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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接到妻子的電話時,我正在路邊的網吧上網。

  論壇上查看一下我發的帖子後面有沒有人跟貼,比昨天多瞭一些。本來在傢裡也能上,但是有些東西還是別讓老婆發現的好,自從我好不容易收集的立花裡子專輯被她從硬盤裡找到並毫不留情的以變態下流為借口刪掉之後(空出來的空間給她換成瞭美劇)有些事情比如上***之類我就盡量不在傢裡的電腦上做。

  男人永遠別低估女人,尤其是有一個精細的女人盯著你的時候更是需要比較小心的。

  查下郵件,多數是垃圾。看論壇上貓臉兒的連載還是沒有更新,後面跟貼回復的已經有催稿的瞭。聊天群裡那些狐朋狗友們差不多都在,見我來瞭紛紛和我打招呼,我問貓臉兒那賤人是不是還沒上線。有人回答說最近都沒見過他,好久不來報到實在是太無組織無紀律,幹脆踢出去算瞭。

  群主說最近網上都沒見過他,消失瞭快兩個月瞭,說不定出差到哪個不通網絡的山溝裡去瞭,等他更新他的奸魔系列等到心焦。接著又有人說是不是寫不下去決定太監瞭,所以覺得沒臉見人幹脆不出現瞭。還有人說是不是被拍住傳播黃色小說進去瞭。

  這個群裡的基本上都是論壇上的原創作者,貼圖、自拍、小說什麼都有。我在這裡混瞭兩年多瞭,平時喜歡貼貼圖片發些自拍的視頻啥的。後來接觸到瞭貓臉兒,他是碼字的,但是喜歡我的作品,說看瞭我的作品讓他產生靈感,後來發展到要做我的知己,我有時候也讓他分享一些我完全原創的沒在網上貼過的作品。

  像我這樣的人,搞這些東西,說白瞭就是心中潛藏著某些欲望,渴望向別人展示。但是平時肯定不敢明目張膽,網絡就給我們提供瞭這樣一個平臺。反正都是通過網絡接觸,現實中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我們互相之間是一種陌生的知己的關系,沒有那麼多顧慮。

  但是能把自己的秘密展示給別人看,而不是自己偷偷摸摸的悶在心裡,我就覺得比較滿足瞭,人一生下來就是赤裸裸的,所以都是天生有這種暴露欲望的。

  而貓臉兒,說白瞭接觸久瞭我覺得他有點走火入魔瞭。

  我原本是要給他發幾張圖片的,這是我最新的原創。但是這傢夥這麼長時間不出現讓我猶豫瞭,我倒不怕他會把我傳給他的東西再傳給別人或者網上,他應該不會這樣。就算是真這樣瞭也沒人知道我是誰,警察就算看見瞭,傳播淫穢色情的罪名也落不到我頭上,他們根本找不著我,也沒有證據,因為我一般都是在網吧搞這些事,而且還是那種無照的黑網吧或者小網吧,就比如我現在待的這地方。

  我這不叫膽兒小,我這叫謹慎。畢竟咱也是有傢有口的人瞭。

  老婆在電話裡催我,問我到哪兒瞭,我說在路邊買煙。趕緊下瞭機,到櫃臺那裡結賬。櫃臺上有臺電視,上面正播天氣預報。

  外邊的天色比較陰暗,雲層很厚,映的郊外綠樹野花的光彩都濃暗瞭一些。

  涼爽的風中似乎能聞見水味兒,我覺得會有雨。但是電視裡的天氣預報卻說今天隻是多雲轉陰,沒說會下雨。老板抽著煙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視,倆男的拿著包煙站在櫃臺前,也在看電視。

  “這破預報估計能懵對百分之五十就謝天謝地瞭,我估計這天兒是要下。”

  老板看完天氣預報,嘟囔著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看也夠嗆。”

  旁邊的男人接過話茬,老板找瞭錢,和他們搭瞭兩句,得知他們是去南湖庫區釣魚的。就說這樣的天氣還是別去,說不定一會就下瞭。其中一個似乎有些動搖,但是另一個還沒想好走不走,隔一會兒就看看外面的天,似乎拿不定主意。

  如果下雨的話,我估計他們會打退堂鼓,這世界上大多數人不喜歡下雨。

  但是我和大多數人不同,我喜歡下雨天,空氣清新,雨水滋潤著大地,整個世界仿佛也與平時不同,對我而言更有種難得的重獲新生的感覺。平時被工作、朋友、傢庭等等世俗雜事包圍著,感覺就像被安裝好瞭程序任人驅使的機器人,真正的自我好像都沒瞭,剩下的隻是一個機械的工作生活著的軀殼。隻有下雨的時候,看著那漫天的雨線將天地凈化成一片純凈的水世界時,我才能感到放松,才能感到我還是我。

  這時電視裡又開始播社會熱點新聞,我又看見瞭陳峰。

  當然這是半年以前的新聞畫面瞭,天下著雨,陳峰穿著便衣打著傘,面容嚴肅,神態疲憊略有憔悴,後面是一大堆穿著濕淋淋雨衣的警察,亂哄哄的。

  地點就在郊區西山某個泥水橫流的半山坡上,附近雜草叢生怪石嶙峋,內中有個黑色山洞口,洞口周圍拉著明亮的黃色警戒線。一枝帶著某電視臺臺標的話筒正在他嘴下面,看那樣子正在采訪他。他顯得有些不耐煩,不時回頭看看遠處人群紮堆的方向。

  這話說得什麼我幾乎可以倒背如流瞭:郊區山洞發現八具屍體,死狀淒慘,疑似謀殺。此事曾經轟動一時,當時電視在報導,還有報紙,網上也有很多,但是過瞭半年人們很快就忘瞭,現在的社會把人培養的忘性很大。要不是最近又出事,估計也不會重炒剩飯。

  “這警察都是幹什麼吃的。弄得現在人沒事都不怎麼出門瞭!”

  老板看著電視上我的大舅哥大人,憤憤不平的做瞭個不雅的手勢。

  的確他有理由不爽,他這位於南湖郊區路上的網吧還兼具小賣部的功能,現在網吧競爭激烈,他這店小機子不多,上網掙不瞭多少錢,小賣部承擔瞭小半部分生意,而這些生意來自市區那些出來釣魚踏青度假的閑人們,鑒於最近的情況,一般有可能來他店裡的人現在大都更願意呆在傢裡。而那些不在乎街頭治安的人卻不是他這裡的消費群。警察到現在破不瞭案,來郊區的人減少瞭很多,令老板的生意大受影響。

  有小報上斷言這是個連環殺手,這種傳言在社會上很有市場,人們都在傳說本市出瞭個變態殺人狂,更有人說弄不好不是一個人,可能和針刺集團一樣是團夥作案,更有說是邪教組織,甚至說是恐怖分子。

  但是具體情況警察部門一直以破案需要為由遮遮掩掩,沒有提供任何實質性的情況,而上級也下令媒體封鎖消息以免引起社會恐慌,但是還越是這樣,社會上的謠言傳的越快。

  其實在現在這個操蛋社會裡,死個把人實在不算什麼稀奇事。經濟越發達的地區治安往往越差,這都快成自然規律瞭。而本市的治安之亂我估計弄不好每天都有死人的,隻是一般老百姓不知道而已。

  我們小區門口平均五分鐘過一次警車,24小時晝夜不斷,大白天的飛車搶包、當街搶劫、地痞流氓打架鬥毆簡直都是傢常便飯一樣常見。打開電視,那裡面社會熱點新聞成天都是殺人搶劫。我們小區物業上的一個保安原本在南昌路某公司幹,聽他說他們公司一個月之內叫人劫瞭兩回,第一次老板的弟弟剛從銀行取瞭幾十萬出來,還沒走到車跟前就被人沖上來大白天的當街亂刀砍死,錢給搶瞭。第二次更厲害,直接就是晚上端著真槍實彈進去的,一傢夥抄走瞭一百多萬,臨走還給他們保安扔瞭五萬,嚇得他再也不敢在那兒幹瞭。

