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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劍聖離殤

(一)劍聖離殤

  夜深,人未靜,吵雜的人聲伴隨著獵犬的狂吠,來回穿梭於陰暗的密林,一處隱秘的洞穴內,一男一女,一籌莫展,青衫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個淡紫色瓷瓶,拔開瓶塞,小心翼翼倒出兩枚泛著清香的黑色藥丸,遞到正挨著石壁調息的白衣女子嘴邊:「師姐,先把這兩顆藥丸服下吧。」

  白衣女子緩緩睜開美眸,掃瞭一眼師弟手中的藥丸,輕輕說道:「這返生丹極其貴重,對我的傷勢卻是沒用,閣中也就剩這麼一小瓶瞭,師父他老人傢當年交給你保管,你好生收著,以後用得著的。」

  青衫男子:「師姐,這藥至少可以讓你多撐一會兒,再過兩個時辰,天一亮,我們就更難逃脫瞭,你先服下,待我們熬過瞭這一關再作打算好嗎?」

  白衣女子搖瞭搖頭,黯然說道:「我……我和她們幾個一樣,已經沒救瞭,臣服於那個魔頭,早晚的事,或許下一次心魔侵擾,便是我劍心崩碎,徹底淪落之時,呵,想不到我李挑燈一生未逢一敗,這一敗,便輸掉瞭所有……」

  看起來嬌柔文弱的清麗女子,仙姿卓約,白衣勝雪,卻有著一個絕不柔弱的名諱——李挑燈,劍閣之主,當代【劍聖】,天下僅有的八位六境高手之一,甚至有人猜測,她是其中最強的那個,誰能想到,天底下劍術最高的人,竟是個纖弱的女子?青衫男子莫留行,自孩童起便被劍閣上代閣主李青藍收為關門弟子,卻一直未在江湖走動。

  莫留行自責道:「都怪我資質愚鈍,空有一身境界,連入門劍術都練不好……」

  李挑燈聞言,噗的一聲,忍不住捂嘴一笑,剎那間,冰山化雪,春意人間,笑著吐槽道:「第五境巔峰的傢夥說自己空有一身境界,不知要羞煞多少老前輩呢?」見師弟癡癡地望著自己,才幹咳兩聲,裝回一本正經的樣子。

  莫留行臉上一紅:「師姐,你笑得真好看,比你裝成冷美人的模樣要好看多瞭……」

  李挑燈再也繃不住瞭,嬌嗔道:「小屁孩討打是不?當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莫留行任由眼前玉人的粉捶敲打在胸膛上,卻是前所未有地認真說道:「李挑燈,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李挑燈淡然說道「知道啊。」

  這下輪到莫留行詫異瞭:「知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李挑燈:「從你偷看我洗澡的時候就知道啦。」

  莫留行:「你……你怎麼知道我偷看的……我……我明明佈瞭……陣法……」最後幾個字連他自己都聽不見瞭。

  李挑燈無奈扶額:「也就你會信我們那個為老不尊的師父胡說八道瞭,若那陣法當真有用,當年他會被寧夫人一路砍回劍閣?最後還是我出面把寧夫人給勸回去的,還賠上瞭我一盒五淑齋的絕品胭脂,心疼死你師姐我瞭!」

  莫留行:「可是我從來沒見師姐你抹過胭脂啊……」

  李挑燈:「我也從來沒見你把床底下的春宮圖拿出來與人品鑒對不?」

  莫留行:「師姐,我那江湖八美圖上的最後幾頁,莫非是叫你撕掉的?那幾頁我都沒看過唉……」

  李挑燈:「我全身都叫你看光瞭,你還看那圖作甚?」

  莫留行無言以對,好像是這麼一個理兒。

  李挑燈:「江湖中多少名宿止步於四境,卡在五境的門檻上,百尺竿頭,難進一步,你在這個年紀修為已達五境巔峰,便是與我相比,也毫無遜色瞭,你的劍並不是練得不好,相反,是練得太好瞭,師父本想讓你繼承衣缽,直到你六歲的那年,嬉鬧著在雪地上劃出瞭那一劍,師父便知道,你的天分,遠不止於劍道,所以讓你一路修行,不傳招式,他確信有朝一日,你會悟出自己的道。」

