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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訴秘聞老君任由愛子選寶 竊道籍聖嬰偷窺母子行房

第04章 訴秘聞老君任由愛子選寶 竊道籍聖嬰偷窺母子行房

  紅孩兒用瞭好大毅力,方才咬緊牙關,吞下幾欲出口的驚呼,心頭怦怦亂跳。

  「唉……吾本念及無知亦是福,打算暗中照拂你們母子便是,即便是日後佛門策劃之西遊取經,吾拼瞭老臉不要,也要保你母子二人各得前程。」

  太上老君一臉慈藹,道:「前幾日吾還在思量,是不是該借殷炫之手傳你三昧真火之法,再教大力帶一兩件寶貝給你防身瞭,卻不料你已看破玄機,尋上天來矣!教吾意外之餘,亦有些驚喜……」

  難怪西遊記書中,紅孩兒成瞭善財童子隨侍觀音,羅剎女最終修成正果,都是全書眾野怪裡數一數二的結局,原來竟是太上老君在背後出力!不過佛門此時便已在策劃西遊瞭?不是尚有一百餘年嘛?紅孩兒正感嘆疑問間,忽聽太上老君又道:「不知吾兒究竟如何覷出破綻?」

  紅孩兒心念電轉,腦袋裡幾年間關於此事的思索,以及曾聽過太上老君的傳說,於腦中漸漸組合起來,說道:「我生來便是羅剎族體質,未得絲毫大力王牛態遺傳,懂事後便有些奇怪;後從母親處得知,我在她腹內孕瞭整整兩百年,更加疑惑。再又聽聞母親那至寶芭蕉扇乃是殷道人所贈,而殷道人又是道祖宮中弟子,不該無故對母親如此眷顧,如此,便對道祖有瞭些疑心。」

  他越說越暢,已然理清瞭脈絡:「我又憶起據史書記載,道祖上回化身老聃下凡傳道之時,本是凡人之身,卻在母體內被孕九九八十一年,方才出得娘胎①,而母親懷我亦是出奇長久……這幾件事一串起來,我便有些得瞭。其實因此念太過匪夷所思,我也不敢蓋棺定論,實是心結難解,方才決心去尋那殷道人……」

  他不自稱孩兒,隻是稱我,又不喚老君為父,而是道祖,太上老君卻也不惱,撫掌贊嘆道:「吾本以為遮掩得天衣無縫,卻不料亦餘下這許多疏漏!也虧得吾兒聰穎,從此般細處見微知著,推知全貌,當真難得、難得!」

  歡喜瞭一陣,指著面前一個蒲團道:「吾兒坐下罷,吾知你尚有許多細處不解,待為父為你從頭道來。」

  「千餘年前,吾化身李耳,於神州傳下道德經後,發下宏願,欲點化夷狄,佈我天下道統,於是西出函關,沿途傳教,點化當地修士妖精。如今南瞻部洲以外之人所修之道傢法門,便盡是吾那時傳下。待得吾過西域,至天竺,於桑下點化釋迦牟尼及其弟子合二十九人,使其悟道成佛②。」

  紅孩兒吃瞭一驚:「釋迦牟尼竟是太上老君點化的?不過才成佛一千年?那太上老君修為應比那如來高出許多才是啊!怎的神通比他差瞭那麼遠?」

  「吾本意乃是教他道德心經,從內而外破那佛門根基,不料釋迦牟尼成佛之後,卻忘恩負義,反欲說服於我,與吾爭辯頂撞起來。吾一氣之下,回返天庭,佛門過去佛迦葉佛卻假情假意,派藥師佛二脅侍日光、月光菩薩前來致歉,並謝過我點化現世佛之功。伸拳不打笑臉人,我道門諸仙也就此與他佛門結下關聯,自那以後,天庭靈山兩境交往漸多。」

  「你老人傢也不是甚麼好鳥,居然想讓如來學你道傢理念,豈有此理,焉能成功?……原來佛道交往始於那時,至此也是一千多年交情瞭,難怪西遊時道傢會鼎力相助哩。」

  紅孩兒這般想著。

  不過隨即,他便知自傢想岔瞭。

  「不料佛門包藏禍心,明面上莊嚴正大,私底下卻行那鬼蜮伎倆,陰以職位香火,引我道門弟子。吾兒當知我道門講究的是清靜無為,錘煉自身,那佛門卻是以慈悲為名,於塵世大牟其利。佛門許下種種重利要職,而我道門卻總有些野心勃勃、愛權好利之輩,禁不住他引誘,叛出門去。」

  「隻幾年間,便有普陀山落伽洞女冠慈航真人,俗傢名為妙善公主③的,歸入佛門成瞭觀世音菩薩,九宮山白鶴洞普賢真人成瞭普賢菩薩,五龍山雲霄洞文殊廣法天尊成瞭文殊菩薩,僅元始師兄門下十二金仙之中,便生生被他誘去三人!連帶著我天庭重臣托塔李天王的兒子也被隨著拐去兩個,如今隻剩個與他宿有仇怨的哪吒在身邊侍奉!」

  「除此三人之外,陸陸續續又被他勾去許多,吾等雖也想過些辦法,無奈佛門行事詭譎,對欲通之人都是私下接觸,而吾兩位師兄一個清靜無為,隻究天道,一個心灰意冷,漠不關心,吾勢單力孤,左右遮攔,防不勝防,竟致束手無策。」

  方才猜得佛道在千年之中已盡棄前嫌,兩傢交好,便立時又聽他如此說。原來佛道兩門表面上一團和氣,暗地裡竟有如此爭鬥!紅孩兒覺著今日大吃一驚的次數,比前兩百年加在一起還要多些,往日熟知的一切,今日俱都要顛覆過來瞭。

  「至四百年前,忽一日,那燃燈古佛攜羅剎天、帝釋天、毗沙門天、大自在天等佛門脅侍尋上門來,要與我講法論道。那燃燈古佛本是我道門燃燈道人,叛入佛門之後,自覺學瞭些言語,便不自量力起來,妄圖辯倒於吾。吾便在這朱陵丹臺上,與他激辯數月,他手下那十二諸天又助其言、紛紛圍攻,吾一人舌戰群佛,雖不落下風,卻不覺精神漸疲。」