  但是這些事情吧好歹還事出有因,基本上都是錢在作怪,現在這年頭人為瞭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沒錢也就沒這些事瞭。所謂的連環殺手基本還處在電影情節中,誰也沒見過。

  而此刻平時在影視劇裡面才能見識到的情節,現在正式的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瞭。

  雖然未經官方證實,但是足以讓人不寒而栗。現實中的警察卻沒有電影裡那麼聰明勇敢,遲遲拿不出頭緒。我的大舅哥負責這個案子,但是半年瞭就是一直沒有好消息。

  其實這半年來我從琳那裡也多少知道一些他的處境,不過這種事外行人是幫不瞭他什麼的。琳在傢沒事就收集那些相關報道和剪報,網絡上媒體上,說什麼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研究案情,分析兇手的性格,就像美劇嗜血判官那樣說不定能發現什麼。我真不知道她是想幫她哥哥,還是純粹閑著沒事幹。

  拍電視是拍電視,現實中警察怎麼破案豈是電視裡那麼簡單,而且山洞裡找到的那幾具屍體死亡時間互相間隔兩年之久。我看過她收集的那些東西,大多數也沒什麼價值,很多都是網上和小報上的八卦。她要是能從這裡面分析出來什麼那才是見瞭鬼瞭。不過人傢也是為瞭幫自傢親哥,她想怎麼樣我也隨她去。

  而上個月又發現瞭最新的一個受害人被棄屍在某處廢棄工地,更是讓輿論大嘩,這也就是半年前的新聞片段又給翻老賬在電視上播的原因。警察這次動作較快,媒體沒找到機會拍攝最新的鏡頭,隻能用這種方式發泄自己的不滿。

  媒體網絡上的煽風點火,上級領導的壓力,我的大舅哥陳峰很有點焦頭爛額的意思。今天他也會來,工作之餘還有這個閑工夫,或許是壓力太大找個機會減減壓吧。從半年前發現山洞裡一堆屍體,他接手這個案子成立專案組之後到現在,他幾乎是快吃住在瞭單位裡,連他媳婦都沒見過他幾次,和我們這些親戚朋友更是完全斷瞭聯系,一門心思撲到瞭案子上。

  盡管他很努力,但是上面領導看重的隻是結果,破案就是一切,否則再辛苦也沒人可憐你。現在舊的受害人還沒找全,新的又出現,兇手明擺著知道警察在調查,仍在頂風作案,實在是讓陳峰的處境雪上加霜。

  而兇手至今仍然逍遙法外,我雖然沒見到陳峰,但是我能想象得出他那抓狂的樣子。如果他當初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面對如此棘手的案件,大概會重新考慮是否還要選擇警察這個職業吧。

  或許是這條新聞讓那二位釣客最終做出瞭打道回府的決定,兩人結瞭帳匆匆出去開著車調頭向市區的方向開去瞭。而此刻外面終於下起瞭雨,淅瀝瀝的雨聲讓我放松下來。我拿起雜志給瞭錢,開著車繼續向南湖走。今天不止是陳鋒會來,妹妹也會來,兩年前老爸的葬禮之後,小妹趙琴接手承包瞭老爹留下的羽毛球館,曉琳中間還過去幫過一段兒忙。

  下午。

  雨後的空氣真是格外清新,天雖然還是陰著,但是感覺清爽。一堆人在草地上燒烤,烤肉的香味飄溢著,嘰嘰喳喳的說笑。而我就坐在陳峰對面,妻子陳琳坐我旁邊。我的手從後面輕輕地扶著她的腰肢,隔著衣服撫摸著。

  隔瞭一個多月不見,我此時坐在她的身旁,就好想把她摟在懷裡,同時感覺欲望有點不由自主的往起升。

  陳琳屬於那種特有知性氣質的女人,身材也棒,很端莊大方。有種書香門第大傢閨秀特有的那種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優雅儀態,至少在人前是這樣的。這點跟她哥陳峰有些類似,大概與他們傢的傢庭背景有關。他們傢老爺子雖然已經不在人世,但是以前也是做過正局級幹部、中學校長的。說來在本市來說應該屬於“名門”一類。

  我打心眼裡認為,妻子這樣的女人沒讓那些庸俗的男人們給搶瞭去真是老天睜眼。也就是讓我給騙到手瞭,否則真是一朵鮮花插牛糞上瞭。我真的覺得也就是我命中註定是她的另一半,我們倆是命中註定的,現在看來老天都覺得我是對的。

  我的手在她的身後遊走著,妻子開始還裝著不在意,後來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瞭。身子動瞭動,見擺脫不掉我,就偷偷伸手在我的手上掐瞭一下,並斜眼嗔瞭我一眼。

  我把手收回來,反正等會兒大把的時間。於是一邊吃肉一邊給對面的大舅哥倒滿啤酒,說道:“今天來的時候我在電視上又看見你瞭。”

  “嗯,我的樣子是不是很爛。”

  陳峰的表情和周圍的人格格不入,一點笑模樣都沒有,低沉著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也就一般爛吧,今天怎麼想起來出來瞭?我還以為你……”

  我很想開個玩笑,但是看他似乎沒啥好心情,話到嘴邊也就咽瞭回去。

  “你以為我什麼?”

  陳峰掃瞭我一眼,旁邊的妻子臉色似乎也變瞭變,桌子下面悄悄用手狠狠推瞭我幾下。

  “我以為你那案子有進展瞭呢……”

  我臨時改瞭口,我原本是想說以為你不想幹瞭,但是玩笑話此時似乎不合時宜。陳峰的嘴角露出一絲不知是苦笑還是什麼,那樣子就跟喝瞭兩斤苦水一樣,眼神愣愣的盯著眼前的杯子,自言自語道:“破案……哼哼……我現在就想讓這案子把我給破瞭算瞭……”

  “哥……”

  妻子按住陳峰的手,輕輕地揉瞭揉。看著哥哥此時有瞭難處自己卻幫不上忙,琳的表情就像個犯錯的小女孩,她心地就是這麼善良。上個月她去外地出差,走得比較急,連跟我道別都沒來得及,這一回來就直接把陳峰找瞭出來,可見心裡一直惦念著。她就是這樣,別人的痛苦難處好像自己不做些什麼就愧疚一樣。

  “對瞭,這案子你要是給破瞭,到時候往上面提拔肯定有你的份兒吧。”

  我開始轉換輕松的話題。

  “那當然,隻要參與的都有份兒。不過話說回來,這事要是容易搞定那也輪不到我來瞭。”

  陳峰的心情似乎是好轉瞭一點。

  “世上無難事,你們警察不是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嗎?”

  “那是糊弄老百姓的,案子破不破,就看上面下的勁兒大不大,給撥的經費多不多。你以為那警察都是包治百病的神人?我們單位那檔案室裡面,看看吧,破不瞭的案子多瞭去瞭,成百上千都在那兒擱著呢。有的都二三十年瞭,比這嚇人的案子都有的是,該破不瞭還是破不瞭。每年我們都要組織集中清理陳年舊案,結果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不會吧?那你們能破的占多少,一半?”

