭把小包還給人傢婷芮去。”

  “我知道瞭,頭兩節課我跟她同一門,我會給她帶過去的。”

  一切似乎很正常。

  可是三天之後,石油公司的總經理、人事處處長和肖總,便把水芷茹叫到瞭辦公室去——他們每個人,都收到瞭一封匿名信,信封裡除瞭一隻保存瞭水芷茹和兒子性交的錄音之外,還有一封檢舉書:舉報水芷茹亂搞男女關系、與兒子亂倫。

  檢舉人要求石油公司開除水芷茹,否則就把相關錄音放到網上去,同時也把水芷茹在公司裡的相關信息全部公開。

  公司的幾個大佬覺得,這事情本身是水芷茹的事情,他們本不該多嘴;但是現在有人要以你水芷茹的事情來抹黑公司,他們就不得不下狠心。

  念在水芷茹之前為公司拼死拼活創造瞭不少業績,多給水芷茹留瞭一個月交接期,讓她帶帶公司準備提拔的新課長,並給她足夠時間讓她換工作。

  從那天起,水芷茹的情緒就已經跌進冰冷的深海之中瞭,但是面對著馬上就要進行省考的丘康健,水芷茹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笑臉,並且每晚繼續跟丘康健享受著母子間的性愛。

  被提拔的新課長,正是那個祝思琪。

  而在那一個月裡,公司裡近乎所有人都知道瞭水芷茹和自己兒子的事情,甚至當面就對水芷茹毫不避諱地指指點點;這倒無所謂瞭,畢竟自己馬上就要離開瞭,可是水芷茹很快發現,在自己準備找下傢的時候,自己往哪傢公司投簡歷,那傢公司就會收到自己和兒子的性愛錄音,對方會明確說明此事,並表示自己公司絕對不會錄用一個私生活混亂的人。

  ——而當時,丘康健對著一切的一切都不清楚。

  在那個月最後一天晚上,水芷茹突然發瞭瘋:在丘康健放學回傢之後,水芷茹就一反常態地開始誘惑著兒子跟自己性交,那一晚上母子二人在傢裡做什麼都是赤身裸體的,便做著別的事情,便進行著陰道內的抽插:母子一起洗瞭鴛鴦浴,做飯的時候水芷茹讓丘康健在自己身後扶著屁股,插著自己,吃飯的時候,水芷茹用女上位上下套弄著,端著盤子和飯碗喂著丘康健,連漱口刷牙的時候,水芷茹都是直接在丘康健的陰莖上擠瞭牙膏,用兒子的肉棒代替瞭牙刷,之後又讓兒子在嘴裡口爆瞭三次;臨上床前,水芷茹又給兒子喂瞭一顆小藍片——那是水芷茹唯一一次給兒子買偉哥吃……第二天,兩個人居然都很早地起瞭床,照常去上班上學。

  那天丘康健拿到瞭最後一次模擬考的成績,居然是全校第三名,於是丘康健在放學的時候興高采烈地跑到媽媽的公司,想第一時間把自己的成績分享給這個世界上自己最愛的女人——可結果自己在還沒走到石油公司大門前的時候,就看見從樓頂處,有什麼東西掉瞭下來。

  那好像是個人。

  還是個女人。

  那女人的正裝上,還別著胸簽——胸簽上的名字,居然是自己最熟悉的三個字。

  “人總是喜歡假惺惺地,在自己平時不停給予敵意的那個人死去之後,才對其懷有無比的善意和憐憫。媽媽生前的一個同事,在醫院的太平間裡看著當時已經魂飛魄散的我,心中有愧,便把整件事情和盤托出:她向我懺悔,明明在媽媽跳樓之前,跟她道別的時候,她還在用我和媽媽的事情諷刺媽媽……都說死神可怕,呵呵,祂可怕麼?祂就是個妓女,誰都能上一下,以體現出自己是個追求美德的人!”丘康健咬著牙狠狠地說道。

  丘康健掉下瞭眼淚,我給他遞瞭張紙巾,他忍著哭泣講述著:“我後來又去找瞭康婷芮,她聽說媽媽死瞭,也哭著承認瞭那天那個包,她是故意落在我房間的——我和媽媽的錄音,就是藏在包裡那隻錄音筆錄下的……她還好意思說,‘既然水阿姨死瞭,往後的日子就由我來照顧你’這樣的話!……呵呵,我也是在那天,第一次看到那個坐著輪椅、滿臉燒傷的姓康的男人跟那個祝思琪在一起,往康婷芮傢走……我當天晚上就跑到雪平傢裡去瞭,雪平當時已經懷瞭你,我其實不想麻煩她的,但是你外公外婆、你舅舅舅媽還是收留瞭我……”

  “誒?等會兒,丘叔,夏雪平懷我的時候,她不在自己傢,跑回我外公傢安胎?”

