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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力敵四方

第046章 力敵四方

  逐漸接近洛陽,元越澤已明顯可以感覺到城市上空所籠罩的凝重與肅殺氣氛,血腥之氣更是似有似無地傳來。

  元越澤心頭大訝,蓋因他在山中不知到底度過瞭幾日,恐怕洛陽戰爭已經打響瞭!

  來不及再多想什麼,元越澤聚起真氣,如風一般躍過高達數丈的城門。第一時間奔往自己傢方向。

  進得城中,氣氛更為壓抑,大街上行人稀少,似是戰爭襲來,人人自危,傢傢足不出戶。但大街上的巡邏官兵卻是不少,似是在搜索著什麼。

  元越澤身影如鬼魅一般騰挪跳躍,不多時已到瞭自己那所小宅院門口。

  腳步不停,元越澤劍眉微蹙,眼角掃想幾十丈外的廢棄房屋。

  幾道隱藏著極其瞥腳的真氣隱約透出,元越澤心知定是來偵察自己傢人行蹤的。但為何他們還活著?傅君婥怎麼沒嚇跑他們?

  思索間,元越澤步入大門口。

  主宅客廳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清越如溪泉,柔緩如春雨的琴音,斷斷續續,顫顫巍巍,竟是令人如渴極瞭的人,驟然見著一汪清泉,愈發想繼續聽下去。

  元越澤頓住身形,傾耳聆聽。

  琴音好似在輕輕如鉤弄心弦一般,細細微微,切切如小兒女呢喃私語,清清如激流沖碎於白石之上,帶著一絲神秘的氣息,使人不期然地沉醉其中。

  恍惚間,高山流水,白雲出岫。一副繁華盛世,歌舞升平之象伴隨著悠揚細膩的琴音出現在元越澤眼前。

  驀地,琴音突轉,強烈的鏗鏘金石之聲蘊含其中,似是金戈角鳴,夢裡吹角連營的肅殺,群山策馬,隱約間有著猙獰之意,恰如一波漣漣靜水,陡然間翻起萬丈巨浪,更是有著轟鳴之聲,天地間一片烏雲蔽月,狂瀾驟起,卷起千層高的巨浪,迎面而來。

  旋即琴音再度高轉,淒涼中帶著沙啞,如金戈奔騰,戰馬長嘶,渺渺狼煙隨風而散,狼藉遍地,血跡斑斑,死屍滿目,蕭索悲涼。

  琴聲緩緩低瞭下去,每一個音符,好似撫琴人的一顆顆清淚,滴溜溜如田田荷蓋上一顆顆珍珠似的露珠滾將下來。琴音如泣如訴,若憐若怨。

  忽而細微如風聲,忽而高昂如鳳鳴的琴音不知何時已終,元越澤尚在淡淡回味。餘韻中透露出撫琴著那種悲天憫人的情懷,直叫元越澤亦贊嘆不已。

  隻三兩步,元越澤便已來到廳門前,推門而入。

  大廳中,隻有單美仙,商秀珣,衛貞貞,獨孤鳳圍坐在軟座上,不遠處,一道素黃羅衫的窈窕的身影側坐於瑤琴前。

  眼見元越澤步入,五人目光同時望向門口,除那陌生女子外,四女眼中皆帶著激動與欣喜。獨孤鳳更是歡呼一聲,直接撲瞭過來。

  元越澤給四女一個放心的微笑,攬起獨孤鳳的小蠻腰,來到三女身前坐下。

  “秀芳,這就是我傢夫君元越澤瞭。”

  元越澤正欲開口,單美仙卻率先開口,轉向那陌生女子方向道。

  元越澤隻聽名字,再聯想剛剛的高超琴藝,便猜到坐在瑤琴前的女子該就是被傳為‘天下第一名妓’的尚秀芳瞭。

  目光轉向尚秀芳,元越澤細細一打量,第一眼見到她的瞬間,元越澤腦海中不期然又閃過婠婠那鬼馬精靈,迷迷蒙蒙的嬌俏倩影。但尚秀芳卻又與婠婠不同,朦朧中透著絲絲靈動,清雅中帶著點點憂傷。她年紀約二十上下,風姿特異,儀態萬千,天生麗質,風華絕代。一雙妙目迷蒙神秘,仿佛可以奪魄勾魂。

  聞聽單美仙介紹後,尚秀芳亦站起身形,剪水雙瞳滿是好奇地盯著元越澤。

  眼見尚秀芳起身,玲瓏多姿,如空山新雨般清麗的淺笑仿佛是含情脈脈,又恰似略帶嬌羞,的確美得驚人。單薄羅衫下隱約可見的一雙修-長纖細的玉-腿,惹人遐想連翩,確實可與石青璇,婠婠平分秋色。

  至於師妃暄?元越澤由於主觀心理作祟,從沒把她當過一個正常的美女。

  尚秀芳盈盈一禮,蓮足微抬,腳步輕盈的來到元越澤身前,再次微微一禮,檀口輕開,宛若黃鶯出谷,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秀芳見過……公子。”

  尚秀芳適才細細打量元越澤,發覺好像眼前的男子沒有傳聞中那般神奇,頂多就是樣子英俊,氣質淡雅而已。但近身後再望向元越澤那雙深邃幽深,瞳孔微藍的雙眸時,閱人無數的尚秀芳眼神中不禁閃過一絲異彩。

  但她剛剛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元越澤,因為若由單琬晶那裡論,他們平輩。但若由單美仙那裡論,元越澤自然就是她的長輩。可元越澤不過二十歲上下的模樣,尚秀芳隻有選擇一個折中的辦法,以‘公子’相稱。

  元越澤心中暗贊剛剛尚秀芳所彈的琴曲,很難想像眼前這個柔弱無力,愛好和平的女子會彈奏出那樣帶有鐵血沙場氣勢的樂曲。

  “原來是尚姑娘,剛剛一曲的確不錯,請坐吧。”元越澤起身拱手道。

  尚秀芳淺淺一笑後入坐,不太敢望向元越澤。因為元越澤左手正在獨孤鳳的腰上摸來摸去,看得見過無數大場合,縱橫風月場從不臉紅的尚秀芳都有些羞澀,暗忖這元公子的確是萬事隨性,除瞭一般表示尊重的禮節外,所有禮法似都不被其放在眼中,否則又怎會當著人傢的面如此放肆!