  “不是這麼簡單的劃分比例的,案子發生瞭,越早越好破,越晚越困難。9 7年我剛當警察的時候,那時候就有一滅門案,我記得特別清楚,那是我第一次跟著出現場。一傢三口在傢裡叫人給殺瞭,男的是個做生意的老板,屍體被人反綁在椅子上,往下抬的時候後背的皮都粘在椅子背上瞭,一抬一下揭下來一層屍皮,椅子背上的花紋都印在肉裡面瞭。女的在臥室裡,臉上蓋著毛巾,屍體膨脹的好像巨人,孩子在廁所裡,直接整個人縮的跟猴子一樣小。滿地的屍水,三具屍體全都高度腐爛。就這同樓道的人過瞭快半個月才有人發覺味不對報瞭案,現在那個案子還是沒破,檔案還在我們那兒呢。”

  “不會吧,滅門案,我怎麼沒聽說過。”

  “那時候網絡不發達,跟現在不一樣瞭。以前事政府隻要想瞞就能瞞住,現在不好瞞。以前這種事就警察知道,你們普通老百姓哪會知道這個?”

  “那怎麼沒破?”

  “就是沒破,報案太晚瞭。而且那時候的刑偵手段比現在技術落後,過瞭這麼些年,等條件有瞭,很多線索證據又都斷瞭,就這麼拖到現在。現在我手頭上的這個更他媽變態,以前找出來的有八個,算上最近的這個是九個,我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法醫鑒定的最早的是兩年前的,我隻能把最近兩年的失蹤人口資料調出來挨著對比。”

  陳峰點瞭根煙,又扔給我一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愣愣的盯著天空。

  “對瞭,剛才這些可別亂說出去,這可都是內部案情,今天也就是跟你說瞭。聽見沒有,要不是今天……我這也是頭一次,別亂傳啊。”我點上煙,哈瞭一口。

  “我知道,你們有紀律嘛。我這也可是頭一次聽你說你們單位的事兒。怎麼啦,你這個模范警察今天也……”

  “唉……他媽瞭個逼,凡事都有頭一次嘛……”

  陳峰長嘆瞭一聲,吐出一口煙霧。我以前還真沒見過他這種長籲短嘆的樣子,看他眉頭緊鎖,便知道心裡面還是想著別的事,目前這個案子給他的壓力太大瞭。

  “時間這麼長瞭?那還有戲嗎?”

  我又把話題扯瞭回來。

  “哼,有的都被啃得沒人型瞭,在洞裡放兩年,能剩個囫圇的就不錯瞭,還能找出來個狗屁線索。這個兇手很小心,如果真是一個人做的話,他應該是個高智商。完全沒留下別的線索。總之線索很少,我們現在都開始發動群眾大規模排查瞭。”

  “唉,這好啊,發動群眾這可是共產黨的看傢本事啊。”

  “你知道個屁,凡是當刑警的都知道。一個案子隻要是到瞭發動群眾大規模排查的階段,基本上就是宣佈這個案子破不瞭瞭,現在我們也是死馬當活馬醫。碰運氣瞭。”

  “對瞭,你妹妹人傢也是為瞭建設社會主義積極貢獻力量呢,人傢自己在傢裡弄瞭好些資料什麼的自己在那兒研究,這絕對是人民群眾裡面的優秀代表吧。你說發動群眾要都發動她這樣的,你這案子弄不好還真有戲。”

  妻子聽瞭偷眼看瞭她哥一眼,卻見陳峰的臉色直接又沉瞭下來,狠狠瞪瞭她一眼,嚇得妻子低頭不敢言語瞭。

  “你……啊,沒事就去幹點正事兒,不該你摻和的事別整天瞎摻和。你……”

  陳峰的語氣出乎意料的嚴厲,臉繃得就像一塊鐵,瞪著他妹妹的眼神都看著讓人不敢吭聲,好像隨時會給她來一巴掌。而妻子不敢跟他哥哥頂嘴,老老實實的坐在那兒,其他人都聽到瞭我們的對話,餐桌上的氣氛一時有些僵瞭。

  恰好小琴此時乖巧的插進瞭話,和陳琳說起瞭別的事,把話題給扯開瞭,氣氛才逐漸松弛。這頓飯吃的感覺有些不盡性,感覺陳峰還是心中有事壓著,弄得在場的大傢說話都得小心翼翼的。

  到瞭晚上,所有人都走瞭,但是就我和妻子琳沒走。她昨天才出差回來,我特意選擇這個浪漫的地方,就是要一慰我的相思之苦。我雖然在色情網站上混,但是這不表明在現實生活中我也是個管不住我下身的人。實際上,自從和妻子結婚之後,我就沒動過別的女人的念頭,她出差走瞭一個月,我連自助餐都沒吃過。

  夜風吹著,涼爽宜人,草坪上,我赤裸的身軀壓著她動人的胴體,盡量感受著肉欲給我們帶來的快感,低沉的喘息呻吟聲蕩漾在空中。

  妻子開始興致似乎不高,有點緊張,可能是害怕有人看見,但是摸到我下面硬成那樣,再加上我對於她身體敏感點的熟悉,終於也來瞭情緒。修長結實的一雙白腿絞纏著我的大腿,腳後跟別著我的腿彎不停的蹭。肌膚與肌膚之間的摩擦讓我感到我和她緊貼著的肉體像著瞭火一樣迅速升溫,我也摟住她的後背,拼命地含咬著她的嘴唇,拼命用身體胸膛盡可能的貼緊她,將她的兩團乳房擠扁,磨蹭著她逐漸發硬的乳頭。

  “哦……唔……老公……別人會看見……”

  妻子說話斷斷續續的,被我的嘴巴幹擾。我此刻哪管什麼別人看見不看見,說實話,別人看見瞭我還覺得挺刺激的呢。我將她牢牢壓在身下,膝蓋別進她的腿間,她的雙腿分開瞭,一隻溫暖的小手捉住瞭我硬挺的生殖器,用力的擼著。

  “現在你不怕被人看見瞭……”

  我在她的耳朵邊低聲笑道,此時妻子的眼神裡滿是情欲,被我這一說,甚至閃過瞭一絲淫蕩的風情。接著就把頭埋進瞭我的胸膛。

  “討厭……討厭……”

  能看到妻子這樣端莊的美女有如此淫蕩風情的一面,大概是個男人都會動心。

  說真的,妻子發情的時候的眉眼似乎真的和立花女王有那麼幾分神似,要不當初她也不會把我的立花收藏全都給刪瞭,大概是自己看著也覺得不好意思吧。

  我看著妻子在我身下扭動著肉體,這樣美麗性感的女人,願意為瞭我這樣,我該有多幸運。當初多少男人追她,最後被我給騙到瞭手。她是屬於我的,我真想向全世界宣佈這個女人是屬於我的。

  妻子光滑結實的雙腿纏上瞭我的腰,赤裸的肌膚廝摩著。我輕車熟路的揉捏著她的乳房下的敏感帶,同時舌頭挑逗著她的乳頭。曉琳的胸口劇烈起伏,喉嚨裡發出沉重的呻吟聲,那聲音中透著饑渴的情欲。我的胯部緊壓進她的兩腿之間,能感到那裡已經濕熱瞭。於是我動瞭動屁股,將硬挺的肉棒頂在她的小腹上,她也熟練的扭動著腰肢,調整著角度。

  我感到我的龜頭頂來頂去最後埋進瞭一團黏糊糊的熱肉之中,那團熱肉就像小嘴一樣主動含住我的龜頭往裡面吞,再看她的眼神裡透著濕蒙蒙的一層水汽,身上的體溫似乎也增高瞭,臉色好像發燒一樣通紅,我低頭含住她的嘴唇,屁股向前一挺,肉穴的肌肉夾的好緊,直含到我得根部。

  妻子的乳房脹鼓鼓的擠壓著我的胸膛,雙手摟著我的脖子,雙腳緊緊勾纏著我的屁股和腿,扭動著下身,漸漸被我的動作挑逗出瞭亢奮的情欲,喉嚨裡溢出放蕩的呻吟聲。

  而我進入瞭妻子的身體之後,強烈的快感幾乎讓我停不下來瞭。我緊壓著她的身軀,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她成熟的肉體,盡可能的把她的腔道全都塞的滿滿的,每一次拼命往裡面頂,幾乎想頂到子宮裡面。妻子的手腳全都緊纏著我,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快樂的呻吟令人血脈噴張。我動的更猛瞭,陰囊拍著沾滿粘液的陰唇,發出黏黏的淫靡肉聲。

