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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九)

  李萼華又跟他們交代瞭一些細節,便與申小卿、羅節一起著手佈置。雲知還幫不瞭什麼忙,在一旁幹看著。

  申小卿、羅節手持長劍,開始清理以峰頂正中為圓心,半徑四丈之內的空間。兩人劍利手快,不一會兒,就在外圍堆瞭一圈被削斷伐倒的雜草樹木。

  李萼華在東面壘起一座墳堆,前方插瞭一塊削成木牌形狀的樹皮,上刻五個大字:李萼華之墓。又弄來一條長長的白佈,割破左手手指,把「薑逸舟,還我師姐命來」這幾個字寫瞭四遍——她一根手指凝血瞭便換成另一根,看得雲知還都心疼起來,她的臉上卻是若無其事,仿佛割的並不是自己的手指——然後把佈撕成四條,分別固定在四面山崖的樹梢上。以這座山峰之高,修士目力之遠,想必隻要薑逸舟從這片區域經過,沒有看不見的道理。

  很快三人就已準備完畢。李萼華從空中取出一枚銀色指環,邊戴到左手中指上,邊對雲知還道:「你先站到那邊雜草堆後,找好位置,要能看得見場中情景,又不被發現的。他來瞭我一通知你,你就躲進去。小卿她們會消耗一陣薑逸舟的功力,再裝作不敵,把他引到你的一丈之內,到時你就找機會用毒針射他,分散他的註意力。記住瞭嗎?」

  雲知還點頭道:「師姐放心,我都記住瞭。」便走到雜草堆後,找瞭一個絕佳的隱藏位置,算好距離,坐在地上有些緊張地等待著。

  李萼華也找好瞭位置,就在雲知還左手邊一丈遠的地方坐著。反正現在也無事可做,雲知還便不時側過頭去看她。

  四人等啊等,總也不見薑逸舟人影,太陽漸至中天,雲知還站起身來活動瞭下麻痹的手腳,對李萼華道:「師姐,要是他已經有事離開瞭,或者發現不瞭我們怎麼辦?」

  李萼華微微一笑,道:「那就算他運氣好。我們在這兒坐一坐,也沒什麼損失。這就像釣魚,坐一整天,最後卻空手而歸,是很平常的事情。」

  到瞭未時,雲知還肚子餓瞭,向李萼華一說,李萼華便提高聲量道:「先吃點東西吧。」四人便都吃瞭些幹糧,喝瞭些水,重又坐回原處。

  這一天薑逸舟不知道去哪瞭,直到太陽快落山瞭,天邊丹霞似錦,烏鳥呀呀啼鳴,仍沒有出現。

  雲知還道:「看來今天他是不會來瞭。」

  李萼華嗯瞭一聲,正要說什麼,忽然豎起瞭耳朵,隨即臉容一肅,低聲道:「來瞭!」

  雲知還一驚,旋即反應過來,迅速鉆進瞭草堆裡,符紙貼在胸口,圓筒紅杠推上,筒身朝下指著,微微瞇起眼睛,透過一條細縫往外看去。

  李萼華自不必說,一閃身便完全沒瞭動靜。

  申小卿和羅節此時也已聽到瞭一道破風之聲,正離這裡越來越近,立即掣出兵器,略有些緊張地站起來,望向風聲傳來的方位。

  來人並未刻意隱瞞行蹤,風聲越來越響,忽見一道身影從掛著白佈的松樹間一掠而過,待落到峰頂空地時,手裡已多瞭一條白佈。

  雲知還朝他看去,見是個二十多的青年男人,穿一件圓領袍衫,身材比常人高大許多,手長腳長,臉上肌膚細膩,有如女子,眼睛狹長,略帶妖氣。這時正一手把白佈舉在胸前細看,一手負於後背,看起來文質彬彬,倒像是個書生。

  羅節踏前一步,嬌喝一聲:「薑逸舟,你卑鄙無恥,作惡多端,又用奸詐手段害死我師姐,今天有你沒我,納命來吧!」

  薑逸舟擡頭看瞭看墳堆上的木牌刻字,嘆息道:「可惜可惜,令師姐國色天香,風華絕代,還未嘗著男人滋味,年紀輕輕竟已魂歸九泉,當真是紅顏薄命,令人扼腕。」

  「呸,」羅節戟指大罵,「裝模作樣,令人惡心!」

  薑逸舟搖瞭搖頭,道:「小丫頭,待我把你拿下,隻需三日,你便會明白,帶著處子之身死去,是何等遺憾的事情。」

  申小卿聽他越說越不像話,便掣劍在手,站到羅節之前,劍尖遙指著他道:「拔劍吧。」

  薑逸舟對她的傾城之色垂涎已久,嘴裡跟羅節說著話,眼睛卻不時瞟向她,這時見她一劍在手,氣勢倏變,淵停嶽峙,風姿卓然,與方才的純真嫵媚、弱質纖纖大不相同,愛慕之心大盛,幾步走近,胸膛向前一撲,笑道:「能死在美人劍下,求之不得。」