  莫留行苦笑道:「那師父有沒有算到你我今日之困境,留下個錦囊什麼的,叮囑你未到生死關頭不可打開?」

  李挑燈:「這倒沒有,師父那字你也不是不知道,能看?」

  莫留行:「說的也是,他那字,也就比後廚的吳姨強上那麼一點點。」

  李挑燈:「所以他直接告訴我瞭。」

  莫留行:「嗯,他直接告訴……啊?他直接告訴你瞭?他跟你說瞭什麼?」

  李挑燈:「他臨行前說過,若他回不來,由我繼承【劍聖】之名,若是將來劍閣適逢巨變,便讓你去找師叔厲若寒,他就隱居在石林中,你若前去,他自會現身相見。」

  莫留行:「我?為什麼是我,而不是你?」

  李挑燈:「沒細問,死老頭臨行前還不忘色瞇瞇地朝我屁股上摸瞭一把,被我一腳踹下劍丘瞭。」那表情仿佛被師父摸屁股,如傢常便飯般平常。

  莫留行:「但如今我們逃出去都成問題,更別提去石林瞭。」

  李挑燈:「我們當然有問題,若是隻有你一個人,就沒問題瞭。」

  莫留行:「問題是我覺得這是一個問題。」

  李挑燈:「那魔頭要的是我,與其我們一起折在這,倒不如你照師父所說,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有一天,你把我救出來,可不許嫌棄師姐身子被弄臟過,你是要娶我的……。」

  莫留行:「師姐,你……你也……。」

  李挑燈:「若是對你無意,怎麼會任你偷窺?換瞭其他人,早不知被我砍死多少遍瞭!」

  這一刻互訴衷腸的戀人卻可能在下一刻離別,青衫男子緊摟著心愛的白衣女子,盡情擁吻,兩舌交纏,隻恨,往日太矜持,此刻太匆忙。

  唇分,李挑燈將一枚貼身玉佩塞入情郎手中:「記住我現在的樣子,即使在將來我們重逢,我已經淪為他們的性奴,被無數男人騎在身下,你也一定要想起我現在的樣子,我是【劍聖】,我是李挑燈!我要嫁給莫留行!」

  莫留行:「師姐,以你平常的謹慎性子,怎麼會遭瞭那魔頭暗算?」

  李挑燈一嘆:「我們幾個都未曾料想,會在夢中被人算計,應該是他的一門本命神通,竟能讓我們在夢中……那個……,偏生醒來後又全無記憶,隻見被單盡濕,我們俱是女子,即便生疑,這等羞人之事又怎好與人說去……」

  莫留行皺眉道:「難道他也是六境至強者?不然說不通,但他既然晉入六境,又是如何瞞過你們感知的?對瞭,寧夫人似乎沒有著道?」

  李挑燈:「我不曉得寧夫人是如何防范的,但……估計她也撐不瞭多久瞭……」

  莫留行:「要抓住一位戰力未損的至強者,沒這麼容易吧?」

  李挑燈:「寧蘭舟和寧思愁在他們手上,不出三天,整個浩然天下都會知曉寧夫人的兩個寶貝女兒要在春潮宮內任人輪奸破身,他們還專門準備瞭留影石!」

  犬吠人聲漸近,火光點點,頃刻便在眼前。

  李挑燈:「我去引開追兵,你趁機逃出去,切記,不可回頭,留行,若事不可為,便安心隱居過此一生,千萬不可意氣行事,師姐……不會怪你的……你……保重……」

  莫留行:「師姐……留行且去,你也……保重……」

  李挑燈似乎恢復瞭往日的神采,爽朗笑道:「你道我是誰?我可是浩然天下【劍聖】李挑燈,豈是易與之輩?」

  陰暗林中,白衣如魅,清麗女子,手捏劍訣,如梅傲立。

  當先一人嗤笑道:「李挑燈,你自己跑出來,倒省得我們好找,這是終於想通瞭,入我真欲教獻身為奴來瞭?故人之徒,老朽定當好生調教,哈哈。」

  李挑燈眉毛一挑:「閉嘴,趙青臺,枉你與師尊結交多年,竟是厚顏無恥投身邪教,當真我浩然天下之恥!」

  左側一人道:「教主吩咐,不得有失,無謂多費唇舌,咱們幾個如今都是一條繩索上的螞蚱,速戰速決,擒下李挑燈方為上策。」

  右側黑影:「李挑燈雖已重傷,但境界在此,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且都小心些,勿要陰溝裡翻瞭船,那一位呢?傳信這麼久,還沒趕過來?」