  我疑惑地看著丘康健問道。

  丘康健抹瞭抹眼淚,抽瞭下鼻子,眼珠一轉對我說道:“哦……你父親當年在海外……在中東吧?做記者呢,不在傢;雪平一個人在傢多麻煩?當時接雪平去你外公傢,我和蘇蘇,當然還有康婷芮,我們還去幫忙瞭呢……”

  “哦。”

  我恍然大悟,父親似乎那幾年倒是總往敘利亞和伊朗那些亂地方跑。

  丘康健接著說道:“我把事情偷偷給雪平說瞭,雪平和蘇蘇都知道我和媽媽的事情,她們倆沒嫌棄過我,所以我一直跟她們是朋友;當天晚上,蘇蘇和雪平就表示跟康婷芮決裂瞭,後來我聽說她去瞭南方結婚瞭,我也不曉得瞭……我其實也特感謝你外公、老局長夏濤,我後邊上大學的學費,都是你外公替我交的;而且他是警察局長,知道我的事情,也是輕而易舉,他幫著我,找機會把那個姓康的男人和祝思琪分別拘留瞭四五個月,又派人在一年裡嚴查石油公司查瞭五十多次——因為當時國情部的探員、安保局的特務、警察局的警員,大都是你外公的門生,也算是為瞭我報瞭仇。”

  “然後作為交換條件,丘叔就放棄瞭當醫生,成為瞭一名法醫鑒識官,對吧。”

  丘康健雙眼發直,想瞭想,對我點瞭點頭。

  “那之後,您又見過康教練和那個祝思琪麼?”

  “見過。”

  丘康健沉吟不語。

  “他們就沒遇到什麼報應?”

  “不是所有壞人,都會受到懲罰的,秋巖。”

  丘康健想瞭想說道,“我當鑒識官的第三年,F市到D港的高速公路上發生瞭一起惡性交通事故,我當時被派去勘察現場和屍體,被撞毀的是一輛黑色奔馳,死瞭三個男人,車後座上是一個坐輪椅的男人,頭被追尾的大貨車上面砸下來的鋼板切瞭之後飛出去瞭。我按照痕跡尋找到瞭人頭,那人頭正是那個康教練的。”

  “他死瞭也算活該瞭。”

  “但是那個祝思琪還好好的,現在改名瞭,叫祝唯華。”

  “肏!省資源管理局能源辦公室的主任?在野黨蔡副省長的幕僚?”

  “就是她。我昨晚還在電視上看見她瞭。她改頭換面,踏入瞭政界,但我忘不瞭當時她撩撥媽媽時候,那一臉的風騷狐媚模樣。”

  真是刷新瞭我的三觀——我在警院的時候,地方黨團就由議員在省行政議會上控訴祝唯華亂搞男女關系,並質疑其是否濫用職權;祝唯華當場慷慨陳詞,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行的正、坐得端;第二天就在省高法起訴瞭那名議員,而且最後還勝訴瞭。

  那時候,所有人都誇贊,祝唯華真是咱們Y省的撒切爾夫人。

  誰都沒想到,這樣一個當世本地鐵娘子,真的擁有如此骯臟的過去。

  “行瞭,秋巖,我跟你說的太多瞭。說瞭這麼多,我是希望你對待雪平的時候,一定要多細心一些,雪平本身很脆弱的,所以其實一開始我知道你和雪平發生過肉體關系之後,我很希望雪平能對你們的關系進行冷處理;可我又親身經歷過、體驗過母子之間這種關系,的確美好,所以看到你之前為雪平心痛的一幕幕,我也有些於心不忍;但這種感情,比起世間其他情感,確實要更加脆弱。秋巖,我真的不想看到我身上的悲劇,發生在你的身上——因為作為一個過來人,作為一個曾經擁有過這種美好的人,秋巖,我真的沒辦法接受,會有同樣的人因為同樣的事情遭受同樣的痛苦!秋巖,要好好對待雪平,要好好的跟雪平在一起啊!秋巖,拜托瞭!”

  丘康健說著,充滿儀式感地一把握著我的手,熱淚縱橫。

  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和丘康健,如同把自己扔進沙漠裡的兩個旅人,去尋找穿越沙漠後那片美麗的天堂。丘康健自己再也無法見到那片天堂瞭,於是他希望我堅持下去,待著他曾經的憧憬和信念。

  我從丘康健房間離開的時候,小屋子裡面這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已然泣不成聲。

  我剛準備回宿舍看看夏雪平,半路上遇到徐遠,結果被他叫住瞭:“我真想去找你小子呢!去趟我辦公室吧!”

  到瞭辦公室,徐遠一個字沒多說,遞給瞭我兩張準假證明:一份是我的,一份是夏雪平的,上面還都有局裡的蓋章和徐遠沉量才的簽字,都是為期一個月的假期。

  “夏雪平過兩天感冒就好瞭,我也沒請假啊。”

  “呵呵,你昨天在省廳捅瞭那麼大簍子,今天就要給你放假你還不明白啥意思麼?”

  徐遠冷笑著看著我。

  一說起昨天我就頭疼。

  “那按道理,不是該給我開除麼?”

  我厚著臉皮低著頭問道。

  徐遠說,我最應該感謝的是老天爺,因為老天爺的存在,我才沒把事情搞大。

  並且,還把自己的手機拿給我,點開瞭微博給我看:我本以為,這次被我搞砸瞭的媒體招待會,又會引起大批的暴民站在我寢室樓的門口、市局大院門口、夏雪平公寓門口搞一些示威活動,畢竟這一次所謂的“起義軍”首腦陳賴棍先生還被以“協助破壞社會安定、連環殺人案從犯”的罪名逮捕待審;結果,現實社會又跟所有人頑皮地喊瞭一句“Bazinga”——