  元越澤哪有心思去想尚秀芳在想什麼,開口問道:“我離開幾日瞭?這幾日都發生瞭什麼事情?”

  獨孤鳳膩在元越澤懷裡嬌聲道:“今日離大哥暗中出城提高修為,已經過瞭四天。這幾日有幾件大事,鳳兒隻說第一件,大哥離開當天下午,王世充發動兵力襲擊皇宮,嬤嬤與爹爹戰不過他,從皇宮秘道出逃瞭。”

  尚秀芳在一旁隻知聆聽,見獨孤鳳說起自己傢族的事,竟然絲毫不擔心親人們的安危。這究竟是女生外向,還是全身心沉浸在情愛中的女兒傢自然反應呢?旋即尚秀芳又想道:世間哪有永恒的情愛,隻有藝術才是永恒的。

  隻是眼前這公子初見之下還覺一般,但越看越神秘。自己向來自負姿色,可如今這屋內,隻有獨孤鳳姿色不如自己,其他三女皆在自己之上,還有一個美得根本無法形容的商秀珣!這公子到底有哪些魅力,可以讓這些個個如天仙的女子整個芳心都系在他身上?美仙阿姨變化也太大瞭,看起來比自己都要小,問她卻總是神秘一笑,難道如是這公子的功勞?

  尚秀芳在一旁胡思亂想,元越澤點頭道:“第二件事該是關於城外戰爭開始一事吧?”

  商秀珣點頭道:“昨晚秀芳姐在辟……榮鳳祥府獻藝後,美仙姐便接她來我們傢裡小住。路上恰好遇到一場血戰,李密派來高手偷襲王世充,王世充被擊傷。”

  元越澤驚訝道:“王世充會被李密算計?那我可真是高看他瞭!”

  旋即見到身邊的尚秀芳臉色有些不自然,眼神中略帶驚恐之色,元越澤好奇道:“尚姑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尚秀芳搖瞭搖頭:“公子不必客氣,秀芳無事,如公子不嫌棄,喚妾身一句‘秀芳’即可,喚‘姑娘’未免生分瞭。”

  元越澤點瞭點頭,單美仙插口道:“秀芳厭惡戰爭,從未見過血腥場面,昨晚是第一次見,幾百人生死搏鬥,自然殺氣與血腥不小,秀芳該是後怕。”

  元越澤恍然大悟,終於明白為何尚秀芳可以彈出剛剛那種糅合沙場血光場景的琴曲瞭,應該就是昨晚所見場景的影響。隻看幾百人搏殺就可以彈奏出那般猶如千軍萬馬相沖的曲子,可見她的悟性有多高!

  商秀珣復又開口道:“昨晚時,瓦崗,獨孤閥的十萬聯軍就已經兵臨洛陽城南十裡,今日拂曉時分,聯軍就開始攻城。王世充以自己的大兒子王玄應為統帥,王玄應力排眾議,不以高墻堅壁為守,下令兩萬軍隊由南城墻三個城門出擊。”

  元越澤想到那個醜鬼王玄應,典型的紈絝子弟,貪生怕死,自高自大,剛愎自用,隨即笑道:“出城應戰倒也算個好法子,第一戰可保不輸氣勢。沒想到王玄應那軟蛋居然也有堅強的時候。”

  商秀珣白瞭元越澤一眼,繼續道:“洛陽城南平原這一戰,直由清晨激戰至中午,再由中午火拼至下午。死傷遍地,屍骨成山。不過王玄應顯然不是李密的對手,李密午後隻出一萬兵馬,佯裝不敵,引誘王玄應上當,王玄應果然主動追擊,卻遭到李密埋伏軍隊的攻擊,大敗而逃。”

  元越澤沉聲道:“那為何我剛剛摸進城來時,城門似是並未被破?”

  商秀珣笑道:“夫君請繼續聽人傢說,就在李密追擊王玄應一萬多兵馬至南門一裡多處時,王世充親自率領的八千精兵由西側殺出,要一舉殲滅李密一眾首腦人物。”

  元越澤不禁拍案叫絕,大嘴直接點瞭獨孤鳳櫻唇一口後笑道:“這王世充果然不是簡單人物!我還納悶他怎麼就會被李密給刺殺受傷呢!原來一切都是他的計謀!”

  獨孤鳳羞得‘嚶嚀’一聲不敢抬起頭來,其他幾女早習慣瞭,根本沒半絲不自然。倒是尚秀芳在一側霞飛玉頰。

  商秀珣嬌笑道:“事情還沒完呢!王世充與李密,獨孤……閥主,尤老夫人正面火拼,王世充以一敵三,功力強到可怕,完全不落下風,而王世充手下有兩個極邪氣的人,夫君該記得吧?”

  元越澤想起當日楊廣歸天時跟隨在王世充身邊的兩個怪人,便點瞭點頭:“難道那兩人也上瞭戰場,圍殺李密?”

  衛貞貞接口道:“王世充似是極有把握將李密的全部首腦幹掉,所以連一直隱藏著的那二人都派出場。但是他算來算去,仍舊是敗瞭。”

  見元越澤著急的表情,衛貞貞又笑道:“李密竟然秘密調來瞭鎮守梁都的宇文傷,宇文傷一直都打扮成普通士兵的樣子,在最關鍵時刻,全力偷襲王世充,結果王世充詐傷就變成真傷瞭。兩個手下亦被宇文傷與李密聯合殺掉一個,另外一個拼死護他突圍回到洛陽。”

  元越澤眉頭緊皺:“你們為何知道得這麼詳細?好像你們當時就在場似的!”

