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沙羅的情報中，韓玉梁他們很確定，現代武器可以對強化適格者造成殺傷，而不像對大劫難時期的變異怪物那樣有法則護體無計可施。
但他們都忘瞭，現有的情報中，他們並不瞭解超能系適格者是如何戰鬥的。
Ｂ級那個評價，讓他們低估瞭羅冰的實力。
“零度”這個代號，也讓他們錯判瞭羅冰的能力。
人體內的水分含量在三分之二上下，自己體內的水，當然算作接觸狀態。
而羅冰對水的操控，更接近於概念轉換，而非真正吸收熱量將水凍結。
她用能力變成冰的水，隻有在離開視線、不再接觸或是主動撤回的情況下才會恢復原狀。
普通的冰在足夠低溫的條件下能達到的硬度超過莫氏六級。
而她轉化出的冰，最高可以達到莫氏八級以上。
大劫難中的適格者長期搏殺於生死線上，那些兇暴狂猛的怪物、不斷變異的環境每分每秒都可能讓他們的性命消逝。
在危急關頭發動能力自保，幾乎是每個經驗豐富的適格者必備的本領。
葉春櫻開槍之前沒有中斷通訊，所以槍響其實是間隔瞭三分之一秒左右的兩聲。
第一聲從韓玉梁拿著的手機中傳出，第二聲才是空氣傳播過來的那一下，隻是非常接近，聽起來像是長音。
子彈就在這兩聲之間抵達。
抵達的時候，羅冰的額頭上，之前冒出的汗，和皮肉中蘊含的水，都已經成為瞭堅硬無比的盾牌。
清脆的一聲響，羅冰悶哼著往後飛瞭出去，頭上冰末四濺，混著凝結的猩紅。
她皮破瞭，頭骨可能也受瞭傷。但是，她沒有被擊斃。
暴怒的適格者還沒落下，就把身下的湖水變成瞭起伏不平的冰。
她倒在上面打瞭個滾，翻身大吼：“小羽！你沒事兒吧！？”
“姐，我沒事，是被嚇到瞭。你呢？我聽到槍響瞭！”
“你先走！我過後去找你！”羅冰爬起來，周身肌膚呈現出被凍僵一樣的慘青色，這一刻，要承認她還是人類，的確有點難度。
砰——！
第二槍。
左膝的薄弱處被擊中，但羅冰覆蓋全身的防護硬度超出瞭他們的預計，葉春櫻的頭上已經冒出瞭冷汗，暗暗後悔為什麼不加點錢上穿甲彈。
她辦事一向謹慎，足足帶瞭十發子彈過來，可哪裡能想到，對手會忽然硬得狙擊槍都打不透。
韓玉梁註意到羅冰是在聽到槍聲的瞬間把周身的防護強化，子彈打中後就瞬間放松，導致身上的青色會有一個不易捕捉的變化。
他馬上掛斷瞭手機，好讓葉春櫻的子彈能比槍聲更快抵達。
可惜，羅冰已經從子彈的方向判斷出瞭狙擊手的位置，第三槍依然被她硬生生吃下。
對這種接觸就能發動的超能力，韓玉梁不敢貿然上前肉搏，垂手一捏，從船舷掰下一塊木板，搓成碎片，屈指彈出。
裹挾著強勁真氣的木片呼嘯而至，羅冰並沒把這種攻擊放在心上，隻維持著普通的防護，不料挨瞭一記之後痛徹心扉，悶哼一聲又一次倒在瞭冰上，滑出數米。
他正要乘勝追擊，就聽到撲通一聲，羅冰消失在瞭變回原狀的湖面下。
糟！韓玉梁暗叫一聲不好，一腳踢裂船舷，甩手打出木片，飛身而起準備借力施展輕功上岸。
這娘們來的時候就證明瞭，連在一起的水她可以綿延控制。
她現在沉在下面，豈不是整片湖水都能化為她的武器！
不出所料，韓玉梁才騰身而起，兩把突起的冰刃就將小船從中切斷。
但看起來，遠程操作並不如直接從視野裡變化那麼絲滑流暢，冰刃的形成方式也不是憑空變出，應該是靠冰膨脹的體積把水向上推，一層層順次變冰，實現一個突起的尖。