  「一日辯論已畢,吾倦極入眠,卻見吾生平唯一心儀之人入得夢來,親近於吾,一時忍耐不住,便於夢中與她交媾起來……」

  紅孩兒少年心性,對此類桃色秘聞分外好奇,忍不住出聲問道:「那人是誰?」

  老君老臉微赧,咳嗽一聲道:「那人……那人便是天皇伏羲之妻,人皇女媧娘娘,吾自洪荒之時,便傾慕其久矣……咳,你這孩子,莫要打岔!這便要說到你娘與你瞭!」

  紅孩兒心頭好笑,沒成想這老兒還是個人妻控哩!但一轉念,又有些為羅剎女不忿。連孩兒也為他生下瞭,他卻說什麼唯一心儀之人乃是女媧娘娘,當真是負心薄悻、狼心狗肺。

  不過腹誹歸腹誹,紅孩兒可不敢直言其過,隻得諾諾而應。

  太上老君以教訓掩過尷尬,續道:「原本以吾無數載修為,僅僅春夢淫蜃,絕不會遺出陽精。不料次日醒轉,吾便驚覺已喪瞭那自生來從未稍泄的元陽,虧瞭德行,境界大大受損,道行十不存一。吾驚怒交迸之下,掐指一算,方知中瞭賊禿奸計矣!原來那燃燈趁我疲極不備,將一個自西牛賀洲用法術迷瞭拐來,混在羅剎天從人裡的羅剎族女子送上吾床,又以法術騙織夢境,使我昏神中奪瞭她處子之身,在她體內泄瞭元陽,以害我也!」

  「而那女子為燃燈法術所迷,在那數十日間一直渾渾噩噩,全無記憶。直至眼下,尚不知她曾上過天庭、與過佛道辯法之會哩!」

  太上老君長嘆一聲:「那與吾一同落入燃燈彀中,被賊禿利用的無辜女子,便是你娘瞭。」

  「賊禿敢爾!」

  紅孩兒雖已有所料,卻依然怒火勃發,狠狠一拳擂在樓板,咬牙道:「佛門禿驢,我與爾等誓不兩立!」

  「你娘修的乃是道傢吐納之術,又非是佛門中人,修為尚未及散仙,法力低微,燃燈將她迷瞭,送上吾床,自然不會引得吾自疲累中警覺驚醒;她又非天庭之仙,事後讓吾無有證據。吾吃此大虧,亦沒臉聲張,隻得悶在心裡。那燃燈奸計得逞,次日便不辭而別,帶著你娘出得天庭去瞭。」

  太上老君道:「吾本待吃些金丹稍復道行,再追趕上去與他拼個死活,卻不料丹房內猶如颶風過境,五葫蘆九轉金丹盡數遭竊矣!」

  「這我卻知道。原來孫猴子大鬧天空,偷入丹房卻在此時。你老人傢正被那燃燈賊子拖在此處辯道論法,自然不曉……不過,天下事真有這般巧法?」

  紅孩兒竭力壓平對佛門之怒意,心中冷笑。

  「接著便是那弼馬溫大鬧天宮瞭。若不是佛門狡計害吾,又無金丹補充元氣,吾怎會連個偷吃瞭我無數仙丹,方入得太乙之數的猢猻也拿他不下!落個隻得趁他與二郎神君戰時,使金鋼琢打他的卑鄙偷襲之舉!」

  太上老君再怎麼清靜無為,提起此生平第一丟臉之事,也不禁帶瞭些火氣:「若非吾失瞭道行,後來又哪裡輪得到那叛徒慈航、釋迦牟尼來天庭顯那神通,耀武揚威!哼!按吾料想,那燃燈引我辯法、害我失德;撩撥那猢猻搗亂蟠桃勝會,盜金丹、鬧天宮;至他佛門示恩來援,盡在他佛門算中!乃是眾賊禿早已策定之謀耳④!」

  紅孩兒暗道果然如此,從前讀西遊時種種疑問盡皆解開。難怪太上老君道門第一人的身份,法寶無數,卻連個弼馬溫都不敢去收,隻敢站得遠遠的丟個鋼圈兒打他,原來那時候剛巧道行大損,恐怕當時他連那七星劍之類的收妖專用法寶都使不動罷?

  不過轉念想來,紅孩兒不忿佛門手段陰毒之餘,也不禁有些佩服,果然是心狠手辣,思謀長遠。隻此幾事一過,佛門便不知不覺壓間在瞭天庭及道門諸仙頭上,道門尚要承其情,領其恩,感激涕零。而唯一心知肚明其中真相的太上老君,卻因把柄握於敵手,敢怒不敢言,唯餘鬱鬱。

  也難怪西遊原書中,道傢眾仙也一個個聽從佛陀菩薩之命,俯首帖耳,故意丟坐騎失法寶,還不時親身客串劫匪,好似那佛門下屬一般。最最匪夷所思之處,乃是無怨無悔竟助那唐僧求取佛經,好回神州來搶民眾信仰、挖自傢墻角!原來是在兩派相爭時大敗虧輸,不但內部遭侵,又受其恩惠抬不得頭,連道門第一仙人也為其奸計所賺,道行大退,無法為眾人撐腰,不得不為之矣!

  老君搖搖頭,道:「罷瞭,這些恨事,也不必細提,吾便再說你娘罷。那燃燈古佛將你娘帶下天庭,放回翠雲山洞府,解瞭迷人法術,你娘醒轉後,迷迷瞪瞪,卻隻道乃是昏睡瞭數日。吾卻算得她已然珠胎暗結。吾雖從未愛她,不過既奪瞭她清白之身,又教她懷瞭孩兒,倒也需盡為夫為父之責,有心照拂。再則她已有身孕而不自知,吾亦須得趕快遮掩。然翠雲山位處西牛賀洲,乃屬靈山地界,塞個小神去做火焰山土地容易,若要想娶走你娘,那燃燈等賊禿本就是要捏你娘與你在手,要挾於我,可不會袖手旁觀。不得已,吾便隻得帶話給大力,教他前去求親,好使她不疑吾兒身世……」

  紅孩兒聽到這裡,一直盤桓心中之疑再也禁不住,乃問道:「我父王……那大力魔王,與道祖可有何關聯?為何要聽命於你?」

  「呵呵,吾便料你必問此事。」

  太上老君捋須笑道:「他也是我弟子,乃是吾出關化胡途中所收眾修者之一,本是一西域大白牛成精,吾教導瞭他幾年,傳瞭他些修煉之法,後與我那坐騎女弟子青兕情投意合,種族相近,結為夫妻,遂成吾之入室弟子。大力之身份,除吾寥寥幾個心腹門人之外,外人從無知曉,一直以來便在西牛賀州做吾耳目,探聽靈山動向陰謀。也蓋因他身份緊密,又是西賀牛洲本地妖怪,吾使他去求娶你母,佛門方不會起疑。」