  話音未落,遠處又一道強悍的氣息轉瞬即至,笑道:「有事來遲,諸位恕罪,既然都到瞭,動手吧。」

  四個黑影,隨即各自從錦盒中取出一粒黝黑藥丸服下,四道本就是五境巔峰的氣息,竟然再度攀升,跨過那道門檻,晉入六境?

  李挑燈微微色變:「對付我一個重傷之人,十大護法來瞭四位,還不惜拼著折損壽元,晉入這偽六境?你們本都是成名之輩,值得這般賣命?」

  趙青臺:「畢竟你是【劍聖】李挑燈,劍閣數百年來最出色的天才,況且這……啊,這力量的滋味,嘗過一次後,便再難放下瞭,藥效時間有限,大傢也別藏著掖著瞭,出手吧。」

  李挑燈:「呵,要擒下我李挑燈,拿命來換吧!」說著摘下瞭發端劍釵【小醉】,發絲如瀑,灑落腰間,人,極美,劍,難猜。

  喧鬧林中忽然寂靜無聲,夜色淌落,處處劍氣縈繞其中,無數殘破劍影自草叢,自樹根,自青苔,自灰石,自溪間冒起,真欲教每一個教眾身側,皆有一位面容模糊的白衣女子,細看之,穿著與李挑燈竟是別無二致,女子緩緩抽出殘劍,輕輕揮動,明明隻是簡簡單單的一招,教眾們偏就生出無從躲避之感,隻好各自舉起手中兵刃格擋,然幻劍卻越過兵刃,在頸部留下一道細細的紅線,鮮血漫出,一滴,兩滴,三滴……隨著一聲慘呼,血如泉湧,噴濺而出,一顆顆大好頭顱,就此紛紛滑落,直到道消身亡,尚且不知自己怎麼就死瞭……

  劍閣自古傳承有箴言,劍丘之上,劍聖不敗,天下第六境,境境各不同,當代【劍聖】李挑燈的劍道第六境,就名為【劍丘】。

  趙青臺臉色凝重:「當年的血魔教就是覆滅在這一招下?難怪當年老夫勘驗屍首,明明隻有你一人出劍,劍痕卻各有不同。」

  李挑燈祭出殺著,明面上風輕雲淡,實則再難壓制傷勢,有苦自知,強行咽下一口淤血,聶指成劍,遙指對面四人,劍釵【小醉】,化作一道銀色劍芒,破空呼嘯而去。

  趙青臺見狀,高呼一聲:「是她的本命飛劍,結陣,縛劍!」

  四個黑影各自從袖中摸出一張靈符,註入元氣,靈符上敕令符咒映出血色光芒,四符飄向半空,忽然整齊地懸停半空,一柄小巧劍釵自符陣中現出本體,左沖右突,拉出一條條殘影,邪教護法,凝神結印,死死困住飛劍。

  李挑燈冷哼一聲,強提一口真氣,正欲拼著傷勢加重,也要沖破符陣,將四個護法斃於劍下,體內那道劍影意象的劍尖,崩下瞭一小塊,落入心湖,就差那麼一點點瞭,若是再給我數息光陰,可恨……

  李挑燈含恨閉目,體內劍影裂痕蔓延,寸寸碎裂,不復清明,浩然天下,【劍聖】李挑燈,劍心崩碎,心魔侵擾心防,將心湖染成墨色……

  留行,其實我很害怕,我比誰都害怕,我怕劍閣數百年劍道傳承,斷送在我手中,我怕墮落後,就再不是李挑燈瞭,我怕淪為欲奴後,就再也記不起你瞭,我怕此後餘生,都將作為那些人泄欲的器具,茍且活在這個世上,我怕……