  陣陣微風吹過,我們倆的身上已經全都是汗,而且還沾瞭些草葉之類的。我聽不見周圍有什麼動靜,我也沒心思去聽,我唯一能聽到的就是我身下的成熟女體發出的淫蕩呻吟。感覺她的狀態已經完全上來的,放浪的喘息呻吟越來越響亮。

  我則始終保持著這個姿勢,拼命擺動胯部。肉棒在黏糊糊的腔道中抽動著,帶動著嫩肉黏膜分泌著粘液,我感到那兩片肉唇就像小嘴一樣緊咬著我的根部,似乎想把我整根吞進去,永遠不再吐出來。我則享受著這含吸得快感,頂到最裡面亢奮的攪動著。

  妻子的呻吟聲越加高亢,雙手緊摟著我的脖子,將我的臉緊緊埋在她的脖子裡。雙腳緊等著我的小腿肚,陰戶的肌肉緊緊的收縮著,夾得很緊。我感到她開始有節奏的勒緊我的肉棒,身子僵硬的顫抖,憋足瞭勁準備迎接高潮。

  而我則更加猛力的填充著她的陰部,最終拼命地往裡一頂,曉琳尖叫著開始哆嗦,大量濃熱的漿液將我們的連接處弄得一塌糊塗。而我蓄積的快感能量也得以釋放,熱騰騰的精液有力的噴射進瞭妻子的體內最深處……

  過瞭良久……

  我愜意的挪動瞭一下胳膊,妻子的臉枕在我的胸膛上,感受著我強健的肌肉。

  我們倆均是一絲不掛,就那麼躺在湖邊的草地上,享受著高潮之後的美妙餘韻和晚風柔和的輕撫。

  “你今天怎麼瞭?”我輕輕的問道。

  “什麼怎麼瞭?”

  妻子的臉依然伏在我的胸口,我用手輕撫她的秀發。

  “感覺你好像有點……沒精打采的?”

  “……大概是有點累瞭吧。”

  “你哥那人就是那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事咱們幫不瞭什麼忙,你也別想太多瞭。”

  我輕撫著她的肩膀,皮膚是那樣的光滑。

  妻子沒作聲,過瞭一會兒又反問我:“你怎麼不跟小琴說話,我看剛才你都沒主動跟她說什麼話。”

  “我跟她說什麼?”

  “球館的事……”

  “那我能怎麼辦?當初我說轉讓瞭,是她自己非要接手,現在又想要去市隊,那球館誰來打理?我有我自己的工作,你也是。她要經營球館就一心一意經營,想去專業隊就專心練球。現在兩頭都想貪,兩頭都落不住好。”

  羽毛球館是老爹留下來的,老爹去世之後,我曾想轉讓瞭算瞭,但是小琴堅決不同意,自己接手瞭。我當時就覺得她的決定有些草率,我知道她的真實想法是當運動員,經營球館肯定是帶有一定的目的性。現在果然不出所料,想當運動員瞭,球館又舍不得放棄,而且她那裡面的員工、教練有些個背景挺復雜的,這種事在我看來就是一個爛攤子,而且我根本沒興趣攪和進這個爛攤子。

  “你是她哥……”

  “她是個大人瞭,難道自己就沒有個考慮?”

  “她也有她自己的難處,你也知道她那裡面有些人……”

  “那又怎麼樣?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我知道妻子說的意思,球館裡有幾個客聘的陪打、教練和市體育局的人有關系,聽說還有一個就是前市隊的主力,現在更是市隊的教練助理,實際上市隊就是他的天下,此人能量很大,很有背景,市體育局的頭頭們也管不瞭他,先前不少外聘的主教練都被他給擠走瞭,小琴想進市隊,肯定繞不開他。

  “現在這社會就是這樣,小琴這種業餘選手,能不能進專業隊就看人傢一句話。不給人傢好處,不跟人傢打好關系,那根本就是沒希望的。”

  妻子的話裡仍是替小琴說話。

  其實這些情況我都瞭解,畢竟傢裡以前是搞這個的,我就算再沒興趣也耳濡目染知道的不少。本市別看經濟上確實瞭得,但是體育方面一直在全國范圍內倒數的。其中的羽毛球隊的狀況簡直可以用“黑暗”來形容,國內比賽的成績那真是慘不忍睹,誇張一點說處於歷史低谷也可以,這直接就和球隊的幾個領導有關系。

  作為一個專業隊,從02年開始長期沒有主教練,一直是那位教練助理張天挑大梁,而且小球系主任不是專業的小球運動員擔任,由一個前籃球隊員擔任,大概這在全國也是絕無僅有的新鮮事。

  本市不缺錢,不是請不來高水平教練,以前陸續也請過好幾個國內外頗有名望的教練,但是都讓那位張教練助理和羅主任給設法擠走瞭,直接導致專業隊水平直線下降。而那位教練助理大人的心思也不放在訓練上,城運會,包括備戰全運會期間他都不怎麼出現,而是打著市專業隊總教練的旗號在市裡各大球館教球、陪球、和朋友開球室去瞭。

  而內部的訓練,就是由那位從沒打過羽毛球的前籃球選手主抓。吃拿卡要現象特別嚴重,幾乎是壓榨剝削運動員,各種罰款名目繁多,誰上去打比賽就看誰送得多,隊員打比賽拿名次的獎金幾乎全被私吞,弄得人心散亂。更要命的是訓練方法完全外行,大概是按照籃球的訓練方法制定的,很多隊員受傷。不知道的看這樣子,真以為是競爭對手送來的臥底,存瞭心來摧毀市隊的。

  這樣的傢夥,早就有人看不順眼,舉報告狀一直沒斷瞭。但是那位張天傢裡關系挺硬,他姐聽說是本市的一個挺牛逼的人物,和司法局的一把手關系很近,黑白兩道手眼通天,而且是市隊最大的一個贊助商,所以幾年下來也沒人動得瞭他,久而久之也就聽之任之瞭。

  而我傢的球館在本市的規模算是數得著的,自然不能把這尊佛爺拒之門外,而小琴有意向職業道路上發展,更是不巴結他不行。沒瞭球館這個媒介,想接觸到人傢實在是很難,當初小琴執意接手球館肯定也有這個意思。

  說真的,我真的覺得這樣的專業隊就算是進去瞭又能如何?內部爛到這等地步,簡直聞所未聞。去瞭別說提高水平,不下降就算是鋼筋鐵骨瞭。現在業餘體校基本上都不敢再把適齡的好苗子往專業隊送瞭,傢長也不同意。真不知道小琴是怎麼想的。

  當然,人各有志。就像我那些瞞著曉琳的秘密嗜好,我也沒資格說小琴什麼。

  但是她既然選瞭這條路,就別再把別人拖下水。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這才是一個成年人應有的態度。

  “她自己當初做的決定,就應該想到這一點。我看她當初根本就是這樣打算的,當時她為啥不想好。”

  我沒好氣的撇瞭一句。等瞭一會,又覺得語氣有些生硬,緩和瞭下說:“她進市隊的事說的怎麼樣瞭?巴結人傢這麼長時間瞭……”

  “她說是張天已經答應瞭,但是……但是前段時間,張天出事瞭……”

  “出事兒瞭?咋啦?”

  我挺驚訝的。

  “說是……說是好像,和別人打架,被人捅瞭,人沒搶救過來……”

  死瞭?我還真是頭次聽說這事,當然有些人肯定是對此消息幸災樂禍的。雖然我對此沒興趣,但是我卻意識到這對小琴是多大的打擊,在張天身上下瞭那麼多工夫,他這突然一死說不定全都打瞭水漂瞭。我醒過味來瞭:“所以現在她著急瞭?”