  單美仙笑道:“那是貞貞去探望受瞭輕傷的楊公後,聽楊公親自講解的。”

  元越澤依舊不放心道:“既然王世充能第一次詐傷,誰又能保證他不會再次詐傷?楊公卿的話能保證準確嗎?”

  衛貞貞橫瞭元越澤千嬌百媚的一眼,嗔道:“疑神疑鬼!楊公今日與妾身說,夫君回來後,請親自過去一趟,有些話他要親自對夫君說。但去的時候一定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元越澤點瞭點頭,眼角瞥瞭不知垂頭在思索什麼的尚秀芳一眼後問:“那為何今日隻有你們幾個在這裡?”

  單美仙開口答道:“君婥昨日恰好是該回高麗打聽消息的日子,所以離開瞭。而玉真正在後院休息,紅拂妹子則在打坐。”

  元越澤明白到為何門外那些暗探們還在瞭,因為傅君婥並不在傢,他們揀瞭條小命,隨後問道:“琲兒去瞭哪裡?”

  衛貞貞開口道:“由於洛陽大戰已經開始,周圍幾大勢力蠢蠢欲動,竇建德正欲揮軍南下,蕭銑亦要北上,這二人似是達成瞭秘密協議,如此洛陽便真的危矣。蕭銑怎麼說都是琲姐的晚輩,琲姐決定獨自去會他一會,即便不能說服他,也可以拖緩他的計劃。因為此時並不是嶺南出兵的最好時機,所以能不動還是不動為好。”

  元越澤點頭道:“琲兒的本事我也放心,江都難道就沒有動靜?李子通既然被寇仲那兩個小子幹掉瞭,輔公祏掌握江都,總該有點動作吧?”

  單美仙搖頭道:“最近依舊沒有消息。”

  元越澤沉思半晌,抬頭道:“如今並不知王世充到底是不是詐傷,而我也在懷疑以王世充的本事又怎會敵不過宇文傷及李密呢?他的邪功明顯不低。”

  衛貞貞笑道:“夫君把他看得太高瞭,你該記得宇文閥與那紅衣法後的關系,宇文傷本就是高手,如有那法後指點,其功夫又怎會弱呢?”

  元越澤點瞭點頭:“這些事,我晚上與楊公卿見瞭再說吧。對瞭,如今洛陽城內還有那些勢力的代表沒有離開?”

  獨孤鳳搶著開口道:“沈落雁在夫君離傢那日來看過夫君,聞聽夫君不在後,失望地走瞭,當晚就帶著瓦崗軍的人一起出瞭洛陽。而其他各方勢力的人幾乎都在。”

  元越澤並沒言語,默默地點瞭點頭。

  一直沉默著的尚秀芳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原來公子與美仙阿姨真的不是隻為享受生活而來!”

  從剛剛的話語中,聰明如她又怎會聽不出其中的意味。剛剛那番談話根本不是普通人傢該談的事情。

  元越澤也不欲瞞她,微笑著點瞭點頭。

  尚秀芳突然有些激動地嬌軀輕顫:“公子是要還一個太平盛世予萬民嗎?”

  見她突然激動起來,不明所以地元越澤機械地點瞭點頭。

  尚秀芳美眸中滿是驚異與欣喜:“那公子為何要隱瞞著外人呢?”

  元越澤無奈笑道:“我如此低調都惹得眾人不安,一旦高調那還瞭得,不成眾矢之的才怪。”

  尚秀芳訝道:“以公子本事該不會怕那些人吧!直接掃平天下,坐上皇位,以公子的性子,肯定會是個好皇帝。”

  元越澤笑瞭起來:“我並不怕那些人,但是有些更可怕的人隱藏在暗中,不停對我們下手,所以我們也隻有守株待兔。至於皇位,我才無興趣,做皇帝多累,更重要的是我沒有做皇帝的能力。隻要平定天下,我們一傢人就會消失在世人眼前,回深山過些清幽日子瞭。”

  尚秀芳半晌後嘆道:“秀芳第一次明白瞭什麼才是一個真正的英雄,如此為百姓著想,又不貪功勞。公子的確非凡人。”

  元越澤老臉一紅:“秀芳勿要笑話我,我沒有那麼偉大,更沒覺得是為瞭萬民,隻是為瞭不愧對良心吧,有一些能力,就盡量使出來。”

  尚秀芳待要繼續誇獎元越澤,單美仙打斷她,笑道:“秀芳若喜歡他,把他帶房間裡去好瞭,我們先說些正事兒。”

  尚秀芳登時大窘,白瞭單美仙一眼,迅速垂下頭去。

  “夫君認為洛陽一戰的結果會如何?”單美仙復又問道。

  元越澤沉聲道:“如今這一切早已脫離歷史,推測的話太難瞭。王世充不簡單,李密更不簡單。這背後就是大明尊教與那紅衣法後的對決。”

  商秀珣突然神秘一笑道:“讓秀珣來為這場戰爭占一卦。”

  眾人立即點頭。

  商秀珣左手抓起一小把茶葉,放在手心上。

  但見數十根大小長短不一的茶葉騰空飛舞,旋轉不停,落在圓桌正中心處時,似是組成瞭某一具有意義的卦相。

  眾人都不懂這方面的知識,又見商秀珣正皺著眉頭盯著茶葉。

  半晌後,商秀珣開口道:“這是泰卦,下卦為乾,上卦為坤,九三爻變,主吉兇難定,福禍交替。”

  元越澤聽得一頭霧水:“那你這卦與沒占卜也沒區別啊!”

