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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人的潛能總是會在最關鍵的時刻得到最大釋放,當沐婉荷跑到崖邊時,雖然我的全部註意力都在她的身上。但身體已經自作主張開始瞭所有的準備。

  當她回頭看我的那一刻,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已經明白瞭。腦海中從被剛剛的混亂到空白直到被眼前這個女人完全占滿。

  這輩子我從沒有跑的這麼快過,沐婉荷三步踏過的距離,我腳掌一踩,幾乎是一步就躍瞭過去。腎上腺素作用下的小腿如同通瞭電,力量充盈的甚至有一絲漲痛。

  奔跑而至的同時,原本立在身側的木棍也被我順勢帶起。沐婉荷往上躍起到最高點時,我已經趕到瞭崖邊。過快的速度帶來的是更大的慣性,好在我原本就沒打算停在此處。

  沖出懸崖的一刻,手中的棍子也直沖而去,先我一步穿過沐婉荷的腋下。我卯足瞭所有的力氣夾住棍尾撐住來自棍梢沐婉荷體重的壓力。

  而我整個人像是脫軌的火車,以勢不可擋的速度沖向瞭搖搖欲墜的愛人。

  沐婉荷下落的身體因為木棍的阻擋,短暫的停頓瞭片刻。可這彌足珍貴的一瞬對我而言已經足夠。我松開棍子伸出手一把抓住她黑裙的腰帶,用最後一分餘力將這個被世俗折磨的支離破碎的女人重新帶回瞭我的懷裡。

  到此刻,我感覺自己該做的事似乎都已經做完。是啊,她已經在我懷裡,生也好,死也罷又有什麼關系。我心中滿足的歡喜如同贏瞭整個世界。

  這兩座山原本就是連在一起,沐婉荷在沖動之下跳的崖,自然不會細細挑選葬身之地。

  上天垂憐我們彼此,我們跌落的下方並不是萬丈深淵,而是兩座山之間的鞍部。

  直到我的後背觸碰到樹木枝葉時,我才恢復瞭幾分神智。人的求生欲望並不需要理智控制。我一手緊緊摟住沐婉荷,另一隻手試圖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東西。

  雖然隻是徒勞,但還是多少減緩瞭我們的墜落速度。伴隨著噼裡啪啦的樹枝壓斷聲後,我的後背結結實實的砸在瞭地上。萬幸的是,山中多雨,鞍部的土地已經受潮變軟。但即使如此,我還是被撞的七葷八素。胃裡一陣惡心,嗓子眼裡也越來越甜。

  正當我想感謝上蒼不殺之恩時,身體異樣的滑行讓我心裡又是一涼。原來我落地的地方並不是鞍部中央,而是山側,濕滑的地面並不能阻礙我們倆伴隨著坡度往下滑去。

  我一邊吐著嘴裡腥甜的血沫,掙紮著抬頭看瞭眼下面。這片山坡應該發生過泥石流。眼前可見的是一個長數百米的大斜坡,而斜坡到頭是平地還是懸崖我就不得而知瞭。

  我把身體徹底躺平,雙腿歪曲,用自己的後背當作滑板,用登山鞋僅有的摩擦力減緩速度。右手則如剛才一樣,撲捉著一切能抓的物體。

  而我的左臂似乎根本不需要去考慮,它成瞭我身體唯一被上瞭鎖的部分。墜落也好,滑行也罷,都沒松懈一分。

  山坡坑坑窪窪,凹凸不平,有裸露的石塊,堅硬的草根。我都隻能咬著牙用後背接下瞭。雙腳的腳跟深深陷進瞭泥土中,自上而下劃出兩道減速的淺溝。

  在強烈的意志支撐下,我終於在斜坡的終點,把速度降到瞭力所能及的最慢。但還是無法避免徹底滑出坡去,事到如今隻得聽天由命。再次騰空的那一刻,我收回右手,和左手一起把沐婉荷緊緊抱在懷裡,盡可能的揚起後腦並閉上瞭雙眼。

  心中祈求道,老天爺,你也該上班瞭。

  老天爺很快就給瞭我回應,因為這次下落的時間非常短促,短到我還沒做好準備,後背就著地瞭。而且這次落地,我並沒有感到想象中的疼痛。究其原因,可能是我的後背已經完全麻木瞭。