葉春櫻看在眼裡，從瞄準鏡觀察著湖面的情況。
一根冰管豎在那邊，肯定是羅冰水下通氣所用，她調整呼吸，瞄準，果斷打出第四槍。
這是試探，也是給韓玉梁解圍。
果然，那冰管被子彈輕輕松松打碎。
沒記錯的話，羅冰發動能力需要消耗精神，可以推斷，她維持一層高強度的冰盾和維持一個呼吸用管道的消耗絕對不同，冰的強度也隨之有瞭區別。
她隻要在湖裡這麼大張旗鼓地消耗下去，總有耗竭精神力不支倒下的那一刻。
葉春櫻冷靜地上彈，瞄準，等待著第五槍射擊的機會。
韓玉梁靠那一槍分散開的註意力順利脫身，起落五次用掉瞭所有木板，總算趕在湖面的冰把他雙腿纏住之前跳上瞭岸。
他就地一滾起身，迅速撿起幾塊石頭扣在手中，沿岸快步尋找有利的位置。
情況不算太好，利用水變冰的體積膨脹，羅冰在水下可以輕松移動到任何位置，薄薄的冰面覆蓋瞭大片湖水，讓他們沒辦法再看到下面的情況。
所幸，這個為瞭公園景點專門引水弄出來的湖並不太大，隻要羅冰最後必須上岸，他們就還有機會。
而且，許婷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動手的路上瞭。
利用姐妹情深這一點可能有點卑鄙，但頭一次對付這種怪物，安全毫無疑問是最重要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公園的保安大概是聽到槍聲跑瞭過來，站在湖邊看著大夏天忽然出現的冰層，一個個目瞪口呆。
租船店的小夥子，零零散散的幾個遊客，都聚集到瞭湖邊。
“這冰是真的假的啊？”
一個女孩拿起手機準備錄影，她男友則好奇地趴下伸手去摸。
就在手接觸到冰面的瞬間，他發出瞭淒厲的慘叫。
青白的色澤，迅速從他的手指尖向上蔓延，短短幾秒鐘，那男生的半個身子就變成瞭僵硬的雕塑。
他女友尖叫著蹲下去拉他，旁邊的保安也趕緊過來幫忙。
他們甚至沒註意到，蔓延上去的薄冰正迅速在濕潤的泥土上擴散。
砰——！
葉春櫻的第五槍再次打碎瞭隱藏在一片冰面中的吸氣管。
可湖岸邊除瞭及時退開的韓玉梁，其餘過來的人都已經倒在地上，成為瞭凝固的雕塑。
更糟的是，臉上忽然感到一點涼意，他抬起頭，聽著不遠處的沉悶雷聲，知道，雨又來瞭。
一個透明的冰球緩緩浮瞭上來，裡面露出羅冰被血染紅大半後更加陰沉可怖的臉。
她的視線一掃，韓玉梁就發現臉上和身上多瞭幾片薄冰。
他趕忙運力震飛，甩手打出早準備好的石子。
咔，冰球上出現瞭明顯的裂紋。
看來這個防護並不算強度太高，他馬上運足功力繼續彈出石子，手槍一樣一發接一發打在裂紋中心。
打到第五顆石子的時候，冰球嘩啦一聲碎開。
但她伸出手，馬上又在面前豎起瞭一道透明的冰墻。
在湖這種幾乎有源源不斷水的地方，羅冰的能力還真是被放大到瞭極限。
而另一邊，無聲無息繼續蔓延的冰霜，已經爬上瞭假山的半截，原本因為不夠濕潤而減緩的速度，隨著雨水的落下反而得到瞭提升。
韓玉梁毫不猶豫抱起一塊大石，低喝一聲向羅冰砸瞭過去。
大概是估計出瞭他的力量，羅冰沒有再硬抗，冰面一動，把她往後推開瞭一些。
砰！
第六槍。
稍微轉移瞭一點位置的葉春櫻又一次擊中瞭羅冰的眉心。