  留行,我想見你,想再見你一面,想把這身體的第一次,留給你……我好喜歡你呀,好喜歡那個默默喜歡著我的你,好喜歡那個總是怯懦地喊著師姐的你,好喜歡那個悄悄為我藏下一瓶陳釀的你……

  留行,對不起,師傅,對不起……

  李挑燈迷茫中合上瞭雙眼……

  一陣劇痛把李挑燈驚醒,眼簾拉開,隻見趙青臺正將一枚枚泛著紫光的長釘,紮入自己體內真氣交匯之處。

  「紫幽透骨釘?呵,沒想到這專門招呼邪魔外道的刑具,有一天也會紮在我李挑燈身上……」李挑燈自嘲道。

  趙青臺:「嘻嘻,何為正道,何為邪道?勝者便是正道,敗者哪來的本錢討價還價?本護法也不想動用這釘子的,可惜李閣主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委實太恐怖瞭些,老朽也隻好動用些手段瞭,若是出瞭意外,我們幾個都吃罪不起……」

  不遠處傳來一陣陣淫糜的呻吟,李挑燈虛弱地轉過頭去,先是一呆,繼而瞳孔微縮,目眥盡裂。

  二十餘位俏麗女子,人人帶傷,掌心玉足均被利刃釘在樹幹與地上,白皙嬌軀不著寸縷,以俯身翹屁之淫姿,供身後男子操弄,然而這些男子面無血色,雙目無神,身上傷痕累累,氣息全無,隻是木然地重復著挺入抽出的動作,顯然已死去多時。

  被拘在樹幹前任憑死人淫欲的,俱是劍閣中女性弟子,那一具具行屍走肉,正是此前戰死或落敗被俘的劍閣男性弟子。

  一排排嬌嫩的玉乳隨著活死人的僵直抽動,晃出一道道肉海乳浪,塗滿瞭春藥的花芯蜜穴在筆直硬棒的肆虐下,可恥地洋溢著晶瑩粘稠的淫水,隨大腿潺潺而下,在腳邊流瞭一灘水漬,從一開始的抿嘴強忍,到細不可聞的嬌吟,然後氣喘籲籲地求饒,最後不知廉恥地放浪淫叫,在魔頭們的折辱下,女弟子們生不如死,更讓她們羞憤的是,身後已死之人,分明經過精心挑選,或是閨中密友的戀人,或是彼此交換的夫君,更或是血濃於水的表兄堂弟,劍閣身為浩然天下首屈一指的劍道門派,門下弟子行走江湖,多受人敬仰贊賞,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李挑燈喝到:「趙青臺,你還是人不是?他們都棄械投降瞭,你還對他們作出這等獸行?我殺瞭你,我要殺瞭你!」

  趙青臺聳瞭聳肩:「教主吩咐,劍閣弟子,男的一個不留,女的一個不殺,人確實都是我下的手,但煉屍這等行徑,就怪不到我頭上瞭。」說著往一旁的黑影打瞭個眼色。

  李挑燈:「曹敘!他們可都是你的同門後輩!」李挑燈咬牙切齒說道。

  曹敘:「嗯?笑話,李青藍將我逐出劍閣之時,他們可沒人替我說過好話!」

  李挑燈:「若不是你誤入歧途,鉆營邪術,師傅至於把你趕出劍閣?即便如此,師傅可有廢去你一身修為?你不知感恩,如今夥同邪教,禍害我劍閣子弟,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該放過你!」

  曹敘:「呵呵,我的好師妹,當初你我皆為五境,即便你天分高些,難道你真以為能殺得掉我?再說瞭,你們憑什麼認定我修的是邪道?就憑你們練的是劍道正宗?看看如今你們都是什麼好下場?況且,從來以正道自居的你,敢私下截殺於我?李挑燈,不必內疚,你的下場隻會比她們淒慘一萬倍!」

  李挑燈悄然別過臉去,不忍相看,不再言語,心中又浮現出那個其貌不揚的溫柔影子,不知道他逃出去瞭沒……

  挑燈照心結,莫道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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