  頓瞭頓,老君又道:「你眼下既已知曉,以後再與大力相見之時,便叫他師兄罷。」

  牛魔王年齡一千餘歲,太上老君出關化胡時也正是那時,算來倒也合理,倒是沒料到適才所見青兕竟然是他老婆,真是有些可惜瞭鮮花插牛糞……不過,那羅剎女又算什麼?紅孩兒雖覺尷尬,此事倒是不能不問:「可是,師兄竟與我母親……他們既已成親,便得行那夫妻之事,道祖如何不妒不怒?」

  「吾用得著妒甚麼、怒甚麼?」

  太上老君笑道:「你這孩子,年紀不大,卻滿腦子齷齪念頭!大力是吾弟子,雖然吾對你母無愛無欲,並未規定大力要如何如何,但大力既然知曉你母腹中孩兒乃是吾之骨血,又如何敢與師母當真親熱?吾教他那許多法術豈是擺設?他要瞞住你娘,隻需用那燃燈對吾使過的手段,施出小小蜃夢之術,讓你娘做個春夢便盡彀瞭。那芭蕉寶扇從未離過你娘身邊,扇上又附有吾神念一絲,吾當然知曉大力當真從未對她無禮。你師兄隻怕直到眼下,連你娘身子如何,也從未得見過哩!」

  見紅孩兒似乎有些不信,老君又道:「吾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既然大力對你娘敬重謹持,吾便也投桃報李,時常讓其愛妻師姐青兕下得凡去,與他相會,解他欲火煎熬之苦。那青兕你也見過,比你娘也是不差,更與大力乃是原配結發,大力自然不會對你娘再生歪念。吾又借青兕之口,前後教瞭他七十二般地煞變化等諸多仙術,倒也不曾虧欠於他。」

  紅孩兒隻覺恍然大悟,猶如醍醐灌頂,原來老牛真是個自願而成的禦用大烏龜啊!羅剎女溫柔貌美,老君又未強令他不準與羅剎女媾和,也虧得他當真耐得住。整整四百年一直自束自律,簡直是個忍者神龜也!

  對瞭,西遊記上唐僧師徒過火焰山之時,乃是西行第七年,書上曾說老牛入贅那積雷山摩雲洞不過二年時間。而青兕之難乃是西行第六年遭遇,青兕下凡七年……算來牛魔王入贅之時,正是其妻青兕下凡五年多之後。

  西遊書中記載分明,平頂山蓮花洞金銀童子便是觀音菩薩找太上老君要瞭三次,才送到蓮花山化為妖怪的,那青兕多半也是一般,乃老君礙不過佛門三番四次逼迫,方將她派下凡間。

  既是專為唐僧增添劫難去的,青兕自然不得擅離金皘金皘洞,化作個醜形怪樣,一心等那師徒四人。而牛魔王無法與妻子相會,膫子憋瞭整整五年多,欲火積累,又不敢當真對名義之妻羅剎女無禮,便隻得另找看得過眼的消火之人,乃至不管不顧起來,竟甘願舍瞭赫赫威名,去積雷山做瞭個教人瞧不起的倒插門女婿⑤。

  如此,一切便都能圓上瞭,看似匪夷所思,實則皆有脈絡所尋。紅孩兒不禁暗暗搖頭,看來自傢想象力還是太過貧乏也!

  太上老君停瞭半晌,再長嘆一聲,道:「前因後果,吾已盡數分說明白,吾兒還是不肯原宥,叫吾一聲父親麼?」

  紅孩兒垂首不答,氣氛一時沉悶,過瞭好一陣子,直至老君面露失望之色,他才開口,道瞭聲:「父親大人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如此牛屄之父,焉有不認之理?先前不答,無非想要加深老君心中患得患失之感,後面為自己多占些好處罷瞭。

  太上老君見他終肯認父,不禁大喜若狂,再也持不住飄然姿態,連聲叫道:「好!好!好!吾兒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竟親下蒲團,將紅孩兒扶起,喜動顏色,歡欣不盡,把住紅孩兒雙臂,隻是看他不夠。

  紅孩兒道:「孩兒今既已知生父,便再難視大力師兄視為親,若是被母親看出甚麼來,反倒多事……敢問父親,今後孩兒該當如何處之?」

  「如此……確是不太妥當……」

  太上老君皺眉道:「然而你母修為不高,尚需人翼護照拂,大力卻是吾門下唯一不為人知者,這倒有些為難瞭……且近來有風聞說佛門中人要大力皈依,還有靈吉菩薩放言欲拿他去當坐騎,想來似是得瞭些風聲,也誠實可慮……」

  紅孩兒心想母親舌下芭蕉扇附有老君神念,今後即便想要設計媾母,也須瞞他不得……死便死罷!反正都是死過一次的人瞭!為得美母,死又何懼?說不定還能回去與馨蕓相會哩!當下一咬牙,翻身下跪,視死如歸道:「請恕孩兒大膽,父親曾言對母親無欲無愛,師兄亦是虛情假意,然孩兒卻實深愛之,直勝若性命!若父親饒我不死,我便欲求娶母親為妻!」

  話一說完,渾身神經便自繃緊,如若老君怒極出手,想要擊斃逆子,便當拼死逃離。

  「咦,你竟做如此之想?」

  出乎意料之外,老君竟不氣惱,在室內緩緩踱瞭幾步,捋須沉吟,居然道:「如此,倒也可行……然她性子倔強,人又貞烈,要她嫁與親子,恐怕有些為難哩……汝既有此意,便須得好好計較,先使其傾心愛你才好,切切不可用強。」

  紅孩兒差點撲到塵埃,渾身繃緊之勢盡泄,氣急敗壞地追問:「這等大逆不道之念,父親大人難道不鄙夷?怎會不氣惱?須知我可是您與她親生之子哩!」

  「我氣惱個甚麼?為父胸襟豈是你料想那般狹隘?連大力吾也未曾對他下過甚麼法旨,又怎會對吾兒之念氣惱?既然吾對你母毫無愛意,又正欲斬斷舊時孽緣,好清凈凡念,潛心修道,如何不肯放手?」

  老君毫不在意,呵呵笑道:「至於亂倫之事嘛,吾兒就更不必擔心,吾這無數年來,早已看得多瞭。莫說數十萬年前至數萬年前,人間皆是這般,父娶女,子納母,兄弟姐妹互結夫妻,便是當下之時,那雪山之民與北方草原之上,父死子繼也屬平常。我傾心之人女媧娘娘,可不是也與親兄天皇伏羲結為瞭萬載恩愛的夫妻麼?便是眼下天庭之首,王母娘娘與玉帝夫妻二人還是親生母子哩!什麼大孽不道、逆亂倫常,在我等修仙中人看來,都是浮雲!吾兒既願替我照顧於她,填補吾之虧欠,解吾心境之桎梏,吾又何樂而不為?」