  徐遠跟我講,夏雪平的名字在網絡上,從她本人醒過來後的第一天開始發酵,但也就發酵瞭一天、甚至一天不到就結束瞭,各大網站和平面媒體紛紛把帶有對夏雪平擊斃艾立威的抨擊傾向的新聞撤換,輪番在自傢頁面的“C位”刷新三條熱點消息:首先第一條:新晉女子搖滾團體“朝露晨光”成員JessicaLin在自己的個人主業公佈,已與亞洲人氣偶像組合人氣擔當、“國民男友”熊文相戀——於是一時間,全國各地輿論原本留給夏雪平的“第一惡女”的帽子,瞬間被扣到瞭JessicaLin的頭上,舉國上下的女孩子對JessicaLin的厭惡程度,已經蓋過瞭當年的關曉彤,直追工藤靜香;而在那些女孩子們正編輯著各種花式咒罵JessicaLin的朋友圈、推特、微博的時候,第二條新聞變被刷到瞭頭條:在熒幕上火瞭十年的恩愛的韓國夫妻河秀俊與盧愛雅,在昨晚公佈瞭離婚信息,所以那些還沒來得及咒罵JessicaLin的女生,開始紛紛貼出瞭一張張“愛河夫婦”一起合作過的影視劇的截圖,然後開始懷疑愛情與人生;這還沒完呢,快臨近十二點的時候,某狗仔隊娛記爆料瞭一個驚人消息:影帝荊嶽影後北堂美婷夫婦,在某高端商業社交活動之後,與影視局副局長、在野黨籍行政議會議員鐘莉仁夫婦,在希爾頓國際酒店進行換妻遊戲——一條消息同時引爆瞭娛樂圈和時政話題,無疑成為昨天社交網絡裡,網蟲們吃到的最大的瓜。

  ——跟著這些勁爆的消息比起來,夏雪平這件事,也就是一個警察擊斃瞭一個罪犯,確實顯得太普通瞭一些,甚至有人在討論夏雪平的事情的時候,不少人都在詢問:“一個某城市的小女警,在這個時候出來跟著蹭什麼熱度”;三條新聞一浪接一浪,徐遠說他到最後都以為,是不是有誰在刻意地幫著夏雪平擋住輿論的槍林彈雨。

  一考慮到這些因素,省廳覺得事態沒想象中的那麼嚴重,便準備對我從輕發落。

  “你以為胡副廳長不想開除你小子呢?開討論會的時候,他差點沒背過氣去。”

  徐遠坐瞭下來,玩著手中的打火機說道,“而你現在的狀態,是聶廳長跟我和量才定下的。夏雪平是帶病休息,你小子是停止性質的休假,對於雪平來說算是獎勵,對於你算是懲罰;你的風紀處處長職權,暫時得交出來瞭,不過你的警銜保留。後面的情況,等你休假之後,再做決定,所以暫時沒有什麼文書,不過你小子得有點心理準備:你這回,可是同時被胡副廳長和聶廳長給盯上瞭,知道嗎?”

  “聶廳長?”

  我又想起昨天在我公佈夏雪平才是擊斃艾立威的那名警察之後,當胡敬魴憤怒離去時,聶仕明臉上的那個詭異的笑。

  “徐局,咱們聶廳座,是不是跟胡副廳座之間……”

  “這是你應該瞎打聽的麼?”

  徐遠看著我,對我拍桌子反問道。

  我立刻閉瞭嘴。

  “你啊,就好好陪夏雪平休假吧。等過兩天雪平的身體好些瞭,你還得跟她幫我到處跑呢。”

  “到處跑?去哪?”

  “嘿嘿,公款度假,願意麼?具體的事情,過幾天具體再跟你們倆說。”

  “那好吧……”

  我想瞭想,對徐遠說道,“局長,我還有個事——本來早就想跟你申請的。”

  “什麼啊?”

  “你得再給我多開三張準假證明。”

  “啥玩意?”——在徐遠聽瞭我的詳細要求之後,捏著打火機,差點就往我的頭上砸來。

  但他最終還是答應瞭:“行吧,你早先跟人傢的承諾,我也不能讓你失信於人、我也不好在這唱黑臉使絆子不是?從今晚開始你就跟雪平好好修養吧。”

  我帶著那兩張準假證明回瞭宿舍,夏雪平正好剛剛洗完澡,還找瞭一件我之前洗幹凈的正裝襯衫,反著衣領穿到瞭自身上。

  我把昨天的情況和徐遠對我和她的安排大致跟她說瞭一遍,可她卻是一副不太想理睬我的樣子,對於整件事一個字都沒評價,隻跟我說自己餓瞭。

  於是我帶著她來到瞭那傢我常去吃冒菜吃小籠包的店,點瞭兩份鴨血粉絲湯和四份小籠包。

  看著夏雪平吃得香汗淋漓,把自己的那兩份包子和那碗老鴨粉一掃而光,我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吃完瞭飯,給夏雪平送回傢後,我又給張霽隆打瞭個電話,電話被自動轉接到瞭宋金金的工作電話上。

  我跟宋金金表示急需見張霽隆一面,她便安排我直接來隆達集團總裁辦公室。

  於是我開著夏雪平的車,到瞭隆達集團上瞭樓,宋金金讓我直接進屋。

  我以為張霽隆隻是單獨約見我一個,可一進辦公室,我就感受到瞭一股強大的氣場。

  定睛一看張霽隆的辦公室裡,多瞭兩張超大號的辦工桌,辦公室裡此刻除瞭他在,楊小姐也在,而且在他的對面還坐著三個平均年齡都在五十五歲左右的男人;而在我跟前,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背對著我坐在張霽隆和楊昭蘭中間;而門口的矮桌旁,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坐在那裡姿態優雅地喝著茶。

