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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大宋的丞相

50、大宋的丞相

  這幾日,聽說有大宋的使者要來大都,忽必烈很是重視。宋王朝已經風雨飄零,而且和大元正打得血流成河,又怎麼會有使者突然到大都來呢?說是使者,不過是講得好聽一些,事實上,不過是元軍的俘虜而已。隻不過,這個俘虜身份很是尊貴,據說曾在大宋當丞相,和元朝抗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瞭,讓忽必烈和伯顏很是頭痛。也是天要亡瞭大宋,這位丞相駐兵在潮陽,某一天忽然被叛徒出賣,引導元兵殺進城裡。丞相措手不及,讓韃子逮瞭個正著。

  這位丞相很是有骨氣,當時率領元兵進攻潮陽的將軍叫張弘范,是張世傑的遠房兄弟。這兩個兄弟一個事元,一個事宋,都有一番不錯的成就。在劉整死後,張弘范甚至接管瞭大元的水師,經常和自己的兄弟打幾場不大不小的戰役,互有勝負。張弘范軟的硬的都給這位丞相用上瞭,甚至一遍不夠,又用瞭好幾遍,不料這丞相就像吞瞭秤砣一樣鐵瞭心,硬是沒給張弘范好臉色看。

  關瞭幾天之後,張弘范聽說自己的那位遠方兄弟護著宋朝的小皇帝到瞭崖山的海上,結舟為城,擁兵二十萬,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張弘范已經無暇再照料這位不怕死的丞相瞭,帶著人馬和船隊從廣南東路下海,朝著崖山逼瞭過去。張弘范一走,已經變成俘虜的丞相就被押送到大都來瞭。

  在忽必烈的眼裡,這個丞相是個人才,而且是不可多得的那種。他和張弘范一樣的想法,要把這個俘虜收為己用。據說自從元兵攻下臨安後,整個宋王朝的臣子都作鳥獸散瞭,甚至連右丞相陳宜中都逃到國外去,隻剩下三個人還在和大元硬扛。張世傑、陸秀夫自然是不必說瞭,他們一個領著大宋最後的精銳之士,一個時刻保護在皇帝的左右,一時半刻自是拿不下他們的。剩下的一個,就是這位左丞相。忽必烈覺得,如果能夠順利地說服這位左丞相投誠,那麼收服東南地區的民心,更是易如反掌,甚至對遠在海上的張世傑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聽說左丞相被押到大都,忽必烈打算親自接見他。結果,他也是和張弘范一樣,軟的硬的都給這位丞相用上瞭,甚至一遍不夠,又用瞭好幾遍,還是碰瞭一鼻子灰。

  「果然是個人物!」忽必烈的威嚴受挫,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暗暗贊嘆起這個丞相來。他還是沒有打算要殺瞭這個丞相,把他關在牢房裡,繼續用那些軟的和硬的手段。長攻必下,這是他多年征戰得出來的結論,就比如那時的襄陽城,打瞭好幾年,還不是被攻破瞭?攻城如此,攻心亦是如此。

  丞相在被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裡,四周都是半死不活的犯人。他甚至認得其中幾個人,都是曾經和他一起並肩抗元的英雄,現在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瞭。在押來大都的路上,丞相絕食瞭好幾天,但還是沒有死成,所以他打算換個法子。

  既然打算不絕食瞭,那就吃飯吧!隻要他一開口,別說飯,好酒好肉都隨時伺候著,即便是過瞭飯點,獄卒還是會讓夥房裡的廚子去下灶子燒飯。剛提完要求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飯菜已經端瞭上來,除瞭飯菜,還有酒。獄卒的態度不要太和藹,不去城裡開傢酒肆當掌櫃,實在是有些屈才瞭。

  丞相的飯菜很香,香得連他這個一心求死的人都直流口水。他本來文筆就不錯,打算寫一首詩來稱贊這頓美食,可是轉念一想,他這輩子什麼時候稱贊過韃子?即便是韃子的飯菜,也不能這麼輕易地贊美,所以作罷瞭。