先前就已經皮開肉綻的額頭果然防護能力下降瞭一檔——骨骼是人體含水量最少的部分，這一槍打得她痛叫一聲倒進水裡，連蔓延出去的冰都瞬間解凍瞭一大半。
果然是瞬間復原，湖岸邊被凍住的人立刻就都恢復瞭正常，隻是全都一臉茫然，仿佛含水量９０% 以上的腦漿還處於低溫失活狀態。
韓玉梁擺瞭擺手，大吼：“走！快走！”
連泡在水窪裡的手機也顧不上撿，那些人驚叫著撒腿就竄，紛紛逃命。
但羅冰再次冒出瞭水面，在她的註視中，地上的雨水變成瞭光滑的冰，讓他們一個個摔倒在地上。她抬起手，大聲說：“你要讓他們暴露我的秘密嗎？卑鄙的人渣！”
雨水雖然還沒積起太多，但足夠把湖水和岸上的地面連成一體。
銀白色的冰線，高速往三個方向延伸開來——韓玉梁、葉春櫻和那些摔倒在地掙紮尖叫的人。
韓玉梁馬上抓起一塊石頭運力丟過去，向後倒縱而出。
葉春櫻打出第七槍。
但羅冰這次抬起手臂護住瞭頭，子彈打碎瞭一片血色的冰，並不致命。
最關鍵的冰線飛快延伸到瞭那些哭喊恐懼的人們身下，旋即，她右手一揚，握著的冰柱猶如操縱桿往上抬起。
數道鋒利至極的冰錐以慢鏡頭一樣的速度緩緩升起，但被凍結禁錮住四肢的慌亂男女根本無法躲避。
葉春櫻憤怒地開出第八槍，韓玉梁拔出一棵小樹向羅冰扔瞭過去。
但這些都無法阻止羅冰將那些人滅口。
尖銳的冰刺穿透瞭倒在地上的身體，頂起一個個鮮紅的尖兒。
她放下右手，橫七豎八的死屍中所有的冰瞬間消失，隻剩下一片緩緩染開在雨水中的血泊。
滅口完畢，羅冰馬上轉身，往葉春櫻藏身的地方看去，背後頂著冰盾，似乎打定主意對韓玉梁暫時不管，先解決那把對她最有威脅的狙擊槍。
韓玉梁怎麼可能看著自傢春櫻變小冰花，雙臂一振，功力加到玄天訣九重極限，打出的石塊已經不遜色於一般的子彈。
碎裂的冰壁讓羅冰吃瞭一驚，她迅速轉身，被之後的石塊正中小腹。這次，堅硬的冰防護沒能完全阻擋住，石頭竟然嵌入進去，沒有彈開。
韓玉梁精神一振，向後一翻，抓起一塊佈景石頭運功震碎，也不去管什麼準頭，照著羅冰劈頭蓋臉打去。
他也不指望這些石頭能把羅冰打死。他就是要把她消耗到防護不住，隻要防護不住狙擊槍的子彈，葉春櫻就能解決她。
估計冰的強度和距離也有一定關系，羅冰放在外面的冰壁被石頭接連打破之後，她索性給自己身軀包瞭一層冰殼，抵擋那些飛石同時，雙眼盯著韓玉梁周圍，在他腳下制造出鏡子般平整的一片冰面。
韓玉梁發力投石，忽然足下不穩，急忙沉氣下壓，咔嚓一聲將薄冰踩得粉碎，不想下面竟然還有一層，讓他被投石頭的微弱反震之力晃得失去平衡，向斜後摔倒。
他手一撐地，眼見一道白線比毒蛇還快向著自己沖來，毫不猶豫發力一撐，飛身而起，揣著一兜石子高高落在瞭附近樹杈上，雙手連甩，又打出數發。
砰！
第九槍。
羅冰後腦中彈，冰片四濺，面朝下撲進瞭湖水之中。
韓玉梁踢斷腳下滑溜溜的冰封樹枝，往主幹那邊靠近瞭些。
能感覺得出，羅冰的精神力快要枯竭，她控制的冰數量正在大幅減少。
這一槍，就算不能當場將她擊斃，應該也叫她受傷不輕。
幾十秒後，羅冰又一次浮上水面。
冰臺托著她的雙腳，血色冰盔覆蓋瞭她的後腦，她喘息著伸出手，五條白線同時向著韓玉梁那邊瘋狂延伸出去。
韓玉梁一邊投石反擊，一邊想要縱躍躲避。可沒想到附近適合立足的地方，竟然都被她用視線提前鍍瞭一層冰。