  紅孩兒好似全力一拳打在瞭棉花裡,心頭一陣無力,渾沒料到懷著必死決心提出的訴求,如此輕易便能得償心願。他隻覺今日受驚次數太多,已然有些麻木瞭。隻恐今後無論撞見甚麼稀奇古怪之事,都休想再讓他驚訝半分瞭。

  不料老君突發奇想,道:「吾兒既欲娶母為妻,為父便教你『動』字門中之道,如何?」

  紅孩兒正自意興闌珊,沒去回憶那西遊書中,隨口問道:「動門之道,卻又怎樣?」

  老君笑道:「此乃三元丹之煉法耳!是有為有作,采陰補陽,攀弓踏弩,摩臍過氣,用方炮制,燒茅打鼎,進紅鉛,煉秋石,並服婦乳之類⑥。煉成紅鉛金丹,不僅可以服之固本培元,更能於取材之時添那夫妻閨房樂趣,誠一舉兩得之美事也。」

  紅孩兒聽得有些耳熟,便立刻想起西遊記第二回中,菩提老祖也曾給孫悟空提過此法,亦正是這段原話。雖然對修煉似無甚大用,卻誠如老君所言,添些閨房之樂,亦無不可。

  老君見他應允,當下便開始教他起來。隻一種丹藥的煉法,憑紅孩兒如今之記憶力,不消一刻,便盡皆記牢。隻是聽說三元丹的三種主材,倒教他有些暗暗咂舌:「這老兒……不,這道傢煉丹之法,口味還真是重得很哪!」

  原來這三元丹之三種原料,紅鉛乃婦人月經,秋石為婦人尿溺,婦乳就不用說瞭。此三味盡皆來自婦人體內,以此為主料煉丹,難怪為「采陰補陽」之道,且「取材時更可添夫妻閨房之樂」哩!

  老君教完動字門道,忽地皺眉道:「隻是吾兒年歲正盛,必然貪戀你娘身子。若能再得那陰陽交泰,互補不息之房中秘術,於交歡雲雨之中不盡修行,倒最是有用,可惜吾無數載童身,一向不修此法,卻是不甚瞭瞭……」

  思忖半晌,猛地一拍腿,叫道:「吾得矣!吾兒當往瑤池去尋!」

  紅孩兒奇道:「往瑤池去尋?莫不是此法收在王母娘娘之處?」

  「正是在那王母之處!」

  老君笑道:「吾兒不知,西王母掌管的便是世間婚姻及生兒育女之事,男女行房交媾,也盡在她轄下,她卻正是房中術的祖宗哩!玉帝與她雖境界不及我等師兄弟三人,然而她母子二人卻俱於俗務纏身之餘,尚能修練極速,比其餘一心潛修之眾仙增長還要快上許多,此合籍雙修之法功不可沒。隻看她二人無數年間威震天庭諸仙,來從無有神權旁落之事,吾兒便當知其秘法神效瞭。」

  太上老君頓瞭頓,又看著紅孩兒笑道:「這功法對吾兒也正是適合哩!需知此法乃西王母專為她與玉帝母子修習所創,越是血緣相近之親眷,血脈相連,心意相通,習練此雙修道法,修為精進便愈是神速,吾兒去尋得此法,與你生母同習雙修,日後自知。」

  紅孩兒啞然失笑:「『日』後自知?老頭子倒是會名詞作動詞哩!」

  老君掐指一算,道:「那秘籍便在王母瑤池寢宮聖母殿中,在床榻下的暗格裡,乃是一本金冊。吾算到她母子二人已然一千多年沒動過那冊子,想來所有心法都教與玉帝記熟瞭,不用再行翻看。吾兒拿到書冊,便可找個僻靜地方抄錄,抄完後須得將原書還回去。偷師學她法術沒什麼,不告而取,卻是有虧德行之事瞭。」

  紅孩兒道:「父親放心,孩兒理會得。」

  父子倆扯瞭陣閑話,紅孩兒想起老君先前所言,便問:「父親適才說,那佛門在策劃甚麼西遊取經,似乎將會孩兒及母親有甚不利之處,不知又是何陰謀?」

  卻是心下奇怪,西遊明明尚有百年,如何現今便有風聲傳開瞭?

  「那西遊乃是佛門神通勢力壓倒我道門之後,更欲將觸角深入我南瞻部洲之內,欺我黎民之謀也。如來選瞭個名喚金蟬子的徒弟出來,打入輪回,教他於南瞻部洲輪回十世,將他魂兒中西牛賀洲的腥醰之氣滌蕩幹凈,得我南瞻部洲之天地靈氣認可,而後去西天靈山取回佛經,回轉神州,廣傳他道統,壞我道門塵世根基。」

  太上老君神色落寞,嘆道:「可恨吾勤修四百餘年,因你娘之事,有瞭塵念,時時牽掛於你,境界至今未能盡復舊觀,隻得看他猖狂。至於吾先前說或對吾兒與你娘有些不利,乃那佛門欲要給取經之行添些阻礙,好向世人顯示此佛門論藏之寶貴難得矣!釋迦牟尼還想掇弄個九九八十一難出來,為湊其數目,說不得便要設計挑撥,廣傳謠言,使得吾兒等沿途眾修者去劫掠刁難那取經之金蟬……唉!掐指算來,那金蟬子如今已在我南瞻部洲轉生七世,至多不過百年,金蟬子十世轉生畢,西行奸計便要啟動矣!」

  竟是如此!紅孩兒霎時醒悟,難怪西遊書中,唐僧每至一處,那裡的一個個地處深山、潛心修為的老妖便突然變作瞭順風耳,盡數得知其肉可長生、元陽寶貴之類傳言,紛紛行那飛蛾撲火之事,原來竟是佛門故意傳出,好湊個天地之數!

  果是用心險惡啊!