  「嗚嗚!嗚!嗚!」他隔壁的牢房裡,忽然傳出一陣像小狗一樣的嗚鳴,讓他不由地好奇起來。

  自從他被關進來直到現在,從未註意過隔壁囚室裡的狀況,隻知道每天早上還沒睡醒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把他帶出去,不知是去做什麼,直到晚上,他睡得迷迷煳煳的時候,又有人把他送回來。這個犯人好像很怕見人一樣,始終躲在黑暗的角落裡,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瞭。丞相幾天沒吃飯瞭,餓得頭昏眼花,又是一心求死,對方又不暇理睬他,所以他也沒多的心思來關註對方。現在聽到瞭叫聲,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回過頭去看瞭一眼。

  黑暗中,一個人影慢慢地顯露出來。不,不能說是人影,確切地說,應該是一條犬影。丞相從來不曾想過,一個人居然能夠像狗一樣的生活。雖然是四肢著地,但畢竟還是有些人樣的,蓬頭垢面之下,竟是一張五官精致的臉。沒錯,她應該是一個姑娘!在地上爬行的時候,胸前沉甸甸的肉球垂下來,幾乎拖到瞭地面,竟然是一絲不掛。

  「姑娘,你……你是何人?」丞相放下筷子。

  「嗚!嗚!」這位姑娘好像是個啞巴,從喉嚨裡發出來的聲音,就像小狗的叫聲一般。

  丞相這時才看清,她的屁股上,竟插著一條尾巴,好像已經和她的身體生到瞭一起。她還發現,她的腳後跟上,有一道深深的傷疤,也許正是因為這道疤,才讓她無法直立走路的。

  「你……想吃東西?」丞相試探著問。

  那姑娘用力地點瞭點頭。

  丞相這才從自己的碗裡拿出一塊紅燒肉來,從格柵裡伸出手臂,送瞭過去。

  那姑娘張口就咬上瞭那塊肉,狼吞虎咽般的吃瞭起來。

  忽然,丞相感覺自己好像是在喂一條狗一般,實在太不尊重對方,所以又把整碗肉都端瞭起來,送到她的面前道:「姑娘,你自己抓著吃可好?」

  那姑娘伸出手,五個指頭都是軟軟的,沒有半點力氣。她嘗試在在碗裡抓瞭幾下,卻連半滴肉汁都沒能抓起來,輕輕地嘆息瞭一聲。

  丞相也隻能同情,用筷子把肉一塊塊地夾起來,送到她的嘴邊。

  「母狗,居然還敢偷吃!」獄卒發現瞭丞相的舉動,咣的一聲,打開瞭隔壁的牢門,舉起皮鞭,啪啪地抽在那姑娘的身上。

  姑娘似乎十分害怕疼痛,一邊「嗷嗚!嗷嗚!」地慘叫著,一邊又四肢並用地爬回到那陰暗的角落裡,緊緊地縮起身子,不敢有半點動彈。

  「住手!」丞相十分氣憤,對著獄卒大聲喝道。

  「丞相,你有所不知,」獄卒將那姑娘趕回角落裡後,一邊鎖門,一邊道,「大汗有吩咐,不能給她吃好吃的!所以,你也就別再發慈悲心腸瞭,就當是我們求你瞭!要不然讓大汗知道,我們幾個人的腦袋可就不保瞭!」

  「她,她到底是什麼人?」丞相有些震驚地問道。想他已是一個行將就木之人,居然還會為此動容,可見其情之慘烈。

  「丞相,你久在南宋為官,想必定然知曉神凋大俠夫婦吧?」獄卒問道。

  丞相是理宗皇帝時寶佑四年的進士,當然知道神凋大俠。若沒有獨臂大俠楊過擊殺蒙哥大汗,恐怕襄陽早就被攻破瞭。

  「那我不妨跟你直說瞭吧!」獄卒道,「她正是神凋大俠的遺孀,人稱小龍女!」

  「你說什麼?」丞相更加震驚,「她,她就是小龍女?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獄卒說:「你且先吃飯,容我慢慢講給你聽……」