  商秀珣橫嗔瞭元越澤一眼解釋道:“九三爻是卦象的最後一陽,表示末路窮途。三爻本身就是陽位,爻變成陰,不祥中卻又隱約帶著生機。”

  眾人依舊不明,元越澤幹脆不在意這一卦,繼續垂頭冥思起來。

  獨孤鳳突然嚷道:“我知道瞭,這卦象隻預示兩種結果,第一就是王世充必敗,但他不一定會死。第二就是兩方和解,但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眾人一聽,稍加思索便表示贊同。元越澤更是得意長笑一聲:“還有第三種可能,那就是王世充與李密兩敗俱傷。”

  眼見元越澤進屋後仿佛不停的變換角色,從淡雅的儒生,到無為的智者,再到自信的強人,看得尚秀芳內心驚嘆不已。

  單美仙幾女自然明白元越澤話中意思。

  望向窗外,發現時間已晚,元越澤正欲起身與楊公卿相會,卻見單美仙白他一眼道:“夫君答應親手給秀芳做頓飯,難道忘瞭嗎?”

  元越澤一愣,現在哪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尚秀芳亦大窘道:“美仙阿姨勿說笑瞭,秀芳怎敢有如此架子。況且如今有要事去辦,先去忙大事要緊。”

  “明日我給你弄頓好吃的,今天就對不住瞭,實在沒時間。”

  元越澤親切地拍上尚秀芳香肩後,走出房門。

  第一次被個男人碰到自己身子,尚秀芳更是羞澀不已,卻又覺得元越澤剛剛的動作讓她起瞭去世的娘親,那種傢人的親切感竟然還沒被自己完全忘掉!

  眼角瞟過周圍幾女怪異的笑容,尚秀芳不敢再抬頭,直接端坐下去,心忖今天到底怎麼瞭,自己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怎麼多少年都難得紅一次臉,今日卻連連受窘,連連害羞?

  元越澤走出宅院大門前行三百丈左右時,突然頓住身形,高聲喝道:“何方鼠輩,還不出來?”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元越澤周圍頓時多瞭上百人。

  這些人似乎早就隱藏在附近破舊的草屋中,如今元越澤這正主一現身,他們也要出來相對瞭。

  緩緩打量一周,幾乎都是老相識瞭,李世民為代表的天策府眾人,曲傲為代表的鐵勒人,伏騫為代表的吐谷渾人,突利為代表的東突厥人,拓拔玉為代表的畢玄門人,以及他們各自所帶領的手下。王薄這老傢夥居然也在。

  突利身旁站瞭一個散發著與祝玉妍,婠婠極其相似詭異妖冶氣息的年輕女子。最惹人註意的是她那一頭烏黑發亮的秀發,襯得她漂亮的臉龐勝雪,美得異乎尋常。她無論打扮裝束,都是淡雅可人,予人莊重矜持的印象,可是那雙含情脈脈的明媚秀眸,配合著她宛若與生俱來略帶羞澀的動人神態,似是天生的禍水。她的姿容雖缺少瞭那種使人動魄驚心的震撼,但反多瞭一種平易近人的親切感覺。

  元越澤似是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裡,隻盯著那女子問道:“請問這位姑娘高姓大名?”

  突利搶先答道:“這位是襄陽錢城主的妾室,清兒夫人。”

  元越澤輕笑一聲,暗忖原來是她。

  這女子便是陰後二弟子白清兒。

  白清兒被元越澤一打量,渾身上下不自然起來,好似被他直接看到瞭心裡,又好似身前再無一塊遮羞佈,尤其是元越澤剛剛那看起來略帶詭異的笑容,更讓她內心有些慌亂,忙把眼神扭想別處,強壓心神。

  元越澤深呼一口氣:“眾位今日又有何事?為何不到元某傢中小坐?”

  王薄似是恨透瞭元越澤,語帶惱怒地喝道:“快把和氏璧交出來,饒你不死!”

  元越澤莫名其妙地道:“師妃暄不是早就說明和氏璧不在我手上嗎?你們還來找茬?”

  曲傲亦開口道:“師仙子近日來神情不大對,你莫要以為我們都是瞎眼人,你這魔門中人在洛陽橫行霸道,欺壓正道,以為靠武力便可逼師仙子服輸,我們可不會怕瞭你!”

  伏騫也開口附和道:“元公子,伏騫當你是個朋友,你這幾日神秘出城,定是鉆研和氏璧中的力量瞭吧!敢做就要敢承認!”

  元越澤面色一冷:“你當我是朋友?我還不當你是朋友呢!”

  隨即轉向一直以後背對著的李世民:“世民兄可否說清楚來意,元某今日還有急事要做。”

  “啊!”

  李世民面色不變,正欲開口,他身側卻有一人不知為何地失聲驚叫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看向那身材高大的男子。

  元越澤盯著那男子,覺得有些面熟,腦子裡卻又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李兄為何如此失態?”

  李世民望著那男子,開口問道。

  那男子臉色略帶尷尬,鎮定心神後開口道:“原來‘禦劍仙子’的夫君便是元公子!”

  元越澤眉頭緊皺,正欲開口問他時,曲傲直接竄瞭過去,按住那人肩膀,狠聲道:“你敢肯定嗎?”

  那男子似是對曲傲的動作略有不滿,用力掙脫後道:“那日杜總管與任少名在丹陽大街上遇到的就是元公子與那蒙面的‘禦劍仙子’,李靖當時亦在場,對於元公子的長相,做夢都不會忘記!”

  元越澤突然記起,原來是李靖,幾年前偷看過他一眼,看來他現在還是投在李世民手下瞭。但前幾次都未見到他,難道是這幾日才來投靠的?

  曲傲與其幾個弟子各個憤慨,此次前來中原的第一目的就是要為自己的兒子報仇。勾結其他勢力之事倒是次要。如今一聽元越澤竟然是傳聞中‘禦劍仙子’的夫君,曲傲哪還能忍受得住!那‘禦劍仙子’被傳得神乎其神,根本無人能發現她的行蹤,但曲傲怎麼說也是宗師級別的人物瞭,如今元越澤看起來比從前要弱上許多,身邊這些人又都是不殺元越澤不罷休的幫手,這等機會打著燈籠都難找!