  “你也知道,小琴的夢想是一心想進國傢隊的。但是業餘選手就算進瞭專業隊,沒辦法轉正也是前途渺茫。對於非正式運動員來說,參加比賽就是改變命運,隻要拿瞭成績就可以正式進隊,表現突出就有希望進入國傢隊,搞體育的都是這樣一個途徑。”

  “你是說她現在又想起來好好練瞭?”

  “天有不測風雲,誰會想到出這事兒……”

  妻子已經坐瞭起來。

  我還真沒想到小琴這檔子事裡面這麼復雜,張天死瞭,她想進專業隊看來隻能另走門路,也許她這時候又覺得自身真本事也許會發揮作用。畢竟前面張天還活著的時候做瞭那麼多鋪墊,不太可能人死茶涼。在這緊要關頭,自己哪怕急病亂投醫要拼命表現一把。說不定她還懷著一絲幻想,張天不在瞭,隊裡的風氣可能會為之一清呢。

  “天有不測風雲,哼哼,天有不測風雲……”

  我反復念叨瞭兩句,“她要練就一門心思好好練,三心二意的啥也弄不成。既然有瞭目標,就直奔目標去闖就是瞭。其他不相幹的東西,沒必要瞻前顧後的。”

  曉琳見我的口氣依舊是冷冰冰的,輕輕的嘆瞭一口氣,表情似乎很失望。

  我們兩人無言,坐瞭一會,她默默地起身,奔小屋去瞭。

  我坐瞭一會兒起來,也跟著進瞭小屋。但是剛進門卻發現她穿瞭身衣服,踢拉著拖鞋又出來瞭,我愣瞭一下。

  “你幹嘛?”

  “……我出去走走。”

  聽她的語氣聽不出一點高興的味道。

  我心中有些歉疚,剛想說話,陳琳已經走過我身邊沿著湖邊往前走去瞭。月色下這裡的湖水泛著粼粼的水光,天熱的時候是個遊泳的好地方。我剛才爽瞭一把,覺得神清氣爽,決定下水撲騰一陣。

  “你遊泳不遊?咱們下來遊一會兒吧。”

  我沖她的背影喊道,帶著點妥協的意思。

  “你自己遊吧,我不想遊。”

  陳琳頭都沒回,就這麼回瞭一句,明顯帶著情緒。

  也許是她的口氣冷淡,我也有點不爽。本來想跟她說兩句軟話道個歉,然後陪著她走一走,享受一下夜晚的二人世界。但是現在我也沒興趣瞭,自己遊就自己遊,我也懶得再理她,進小屋換瞭泳褲,出來一個猛子紮進瞭水裡。

  清涼的水包圍著全身,我感覺我就像一條魚,翻騰著水花,我踩著水把頭冒出來。抹瞭一把臉上的水,再看湖邊的小路上,已沒瞭妻子的身影,不知道她走到哪裡去瞭。

  喊瞭兩聲沒人答應,我心裡有點沒底。畢竟天這麼晚瞭,她一個人……

  算瞭,還是去找她吧。我想找個比較近的地方上岸,但是想起來拖鞋還在下水的岸邊。掉回頭剛準備往回遊,突然間就聽見一聲驚恐的尖叫劃破夜空,我當時觸電一樣渾身一哆嗦,一下還嗆瞭一口水,汗毛都豎瞭起來,是妻子的慘叫聲!

  我嚇壞瞭,吐凈口裡的水,嗆得鼻涕眼淚直流,咳嗽著脫口大喊瞭一聲:“曉琳!”

  結果那邊妻子淒厲的尖叫著:“救……啊……”

  就嘎然而止,然後變成瞭毫無意義的嘶喊尖叫,聲音透著極度的驚恐和歇斯底裡,而且時斷時續,明顯是有人在試圖堵她的嘴,而她在奮力掙紮!

  我當時頭發都炸起來瞭,妻子遇見壞人瞭!

  再顧不得別的,我使出吃奶的勁玩兒命向對面遊去。這時對面已經沒瞭動靜,我也唯一能聽見的隻有我撲騰水花的聲音和我自己的心跳聲,我的心都快跳到瞭嗓子眼瞭。等我從水裡上岸之後,瘋狂地沖入岸邊的灌木叢裡,陳琳剛才發出叫聲好像就是從這裡傳出的。但是在這裡我沒有找到任何人。

  我覺得我快要爆炸瞭,用盡全身的力氣四下裡狂喊妻子,但是就是沒人回答。

  此時我已經完全喪失瞭冷靜,好像沒頭蒼蠅一樣圍著湖邊四處亂找,但是周圍靜悄悄的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老婆!小琳!”

  我急的七竅生煙,嗓子都喊啞瞭,但是就是沒人回應。後來,腳下一滑摔瞭一跟頭,這才冷靜瞭點,趕緊打電話報警啊!可惜手機都在小屋內放著。我狠狠拍瞭一下頭,急匆匆跑到岸邊,遊過去的時間比繞過去要少的多。剛要往水裡跳,我猛然覺得背後有人。

  我也是急暈瞭,下意識的一回頭,接著臉上就重重的挨瞭一下,我眼前一陣金星亂冒,一仰臉摔進瞭水裡,接著湖水就把我的意識給吞沒瞭,黑暗中我飄飄蕩蕩沉到瞭湖底……

  ***    ***    ***    ***

  7月1日,星期四。

  鄭鈺被手機鈴吵醒的時候,墻上的時針已經指到瞭7點。

  接瞭電話,是國內打來的。尹媛媛問他到瞭沒,鄭鈺說昨天就到瞭,已經住進酒店瞭。尹媛媛好像放瞭心似的,又問那邊天氣怎麼樣、說在那邊好好玩玩、給她帶點東西之類的扯瞭一通,鄭鈺知道她又在閑操心,應付瞭一陣。

  最後,尹媛媛好像醞釀瞭一會,才說希望你自己想開點,小琳已經不在瞭,都兩年瞭,你不能永遠活在回憶裡。她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值得你珍惜的人。

  鄭鈺沉默瞭,然後那邊掛瞭電話。

  眼睛又閉上躺瞭一會兒,雖然此刻已經清醒,但是殘餘的夢境依舊盤踞在腦中,揮之不去。過瞭五分鐘,雖然舍不得中央空調制造的冷氣,但是終於還是起來瞭。

  同屋那哥們兒早起來瞭,正在浴室裡沖澡。

  此人名叫馬藺,跟鄭鈺一間屋,同樣來自港城。這團裡港城的就他們倆人,所以安排進瞭一間屋。但是鄭鈺覺得也就是他自己,要換瞭別人搞不好還真不好相處,昨天晚上洗澡的時候這位老兄換衣服,就看見這位身上紋的那條張牙舞爪的猙獰青龍,再加上身材健壯,發型留著個美國陸軍頭,鼻梁上還有一道明顯的疤痕,怎麼看怎麼像黑社會殺手。

  這樣的賣相,除瞭自己估計沒人願意跟他同處一室。

  鄭鈺穿好衣服,梳洗瞭一下。此刻馬藺洗完瞭從浴室出來,光著身子,又在展示那條陳浩南風格的龍紋身和肌肉,不過人倒挺客氣,看見他跟他打個招呼:“這是餐票,二樓餐廳有早餐,導遊剛通知瞭說8點半上車走人。”

  “多謝。”

  鄭鈺對他笑瞭笑,開瞭電腦。

  “你玩什麼?遊戲?”

  “收收菜,看看新聞。你要不要收?”

  說著鄭鈺作勢要讓位子。

  “沒事兒,你上吧,我上網就玩魔獸。”

  說真的,馬藺行為舉止確實不像外表那樣古惑仔風格,至少到現在為止。他穿好衣服,坐床上開始吸煙,給鄭鈺一根,鄭鈺笑瞭笑說:“我戒瞭,謝瞭。”

  “嫌我煙不好?”