  就在郭襄夜探皇宮時,殺瞭郭芙和劉整,差點救走黃蓉和小龍女二人。後來這兩人見追兵越來越多,生怕自己連累瞭郭襄,便隻能讓郭襄先走。二人躲在忽必烈的寢宮裡,傾盡全力,掌傷瞭大汗。忽必烈一怒之下,要殺二人。華箏及時阻止,帶走瞭黃蓉,遠蹈漠北,杳無音信。小龍女卻被留在瞭皇宮之中,受盡折磨。

  一日,忽必烈召見伯顏和阿術,道:「朕有意殺瞭小龍女,二位愛卿以為如何?」

  伯顏道:「微臣聽聞,郭襄已經回到瞭蜀地,聯合合州守將王立,幾番殺退我大元的勇士,又在峨眉山招攬義軍,負隅頑抗。若是留著她,終歸是個禍患。如今黃蓉已被皇姑帶去漠北,我們不如留下小龍女的性命,作為誘餌。想必郭襄探知消息,又會蹈險來救。屆時,我等在宮中設下埋伏,一舉將她擒獲,方能安心!」

  「可是……」忽必烈似乎有些猶豫,「小龍女身懷絕技,雖然用金針可以封住她周身的經絡,讓她武藝不得施展,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近日來守衛稟報,金針似有偏移,萬一……萬一被她自行沖破穴道,恢復武功,到時不用郭襄營救,她自己便能殺出皇宮裡去瞭!」

  阿術道:「陛下勿憂,臣倒是有一計,可讓她終身無法動武!」

  忽必烈道:「你且說來,讓朕聽聽!」

  阿術便把心中所想全盤托出,一五一十地和忽必烈說瞭一遍。忽必烈聽瞭,頓時大喜過望,即命左右,將小龍女押去刑房,讓阿術親自動刑。

  小龍女從忽必烈的寢宮裡被再一次擒住後,一直關押在牢房裡,重兵把守。

  那些獄卒一邊在她身上不停地加刑,一邊輪流著每人發泄獸欲,已將她折磨得奄奄一息。在被阿術帶到刑房裡後,氣若遊絲,彷佛已是性命垂危一般。

  阿術喚來皇宮裡的太醫,將她好生治療,幾日之後,又從閻王爺的手中將她的性命搶瞭過來。阿術見她氣色逐漸好轉,便令人將她在一具鐵制的刑架上捆綁起來。

  這刑架是一個巨大的鐵環,足有一人多高,鐵環的四個角上,各按又一副鐵銬。將人的四肢鎖進鐵銬裡後,人便如一張紙似的攤瞭開來。由於鐵環通體光滑,人無借力之所,隻能一邊用手攀在鐵環上端,一邊用腳趾勾住下端的鐵壁,這才能勉強穩住身子。在鐵環下,有一個沉重的底座,底座上按著一根鋼軸,與鐵環下部相連。犯人被捆綁上去之後,隻需輕輕撥動上頭的大鐵環,連人帶著鐵環,便會骨碌碌地在底座上轉動起來。

  小龍女被綁上鐵環之後,隻覺得鐵銬硌得她手腕生疼,幾乎連皮肉都要被磨瞭起來,急忙用腳尖踮在足下的環壁之上,好不容易穩住身子。

  阿術見瞭,卻抬腿就是一腳,踢在小龍女的小腿脖子上。

  小龍女感覺自己的身體差點要朝前仆倒出去,好在手腳上的鐵銬緊緊地抓牢瞭她,讓她在半空中晃悠瞭兩下,又重新穩住身子。

  這時,一名獄卒端來一個托盤,上頭擺放著兩柄利刃。一柄是直的匕首,鋒利無比,另一柄卻是把小彎刀,如月牙一般的形狀,鋒刃卻藏在刀彎之內。阿術將兩把刀同時拿在手裡,輕輕地撥動鐵環,讓小龍女的身子隨著鐵環的轉動,轉到另一面上去,面對著他。