  元越澤暗忖該露的事兒還是得露瞭,他們不想活,自己也沒必要留手。但目下他更需要註意的是這夥兒到底為何要來找自己麻煩,說什麼和氏璧,那完全是借口!故他要詢問李世民,以李世民的作風,即便是假話,說得也會讓人很難察覺到明顯的漏洞。

  “的確如剛才幾位所說,世民今日迫不得已,隻是替師小姐討回和氏璧。”李世民苦笑道。

  娘的,你要幹掉我,還裝得迫不得已,真是人才!

  元越澤暗罵一句,隨即心念急轉,愈發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但眼下卻不是細細思索的時刻。

  “小娃娃,今晚你插翅也難逃瞭,交出和氏璧吧!”

  突利身後走出一個魁梧身影,沉聲道。

  此人年過半百,相貌蒼老,最奇怪的是頭發,眉毛,呼吸,連眼珠都是灰色的,詭異中顯露著強橫的氣勢。後背背著三根怪異的短棍。

  元越澤都懶得問他名字,仰天淡淡道:“你們一起上嗎?”

  狂妄囂張!

  曲傲自然要上,至於其他人,會不會顧及面子與武林名聲,那就不一定瞭。

  王薄與那灰發老者並沒回答,但觀他們狠厲的眼神,元越澤大概也可推想到他們的意圖瞭。

  沉寂片刻不到,曲傲縱起身形,落至元越澤身前兩丈處,怒喝道:“姓元的,你倒偽裝得真好,老夫在洛陽這數日,竟然從沒察覺到你就是與老夫有殺子之仇的大敵!妻債夫償,今就還我兒命來!”

  元越澤轉向曲傲,右手做瞭個‘請’的手勢。

  任曲傲如何狂妄,卻也不敢小覷元越澤,立時收攝心神,‘凝真九變’剎那間提升至巔峰狀態。

  曲傲一生的修為過程,可以七,八,九這三個字來總括,分別代表瞭他三個階段的成就。

  一般習武者,能練至運氣發勁,收發由心的地步,已可稱高手。但若要超越其它人,則必須在其中尋求變化,用以克敵制勝。而變化之道,則在於體內作為經脈樞紐的竅穴的修練,其難度自不可與一般練氣相提並論。到能以竅穴作控制真氣輸發的泉源,始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曲傲乃武學的天才,二十三歲便練成功瞭七個竅穴,創出‘狂浪七轉’,可是要到十年後才可多練得一個竅穴,為‘暴風八折’。其中艱苦,可想而知。到四十一歲,全身竅穴均可隨意控制,再名之為‘凝真九變’,‘九’並非是指九個竅穴,而是因‘九’乃數之極,而取其無盡之意。若不是其後敗在畢玄之手,恐怕其今日修為將更高絕。

  曲傲一臉凝重,毫無征兆地離地斜起,向十多步外正一臉淡然,仿佛不會武功一般的元越澤撲去。

  飛臨元越澤頭上,曲傲化繁為簡,右手往他頭蓋抓去。這一抓看來沒甚出奇之處,可是勢道強凝凌厲,令人生出不敢硬碰之念。最駭人是同時包含瞭吸,刺,卸,封,割等五種從各指發出的真勁,變化莫測,教人難以防禦。

  元越澤無法確定這是不是他搏命一擊,更要擔心周圍觀戰的人會否偷襲,當下邁著橫移的步法,劍往上斜挑。

  五聲爆響連串生起,就在劍爪相觸時,曲傲以快得肉眼難以看清楚的速度,五指先後以按,撞,掃,刺,劈等精奧絕倫的手法,擊中長劍。

  元越澤被震得後錯半步,曲傲卻借方往上騰升兩丈,在空中像飛鷹般一個盤旋,組織第二輪的攻勢。

  那邊的長叔謀等人見元越澤銳氣受挫,落在下風,立時爆出一陣喝采聲。

  曲傲忽然加速,以雄鷹搏兔的勁勢,在三丈的高空滑翔而下。雙手化成萬千爪影,勁氣狂竄中,籠罩著以元越澤為中心的三丈方圓地面,便旁觀者無不知道這是迫令對手隻有硬拚而沒法閃躲,威猛無比的凌厲招數。曲傲活像一頭靈動莫測的飛鷹,凌空作出各種姿態,或盤旋撲擊,或側飛斜上,似是完全沒有重量般。

  同一時間,王薄大喝一聲,腳踏奇步,倏忽間直擊元越澤右側,右手猛縮,同時袖內飛出一截白色的影子,以波浪似的怪異路線,點向元越澤右肋,迅若靈蛇,且像可隨時改變方向,含蘊著詭毒奇幻,莫可抗禦的霸道威勢,勁氣侵迫,寒意大作。

  那灰發老者亦取下背後兵刃,三合一連接而成一根長約九尺的三戈戟,動作快過閃電。幾乎與王薄同一時間出手,戟尖抖動處,化做萬點火星,招式排山倒海,讓人無法分請漫天的戟影到底哪一根才是真的,內勁熾熱無匹,直取元越澤左頸。

  三人分上,左,右三個方向以不同力道的猛招襲向元越澤,元越澤無暇多想,步法隨意如行雲流水,飄逸若天外飛仙,劍勢猛起,於劍寓情,細密連綿。那淡雅雍容仙子形象隱約間一閃即逝,卻給眾人留下極深的印象,予人似若隱身在濃鬱芳香的蘭叢,徘徊在深山幽谷的超然感覺,怪異得叫人不可思議。

  三道白光連閃,竟交織而成的柔韌劍網好似無強不擋,輕盈蕩開三方攻勢。

  “這是什麼劍法?以命相搏的場合下,這劍招中不帶半絲殺意,反倒透露著絲絲柔情蜜意?”

  “我剛剛好像看到他變成瞭一個女人,怎麼回事?”