  馬藺沒有放棄,依舊讓煙。

  “不是,真戒瞭,戒瞭兩年瞭。”

  “是嗎,你真牛逼。我戒兩天都戒不瞭。看啥新聞?”

  “媽的還能有啥,遍地都是災唄。你說今年也真是邪門瞭,年初蒙古新疆那一片大雪災,然後又地震,接著又水災,然後還有旱災,泥石流滑坡,接著又水災,都是什麼幾十年百年出一次的規模。這是不是2012真的要應驗瞭,這邊旱的說湖都幹瞭,那邊洪水淹到一樓,這洪水怎麼不往那旱災的地方多下一點吶?你看這個。”

  馬藺看瞭看,就見圖片上一片幹裂的土地,變成魚幹的小魚被整個封在土層裡,這說是百年沒枯過的湖這次硬給曬幹瞭。還有一個圖片則是倆人趟著齊腰深的水在街上走,其中一人手裡還捧著塊吃瞭一半的西瓜。

  鄭鈺忍不住笑瞭。馬藺也說:“這西瓜什麼品種啊,這麼金貴,都這樣瞭還舍不得扔。”

  “今年這天氣真是不正常,咱們那邊那個南湖大概也要給曬幹瞭。”

  鄭鈺想起南湖,心裡像是失落瞭什麼,感覺心裡有點悶。

  “你傢哪兒的?”

  “新區的,華陽花園的。”

  “我聽說過,那兒的房子不錯啊,啥時候買的?”

  “在那兒住瞭快四年瞭。”

  “媽的聽說那一片兒的房子現在都快兩萬一平瞭,你買的時候多少錢?”

  “八千多吧。”

  “媽的這房價真是嚇人,現在這搞房地產的真他媽的不是人。”

  “你住哪兒的?”

  “溪河十字街的。”

  “哦。”

  鄭鈺聞言也隻能哦一聲,溪河那一片治安混亂號稱全市之冠,而且還是少數民族聚居區,本市道上幾個有名的老大都是那一片出來的。這位身上的紋身顯然是以洪興浩南哥為榜樣,那究竟是幹什麼的就不言而喻瞭。

  “……我有個同事在那一片住。”

  鄭鈺的表情讓馬藺覺得他是在沒話找話說,吐出口煙笑瞭笑,說道:“你同事在那兒住?你是做哪行的?”

  “你覺得呢?”

  馬藺開始脫衣服,他也準備沖一下。

  “……你不像是坐辦公室的。”

  馬藺認真的瞅著他,悠然抽著煙。

  “你有什麼根據?”

  “坐辦公室的現在哪有你這樣的,都是一天七八個小時,各個腰裡面一層遊泳圈。而且你不帶眼鏡,說明不需要長時間和電腦打交道。現在坐辦公室的哪個沒電腦?”

  馬藺分析的還真挺像那麼回事。“看你的肌肉挺結實的,你是不是當過兵啊?”

  “沒有,我隻不過經常跑跑步鍛煉。”

  “那你是那種成天在外面跑的?感覺不像,你的話不多。那種人都特別能聊,而且還不抽煙,難以想象。”

  鄭鈺笑著坐在床上脫褲子。

  “你是……不像是做生意的,也不像是……這真是猜不出來。”

  “我是學校教書的。”

  “你是老師?”

  馬藺先是一驚,接著好像算命先生似的上下給他相面,口風順著就變瞭“唉別說,我其實就覺得你像老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點老師的氣質。你當老師挺自在的嘛,出來旅遊直接奔國外。”

  “現在學生都放假瞭嘛,老師當然也就沒事瞭。”

  “行,看來當老師這行不錯,學生放假老師跟著放假。哎對瞭,這次就你一個人出來的?”

  “就我一個。”

  “你結婚瞭吧?”

  馬藺指瞭指鄭鈺手上的婚戒,眼還挺尖的。

  鄭鈺看瞭看手上的婚戒,苦笑瞭一下。

  等鄭鈺洗完瞭換好衣服,收拾東西準備出門的時候,這哥們突然一臉賊笑的說:“你知不知道你睡覺說夢話?”

  “啊?我說什麼瞭?”

  鄭鈺一臉緊張的看著馬藺。

  “小琳是誰?你睡著的時候叫瞭兩聲,弄得我還以為你醒瞭呢。”

  “小琳……”

  鄭鈺抬手讓他看瞭下婚戒,馬藺這才明白:“哦,原來就是你媳婦兒啊,那這次她怎麼沒跟著來,就你一人來瞭?”

  “哦她……有事來不瞭。”

  “哦……”

  馬藺看鄭鈺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覺得自己可能問錯瞭話,哦瞭一聲之後也不言語瞭,埋頭收拾東西。

  8點半團裡的各位都到瞭酒店門口,大巴已經在那兒等著瞭。一堆人亂哄哄的七嘴八舌嘰嘰喳喳。好多人拿著相機左照右照,瞅外國什麼都新鮮。有的甚至拿著個相機對著路邊的行人亂拍,活像一群剛進大觀園的土老冒。

  中國導遊是個小姑娘,用超嗲的聲音讓大傢別亂走,待會兒要出發去個什麼公園。

  還有個外國的導遊在車上,用一種動物園裡看動物的眼神瞟著鄭鈺這幫人,不時和駕駛座上的大巴司機交換一下眼神,說兩句,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一看就知道說的沒什麼好話。一會兒又打電話,打電話的時候眼神也瞟著這邊。

  鄭鈺掃瞭那兩人幾眼,心想這倆人真讓人不爽。旅行社聯系這邊的人是不是都不挑的,作為導遊,看人的眼神都不正常,覺得就像在看待宰的羔羊,中國人在你們眼裡都是任宰的冤大頭嗎?有可能的話,真不想上這輛車,但是既然是跟團來的那就別無選擇瞭。

  上瞭車挑瞭最後面倆位置,鄭鈺和馬藺坐下。可能是剛才有點尷尬,誰也沒開口說話。鄭鈺覺得有必要打破這點小僵局,於是問道:“你呢?你結婚瞭沒?”

  “沒呢。”

  馬藺顯然也有此意,回答的挺快的。

  “找朋友瞭吧。”

  “那不廢話嘛,我這麼大瞭能不找朋友嗎?”

  馬藺可能是覺得跟鄭鈺熟瞭,說話也開始隨便瞭。

  “啥時候辦事兒?到時候別忘瞭給我打電話。”

  “那是一定。”

  馬藺看鄭鈺的眼神裡似乎有點感激,大概他也覺得自己這個道兒上混的別人躲還來不及,鄭鈺居然這麼說,甭管真的假的顯然是給自己面子,比起這團裡別的人,這已經是難能可貴瞭。

  “你女朋友怎麼沒跟著來?”

  “我這次是陪我哥來的。”

  “你哥?”

  鄭鈺愣愣的看著他,馬藺明明是一個人來的。

  馬藺拿出錢包從裡面拿出一幅照片,上面是馬藺和另一個男人勾肩搭背站在一起,那男人和馬藺相貌個頭都差不多,兩人都穿著體校的運動背心。

  “這是你哥?你哥他……”

  鄭鈺想問他為啥帶著個照片來,但是覺得十有八九不是好事,就沒再往下問。

  “死瞭,大概是三年前的事瞭。”

  馬藺倒是挺痛快,面不改色的說出來,就像在說別人的事。

  “哦……不好意思啊。”

  鄭鈺的身體緊張起來,覺得自己這一問恐怕要問出麻煩來。自己畢竟不瞭解此人的底細,而這人畢竟是道上混的,說不定那句話說錯瞭嗆瞭他肺管子他就會翻臉,別看是在車上,黑社會想撒野那還不是隨時隨地。

  他身子稍微向後躲瞭躲,做好瞭戰鬥準備,琢磨著萬一動手自己先打哪兒。

  “沒事兒。”

  馬藺倒是沒覺得有啥,過瞭會兒說道:“你知道他怎麼出事的嗎?”