  申小卿萬沒料到他會自己送死,下意識地劍尖一偏,隻刺穿瞭他的衣衫。

  薑逸舟臉上露出一絲詭笑,右手食指一彈劍身,已把申小卿的劍遠遠蕩開,左手食指直取她肩井穴。

  申小卿心中一驚,待要回劍已有不及,忙身子一仰避過。

  薑逸舟手順勢往下一拍,將要拍實之時,忽感一股鋒銳之氣襲來,忙縮手退後三步。

  他低頭一看,申小卿的左手上已多瞭一柄長約七寸的青色短劍,不由笑道:「原來是子母劍,倒是未曾見你使過。」

  申小卿一時心軟,差點失手被擒,這回已深知他的狡詐,再不答話,深吸瞭一口氣,提劍再上,毫不容情。

  但見長劍揮灑之間,銀光道道,劍氣縱橫,威勢逼人;短劍則吞吐不定,借著衣袖的掩映,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雲中靈蛇,輕巧迅捷,令人防不勝防。

  薑逸舟已收起瞭玩笑之心。他使一把繪有春宮圖畫的折扇,擋刺之間,或開或合,扇上交合的男女隨光線明暗、射入角度的不同,姿勢千變萬化,每一種都淫靡無比,惑人心智。

  此種下三路手段,一般修道之人不屑使用,薑逸舟卻認為用它對付年輕女子,實有奇效,而且與自己的淫賊身份很是相稱,不但不覺羞愧,反而頗為自得。

  申小卿生性怕羞,對男女之事向來是一知半解,此次交戰不過片刻,卻已從對方的扇子上看到瞭數十種交合姿勢,畫上的男女又極為逼真,私處更是濃墨重彩,畫得纖毫畢現,頓時把她看得秀臉通紅、渾身燥熱。

  她在這方面的經驗極少,自然而然地想到瞭雲知還身上:他親在自己手上的溫熱一吻、師姐被他弄得狼狽不堪微微紅腫的下身、早晨看到的他胯下的勃起……哪裡還能堅持得住,心緒早亂成一片。

  薑逸舟見申小卿面色酡紅、腳步虛浮,不由心中大喜,覷著她胸前露出的一個破綻,一招「鷸蚌相爭」,扇尖如喙,向她乳根穴啄去。

  眼見就要得手,劈啪一聲,鞭影如龍,往薑逸舟臉上抽來。

  薑逸舟知道是羅節來救,便舉扇一封,哪知手上一麻,竟拿捏不住,忙棄扇飛退。

  他往左側一看,隻見羅節已棄劍不用,改握一條丈二長鞭,正對自己虎視眈眈。那條鞭子由蟒皮絞扭而成,鞭身蜿蜒遊走,鞭尾高高昂起,便如巨蛇活瞭過來,意欲擇人而噬。更引人註目的是,鞭尾尺許長短的一截,劈啪有聲,不斷冒著電火花,聲勢頗為駭人。

  薑逸舟看著地上焦糊一片的灑金扇子,苦笑一聲,道:「竟然是陰雷鞭。兩位小仙子手段層出不窮,令在下大開眼界,甘拜下風。」

  所謂陰雷,是以特殊材料做成收集器,於雷雨天裡放到極高的所在,引下天上的陽雷,使它們陰燃不息,最終得來的一種雷元精華,用在武器上,能增加四五成的威力。

  羅節自然不受他的恭維,出言譏刺道:「你既已知道不是對手,何不把自己吊死在崖邊,也省得我們親自動手。」

  薑逸舟道:「可惜世上美人太多,還在等著在下臨幸,我又怎能棄她們於不顧,一死瞭之呢?」

  羅節道:「可惜你不想死也已遲瞭,來到這裡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是個死人。」

  薑逸舟手伸到肩後,作出一個拔劍的姿勢,微微笑道:「看來為瞭她們的終生幸福,我隻好拼死一戰瞭。」

  羅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死死盯住他,關切地問瞭一句,卻不是對他說的:「師姐,你怎麼樣瞭?」她之所以跟薑逸舟說那麼幾句話,便是想讓申小卿有個喘息的時間,趕快恢復過來。

  申小卿平靜地道:「我沒事。」

  此時薑逸舟輕輕一拔,嗆啷一聲,一把焰光四射的長劍出現在瞭手裡。

  夕陽已落下瞭大半,峰頂本來正暮色朦朧,此劍一出,便如新升起瞭一輪太陽,又把峰頂照得亮如白晝,沙石畢現。

  申小卿和羅節同時驚呼一聲:「羲和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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