  阿術蹲下來,見小龍女仍在吃力地用腳尖踮著鐵環,借以穩固身子。他一狠心,先是拿起那柄鋒利的直刀來,在小龍女的後腳跟上輕輕地一劃拉。那匕首吹毛斷發,隻是輕輕的一下,便割開瞭小龍女的腳脖子。

  正在吃力地穩住身子的小龍女,忽然感到腳後一涼,頓時一陣劇痛伴隨而來,驚得大叫:「啊!你要做什麼?快住手!」

  被割裂開來的皮肉,由於小龍女雙腳用力的緣故,傷口頓時擴撐開來,鮮血如瀑佈一般從傷口裡流瞭出來,一眨眼的功夫,已將鐵環下的那個沉重的底座染紅。

  傷口像碗口那麼大,沒瞭外頭皮膚的包裹,裡面血紅色的肌肉和腳腱能看得一清二楚,似乎是由於疼痛,那腳腱正在血泊之中不停地抽動著。

  阿術彎曲的食指有如鐵鉤一般,竟探入到小龍女的皮肉下去,勾起那腳踺,用力地朝外一扯。

  「啊!」小龍女一聲慘叫,由於疼痛,腳上忽然失力,整個身子頓時沉沉的往下一墜。縱使鐵銬硌在手腕上疼痛無比,可又如何能抵得過腳後跟肌腱被拉扯的巨痛。她瞬間臉色變得煞白,反過手腕,緊緊的抓握在鐵銬的鐐鏈上,拼命地往上提升自己的身子,要把雙腳從鐵銬裡掙脫出來。

  阿術的手中已經換上瞭那把小彎刀,將已經被扯出皮肉外的腳踺勾住,勐的朝上一挑。彎刀是內鋒,一挑之下,那堅韌的腳踺就像豆腐一般被齊整地切斷瞭。

  又是一股鮮血噴瞭出來,阿術隻覺得臉上一熱,鮮血已經染得他渾身通透。

  「救命!」小龍女又是慘叫,可是被切斷瞭腳踺的右腳,已是無力地垂瞭下來。此時,除瞭疼痛,她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甚至感受不到右腳的存在。她害怕自己的左腳也遭到同樣待遇,一邊用盡瞭全力,繼續把身子往上攀,一邊用力地扭過頭來,望著阿術,聲嘶力竭地哀求道:「不要!求求你!不要啊……」

  阿術站瞭起來,染血的臉看起來更加猙獰。

  小龍女感到陣陣絕望,無論她多麼用力地往上攀,鎖在腳上的鐐銬,就像千斤巨石一般,又重重地把她往下拉。任何努力,不過都是烏有。

  兩名元兵抬過來一個木架子,架子上放著一個火盆,火盆裡的炭火正烈,朝上升騰的熱氣就像一個魔鬼,不停地張牙舞爪,把空氣都變得扭曲起來。

  阿術笑瞭笑,露出來的牙齒上,也沾染瞭血跡,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可怕。

  他從身上摸出一段鐵管來,一寸左右的長短,中空。隻見他手一揮,已將那鐵管拋進瞭炭火之中。旁邊的士兵見瞭,急忙拿起火鉗來,將那些正在燃燒著的炭火都覆瞭上去,將那段鐵管深深地埋瞭起來。

  小龍女根本不知道阿術意欲何為,右腳疼痛得幾乎麻木起來,從大腿傳遍全身,讓她整個身子都跟著一起顫抖。

  不知是什麼原因,人在背對著敵人的時候,心裡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更何況,是拿著兩把血淋淋尖刀的敵人。小龍女恐懼到瞭極點,也不顧鐵銬硌著皮肉的疼痛,拼命地扭動著左腳。忽然,她腳上一緊,如有一把鉗子,緊緊地夾住瞭她的腳跟,絲毫也動彈不得。

  「阿術,求求你!不要啊……」小龍女終究是無法戰勝心理的恐懼,聲淚俱下。隻不過,她的話還沒說完,左腳後又是一涼。

  鮮血再一次噴到阿術的臉上,似乎他的雙眼也已染血,變得像魔鬼一般通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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