  等我一進屋,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瞭我。

  ——看著他們每一個人的面孔,我差一點忘瞭怎麼呼吸。

  “喲,秋巖來瞭。”

  張霽隆和楊昭蘭看著我笑瞭笑,然後張霽隆示意我在門口附近的榻榻米上先坐一下,又接著讓背對著我坐著的那個男人說著話。

  我小心翼翼地坐到瞭那個喝著茶的女人對面,十分恭敬地對那個女人鞠瞭一躬。

  那個女人沒說話,隻是溫婉地沖我笑瞭笑。

  看著張霽隆辦公室裡的這幾位,我全身上下都是汗:這幾位我可全都認識,而且至少說生活在Y省的人應該全都認識。

  正對著張霽隆的那個滿臉褶皺、又高又瘦的光頭,是執政黨Y省黨部宣傳部長米銘洋,他左手邊那個留著板寸頭戴眼鏡的胖子叫虞孟覃,Y省新聞局的副局長,執政黨議員;而米銘洋右手邊的那位梳著中分發型的眉清目秀的男人,是F市商會的副秘書長、凱萊國際的董事長魏喆,往年執政黨在Y省的選舉經費,其中三分之一都是由凱萊國際出資——他們仨的集體出現,基本可以代表執政黨在Y省的話語權瞭。

  而那位背對著我的留著二八分短發,身材魁梧的男人,他的來頭更大瞭——他正是之前張霽隆跟我提到過的自己曾經老大陸錫麟的堂兄,Y省大學經濟學榮譽教授陸冬青。

  說他來頭大,首先是因為他是陸傢唯一繼承自己傢學的人:陸傢祖父陸平是當年Y省經濟學學術界泰鬥,英國諾丁漢大學的教授,當初國傢以教育部和外交部名義共同特邀陸平回國任教,後來聘用其為Y大校長;陸平的四個兒子,老二是工廠的技術總總工程師,老三是曾經的省行政議會副委員長——也是後來因為參與政變,被自己侄子陸錫麟和張霽隆扳倒的那一個,老四是著名房地產商;但隻有老大,也是陸冬青的父親,繼續在Y大任教,當瞭商學院的院長,也是Y省著名學者,但是當年因為跟自己師兄弟爭奪Y大校長的職位,陸冬青的父親積怨成疾,最終鬱鬱而故;陸冬青早年也是在海外留學,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的本科經濟與社會科學雙學位,多倫多大學的經濟學碩士,在著名券商EC金融工作過七年,其中加拿大本地一年,新加坡三年,之後又被派回F市成為EC金融分區的融資部總監。

  在那場政變中,陸冬青發現EC金融在幫助政變集團洗錢,毅然決然將其揭發並果斷從EC辭職,並且也協助陸錫麟和國情部扳倒瞭自己的叔叔。

  再後來,Y省大學聘用其為經濟學教授,因為自己父親和叔叔的緣故,陸冬青恪守一個原則:隻授課、不做行政、不參與政治。

  然而,伴隨著陸冬青在學術界的名聲越來越大,他本人也成為瞭三個黨派爭相拉攏的對象,大部分人看重的是他的學術水平,小部分人看中的是他在學術界的影響力。

  可面對三個黨派的袞袞諸君,陸冬青向來敬而遠之,就算再令人眼紅的高官厚祿,無論是來自首都的還是Y省的或其他地方的,他都不聞不問,一心隻是上課教書。

  ——可這一次,他居然出現在瞭張霽隆的辦公室裡,還跟那三位政客坐在一起,難不成他這次要打破自己的原則瞭麼?坐在我身旁這位喝著茶、穿著深藍色休閑西裝的優雅熟女,是他的老婆,同是也是佈萊德公關公司的高級副總裁黃韻歆,她出名純粹是因為本地的不少大型娛樂和商業活動都出自她的手筆,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十四年前和三年前的兩屆F市國際奢侈品嘉年華。

  一個專攻娛樂商業的公關人士,竟然也參與到瞭政治活動中。

  面對這些大人物,我真心有點不敢喘氣。

  宋金金看著我如履薄冰的樣子,在一旁忍不住發笑。

  當宋金金剛把茶水端上來的時候,隻聽陸冬青用著低沉的聲音說道:“當初我在加拿大生活的時候,。每天都有一個問題在困擾我——如果西方世界的普世價值真的有這麼好,那麼為什麼同樣是生活在多倫多灣街CBD,每天從證券交易所和皇傢銀行、滿地可銀行裡出來的那些人,全都是西裝革履、披金戴銀,而那些人蹲在這三傢窗沿下的找著避風角落、拿著TimHortons咖啡杯索要鋼鏰的人會衣不蔽體、風餐露宿,偶爾還要被警察拿著警棍驅趕?為什麼這些人在這裡,會被稱為‘社會蛀蟲’,而在國內,我們卻把這類人成為‘扶助對象’?而為什麼即便這樣,在國內依然有人不高興,而當他們走出國門、來到這裡之後,看到那些每天都餓死、被凍死在聯合汽車站的人,卻選擇視而不見,然後依舊去稱頌金錢至上的美好?拋開我所學的那些東西,隻用自己的心去感受,我到現在也想不通——國傢已經是兩黨和解瞭,三個黨派參與競爭,可即便這樣,還是有人不滿足、不高興,在國外原來是怎麼罵這個國傢的人現在還在繼續那麼罵。所以我要問問你們三位,作為混跡地方政壇已久的政客,你們認為,民主的是什麼?——一點點提示:一個英文單詞,字母‘C’開頭。”

  “C?你是說‘操作’嗎?”米銘洋問道。

  這裡他年齡最大,估計英文水平也最不好。

  他一開口,我身旁的黃韻歆便低頭忍俊不禁。

  “我說的是‘英文單詞’,米部長,不是羅馬化漢語拼音。”

  虞孟覃想瞭想,對陸冬青問道:“Communication(交流)?”