  紅孩兒越想越是氣悶,既然如此,何不搶先破壞西遊?便道:「若是此刻孩兒下得凡去,尋得那金蟬子轉世之人,將他殺死,拘其魂魄,教他轉不得生,不是便無取經之事瞭?」

  太上老君搖頭失笑,道:「哪有這般容易?那金蟬子看似手無縛雞之力,靈智不開,直脆弱如螻蟻。你若真個要害他時,時刻在他身邊的佛門守護大力神五方揭諦、護教伽藍等等走狗鷹犬便會跳出來與你拼命哩!要是他們打你不過,便會自去搬那金剛羅漢、菩薩佛陀來圍毆於你,搶回金蟬魂魄,隻怕倒時吾兒反而脫不得身也!」

  說罷,老君又冷笑道:「即便守衛如此之眾,他佛門卻還嫌不夠,上回那叛徒慈航觀音來找玉帝,欲索那四值功曹、真武蕩魔大帝部下六丁六甲等眾去,一並護她那寶貝金蟬子哩!」

  紅孩兒恨恨道:「那婦人沒皮沒臉,也不知她怎生說得出口?著實可恨!」

  「唉!我道門不振,為賊禿所欺,她便說瞭出來,又能拿她如何?玉帝眼下雖尚未允可,卻也不過拖延得些時日罷瞭……」

  父子二人心中都對佛門有恨,那同仇敵愾之氣,使氣氛愈加融洽。父子倆談談說說,不知不覺間,已然過瞭大半日。紅孩兒由於前世身世,不管對哪個父親,都無法升起太大好感,也不願效那哭哭啼啼、扭捏作態的婦人之行,漸覺無趣起來,便起身道:「既得父親指點,孩兒便去瑤池尋那房中之術,若得手,就該回去凡間瞭。」

  「吾兒且慢!為父還有東西予你……大力說吾兒最善槍法,吾便早已煉得一桿紅纓槍在此,可大可小,鋒利無匹,吾兒拿好瞭……這如意皮袋乃是儲物之寶,可隔墻取物,亦可用來縛人,卻無法造成甚麼傷害,隻能是圖個方便。還有這三昧真火修煉秘籍,本欲教殷炫轉贈,現今便親手交於你處。此物乃為父招牌,吾兒卻要收藏仔細瞭,最好休要教外人知曉……吾兒還想要甚寶貝,隻要為父有的,盡皆任你挑選!」

  這如意皮袋⑦與三昧真火,果然來自太上老君,隻是這紅纓槍亦是寶貝,以前讀書時倒是未曾留心。還未等他慢慢鑒賞,忽聽老君說法寶任由他挑選,紅孩兒大喜道:「當真?既如此,那金鋼琢可否與我?」

  「金鋼琢?這個……咳,為父如何……如何……不舍?吾兒且……拿去,拿去罷。」

  太上老君好似挨瞭當頭一棒,又不好反口,隻得咬牙從臂上褪下。

  「幌金繩也要給我……父親,父親?」

  紅孩兒將金鋼琢套上自己手臂,見太上老君雙眼直盯著那圈兒,滿是不舍之意,不由有些好笑。

  「……啊?什麼?哦!吾兒說幌金繩啊,不過一條束袍帶子罷瞭,拿去。隻是……吾兒啊,當年為父出關化胡之時,甚是虧瞭那金鋼套兒防身,可否……」

  「紫金葫蘆與羊脂玉瓶,二者功用一般,我取一個便彀瞭。」

  紅孩兒哪裡會容他收回金鋼琢?不等他話說完,便搶先打斷。

  「唔,吾兒任選便是,你且喜哪個?」

  太上老君見他如此,也知那金鋼琢定是收不回瞭,便也放開胸懷,忍著不再看那明晃晃的刺眼物事。

  「便要葫蘆吧,玉瓶雖好,卻是易碎,恐不慎跌壞瞭。」

  老君整理心情,笑道:「吾兒多慮矣!為父煉制的法寶,怎會如此嬌氣?便是用金鋼琢砸打,也磕不破它半點瓷花兒哩!」

  「既如此,那我便要這瓶兒好瞭,母親雖然修道,總歸是個婦道人傢,羊脂玉瓶白凈可愛,定比那葫蘆更易討她歡喜。」

  「哦?原來竟是欲送與你娘的?可是要做那定情信物?」

  饒是紅孩兒臉皮不薄,當著生父之面,與他討論這個,也不由有些尷尬,道:「其實也是孩兒或許偶爾不在傢中,擔心母親安危,除瞭芭蕉扇外,教她多個自保手段。」

  「倒沒料到吾兒竟是個癡情種子,連這等寶貝也舍得送她,看來吾大可放心矣!」

  老君想起瞭什麼,道:「如此,芭蕉扇上那縷神念,吾也收回來罷,免得吾兒怨吾這老兒好不識趣,竟想觀你與你妻行房,呵呵呵……」

  紅孩兒大喜,拜謝道:「謝父親大人!然知父親原本亦是一片好心,孩兒萬不敢心生怨懟。」

  太上老君點頭微笑,大是欣慰,不過紅孩兒下一句話,可教他笑不出來瞭。

  「我記得父親還有那可生火的兜率芭蕉扇、七星寶劍、天地玄黃玲瓏塔、太極圖、乾坤圖、金蛟剪、混元金鬥、風火蒲團、離地焰光旗——」

  那老君哪裡料到兒子對自己或搶得、或煉得的法寶瞭若指掌?他每說一件,老君紅潤如嬰兒般的臉色便更綠一分,到得後來,連捋須之手也有如帕金森癥一般發起抖來,紅孩兒心頭好笑,便不再嚇他,笑道:「——這些,孩兒便不要瞭,得贈瞭這許多寶貝,足見父親寵愛,孩兒自保無虞,已是心滿意足矣!」

  太上老君大大松瞭口氣,方才醒悟,因笑斥道:「你這憊懶孩子,甚麼事不好做,卻來嚇唬為父!當真這般有趣麼?」

  法寶選過,老君親送紅孩兒出得閣外,忽地又想起一事,道:「對瞭,吾兒此番回去下界,且替為父給一人帶些丹藥去。為父今日見你心喜,卻幾乎忘瞭此事。」

  「哦?是甚丹藥?帶給誰人?卻有多少?」

  你這老兒連自己兒子都不給點仙丹,卻教我帶給別人,就莫怪我順手牽羊拿走一半瞭,紅孩兒不由得打起瞭仙丹的主意。

  太上老君人老成精,看他毫不掩飾的表情,便猜瞭個八九不離十,隻覺哭笑不得,教訓道:「此丹僅隻一粒而已!乃是女子所用,卻是用以清心靜氣、養陰固顏之物。食一粒,可葆百年內容顏不改,內丹不亂。吾兒即便拿去,也隻是個擺設,你母正當妙齡,也用它不上,何必教為父失信於人?」

  「哦?卻是給女子的?那人是誰?莫非……」

  紅孩兒八卦之魂又燃將起來,難道老兒口口聲聲萬載童身,卻還有一個姘頭流落在凡間?