  “我也有這樣的錯覺,但明明一直都是他一個人在用劍……”

  圍觀中不乏武道高手,對元越澤這一招大感新奇,連連驚嘆。

  清脆的兵器交擊之聲連續響起十來下。上,左,右合擊三人招式一老,元越澤輕柔劍勁頓發,笨拙地刺出似慢實快的三劍。看似是軟綿綿的劍勢,實則隻有局中人才明白其中包含的雷霆之威。曲傲首當其沖,被逼得吐血飛退,另外兩人亦是勉強後退穩住身形,恢復氣息準備再度發起攻勢。

  元越澤收招一瞬間,毫無停歇地一劍直取王薄,誓要好好重創一下這老賊。

  前奔勢中的元越澤心頭突然一凜,莫名地恐懼感隨之而來。

  身後一道快如閃電的黑色身影,手中一道耀眼的白光如月華傾瀉一般偷襲元越澤後背。

  元越澤被迫放棄王薄,抽劍回擋背後的攻擊。哪知對手狡猾無比,第一劍隻是為引元越澤上當,雙劍還未交擊,對手的劍招已變,在如鬼魅般快捷的身法支持下,長劍顫抖著向左橫削,仿佛鳴唱著微微的龍吟之聲,劍鋒之上更隱隱的散發著暗黑可怕的殺人劍氣,直取元越澤腰部。

  “喝!”

  禍不單行,本是攻擊頭頂的曲傲此時早被徒兒們抬起跑路,但空中赫然出現瞭一道不知從哪裡飛來的鬼魅身影,隻見來者雙拳對轟,一觸即分,雙拳上聚起震人心神的殺氣,震撼蒼穹的暴喝聲中,雙拳作出連續不斷的精奧動作,直壓元越澤頭頂。

  王薄與那灰發老者在元越澤收劍瞬間亦一同夾擊,更強的招數由四方襲向元越澤。

  驀地,元越澤突然消失,取而代之出現的則是一形象虛實不定,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者。

  老者形象一閃即消,圍攻幾人精神受擾的一瞬間,在外人眼中也許是微不足道的,但在這樣的戰局中,卻是一個極其巨大的失誤。

  眾人隻覺元越澤站在那裡,似是在等死一般,但高明者卻知元越澤實乃似動非動,似靜非靜。目的自然是不想讓外人把握住其下一步動作。

  攻向元越澤的四人卻察覺元越澤長劍疾飛,沿某一神妙路線劃出四個直徑半丈的美妙圓弧,有形無實的氣環好似是帶著無盡的吸引力一般。

  幾乎在同一時間,四方強猛的招數被四個氣環吸住,勁道皆被卸開。

  “吒!”

  怒喝一聲,元越澤招式再變,剎那間劍身光華大盛,直指頭頂上的最強偷襲者,劍勢活像天外驟來的閃電般,足可破開烏雲密佈的黑夜,大有洞穿宇宙之勢。看似簡單的一劍,仿佛包含無比玄奧的天地至理,劍勢似緩似快,使人難以把握其速度,劍身震顫不休如有生命,仿佛一條隨時可改變攻擊方向的靈蛇。

  電光激閃,劍氣漫空,一劍驟化四劍,分別攻向四方敵人。每一劍均是樸實古拙,偏又有若空山靈雨,輕盈飄逸。所刺方向既是已經要淡化至無形四個氣環的圓心,也是四方偷襲者的最弱一點。

  這攻守兼備的可怕劍法看得周圍眾人瞠目結舌。

  猛然間,豪光暴綻,一閃即逝。

  “鏘!”

  頭上偷襲之人落地的一剎那,元越澤鬼魅身影猛的出現在那人身後五尺處,長劍同一時間回鞘。

  時間仿佛過瞭許久,慘叫聲才接連響起。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王薄與那灰發老者飛速後退,好像連傷都沒受。

  後方偷襲之人本就是隻用八分力,是以在力盡之時足以再抗元越澤的反擊,他受傷似是很輕,毫不耽擱地兩個起落間便消失不見!

  而頭頂上的來者,正是此次圍剿元越澤的核心人物,隻見他站立元越澤身後六尺處,二人以背相對,那人身形微微顫抖,腳步卻一動也不動。

  元越澤同樣如此,氣血狂湧,面色蒼白,鼻孔中滴滴鮮血流下。

  剛剛的對拼中,他不但要承受其他三方壓力,更察覺到瞭頭頂上襲擊者的強悍。

  周遭一片死寂。

  “你……這是什麼……”

  那人似是用盡全力,慢慢吐出幾個字,話未說完,隻見他身體暴脹,劈啪之聲接連響起。

  骨裂,肉碎。

  全身如被開瞭無數小孔的容器一般,射出數不清的強烈白光。

  “砰!”

  瞬間爆作漫天精血碎粉,身體神跡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元越澤強猛的劍氣有九成被轟入此人經脈之中,無法容納這些劍氣的身體自然會爆炸破壞。

  這也正是其他三人並未受重創的原因。

  元越澤突然有些後悔,這人應該重創後抓起來逼問才好,等他嘴硬再幹掉也不遲,哪知自己臨場再悟一式劍意,不自覺間用上瞭巔峰功力。

  抬頭環顧,元越澤失笑不已,在他錯愕的那一剎那,剛剛還喊著要圍殺他的人此時全都跑沒影瞭。隻留白清兒俏臉煞白,毫無血色地站在十幾丈遠處。

  元越澤擦幹血跡,一個縱身來到她面前。

  望著略微發抖,眼神中極力在壓制著的恐懼之色,元越澤給瞭她一個安心的笑意,伸出手掌放在她香肩上。

  白清兒一愕,想躲卻發覺身子似是不聽使喚。但一瞬間,她察覺到元越澤正在輸給自己沛然的元氣。當下不做多想,抱元守一,吸納起來。

  白清兒半晌後仍無停手的跡象,的確貪得無厭,但她自己的身體的容量卻是有限,元越澤的元氣亦損耗巨大,當即輕咳一聲。

  白清兒似也察覺到瞭自己的貪婪,慌忙收回氣息,斷絕與元越澤的聯系。

  真氣運轉半晌,白清兒睜開雙眸,精光連閃,立即對元越澤拋瞭個媚眼,盈盈一禮後嬌聲道:“多謝公子。”

  元越澤站在她身前,仰望星空嘆道:“你敢對我用媚術,不怕我殺瞭你嗎?”