  陸冬青搖瞭搖頭。

  “Confidence(信任)?”魏喆也說道。

  “Wrong.”陸冬青果斷說道。

  “Construction(建設)?”魏喆又問道。

  “一點不貼邊。”

  “Cooperation(合作)?Compromise(妥協)?”

  虞孟覃連給出瞭兩個單詞。

  “Waytofar——您給瞭倆答案,每一個沾邊的。”

  “那是什麼?你快說吧!搞得跟在新東方和瘋狂英語上課似的。”

  米銘洋有些不耐煩。

  隻見陸冬青拿著手裡的白紙,用粗記號筆在上面寫瞭五個大寫英文字母:“C-H-A-O-S。”

  “‘混沌’?陸教授,您認真的麼?”

  “我要是不認真,我今天幹嘛領著拙荊過來?”

  陸冬青說著,伸出食指點瞭點張霽隆,“你們真以為,就憑這姓張的小子的面子能夠打動我?在你們眼裡他是個寶,在我眼裡他不過是個給我弟弟錫麟跑跑腿、開開車的罷瞭。”

  面對如此無禮的形容,張霽隆沒生氣,在一旁反倒哈哈大笑。

  陸冬青一席話沒把張霽隆惹生氣,倒是給那三位執政黨幕僚搞得異常尷尬。

  “恕我直言,陸教授,您為什麼說‘民主’就是‘混沌’?我很不理解。”

  魏喆對陸冬青問道。

  “很政治不正確,對吧。我隻是揭露瞭一個事實。多麼美好的詞匯,可事實上是在當下這個環境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識形態,意識形態相似或者相同的人才會報團,而相互包容理解反而更少瞭。表達越自由,社會越不和諧。”

  陸冬青斜眼看著米虞魏三人,待著傲慢諷刺道:“我沒記錯,執政黨從建立新政府到冷戰時期的學生運動,到後來開放國門後經歷的幾次和平演變,一直是不相信西方人這一套的,不是一直認為這些東西都是‘假大空’麼?怎麼兩黨一和解,你們反倒相信這一套瞭呢?”

  米虞魏三人臉上不勝尷尬,剛要反駁,陸冬青便便擺瞭擺手:“政治主義的事情我是沒興趣探討的。我想說的是,我說的這件事情,在野黨和地方黨團也一定是認可的。在野黨在南島跟本島黨派鬥爭瞭幾十年,他們早把選舉這一套玩得滾瓜爛熟,因此也最會蠱惑人心;地方黨團更不用說,頻繁地國際交流,頻繁地從其他國傢和政治掮客那裡取經,這一套他們也早玩得滾瓜爛熟,隻是他們太過於依賴教材,所以反而水土不服。可是,‘越混亂,就對選舉越有利’,這句話,我相信他們那兩個黨派其實早就心中清明瞭。”

  “然而您錯瞭,教授!”

  虞孟覃朗聲對陸冬青反駁道,“這個社會很穩定、很和諧!失業率水平下降、教育率上升,犯罪率趨勢也處於被控制的狀態……”

  “嗯,但你說的這些是政績,是結果。我來這是來討論起源的。這些數字對於你們的選舉有什麼用?”

  米虞二人剛要開口,陸冬青卻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你們知道媒體對於人群的影響力麼?你們有相關指標麼?在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比率的同時,你們能猜想到你們所面臨的樣本對象內心的真實想法麼?當你看到一個把自己捯飭的幹凈的工薪族的時候,你能想到晚上回傢之後、他是坐在電腦屏目前是什麼樣麼?依舊美麗還是醜陋?”

  陸冬青說著,掃瞭我一眼又說道,“你們覺得犯罪率可控,可是前幾天桴鼓鳴這個案子才剛剛結束。桴鼓鳴的案子是怎麼被創造出來的啊?為什麼那個開槍的女人,就憑記者們的幾句提問,就變成瞭人民公敵、而不是人民公仆呢?——怎麼,人們現在開始不分正邪瞭麼?”

  一旁的虞孟覃壓著火喘著氣,從自己的公文包裡拿出瞭一臺平板電腦,在屏幕上摁瞭幾下,然後拿給瞭陸冬青看:“不好意思,陸教授,您說的這些跟我們選舉也沒有關系,那隻是你個人刻意關註的事情,代表不瞭整個社會。”

  一旁的米銘洋贊賞地看著虞孟覃,又轉過頭得意地蔑視著陸冬青。

  看著虞孟覃,在一旁的魏喆也很欣慰,又用厭惡的目光盯著陸冬青。

  “這是什麼?”