  「休得胡思亂想!」

  老君直拿這滿腦袋齷齪念頭的頑童無法可施,又好氣又好笑,道:「那人卻是別人托我照顧的哩!她本是個九尾狐貍,你可能未曾聽說過,現今在壓龍山壓龍洞隱居……」

  「壓龍山壓龍洞的九尾狐貍?那個老虔婆?」

  紅孩兒心道:「誰說我不曉得?不就是後來你那兩個童兒的幹娘麼?難怪金銀角大王會拜她為母,原來本就是你這主子認得的妖精關系戶啊……不知和你又是什麼關系?甚麼人拜托你照顧於她?」

  老君知道若不講個明白,自己這兒子便又要亂想,便道:「當年她尚居住在那軒轅墳萬狐丘之時,便已是千年修為,又煉成瞭妖狐極致的九尾之體,法力比之普通金仙,也大有盈餘……」

  紅孩兒隻覺得軒轅墳萬狐丘這地名好生耳熟,還未想到來歷,便聽老君續道:「一千七百年前,有一國名殷商,殷商之王帝辛,又叫做紂王。那年三月十五女媧娘娘誕辰,他去往女媧宮祭奠……」

  紅孩兒腦海中靈光一閃,心中頓時翻起驚天巨浪,駭極而呼:「妲己!這條九尾狐貍,便是有蘇氏的妲己?」

  「咦?吾兒也知道?你自幼生長於西牛賀洲,卻熟知封神典故,果然有心。」

  老君欣慰道:「不錯,便是那曾附身妲己之妖狐,本無姓名,吾兒以妲己呼之,亦無不可。」

  她不是死瞭嗎?紅孩兒好不容易咽下這話,問道:「既然是她,那托你照顧她之人,便是那人皇女媧娘娘瞭?」

  太上老君老臉微紅,道:「吾兒當明白的,何必再問?」

  紅孩兒兀自駭異中,見老君尷尬,又覺這話耳熟,好像「哥,你懂的,是吧?」

  一般語氣,不由又有些好笑,心頭糾結,一時竟不知該說甚麼。

  「當年封神之戰結束,妲己雖實為女媧娘娘所遣,卻因妖性本邪,作惡過火,犯瞭眾怒,眾口一辭都要殺她。女媧娘娘曾許過她一個正果,既不願當真翻臉殺她,又眾意難違,便在行刑之時,使瞭個障眼法,攝瞭她內丹及元魂去,除吾等寥寥幾個聖人之外,並不曾教人察覺。後來為她重新找瞭個狐貍之軀,安放進去,卻言她功過相抵,教她自行隱居,若是教封神中人發覺,便再救不瞭她瞭。女媧娘娘又因未能保她修成正果,便對她有些歉意,暗央吾時常看顧著她些,吾自無不允。」

  「那妲己本已修成元神,後來容身之體卻是個未曾修煉過的普通白狐,一時納不下那許多法力,體神沖突,便此落下病根,後雖終於再次煉成九尾,卻因此疾,內丹時常失控,難以聚起法力。法力散時,不但連個小妖也不如,還會現出老態來,直至再次控得內丹為止。妲己那等美貌妖精,最是看重容貌不過,為此苦惱不已,暗使她那狐身之弟、由她教化成精的狐阿七前來求吾,吾愛屋及烏……咳,是念及女媧娘娘之托,便煉瞭此丹,可葆她百年之內,內丹平靜,無有容顏衰老之虞。」

  「原來如此,看來孫猴子打死她的時候,正巧是她內丹失控罷?卻不知為何沒能及時得到老君丹藥……我便說嘛,一個已修成瞭九尾、比起金仙也不遑稍讓的千年狐貍精,模樣怎會如書中那般衰老,實力又怎會如此不堪?連個反抗的動作都沒有,就被一棍打扁瞭?」

  紅孩兒已調整瞭心態,淫心便即漸起,急欲看看那傳聞中千嬌百媚的妲己容顏正盛之時,又是何等顛倒眾生的模樣:「若是看得上眼時,便在攻下母親之後,勉勉強強收瞭她做個妾罷。」

  他卻不曾細想,憑他眼下修為法力,若不拿出老君這個後臺來,如何能夠使那見多識廣、世事練達的九尾妖狐妲己傾心交付?不過是一廂情願罷瞭。

  紅孩兒轉念又想,若要收她為妾,卻不能教她法力難控,露出老態來,免得倒瞭胃口。便問道:「既如此,為何不一次多煉些丹藥予她?每過百年隻給一顆,恁地麻煩。」

  「吾兒不知,這丹材料有異,卻不得長久,哪怕盛在吾那紫金葫蘆裡,藥效亦保不過三五年,多煉又有何用?」

  煉丹之道,老君才是祖宗,他既然如此說,那便是真沒法子瞭。紅孩兒心想,若真收瞭妲己,大不瞭今後每百年上天來一次便是瞭,想來那妲己更關註自己容貌,斷不會忘記提醒。

  問明再無甚疏漏,紅孩兒便拜別瞭老君,捻起隱身訣,架起祥雲,臂上套著金鋼琢,手裡綽著紅纓槍,腰間如意袋裡,玉瓶、金繩、秘籍、仙丹一應俱全,兩袖金風,得意洋洋,往那瑤池去也。

  幾日後的一個傍晚,紅孩兒終於按照太上老君指點,趕到瞭瑤池上方。但見瑤池也是好大一塊浮空大陸,比之高高在上的離恨天,雖是境界不如,面積卻似乎相差無幾。一個巨大湖泊位於大陸中央,色澤碧藍,平靜無波,湖面氤氳繚繞,恍若一顆巨大藍寶石鑲嵌於大陸之內。湖泊中央,星星點點許多小島,皓石周圍,庭院深深珠欄玉砌,宮闕連綿,直隱入群山之內。

  紅孩兒見此地如此巨大,建築如此眾多,不由皺眉發愁:「這可如何尋找?這許多樓閣,那個才是聖母殿?若是一間間尋過去,隻怕要找上幾月哩!」

  正愁苦間,忽見遠處一團極為壯觀的七彩雲霞迅速飄向此間,須臾便至近前。

  一個騎天馬的金甲神將手摯大旗,一馬當先,旗上書著「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後面一溜兒香車滾滾,兩行神將龍驤虎嘯,氣勢非凡。

  紅孩兒大喜,暗道:「造化!正不知王母何處,便撞見玉帝老兒今日來此歇宿,隻需跟著老兒車駕,便知王母宿處矣!」

  當下悄悄跟在後頭。

  玉帝車隊卻比他那粗淺的騰雲之術快得多瞭,若是在稍遠之處碰上,保準跟丟。紅孩兒心頭暗悔:「怎地竟然忘瞭叫老頭子教我個快些的騰雲之法?」

  牛魔王身子狼犺笨重,平日若行遠路時,都是靠那辟水金睛獸代步,騰雲之法隻得一朵黃色祥雲,速度一般,自然教得紅孩兒也是這般。往日在下界尚不覺得,待得上瞭無邊天庭,方才察覺出自傢不足來。