  已經聽出元越澤聲音轉冷,白清兒沒來由地打瞭一個冷顫,低聲道:“請公子恕罪,一切皆是清兒不由自主而發。”

  元越澤好奇道:“我現在很虛弱,你不想試著來擒住我嗎?”

  白清兒一愣,但他察覺到元越澤剛剛真氣澎湃,加上元越澤在世人心中都有一個陰影,宛若大山一般,是以白清兒亦不敢妄動。隻聽她笑道:“公子說笑瞭,公子本事哪是清兒可比的。”

  元越澤剛剛爆發後的確很是虛弱,為瞭避免白清兒的糾纏,當下以助她恢復為理由,再次將更大的陰影印入她的腦海裡。其實眼下的元越澤,的確是在硬撐著,那一劍後已是強弩之末。

  這一招虛則實之,果然迷惑住瞭狡猾的白清兒,元越澤又笑道:“你們派內,大概都習慣隨時用媚術瞭吧,隻要對上有利用價值的男人,所有女人能用的手段都盡量用上。”

  白清兒面色絲毫不變,開口道:“公子說的什麼派內,清兒聽糊塗瞭。”

  元越澤好笑地看著她,這丫頭和婠婠一樣,都是‘影後’的最佳人選:“現在隻有我們二人在這裡,還隱瞞什麼,陰後的二弟子。”

  白清兒身形微顫:“公子果真是無所不知呢!是美仙師姐告訴你的嗎?”

  元越澤也不答她:“我還有事要做,後會有期瞭。”

  白清兒慌忙開口道:“公子同為我聖門中人,不知有何打算?”

  元越澤回頭道:“也沒什麼打算,先好好教訓一下那些白道的虛偽之人,再爭取給門人一個與其他門派同等的生存空間吧!”

  語畢,不理白清兒的呼喚,元越澤急奔楊公卿府邸而去。

  行至遠處,元越澤探查到白清兒沒有跟蹤過來,立時松瞭口氣,看來剛剛的戰術成功瞭。

  調息半個時辰,恢復幾成功力的元越澤收斂精氣,潛入楊公卿府邸,進入書房,但這約好的會面點中卻沒有一個人。

  元越澤心頭思緒亂瞭起來,正在懷疑是否楊公卿在騙自己時,外面傳來時斷時續的哭泣聲。

  偷偷摸瞭過去,發覺一個大型臥房內,幾個婦人與丫鬟皆一臉淒苦的流淚。

  元越澤望榻,原來楊公卿一臉慘白地躺在床上,地上的長席上,亦躺這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

  來不及再多想什麼,元越澤破門而入,嚇得屋內幾人一臉恐慌地護在床前。

  元越澤的樣子幾乎被洛陽大部分人所熟悉,看清楚後,幾個婦人與丫鬟跪倒悲聲道:“是元公子,請你快救救老爺和嬌小姐!”

  元越澤安慰她們幾句後,為免受到打擾,著所有人退到門外,隻留自己在房內。

  “你……是元……公子?”

  長席上的那嬌小女子似是傷得不太重,勉強望著坐在床頭的元越澤,斷斷續續地開口道。

  元越澤正在用真氣探查楊公卿,發覺其短時間內死不瞭,隻是體內多瞭一股邪異真氣與怪異的藥力。

  元越澤決定先治療那女子,當下來到長席邊,輕輕扶起她,點瞭點頭後,真氣直接渡入她體內。但她腿骨幾乎全部斷裂,眼下亦不是動用腦中奇力的時候,因為他已經習慣瞭保持最後一分警惕。

  半刻鐘後,那女子面色紅潤瞭一些。

  “謝過公子再造之恩。”那女子勉強笑道。

  元越澤笑著搖頭:“姑娘該是玲瓏嬌?”

  那女子正望著元越澤發呆,聽元越澤提問後連忙別過眼神,點瞭點頭。

  元越澤見她那一雙微藍的雙眸很有吸引力,體內更是隱藏著一股說不出的野性美態,隨即又開口道:“有事情稍候說,先為楊公治療。”

  再半刻鐘,楊公卿終於恢復一些力氣,睜開眼後,連忙道謝。

  元越澤問起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楊公卿深望瞭臉色蒼白的元越澤一眼嘆道:“公子一直都對老夫有些懷疑,不怕老夫害你嗎?”

  元越澤一愕,剛剛隻想著救人瞭,倒忘記瞭這事兒,本是恢復許多的體力再次消耗掉大半,尷尬一笑道:“我信任貞貞,自然也信任楊公。”

  楊公卿聽後亦是一愣,隨即輕笑道:“老夫把貞貞當成親女兒一樣,又怎會害他的夫婿,再說也沒能力害你們!”

  元越澤心道人心難測啊,能力不單單指力量的強弱。

  “先說說你們到底是怎麼會事兒吧,怎麼差點死去?”

  元越澤感嘆後立即問道。

  楊公卿開口解釋道:“是有人來偷襲老夫的,倒是害瞭玲瓏,她本是與貞貞約好,今晚與公子一同商談大事的,哪知早來瞭半個時辰,卻正好遇上偷襲者。”

  玲瓏嬌忙搖頭。

  元越澤眉頭一皺:“可知道是誰派人來偷襲的?”

  楊公卿幾乎與玲瓏嬌異口同聲道:“王世充!”

  元越澤大訝:“王世充派人來偷襲你?現在不正是用人之際嗎?”

  楊公卿長長嘆息一口氣道:“公子萬不要被王世充的表面給迷惑瞭,此人與大明尊教關系密切,如今重傷後,不把有私心將領的軍權收回,他怎能放心交給他的兒子帶領?”