  陸冬青把平板電腦舉起,我大概看得到,那上面全是一幅幅柱狀圖和扇形圖。

  “一共五萬份調查問卷,上個月開始我們在Y省內五大城市進行的……”

  米銘洋對虞孟覃擺瞭擺手,然後微笑著,一副準備看陸冬青吃癟的表情對陸冬青說道,“而且這些數據,是經過與Y省總人口進行過精妙的假設檢驗,匹配驗證過的。陸教授,您是學術界人傑,但是Y省又不是您一個人懂大數據,而且您似乎真的不太懂政治。”

  奚落完陸冬青,米銘洋又對虞孟覃揮瞭揮手。

  但他沒註意到的是,在聽到米銘洋第一句話的時候,陸冬青就已經放下瞭那臺平板電腦,並且再沒看那上面的表格一眼。

  虞孟覃卻興致勃勃地繼續說道:“對於這五萬人的樣本,我們給他們發放的調查問卷上一共有二十道題,四道題為一部分,每一部分分別對Y省過去的發展、執政黨政府政策、楊省長個人印象和對執政黨大選中展望進行瞭調……”

  可這個時候,陸冬青已經聽不下去瞭,他開口打斷瞭虞孟覃:“你們知道假設檢驗也會出現很嚴重的誤差麼?”

  “嗯?”

  陸冬青雙手拄著桌子,十指交叉相握,側過頭看著那三位說道:“你的預期城門樓子,假設檢驗的結果是肩膀頭子,實際情況是胯骨軸子,在經濟學、統計學和社會科學中,這樣的情況屢見不鮮。而且五萬份調查問卷很多麼?去年統計數據,Y省總人口四千三百萬萬,你們做的調查中的五大城市加一起一共兩千七百多萬人,五萬人在這裡,就是整塊燒餅上的一顆芝麻粒!我真不知道您三位是怎麼好意思就憑一個芝麻粒,就能得出這塊燒餅是甜是咸?你們就憑這五萬人就好意思說社會輿論依舊穩定?”

  “陸冬青教授,請您尊重我們的政治專業性!”

  魏喆有些坐不住瞭。

  “我一直在尊重你們的政治專業性,因為你們根本就沒有這個東西。我就事論事,拿這五萬份調查跟你們三位說道說道:你們看似做瞭一個很完美的問卷,可是你們難道是化妝品公司的市場調查員麼?沒錯,這些問題是好的,但是在設計這些問題的時候,你們有沒有記得你們是楊省長的競選團隊?——二十多道題,裡面才有幾道題是告訴人們‘這屆大選一定要選楊君實、一定要’的?並且,看看這些圖上橫軸上面的變量多可笑吧——‘非常不滿意、不滿意、輕微不滿意……’哈哈哈,你們誰給我說說,‘不滿意’和‘輕微不滿意’之間的區別是什麼?有一個量化標準麼?”

  三人均是啞口無言。

  陸冬青接著又拿起那臺平板電腦,對虞孟覃問道:“謝謝你們做瞭無用功——我會在課堂上用它做反例給學生們講的。”

  “那您陸大教授有何高見呢?”

  魏喆心氣爆棚地對陸冬青質問道。

  “很簡單,把這五萬份垃圾丟進廢紙簍裡。我不需要調查問卷。”

  說著,陸冬青又對張霽隆招瞭招手,楊昭蘭剛要起身,張霽隆拍瞭拍楊昭蘭的大腿,自己站起身,從辦公桌上拿瞭一摞打印紙。

  陸冬青接過打印紙之後,在整張紙上直接畫瞭個給一張紙等分成四份的十字,舉著那張紙說道,“這就是我扇形圖。”

  “可你這上,什麼都沒有呢。”虞孟覃不忿地說道。

  “您別急啊,這就有瞭。”

  接著他邊畫便說道,“我就把Y省的選民分成四份:你們三個黨派,在Y省這張白紙上各占其三;還有1/4的選民,叫做‘選票關我毛事、我是出來打醬油的’。”

  “這就完瞭?這麼簡單。”米銘洋質問道。

  身旁兩位低著頭鄙夷地笑著。

  “簡單麼?”

  陸冬青對米銘洋反問道,“你們從現在開始到明年一月底地方大選結束,除瞭要打破瞭頭守住屬於你們紅黨的1/4,而且還要想辦法把這黑色的對政治和投票不感興趣的1/4爭取過來,你們覺得這件事簡單麼?”

  “那您要采取什麼手段呢?”

  “很簡單,我已經聯系瞭一傢數據分析公司,我、姓張的這小子、還有數據公司,並且聯系國際大公司在本地的企業、比如可樂公司、比如珠寶商,搞一些簡單的問卷加抽獎活動,盡可能搜集全省所有人的詳細信息,並且在社交網站上,通過雲計算大量投放廣告……”

  米銘洋也跟著其他兩人嘲弄地笑瞭。

  這個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張霽隆開瞭口:“冬青哥,您是想復制英國脫歐模式,對吧?”

  “沒錯,知我者,霽隆也。”

  陸冬青對張霽隆欣賞地點點頭。

  “但是您這麼做,這可不道德。”

  “道德是什麼?能吃麼?”

  他說著又看著楊昭蘭說道,“對於有抱負有才幹的政治傢而言,道德標準就一條:成功……”

  “陸教授,我算看明白瞭:以前有人說您不參與任何政治派系、不參加任何政治和社會活動,是因為您清高;現在一看,您是真業餘!”