  隻是眼下卻無法可想,所幸他就在瑤池頭上,倒也不虞失瞭蹤跡。眼見玉帝車駕在一處山腰宮闕門外停下,眾神將分列兩旁,幾個女仙上前,服侍玉帝下得香車。

  宮門豁喇喇大開,一個身穿繁復霓裳、頭戴鳳冠,渾身珠光寶氣的絕美婦人迎將出來,當真是天姿絕色,雍容華貴,儀態萬方。

  那婦人深深萬福,口中道:「臣妾恭迎陛下!」

  玉帝滿臉愛意,伸手相扶,溫言道:「梓童快快請起。」

  紅孩兒正自隱身在旁,細細打量這對天庭最有權勢的母子夫妻,果然道骨仙風,男才女貌,甚是般配。本以為就此便要進去瞭,不想那玉帝剛扶起王母,卻突然轉而向她跪下,口中道:「兒臣參見母親!」

  王母玉面上一片憐愛,柔情款款道:「我兒免禮,快快請起。」

  紅孩兒目瞪口呆,這算什麼事兒?原來他二人竟是兩頭大啊!

  周圍眾仙卻視若不見,想來早已見得慣瞭。母子互相問安禮畢,方才偎著肩,攜著手,親親熱熱的往裡去瞭。

  紅孩兒小心翼翼跟在後面,唯恐撞到哪個女仙身子,引起他們警覺,一進殿內,便忙攀上房梁坐定,方才安下心來。原本老君教他等日間王母玉帝俱都不在時,方才動手,他卻因想要早日回去凡間,已是等不及瞭。隻等玉帝王母兩個睡下,便要動手偷書來抄。

  下面堂中,玉帝與王母將侍從都趕瞭出去,在桌邊偎依坐下,談笑吃酒,過不多時,氣氛漸漸旖旎起來。玉帝執住王母玉手,笑道:「瓊兒⑧,兒臣兩日事務繁忙,未前來,可曾想我不曾?」

  王母嬌滴滴的道:「臣妾如何不想?昨日晚間更是不堪,念你念得身子發燙,肚裡搔癢,隻把自己手指當成我兒之手,自傢弄瞭一回,連床褥都洇濕瞭一大片哩!」

  「當真?那可真是兒臣罪過瞭。來,便讓兒臣先給瓊兒殺殺癢……」

  玉帝一面說,一面便撩起王母裙袍,將手伸瞭進去。

  王母整個身子都貼在兒子身上,隻是吃吃蕩笑,嬌聲道:「我的兒,指頭再進去些……摸摸看,這是什麼?」

  「母親又為兒臣溫上瞭呀!」

  玉帝不知在王母蜜穴內摸到瞭什麼,笑道:「待兒臣數數……一個,兩個,三個……竟有九個哩!兒臣今日有口福矣!」

  「今日午間知道我兒將來,臣妾便泡上瞭。我兒今日多受煩擾,須得多補補身子才是。」

  王母嬌聲道。

  玉帝突然變得有些意興闌珊,嘆瞭口氣,道:「今日真武帝君又派人來過瞭,隻是不願把那六丁六甲交出,莫說是他,兒臣也不願將我天庭役神就此拱手相讓啊!觀音菩薩又逼得甚緊,可真真煩死瞭。」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我兒勿憂,能拖一時便拖一時罷……」

  王母似乎為瞭引開兒子心思,又撒嬌道:「我的兒,為何與臣妾親熱之時,還去想這些煞風景之事?快快放開心懷,盡這眼前之歡罷!」

  玉帝強笑道:「母親教訓得是,嗯,兒臣給母親賠不是啦!」

  「隻要我兒開懷便好。」

  王母站起身來,嫵媚嬌笑道:「我的親親心肝兒!便讓臣妾給你備滋補之物罷!」

  說著,便開始寬衣解帶。

  紅孩兒瞪大瞭眼睛,不覺呼吸漸促,隨即醒覺過來,又強自壓緩,幸喜玉帝母子俱都沉浸在脈脈柔情之中,並未聽到。

  沒幾下子,王母娘娘便脫瞭個精光,露出一身賽雪欺霜的白皙皮肉來,但見她身子豐腴,腰肢纖細,胸前一對雪乳渾圓飽滿,腰後兩瓣圓臀光潔碩大,兩點桃紅立於玉乳頂端,隨著乳房抖動,顫巍巍跳躍不休。一團芳草長在小腹之下,被那微風吹拂,柔順順起伏不定。當真是增一分太肥,減一分太瘦,完美無瑕,充滿瞭成熟女人的致命魅力。

  紅孩兒看得欲火大熾,暗道:「乖乖不得瞭!這般美婦若是教我得瞭,非得死在她肚皮上才算罷休不可!」

  玉帝雖不知已看瞭多少年瞭,卻仍是目眩神迷,癡戀不已的模樣,嘆道:「母親的身子,還是教兒臣形容不出,隻覺得不論用上何等美妙詞句,俱是褻瀆瞭母親這身好皮肉矣!」

  王母眉開眼笑,道:「我兒還是這般嘴甜,臣妾聽得好生歡喜,肚子裡一陣陣發熱,蜜汁都快從下邊嘴兒裡流出來瞭哩!」

  玉帝笑道:「流不得流不得!若無兒臣在下邊用口接著時,母親可萬萬不能讓它浪費瞭呀!」

  王母嬌媚地白瞭兒子一眼,腳尖一踮,身子便輕飄飄地飛起,落在桌面兒上,大大分開玉腿,便在兒子眼前蹲瞭下來,將胯間那嫩紅可愛的私處盡皆綻放。玉帝卻是和她配合得熟極,笑嘻嘻的端瞭個玉盤,接在她牝戶兒下方。