  “不知道。”

  “你知道不知道前幾年咱們港城那個著名的雨人案。”

  鄭鈺的眼角難以察覺的抽動瞭一下,雨人,這個名字這幾年來貫穿瞭他的生活,幾乎成瞭他生活的全部。他曾經發誓要搞清楚殺害妻子陳琳的兇手是誰,但是兩年瞭,他沒找到過頭緒。他明裡暗裡接觸過每一個雨人案受害者的遺族,試圖得到任何可能的線索,但是到頭來都沒有價值。

  陳琳,他的妻子,曾被媒體稱為雨人的最後一個受害者。自陳琳之後,殺戮神秘的停止瞭。

  沒人能說清楚這是為什麼。

  兩年瞭,他始終忘不瞭那天的情景,他始終無法釋懷當時自己為什麼救不瞭妻子。直到現在,他還經常做同樣的噩夢,他能聽到妻子的慘叫聲,卻找不到她在哪兒,好像就在自己眼前,但是就是看不到。正在施暴的殺手在得意的狂笑,自己隻能無助的呼喊,冰冷的湖水淹沒瞭神經……

  不過他此刻不想在馬藺面前表露這些,調整好情緒,他的臉上露出瞭驚訝的表情。

  “聽說過啊,那誰不知道,那個雨人,就是那個…那個連環殺手是吧?這這……這事咱們港城幾乎沒有不知道的吧。怎麼,你哥……”

  “我哥……可能就是那個雨人殺的。先是失蹤瞭一年多,後來警察在西山找到的屍體裡面,說是有一具可能是我哥。因為當時失蹤的時候報案瞭,後來警察找屍源的時候對比過失蹤人口,查到我哥頭上來瞭。我哥的右手缺一節小拇指,裡面有一具也缺。”

  “還是查DNA保險一點。”

  鄭鈺看著馬藺,但是馬藺盯著腳尖前的地面。

  “查瞭,我哥傢裡面的衣服上有他的頭發,還好他從不洗衣服,失蹤瞭之後就更沒人洗瞭。我哥頭發上提取的DNA對比說跟那具屍體一樣。”

  “我靠……”

  鄭鈺顯然被鎮住瞭。

  “我哥出事前一直說想來這裡玩玩,一直沒機會。我這次是幫他來還願來瞭。”

  “是啊,真是……你哥……嗯”鄭鈺顯然是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瞭,“你真有心啊,你和你哥的關系一定很不錯吧。”

  “你有哥沒?”

  “我有個妹。”

  “那你應該知道的。”

  其餘的人開始陸續上車,嗲到令人心裡發癢的聲音提醒大傢坐好。

  車上的人來自全國各地,自然而然的認識的和認識的在一起,鄭鈺這團裡最熟的就是馬藺,一個地方來的,所以自然就坐一起。他們坐最後面的座,前面還有個帶孩子的年輕少婦,昨天鄭鈺幫她拿過行李,所以也算比較熟。

  “昨天你買啥瞭沒有?”

  少婦問鄭鈺。

  “沒怎麼買,你買啥瞭?”

  昨天機場的免稅店,團裡的人好多人跑去購物,好像不買就吃瞭多大的虧一樣,當然所賣的東西國內也都有買。鄭鈺不在其中,他的原則是實用主義,平時用不上的休想讓他掏腰包。

  少婦揚瞭揚臉,白皙的脖頸上掛著一串精美的紅寶石項鏈,由於昂首挺身的緣故,胸部撐起體恤,連溝都露瞭出來。

  鄭鈺假裝很仔細的欣賞瞭下,馬藺的視線則是項鏈之下那誘人的肌膚,眼神好像見血的蚊子使勁往溝裡釘。不愧是女人,和曉琳一樣的興趣,大概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對服飾化妝品寵物缺乏免疫力。目前他們所處的國傢以盛產紅寶石聞名世界,到處都有紅寶石制品,鄭鈺相信在他們以後的景點絕對少不瞭這類東西。

  “很適合你,可惜不適合我。”

  “帶一個回去給你愛人也好啊。”

  “我愛人?”

  “你結婚瞭吧。”

  少婦指瞭鄭鈺的婚戒,鄭鈺笑瞭笑沒說話。馬藺輕輕地捅瞭鄭鈺一下,此刻導遊開始點人數,少婦扭過頭去坐好。馬藺湊到鄭鈺耳邊說道:“這女的,弄不好對你有意思。”

  鄭鈺也是結過婚的人,哪能看不出來,指瞭指那小正太。

  “那怕什麼?”

  鄭鈺向他展示瞭一下婚戒,“我對這個有承諾的。”

  馬藺好像看外星人似的看著他,不過接著就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瞭,沖他挑瞭一下大拇指:“你真牛逼,好男人哪,你媳婦兒算是有眼光啊。”

  說完還要說什麼,卻見前面座位上探出一個可愛的小腦袋,烏溜溜的兩隻大眼睛正好奇的看著他倆。

  正是那個小正太,他本來坐在他媽的腿上,此時開始不安分的扭動,像一隻頑皮的小熊。

  “你幹嘛,老實坐著。”

  少婦看兒子想在她腿上站起來,想扒窗戶往外看,就想把他制服,可惜小孩沒那麼好對付,最後少婦隻得抱住他,讓他站在腿上。

  “我想喝水……”

  小孩又開始瞭。

  少婦拿出純凈水,但是小孩盯著鄭鈺手邊的可樂,就像馬藺盯著他媽領口下的溝。

  鄭鈺沖小孩做瞭個鬼臉,小孩顯然不怕生人,立刻睜大瞭眼睛。鄭鈺又做瞭個鬼臉,小孩笑嘻嘻的也沖他做鬼臉。鄭鈺說:“叫聲哥哥就給你喝。”

  小正太靈動的大眼睛轉瞭轉,少婦笑瞭,對兒子擠擠眼:“聽見沒有,快叫人。”

  旁邊的人不少也喜歡這個虎頭虎腦的小正太,眼見鄭鈺在這兒逗小孩,都把目光投來,還有個年輕女孩也拿出像是果粒橙,好像逗小狗一樣勾引小正太。

  “叫聲哥哥就給你喝。”

  鄭鈺把可樂在正太眼前晃悠。

  “鳥鳥。”

  小孩的嘴裡發出瞭這個音,然後沖鄭鈺吐瞭下舌頭,呲著牙一臉壞笑,然後把頭埋在他媽媽的脖子裡。

  “什麼?”

  頓時聽到的人都是哄堂大笑,好古怪的詞兒。鄭鈺都沒聽明白說的什麼,也是又氣又笑。馬藺也忍不住笑瞭,鄭鈺猜到這廝已經通過這個詞做出瞭某種聯想。

  “你叫我什麼來著?”

  鄭鈺作勢要抓。少婦也笑著說:“你再胡說,人傢把你抓走瞭我可不管。”

  小孩對著鄭鈺就是呲牙壞笑。

  “好啊,你就是跟我搗亂是吧。”

  鄭鈺作勢擼胳膊挽袖子,“你要是再跟我搗亂,你瞧見內桶沒有。”

  說著一指車上的垃圾桶,“我把你裝到內桶裡面去。”

  少婦也在嚇唬小孩,“聽見沒有,要把你裝到垃圾桶裡去瞭,快,快叫人。”

  最後,還是取得瞭雙贏,一聲叔叔換取瞭鄭鈺手裡的可樂。

  “我不是哥哥嗎,怎麼改叔叔瞭?”

