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時，陸傢的晚飯時間。郭傢的成員都坐在餐桌前。
郭桂同坐在輪椅上，由女護士瑞兒推到餐桌。
這郭傢的主人今天的精神似乎很好。
“開飯！”郭老先生說。
“是！”女嫞蘭姐應道，然後轉身向廚房走過去。
“老爺！”有人開腔說話。是二少奶。
郭老先生緩緩的把目光投向她。
“昨晚發生瞭一件事！”二少奶此話一出，飯餐的氣氛立時緊張起來。
郭傢的成員都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沒料到二少奶會在晚飯時提起。
晚飯時間，一般都不談傢事。看來，藍風子被陸管傢打瞭，她心裡極之不服氣。
陸管傢就站在郭老先生身後，距離飯桌不到10尺，飯桌前各人的對話，他聽得很清楚。
秦曦汶和龔麗不約而同的偷偷看瞭他一眼。隻見他垂下頭，望著地板。
“這事我知道瞭！”郭老先生說。他這句話，有著叫他不用說瞭的意思。
這時，女嫞蘭姐把郭老先生的晚餐端到他面前。
是一碗稀飯和兩片肉餅，還有一碗冒著白煙的雞湯。這都是容易咀嚼的食物。
接著，三名女嫞陸續把晚餐端到各人面前。
不知道二少奶是聽不明白郭老先生的意思，還是聽懂瞭，但不理會。
蘭姐把晚餐放在她的面前。待蘭姐走後，她繼續說：“首先，我想說的是，我推薦藍風子和紫霞道長來郭傢當風水顧問，是為郭傢好，為郭傢的上下保平安，絕無私心。本來，有人要請藍風子做法事，這個沒問題，但也要應該得到老爺你的批準才可以，私下叫藍道長做法事，我覺得很不妥當。”
默默吃著稀飯的郭老先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二少奶的說話。
“老爺，我知錯瞭！”說話的是大少奶。她十分機警，知道二少奶說的是她。立即向老爺認錯道歉。
郭老先生沒回應，拿起湯匙，開始喝湯來。這是他最喜愛的雞湯。
二少奶繼續說：“藍風子道長是郭傢的風水顧問，是跟郭傢的成員一起坐在餐桌前吃飯的貴賓，就算做錯瞭甚麼事，也應包容，更何況他甚麼事都沒有做錯，卻被郭傢的下人打瞭！”二少奶越說越激動，聲音越說越大。坐在她身邊的二少爺立時拉瞭一拉她。
郭老先生停止喝湯，放下鋼匙，望向藍風子，說：“道長……傷勢如何？”
“沒事，皮外傷，敷瞭藥，沒事瞭。”藍風子道長笑著說。
“今次是沒事，但很難擔保下一次會沒事。”二少奶插口說：“我看，這樣的一個下人，我們郭傢是不能再容下他。”
“陸管傢在這件事上的確做錯瞭。”大少奶開腔說：“郭傢是有規有矩的地方，下人打客人是絕對不可以的，我提議辭退陸管傢。”
秦曦汶望向郭熒慧，見她垂下頭，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陸管傢為瞭她才打藍風子，如果他因此而被辭退，她感到很難過。
郭熒妮想出聲，卻被她媽媽三少奶兇惡的眼神所制止。
其他的郭傢成員，都默不作聲。
龔麗在餐桌底踢瞭秦曦汶一下，意思是叫她想辦法。
不用龔麗踢她，秦曦汶的腦筋早已經在快速轉動，想著說些甚麼幫幫陸管傢，不讓他因為這件事而被辭退。
然而，說些甚麼好呢？這是他們郭傢的傢事！
辭退陸管傢的提議已經說到出口，就等郭老先生的裁決。
餐桌前的郭傢成員，都無視放在他們面前的晚餐，很多成員都把視線投向郭傢的主人。
隻見郭老先生望著放在他面前的兩片肉餅，說：“湘萍、敏麗……你們說誰是下人？”
各人都以為郭老先生會決定是否辭退陸管傢，卻沒料到他問出這個問題。
“當然是說陸管傢瞭。”大少奶說。
“是！我是說陸管傢。”二少奶說。
“咳！……咳！……咳！……”郭老先生突然咳嗽起來。
身邊的女護士瑞兒彎起腰，一邊輕輕的掃著他的背，一邊低聲問：“郭先生要不要吃藥？”
郭老先生揮手示意不用。
咳聲停止。郭老先生的氣順暢後，說：“我跟你們說……陸管傢不是郭傢的下人。”
“他不是下人是甚麼？”二少奶立時說。
“是！陸管傢怎會不是下人。”大少奶說。
“咳！……咳！……湘萍咳！……咳！……敏麗咳！……你們過來！……咳！……”郭老先生一邊咳一邊說。
大少奶和二少奶愣住，幹嗎要叫自己過去。但老爺這樣叫，就隻有過去。
她們二人離開座位，向郭老先生走過去。
兩人都站在郭老先生的右邊，大少奶站前一些，二少奶站遠一點。
“老爺有甚麼吩咐……哎！……”大少奶的話還未問完，郭老先生抓起一塊肉餅向她掟過來，打中瞭她的嘴巴。
他繼續抓起另一塊肉餅掟向二少奶。
二少奶的距離跟他較遠，原本向她的嘴掟過去的，結果中瞭她的右眼。
“嗯！……”二少奶發出一下悶響。
這一幕，出乎各人意料之外，也嚇瞭他們一跳！頓時飯廳變得鴉雀無聲。
連環掟出肉餅的郭老先生低著頭，看著他前面的稀飯。他說：“我再講一次，你們……咳！……都給我聽清楚……咳！……咳！……陸管傢不是郭傢的下人！……咳！……咳！……”說完，郭老先生咳過不停。
“給我藥……咳！……咳！……”郭老先生說。
女護士從白色護士服的袋裡拿出藥瓶，倒出一粒藥丸，遞給郭老先生，讓他服下。
吃瞭藥丸，再喝瞭水，郭老先生的咳嗽舒緩瞭些少。
“咳！……推我回去……咳！……咳！……”郭老先生說。
“是！”護士瑞兒應瞭一聲，然後拉動輪椅。她先把輪椅向後拉，再向升降機的方面推過去。
推出瞭幾米，郭老先生抬起手。
護士瑞兒知道他要停，於是停止推動輪椅。
“湘萍！……咳！……咳！……”郭老先生。
被肉餅打嘴巴的大少奶呆呆的站著，聽到郭老先生的叫喚才回過神來。
“是！”大少奶應道。
郭老先生背著大少奶說：“熒慧16歲開始為郭傢做法事……咳！……這麼多年，她都很累瞭……咳！……以後不用她再為郭傢做法事……咳！……聽到瞭沒有？”
“聽到瞭！”大少奶應道。
“你當不當熒慧是你的女兒，那是你的事……咳！……我郭桂同是當熒慧是我的孫女……咳！……”郭老先生說完，再次抬起手，護士瑞兒把他推向升降機。
郭老先生離去後，有人趴伏的餐桌上，身體不停的抽動著。
她是郭熒慧。
奪眶而出的淚水滴落在餐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