  魏喆打斷瞭陸冬青的話。

  “沒錯,你根本不瞭解政治。您把一切說的都太絕對瞭,您認為我們是片面的,可您自己看到瞭自己的片面之處麼?您說不搞問卷,但是跟可樂公司和珠寶商搞調查問卷就可以?而且您認為在社交網站上投放廣告就能達到目的麼?說我們是化妝品公司的調查員,我看您也不過是一個街頭發傳單的!”虞孟覃也說道。

  米銘洋咳嗽瞭幾聲,虞魏兩人都安靜瞭。

  米銘洋喝瞭口水,接著說道:“陸教授,你應該忘瞭,五年前正是因為我們的運作,楊君實同志才當選為我們Y省的省長。時隔五年,我們仍舊有信心復制當年的成功。我們不需要您對我們策略說三道四。”

  陸冬青看著米虞魏三人,十分冷靜地笑瞭笑,又點瞭點頭:“那你們三位從一開始就讓霽隆去找我老婆,又讓我老婆攛掇我來跟你們見面,非讓我做這個競選顧問是為什麼啊?”

  “還不是因為您有個國際知名社會學傢的虛名麼?”

  虞孟覃不屑地說著,“您對‘顧問’二字看來是有所誤解:我們需要的是能夠認可我們的策略的顧問,而不是對我們指手畫腳的。”

  “如果您三位足夠自信,又為何需要別人來認可?直接去做不就完事瞭麼?是因為你們對自己的策略根本就沒有信心不是麼?”

  陸冬青說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農工和廣大群眾裡誕生的執政黨變成這樣瞭——任用一個人,卻又不相信他?你說你們有信心,好,我給你們看看——”

  說著,陸冬青摁瞭下面前那臺平板電腦的home鍵,打開瞭瀏覽器,快速地輸入瞭一個網址,拿給米虞魏三人看:“這是兩個月前與我合作的那傢數據公司做的對三個黨派支持度的民意調查——三千萬的樣本。你們自己看看吧:在野黨47.8,地方黨團36.4,而你們隻有31.9——執政黨現在的支持度連地方黨團都比不過,試問你們拿什麼跟在野黨爭呢?何況楊君實上位真的是靠你們麼?楊君實在主政F市期間,就已經有很高的聲望瞭,在五年前的選舉之前又已經做瞭八年的副省長,自己本身擁有一定的政治積累,而且在當年執政黨的支持率一直是在野黨的兩倍,楊君實當不上省長那才有鬼瞭——你們怎麼有臉口口聲聲說楊省長當選是靠著你們?你麼也不過是炒菜裡的洋蔥而已,調味品罷瞭。就你們幾位的水平,想讓我認可,抱歉,我是不可能對我不欣賞的東西進行認可的;呵呵,還好意思說什麼不需要別人指手畫腳,若是執政黨的人都像你們這樣一意孤行,不出八年你們就會解散!”

  魏喆面紅耳赤又瞠目結舌,虞孟覃氣得拍瞭桌子,張口就要對陸冬青開罵;倒是米銘洋最老練也最有涵養,摁住瞭兩人的肩膀,對陸冬青說道:“陸教授,謝謝您今天的專程趕來,您請回吧。我們確實不需要您瞭。”

  坐在我身旁的黃韻歆臉色鐵青,放下瞭茶杯看著米虞魏三人。

  陸冬青無奈地搖瞭搖頭,轉頭看著張霽隆:“霽隆,我說什麼來著?就這樣瞭。”

  “送客吧。”

  張霽隆拍瞭拍楊昭蘭的手背,楊昭蘭站起瞭身,於是我身旁的黃韻歆也站起瞭身拿瞭外套準備走。

  卻沒想到楊昭蘭站起身後,卻走向瞭米虞魏三人:“米叔叔,虞大哥,魏先生,你們請回吧。”

  米虞魏三人立刻慌瞭。

  “楊兒,你這是……我說的是送陸教授離開。”

  米銘洋皺著眉對楊昭蘭和張霽隆說道。

  “但我是想送你們三位離開。也恕我直言,您三位如此頑固不化,我對您三位也很失望。”

  張霽隆冷著臉說道,“找冬青哥過來,你們應該知道是楊省長本人的意思。我不能違背他的意願。”

  “可……可是這個人就是個欺世盜名之輩,霽隆,他就是個明朝沉惟敬式的騙子!你可不能讓楊省長受到這個人的蠱惑,否則楊省長連任絕對不會成功……”

  魏喆激動地對張霽隆說道。

  “可我怎麼覺得按照你們設計瞭路走,老爺子才不會成功呢?本身是競選方法論戰,您三位卻如此的搞得像私人恩怨一樣,是因為冬青哥無情又客觀地揭露瞭你們三位的無能——人的一切憤怒都來源於自己的無能,這句話真到位。”

  “張總裁,看來您也收到瞭這個人的蠱惑瞭!”虞孟覃指控道。

  “是的。我是受到他的指控瞭,虞副局長想怎麼樣呢?”

  張霽隆想瞭想,當機立斷地說道,“這麼說吧,如果三位不能支持陸教授的策略,我張霽隆也退出楊君實同志的選舉陣營,我不玩瞭。”

  身為楊君實的女兒,楊昭蘭的表情十分澹定;可米虞魏三人突然慌瞭。

  “這……你怎麼能……張霽隆,以你跟昭蘭的關系,你怎麼可以退出?”