  鄭鈺憤憤不平。

  “得瞭吧你!你都多大瞭還哥哥哪。”

  馬藺嘿嘿笑著,模仿趙本山來瞭句:“你別宰這兒老黃瓜刷綠漆,你裝嫩瞭。”

  旁邊人又笑瞭,車裡的氣氛更加活躍。

  少婦笑著幫兒子擦掉嘴角的可樂,此刻大巴已經發動,鄭鈺扭回頭看瞭看窗戶後面,大巴離開瞭酒店停車場,上瞭馬路。

  天氣不錯,大概走的是觀光路線,一路上的街景還是不錯的,有點異國風情。

  其實滿大街的老外,怎麼看也是異國風情。車上的人十八般武器盡出,興奮的拿著DV、手機、相機一路狂拍,好像不拍照就不算來旅遊過一樣。

  上午到瞭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公園,反正導遊在那兒白活鄭鈺也沒仔細聽,這其實就是在市中心的一個大廣場,廣場上還有一個銅像,說是該國獨立運動的英雄叫什麼裡沙的像,大概就是該國目前朝代的太祖之像。還有噴水池、紀念碑啥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瞭,中國人旅遊就是不停的四下拍照和購物,馬藺和鄭鈺、少婦一夥,開始在廣場上溜達。鄭鈺和馬藺不怎麼拍照,少婦倒是個攝影達人,手裡的相機就沒消停過。

  “嗯?你看那人是不是在看咱們?”

  鄭鈺突然指著左邊廣場邊的一輛車,馬藺回頭看瞭看,卻見車裡好像有個男人,拿著個望遠鏡在向這邊看,似乎發現瞭鄭鈺和馬藺在看他這裡,然後玻璃搖上去瞭。這倒確定瞭確實是在看他們。

  “這人有病?還拿個望遠鏡?”

  “說不定人傢也在參觀咱們呢。”

  “別是打算劫咱們吧,聽說外國人最喜歡劫中國人。”

  “哎呀,討厭,嚇人死瞭。”

  跟著導遊穿過公園,發現有堵古代城墻,城墻外還有壕溝。據說這裡就是以前的西班牙人建造的小要塞,裡面有兩座教堂,到瞭裡面仿佛時光倒流,馬車在街上來回溜達,而且教堂確實非常金碧輝煌美侖美奐,鄭鈺還真被吸引住瞭,感覺還真是有點滋味。

  當然導遊是不會讓你有足夠時間在這兒耗著的,接著像牧人一樣領著羊群穿過市中市,到瞭另一站,名字很繞口,叫因特拉姆斯堡,這裡面轉的地方多點兒,有教堂,還有那位太祖的紀念館,還有幾個博物館,其中有個西班牙人的武器博物館,鄭鈺覺得挺感興趣,溜達到那裡面去瞭。

  墻上掛著火槍,墻角碼放著圓形的炮彈,炮車上兩個大輪子直徑能有兩米,上面架著兩米多長的大鐵炮,炮口有碗口那麼大,黑黝黝的炮身確是鐵疙瘩。還有中世紀的長矛、細劍、鎧甲,盾牌啥的。鄭鈺正看的上勁兒,眼角的餘光像是掃到瞭熟悉的身影。出門一看,隻看到瞭背影。

  是剛才那個男人嗎?這傢夥……難道真的有病?

  廣場公園總算是完事瞭,其實看看也就是那麼回事兒。隊伍又拉回大巴上,下一個地方據說是一個什麼小鎮,完全是西班牙風格的。但是鄭鈺總是想起那個男人,那傢夥似乎在跟著這個團。別是什麼真的劫匪在這踩盤子吧。

  此時大巴已經發動,鄭鈺扭回頭看著剛才那小車的方向,但是立刻發覺不對勁,大巴剛才是在路邊停著的,此刻雖然上瞭公路,但是好像方向不對,沒開幾十米從另一個入口直接拐上瞭廣場,他有些奇怪,這廣場難道還通車?不太可能吧,就算是觀光大巴也不太可能有這等特權,剛才他們在廣場上轉的時候,沒見一輛車敢上來,都是規規矩矩停在路邊上。

  事情不對勁,鄭鈺的腦子裡閃過這一念頭。

  但是也就是閃這一下瞭,跟著車就停下瞭,正停在公園中央。車上的人都發覺瞭,一個個莫名其妙,有人還問是不是車子壞瞭。鄭鈺發覺大巴周圍廣場上的人似乎也是不知道出瞭什麼事,一個個沖著大巴指指點點,開始圍觀。

  跟車的那個中國小妞導遊也一臉迷茫。但是大巴司機和本地導遊的臉色卻很鎮定,好像早有準備。鄭鈺的心突然一下子緊張起來,他看見一個男人沖著大巴走過來,手裡提著個長包,此人看樣子應該是本地人,上身穿著夾克,下面穿著條軍用迷彩褲和黑色軍靴。嘴裡烏裡哇啦不知道說些什麼。

  就是剛才那個男人,他要幹嘛?要上車?不能給他開門!眼見男人走到瞭車門口,鄭鈺覺得事情真的太不對勁瞭,剛要站起來叫導遊別開車門。但是門開瞭,男人上來瞭。

  此人大概有四十多歲年紀,和本地人一樣的黝黑面容,面色冷峻。車上人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出什麼事瞭。也不知道上來這人是幹嘛的。那位小導遊用英語跟司機和上來那人說瞭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隻說告訴我們這人好像是警察,讓大傢別擔心。但是話還沒說完,已經有女人驚叫出聲。

  那個男人,突然從長包裡拎出一把自動步槍來。

  這一下把全車的人都嚇的不敢說話瞭,那槍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假的,再加上那警察隨後還拉瞭一下槍栓把子彈上膛瞭,那聲音可不是仿真槍的聲音。有女人驚叫,但是隨即都閉嘴。大傢都緊張的註視著他,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導遊也嚇壞瞭,結結巴巴的讓大傢別亂動。

  隻聽那男人大聲吆喝瞭幾句,槍就端起來瞭,眼睛裡似乎有種病態的狂熱光芒。誰也沒聽懂他說什麼,但是大傢都自覺地沒亂動也沒說話。導遊說此人好像是警察,那上咱們車幹嘛?難道是來辦案的?咱們這裡面也沒有壞人啊。

  鄭鈺此時心可怦怦跳開瞭,這人是警察?真警察假警察啊?這也沒人幹壞事啊。難道是……排華的右翼分子?他可聽說東南亞國傢裡有不少人排華,甚至不乏警察這樣的公務人員。難道這警察故意來找中國人的麻煩?

  他手心裡可出瞭汗瞭,這在外國要是讓人傢警察給弄住,弄不好說理都沒地兒說理去。找咱們中國大使館?咱們的外交部可不是美國外交部底氣那麼硬,9 9年炸大使館的時候鄭鈺正上大學,當時他還給外交部寄過鈣片呢。中國公民在國外出事,咱們使領館一向是任其自生自滅,指望共產黨還不如指望自己呢。

  然而正在此時,異變再次發生,隻見那“警察”的槍突然響瞭,車頂給開瞭一個窟窿。驚呼聲大作,所有人都伏低瞭身子。那小導遊嚇得都坐地板上瞭,被那“警察”拿手銬給銬在瞭車門上。接著他又對門外的空曠處連開瞭幾槍,廣場上頓時大亂。

  槍手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端著槍又指向車內,說著蹩腳的英語。

  這次就算不懂英語的人也明白出瞭什麼事瞭,一輩子遇不見的事今天遇見瞭,這輛大巴此刻已經被這位端著M16真槍實彈的警察大爺給接管瞭,在場的所有人此刻都成瞭他的人質,誰想逞英雄,子彈不長眼。

  這不是演戲也不是做夢,這回百分之一萬是玩真的。

  遇上恐怖分子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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