  元越澤又是一呆:“我還以為楊公看不出王世充當面一套,背後一套呢!那麼說來他的重傷是真的?”

  楊公卿搖頭道:“這老狐貍算計來算計去,最後想耀武揚威一把卻把自己賠進去瞭。他隱藏實力,又有秘密高手,以為可以一戰殺掉李密,哪知李密不但也有高手,而且還是他的十幾倍!”

  元越澤似乎是聽懂瞭一些,又追問道:“那如今大戰不斷,他打算將兵權交給誰?王世充的傷情又如何?”

  楊公卿答道:“他的功力一直都隱藏著,老夫數年來從未見他出過手,這次出瞭全力,卻被李密,獨孤峰,宇文傷,尤楚紅四人夾擊,恐怕天下隻有公子才有能力以一敵過他們四個瞭。王世充這次要恢復的話,最少需要兩個月。他日後該會將兵權交給王玄應那不學無術的混蛋吧。”

  元越澤笑道:“他把軍權交給王玄應那笨蛋?王世充是不是茅坑裡點燈,找死瞭啊?”

  楊公卿與玲瓏嬌聽元越澤說得如此粗俗,便笑出聲來。

  “他無論多麼陰險,多麼足智多謀,卻已改變瞭太多,如果是十五年前的王世充,那李密絕對不是其對手,如今的王世充,雖然機智不減,但官場上的東西已經把他腐化瞭。比如他現在用人唯親,多疑等等。”楊公卿解釋道。

  元越澤暗忖那我還真把他看高瞭。隨即轉向玲瓏嬌道:“聞聽貞貞說玲瓏姑娘一直都在外辦事,元某到洛陽來還從未見過你理!”

  見玲瓏嬌扭捏地點頭,楊公卿莫名其妙的大笑,隨後道:“能讓玲瓏害羞的男人,你可是第一個。”

  元越澤尷尬地撓瞭撓頭:“按元某的理解,你們二位應該都忠於王世充才對,尤其玲瓏姑娘。但為何又……”

  楊公卿搖頭苦笑:“正如剛才老夫所說,王世充變瞭太多,唉……這樣實在讓下屬們心寒吶!”

  玲瓏嬌亦默默點頭。

  元越澤訝道:“玲瓏姑娘不是也同是大明尊教的人嗎?”

  玲瓏嬌笑道:“果然如貞貞姐所說,公子知道的隱秘事情有很多。不過我本是為報恩,卻被王世充以藥物控制,一年不拿他的解藥便要毒發身亡。後來貞貞姐助我化去那種毒藥,我對王世充簡直恨死瞭。”

  元越澤從衛貞貞口中聽說過她們關系很要好,便也點瞭點頭道:“稍候休息片刻,我回傢叫來美仙與貞貞,她二人可助你們完全恢復。”

  玲瓏頭道:“貞貞姐上次幫我解毒後,好像虛脫瞭一樣,嚇死人瞭,還說最少需要休息數日方能恢復。不過那力量真的很強大。”

  元越澤輕笑一下,隨即想起剛剛自己在路上被圍攻一事,說給二人聽。

  沉默半晌,楊公卿開口道:“如老夫所猜不錯,該是李世民與王世充在背後答成瞭什麼秘密協議,而且公子對他們來說都是有威脅的人,說什麼取和氏璧完全是借口,而公子所說那灰發老者該是李唐第一高手李神通,他躲在突利身後,似是怕被公子認出來,這也說明李世民不想與公子鬧得太僵。而其他勢力就不好說瞭,或許與李密,王世充分別有秘密協議,共同對付公子。而他們本來該害怕公子的,今日選取圍攻時間上,似是與來偷襲老夫的人有關,這也該是王世充那老賊的計謀。一邊拖住公子實施其他計劃,一邊來殺老夫奪軍權。至於公子所說來歷不明的兩個偷襲者,一個該是‘影子刺客’楊虛彥,此人與王世充,李世民關系密切。另外一個按照公子所描述,該是李密的手下,因為他的真氣特性與今日擊敗王世充那群神秘怪人很相似。”

  現在元越澤對城內城外都有威脅,王世充怕他搞內亂,李密怕他幫王世充。結果雙方本是敵人,現在竟然一同想到辦法來對付元越澤,敵我關系實在混亂。

  元越澤點瞭點頭,沉思半晌後道:“眼下主要敵人還是王世充與李密,也沒過多時間理會李世民那些人,不過總被他們算計,也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我們該如何算計一下他們呢?”

  楊公卿露出一個老奸巨猾的表情:“老夫體內本來也有戰前王世充逼我們吃的藥丸,但稍候貞貞可助老夫化去,老夫明日再見王世充,就說今日偷襲老夫之人被老夫裝死唬走,王世充沒辦法下,外敵又在猛攻,他還是無法奪老夫兵權。隻要時機掌握好,將他與李密一起幹掉,那就什麼事都沒有瞭。”

  元越澤喜出望外道:“薑還是老的辣啊!不過詳細計劃還要再斟酌一番。”

  玲瓏嬌在一旁插口嗔道:“你們把計劃都說得這麼清楚,就不怕人傢出去泄密嗎?”

  元越澤正樂得忘形,隨便開口道:“你敢說出去,我就把你也搶回傢做夫人,嘿嘿!”

  屋內登時一片寂靜,楊公卿眼神中帶著些玩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二人,玲瓏嬌本是豪爽女子,卻也經不起他如此挑撥,當下窘迫不堪,羞得不敢抬起頭來。

  元越澤亦有些尷尬,忙轉移話題:“王世充的秘密手下有多少?”

  楊公卿沉聲道:“就這些年來老夫所知,隻有兩個是高手,武功與王世充一樣的邪門。但今日一死一傷,想要短時間內恢復很難。”

  “聽說公子已經找好瞭一個將來的‘洛陽王’,到底有是哪位?”楊公卿復又問道。

  元越澤並未開口,隻是神秘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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