  王母「嗯……嗯……」

  嬌吟幾聲,雪白肚皮一收一鼓的蠕瞭幾下,下面花瓣兒一開,噗噗地從膣腔裡吐出六個肥大飽滿的紅棗兒來,咚咚地落入玉盤,沾著晶瑩閃亮的蜜汁,在盤裡滴溜溜的打轉兒。

  玉帝笑道:「裡邊那三個,還是待兒臣自己用嘴來吸?」

  「這不是慣例麼?」

  王母嫣然一笑,輕靈地躍下桌來,岔開腿兒,騎在兒子腰間,從他手裡接過玉盤,膩聲道:「來,且讓臣妾喂我兒吃棗……」

  纖纖玉指拈起一個裹滿淫水的棗兒,喂進玉帝口裡。

  這棗兒好像已是把核去瞭,玉帝就她手吃瞭三個,也未吐核。待見王母又要去撿第四個,玉帝忙道:「慢來慢來,兒臣已就母親之手吃掉三個瞭哩!」

  王母笑道:「臣妾倒是一時忘瞭,我的兒,虧得你提醒。」

  便將剩下三個棗兒含進自己小嘴兒,和著香唾滑涎,嘴對嘴喂進兒子口中。

  接著母子兩人便熱吻著撲到床上去瞭,一邊親熱,一邊手忙腳亂的合力脫玉帝的朝服。待得裸裎相見,母子二人便在榻上擺瞭個六九式模樣,王母在上,雙腿分開跪在玉帝耳旁,垂下粉頸,櫻桃小嘴兒含住兒子陽根,淅淅呼呼的吸吮咂弄;玉帝雙手抱住母親圓臀,將嘴湊上王母妙穴,伸著舌頭舔舐鉆探,不時從裡面吸挖出一個被淫水泡得發脹的棗兒來,嚼得幾下,便又吮一大口淫蜜,送服下肚去。

  沒過一會兒,便見玉帝胡子已然濕透,和王母粉貝卷毛糾在瞭一起,渾然分不開瞭。

  紅孩兒隻看得虛火直冒,胯下堅硬似鐵,恨不得將玉帝一把掀開,自己以身代之。

  母子倆動作越來越快,突然同時「嗚!」地一聲,一個屁股後頂,一個小腹上挺,身子僵直不動,喉頭各自一陣滾動,「咕嚕、咕嚕」吞咽不停,卻是已各自在對方口中丟瞭出來。

  二人歇息瞭一陣,王母嬌喘細細,嬌嗔道:「我的兒,今日可頂到臣妾喉嚨裡瞭呢!莫不是將心頭之火都發泄在臣妾身上瞭?」

  玉帝撫摸著母親圓臀,道:「兒臣哪敢?實在是被母親咂得太爽,一時沒能忍住……話說回來,母後也捂得兒臣有些透不過氣哩!卻教兒臣好好嗅聞品嘗瞭一番母親後庭菊香。」

  王母吃吃嬌笑:「那時臣妾還想放濁氣來著,虧得臣妾忍住瞭哩,否則我兒便說不得那處香瞭。」

  玉帝也笑道:「母親身體裡出來的,即便濁氣,也是香的……兒臣又不是沒聞過……」

  母子倆狎笑一陣,又漸漸熱火起來。王母騎到兒子身上,將他陽具納入牝內,做瞭個倒澆蠟燭,白嫩嫩的粉臀兒貼著他腿根坐著,扭轉腰肢,碾磨不住,嬌聲叫喚道:「我的兒!第一式已畢瞭,快快運起心法,與臣妾來修那第二式罷!」

  玉帝抱定母親臀瓣兒,道:「兒臣已準備妥當……頂到瞭!」

  王母喘道:「我兒且等等……待臣妾松開門兒讓你進來……嗯……嗯……啊 嗯…啊..啊啊 嗯…啊..啊啊!進來瞭!我兒的玉麈……將臣妾胞宮俱都塞滿瞭也!好……好生快活……我的兒……臣妾、臣妾要飛瞭……」

  玉帝摟緊王母纖腰,發狠道:「兒臣今日定要將那九式行個遍不可!母親,兒臣來也!」

  說著一口叼住母親乳頭,吸咂起來,又挺起屁股,用力聳動。

  王母鳳目迷蒙,螓首左右亂擺,淫聲歡叫:「來……來罷!臣妾今日便讓我、我兒弄死罷瞭!親兒子……親哥哥……親、親爹爹!肏、肏死瓊兒罷!」

  雪白的身子被兒子頂得上竄下落,胸前豐碩玉乳水袋般上上下下,抖動不休,被兒子一陣咂弄,乳頭上白生生的,竟然沁出奶來。

  紅孩兒雙目圓睜,隻瞪得兩眼通紅,覺著自己的陽具似乎立時便要爆炸瞭。

  他卻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毅力竟然如此之強,在這樣香艷淫靡的活春宮刺激下,居然還能憋住,連手槍都不曾打!

  旁觀一陣,漸漸覺察出一些玉帝母子雙修與普通交媾的不同之處來,比如兩人泄身之時,必定緊抱熱吻,舌頭互連,下身塞緊,身子一動不動,但見皮肉抽搐,結合部卻無一絲液體滲出,想必正在陰陽交通,互補有無,就是不知靈氣運行線路究竟為何,該怎樣用此氣去錘煉那內丹。紅孩兒心癢之下,淫念倒是慢慢淡瞭,一心仔細觀察起來。

  玉帝王母這一通好肏,直幹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王母的婉轉嬌啼似乎連整個瑤池都清晰可聞。足足丟瞭五六次之後,兩人方停歇下來,摟抱在一起,下面並不松脫,手心相貼,額頭互抵,調息運功大半個時辰,才總算全部結束。摟著腰說瞭會兒請話,疲極而眠。

  紅孩兒又等瞭小半個時辰,待得確定二人睡熟,從梁上溜下來,鉆進床下,找到暗格所在,用那如意皮袋的取物之法,悄無聲息的隔著床板便將金冊取瞭出來,又輕手輕腳溜到殿外,坐在房頂琉璃瓦上,翻開書便抄錄起來。反正他捻著隱身訣,連手中之物也一並隱瞭,誰也看他不見。

  金冊所錄甚是簡要,僅僅九幅標有陰陽二氣運行線路的圖畫,並兩千餘字口訣而已。紅孩兒卻不敢因此小覷此物,能得太上老君誇贊的東西,可曾有差?抄錄完畢,又細細校對三遍,也不過才個把時辰。

  紅孩兒又按原路返回,依然用如意皮袋之法,將金冊送還暗格。鉆出床下後,回頭看見床上王母海棠春睡的嬌媚玉容,還有那一隻露出錦被的白膩玉乳,實在忍不住,伸出手去,按在那柔軟得驚人的美乳上,輕輕捏瞭一把,又拈瞭拈那殷紅可愛的乳珠。

  王母娘娘皺瞭皺柳葉黛眉,夢囈兩聲,翻過身又睡瞭。

  紅孩兒心頭怦怦亂跳,不敢久留,悄然躍過窗戶,騰起黃雲,急急如喪傢之犬,忙忙似漏網之魚,屁滾尿流,匆匆奔走。

  迎著遠方朝陽紅霞,紅孩兒將手湊到鼻端,用力吸瞭口淡淡奶香,忽地發起狠來,咬牙道:「我連王母娘娘的奶子都敢摸,天下還怕得誰來!母親羅剎女、妖狐蘇妲己!都給我洗幹凈屁股等著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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