  米銘洋聲音顫抖地問道。

  “因為我輸不起,我是不會跟著必輸的隊友一起玩的。要麼贏,要麼放棄,這是我的人生準則。”

  張霽隆說道,“十四年前我選擇進監獄、出賣自己身邊的江湖兄弟是如此,我不想跟不支持冬青哥的你們三位一起玩也是如此。”

  適時地,楊昭蘭也說道:“米叔叔,霽隆做什麼,我從來都無所謂。我跟他的關系,與我父親做什麼無關。還希望你們對我倆的關系,別指手畫腳。”

  “行瞭,霽隆、楊小姐,你們也別費心瞭。我想好瞭——我還是會支持楊省長連任的,但是我不想看任何人的臉色;隻要楊省長本人支持我就夠瞭,至於這三位也好,執政黨的其他人也罷,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

  陸冬青說完轉過頭,把那臺平板電腦推回瞭虞孟覃面前,“所以你們記住,不是你們三個連自己都騙的傢夥炒瞭我,而是我炒瞭你們三位。”

  “同意。”張霽隆說道。

  “我也同意。”楊昭蘭也說道。

  米虞魏三人各自嘆瞭口氣,站起瞭身。

  “那再聯系吧,霽隆。”

  米銘洋垂頭喪氣地對張霽隆說道。

  “楊兒,去送送吧。”

  張霽隆對楊昭蘭說道。

  接著,楊昭蘭便跟著米虞魏三人乘電梯下瞭樓。

  等楊昭蘭帶著米虞魏三人徹底下瞭樓,張霽隆當即撫掌大笑:“精彩,冬青哥,精彩絕倫!”

  “從明天起,下午四點以後,我需要在你的大廈找一層寫字間,作為我的戰略指揮室。”陸冬青說道。

  “您具體需要什麼,可以說說麼?”

  陸冬青轉身看瞭看我,對張霽隆說道:“我們的事情等下細聊,你可別讓你的小朋友久等瞭。”

  “哦,對!聊得興奮瞭,把這孩子給忘瞭,哈哈!”

  張霽隆說著,把我拉到瞭陸冬青面前,“我來介紹一下……”

  “F市警界的新秀,何秋巖警官是吧?”

  陸冬青站起身,很正式地跟我握瞭握手,“我在報紙上關註過你的報道,主要是因為我對社會各種熱點新聞的傳播感興趣。”

  “我認識陸教授,很榮幸見到您……”

  我很戰戰兢兢地和陸冬青握瞭握手。

  剛要說幾句逢迎的話,陸冬青卻又放下瞭手,走到瞭自己妻子黃韻歆身邊,轉身對張霽隆說道:“你們先聊,我先帶著拙荊去你們大廈三樓的茶吧坐一坐。”

  “冬青哥自便。韻歆姐,明天您和您公司的人也開始受累瞭。有什麼需要,盡管跟我公司的說。”

  “霽隆客氣瞭。”

  黃韻歆客氣地說道,跟陸冬青手挽著手,進入瞭電梯。

  於是辦公室裡就剩下我和張霽隆。

  “剛才他們之間的談話,你聽懂多少?”

  張霽隆讓我坐到瞭他自己的辦公桌前。

  “懵懵懂懂。”我如實說道。

  那些什麼數據、調查之類的東西,給我弄得雲裡霧裡。

  張霽隆笑瞭笑,又對我問道:“這麼急著找我幹什麼啊?夏警官身體好些瞭麼?”

  “好些瞭。”我對張霽隆說道,“霽隆哥,我和夏雪平要離開市局一個月。”

  “嗯?怎麼回事?”

  張霽隆疑惑地看著我。

  於是,我把昨天在省廳新聞招待會上捅瞭婁子、得罪瞭胡敬魴,然後徐遠讓我休假的事情全都跟張霽隆說瞭。

  張霽隆叼著電子煙鬥,皺著眉低著頭半天沒說話。

  看他凝重的表情,我也不好問什麼。

  他安靜瞭一陣,轉過身看著我認真地詢問:“你確定你和夏雪平的休假,是聶仕明安排的麼?”

  “徐局長是這麼跟我說的。”

  張霽隆歪著嘴笑瞭笑,搖瞭搖頭,又對我說道:“看來他也是想出奇招……他說是,那就是吧。你安心和夏雪平休假,過一陣子好好去外地旅旅遊,散散心。你也不用太著急我這邊,丁精武的眼睛和頭發、李曉妍的吸脂手術和莫陽的耳朵和嗓子,都包在我身上瞭,明天我就會安排人去接他們去咱們F市最好的醫療機構。”

  “那我有什麼需要幫你做的麼?我覺得一直以來都是您在幫我,我卻什麼都沒幫您做過的說。挺不好意思。”我感謝地說道。

  “那就幫我做一件事——外出旅遊的時候,把當天你和夏雪平去過的所有地方告訴我就好瞭。這個忙簡單吧?”

  簡單歸簡單,但是張霽隆為什麼會對我提這麼古怪的要求,我有些想不通。

  “好吧,沒問題。”

  既然張霽隆已經幫瞭我這麼多,這點小忙還是不成問題的。

  “謝謝,秋巖。祝你和夏雪平假期愉快。”

  說罷,張霽隆靠在瞭自己的老板椅背上,一臉勝券在握,高枕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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