眼看五條白線就要形成包抄之勢，他冷笑一聲，雙腿一曲，離弦之箭般往側面射瞭出去。
這凌虛天通的身法，就是相隔數十丈的高樓之頂，他一樣縱躍自如，區區幾棵冰樹，還能難得到他？
他卻忘瞭，身法再快，也快不過原地轉頭追著看過來的視線。
落地之處的水窪這次沒有再試圖滑倒他，而是在他踩進去的瞬間，變成瞭森寒徹骨的冰層。
五條白蛇一扭，再次追來。
韓玉梁雙腳一錯，凌厲真氣將冰層猛地破開，一個筋鬥倒翻出去，連打三塊飛石還擊。
羅冰額角中瞭一下，又是一個醒目傷口。
但她的視線沒有轉開，發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韓玉梁落地的地方，直接將那一大片水變成冰，與蔓延過去的五條白線連接在瞭一起。
韓玉梁暗叫一聲不好，反手一掌打向背後樹幹，想要借力挪開。
可這次羅冰似乎已經竭盡全力，視野所及，漫天霜色，避無可避。
他剛一落地，就覺雙腿一木，失去瞭知覺，低頭看去，褲管竟都變成瞭泛白的冰柱。
就在他雙腳之間，一道鋒利的冰刃緩緩向上頂起，照這個位置來看，十幾秒後，就會讓他胯下那根寶貝從中切片，一分為二。
可此刻雙腿已經被徹底凍住，他若是雙臂運力強行逃脫，隻怕會把兩截肢體扯斷留在原地。
千鈞一發之際，另一側的湖岸傳來瞭一聲槍響。
伴著一聲強忍也沒忍住的悶哼。
緊接著，許婷憤怒的聲音傳瞭過來：“停手！不然我一槍崩瞭她！”
羅冰扭過頭，就看到羅羽滿臉難過地被許婷抓在身前，小臂上血如泉湧，想必是剛才被開瞭一槍。
“你……找死嗎？”她的聲音因為怒火而變調，周圍的湖水瞬間凍結瞭五米方圓，寒氣森森，“弄傷小羽……我要你們全部陪葬！”
許婷把眼睛藏在羅羽的脖子後面，槍頂著羅羽的後腦，大聲說：“一開始你妹妹驚叫就不是因為我們，是你誤會瞭要先出手！還覺得有理瞭嗎？”
羅羽忍著痛嘗試調解，說：“姐，真的，不是他們，不知道是誰……用一個飛鏢丟瞭我腿一下。”
羅冰看著她還在流血的手臂，咬牙切齒地說：“那這一槍呢？”
許婷毫不猶豫回答：“為瞭讓你停手！我直接喊來得及嗎？讓你凍死我男人啊？”
她咔嗒一聲壓下擊錘，“收手，別讓我說第二遍！除非你覺得你妹妹不如我男人重要。”
羅冰緩緩收回韓玉梁腳下的冰。
他松瞭口氣，總算重新感覺到瞭自己的雙腿。
就在馬上能恢復行動的剎那，羅冰忽然盯著羅羽歪瞭一下頭。
羅羽毫不猶豫把頭往旁邊一偏，露出瞭躲在後面的許婷的臉。
許婷沒戴墨鏡，大概是下雨淋濕瞭怕影響視線。
她一笑起來就水盈盈月彎彎的可愛眼睛，就這樣暴露在瞭羅冰的目光中。
青筋浮現在額頭，其他地方的冰瞬間消失，怒極的適格者，將所有的註意力都集中在瞭許婷的眼眶內。
但晶狀體被凍結而膨脹破裂的慘景……並沒有出現。
反而是羅冰腳下踩著的冰臺也消失瞭。
她原本充滿殺氣的陰鬱雙目，瞬間呆滯不動，失去瞭那可怕的能力。
葉春櫻打出瞭第十發子彈。
比聲音更早到達的彈頭鉆入瞭皮開肉綻後僅剩顱骨保護的要害，不可能將自己大腦也凍結的羅冰被這一槍掀飛瞭超過四分之三的頭蓋骨。
這最後一發子彈，終於狙擊掉瞭她的命。
沒有冰臺的托舉，不再具有超能力的屍體咕咚沉入到湖中，猩紅色混合著淡淡的黃白污穢漂浮在清澈的水面上，轉眼就被傾瀉的雨水打散。
羅羽呆呆地看著發生的一切，雙眼瞪得好像被凍住瞭一樣。
過瞭將近一分鐘，她才雙手抓著自己的衣襟，爆發出一串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
她叫喊著跳進湖裡，瘋瞭一樣向著姐姐的屍體遊過去，蹬掉鞋子，扯爛礙事的寬松上衣。
她從水裡撈出已經死透的羅冰，緊緊抱在懷裡，用力掐她的人中，捧起滿是血污的嘴做人工呼吸，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捂住屍體頭頂巨大的傷口，可那比她的巴掌都寬闊，隻能看著柔軟的腦組織粘稠地流淌出來。
“啊！啊啊啊——！姐姐……姐姐你醒醒！你醒醒啊……哇啊啊——！你說好要保護我的……你不講信用！你不講信用啊！”
“姐……姐姐……姐……不能……你不能耍賴……”
在羅羽已經破碎到聽不清的哭號中，葉春櫻背著提琴盒走瞭過來，許婷也一臉蒼白，心有餘悸地站在瞭韓玉梁身邊。
他活動瞭一下還有些麻木的雙腳，望著在湖中徹底崩潰的羅羽，輕聲道：“後悔麼？”
葉春櫻蹲下卷起他的褲腳，捏著小腿的肌肉，搖瞭搖頭，“這總比在那兒發瘋哭喊的人是我要好得多。”
許婷勉強擠出個微笑，“葉姐要是有半點猶豫，我以後可就是個瞎子瞭。”
“怎麼處理羅羽？”韓玉梁拉起葉春櫻，原地小跳瞭兩下讓她倆放心，沉聲問道。
“由她去吧。答應瞭……她姐姐的。”葉春櫻扶瞭扶提琴盒，“至於Ｓ·Ｄ·Ｇ那邊會不會放過她，就不是咱們能管的瞭。”
“不放過恐怕也沒機會瞭。”許婷看過去，忽然說瞭一句。
其他兩個人也看向湖心，這才發現那嘶啞的悲痛呼號已經停住瞭。
羅羽的左手緊緊抱著姐姐的屍體，右手握著一把防身用的鋒利匕首。
被水稀釋的殷紅，正從她飽滿的胸膛上彌散開來，為漂浮在水面的兩具緊擁屍體，染上瞭一圈淒艷的輪廓……
回去的路上，按說三人應該反思一下之前計劃的不足，找出今後需要註意的部分，順便將適格者的情報牢牢印在腦海。
但誰也提不起勁兒說話，沉默的氛圍，就像空氣也被凝固瞭一樣。
“其實咱們來的時候就決定一有問題就殺瞭她的。”許婷橫躺在後座，赤腳踩在滿是雨水的車窗上，第一個忍不住開瞭口，“怎麼殺完瞭……心裡這麼不得勁兒呢。”
葉春櫻握著方向盤，維持著遠不如來時候的車速，雨刷晃動著發出嘰嘰的聲音，像是在給她的話伴奏，“殺人怎麼也不會是一件愉快的事。”
韓玉梁扭頭拍瞭許婷的腳丫子一下，“又不是你動的手，別矯情瞭，晚上我給你松松筋，省得你為這個睡不著。”
她撇撇嘴，“你給葉姐松吧，我晚上怎麼都睡得香。我擔心她睡不著……”
“不會。”葉春櫻笑瞭笑，神情的確透著一股微妙的釋然，“我能確定，羅冰在當年的秘密事件中，背叛瞭我的父母。她是我的仇人，就算最後談妥瞭，我也會嘗試殺掉她。可惜的是，沒問出來到底是哪個組織幫她解決瞭限制器。”
“讓Ｓ·Ｄ·Ｇ操心去吧。”韓玉梁笑瞭笑，向後靠著閉上瞭眼，“我現在忽然特別想吃冰棍。”
許婷坐起來舉起手，“那我也要，不過我要吃刨冰。”
葉春櫻微笑著語音調整瞭一下導航，“走吧，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