  在確定我們已經平穩的躺在地上後,我心中那股氣也漸漸泄完。

  這一次,我真的把自己身體的潛能開發到瞭極致。

  看瞭眼懷裡的沐婉荷,她應該很早就暈瞭過去。此時就那麼坦然恬淡的躺在我的身上,嘴角似乎還在微微揚起。

  經過幾分鐘的努力,我無奈放棄瞭想要起身的想法。因為此時的我全身上下找不出一塊還能動的肌肉。後背失去瞭所有的觸感,就像是墊著一塊被水浸濕的棉被。

  確認安全後松開的雙手,也再沒有一絲力量。如同斷臂一樣倒在身體兩側。

  除去身體的完全失控,就連話也說不出來一句,嗓子眼不知道被什麼堵的死死的,隻夠勉強喘氣用。

  我開始有些害怕,我不會就此全身癱瘓瞭吧。

  不同於小說和電視上演的那樣,墜崖或墜樓逃生的人們都會暈死過去。我除瞭身體「死」瞭以外,腦袋卻是異常的清醒。

  不管怎樣,我救下瞭沐婉荷,自己的媽媽,自己的愛人。就像是熱血動漫裡主角擊敗強敵重傷倒地後開始思考人生一樣。這片刻的安寧也讓我再次去梳理我和沐婉荷的種種。

  直到現在,我想我已經可以理解她為什麼會義無反顧的跳崖尋死。因為她心中的創傷從未真正愈合,這三年的幸福隻是一層遮蔽陰影的假象。她隻是逃避瞭三年,卻不是解脫。

  哥哥的離世以及今天的一切讓她長久壓抑的痛苦瞬間到瞭頂點,她傻傻的尋求瞭最直接也最愚蠢的解脫方式。

  她看瞭人間失格,看瞭小王子,可能還看瞭別的什麼。可這些書於我而言代表的都是孤獨,人性乃至靈魂的孤獨。所以她身為一個母親卻總喜歡把自己塞在兒子的懷抱裡。

  我越來越覺得,我放棄出國,放棄遠處的大學是多麼正確的決定。沐婉荷太需要關愛和呵護瞭,這些關愛和呵護必須深刻到觸及靈魂才能修補她豕分蛇斷的心。

  父親沒有做到這一點,才給我瞭這樣的機會,而我除瞭竭盡所能亦無他法。

  那無數個夜晚,她擠進我的被子裡尋求慰藉,是不是代表著她也把我當成瞭一個男人而不是她的兒子。

  腦中突然出現的念頭著實嚇瞭我一跳,但很快我就制止瞭這愚蠢的想法,她這輩子的痛苦究其源頭可能就是因為他們口中所說的亂倫二字,她又怎麼可能對我有別樣的想法。

  我和沐婉荷像是隔著長風深谷,近不得,退不舍。

  看著被樹影遮蔽的斑駁天空,我第一次有瞭迷茫的感覺,以後的路該怎麼走,我該怎麼面對這個我最親近也最愛的女人。

  「嗯……嗯……」懷中的沐婉荷適時的悶哼瞭一聲,打斷瞭我走進死胡同的思緒。

  我隻能看著她慢慢從我身上爬起來,卻依舊說不出一句話。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糟糕,可我不想讓她看見。否則她一定又會胡思亂想。

  我緩慢的吸足瞭一口氣,然後用力從嗓子裡眼咳出來。這下,嗓子裡的異物感總算減輕不少,可緊接而來的卻是一大口夾雜污血的唾液。肺部的擠壓和抽搐讓我終於獲得瞭上半身的控制,休息片刻的手臂也在極度酸痛中恢復瞭知覺,隻是後背還是麻木一片。

  我掙紮著在沐婉荷搖晃起身的過程中抬起瞭上半身。並扭頭吐掉瞭口裡的穢物。

  這一下幾乎要瞭我的老命,全身疼的像是被攪拌機打過一遍。

  「媽……你……沒受傷吧。」我用著完全走調的聲音拼湊出一句試圖讓她安心的話來。

  沐婉荷攥著小拳頭,用力敲瞭幾下腦袋,轉而抬眼看著我。眼神自迷離到疑惑最後轉至驚駭足足用瞭十多秒。

  「風……風遠!」她似乎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又拼命的搖晃瞭幾下腦袋再次看向我。

  「為什麼,你為什麼,我不是……」在環顧瞭周圍的一切後,很快她就反應瞭過來。

  「你也一起跳下來瞭?」

  我無力回答,隻能輕輕點個頭。

  「你怎麼能這樣,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要是出瞭事,我該怎麼辦……你怎麼能這樣……我怎麼辦!」沐婉荷突然急切的像是隻受驚的小兔子,眉頭完全擰到瞭一起。嘴裡如同鬼打墻一般轉著圈念叨著。

  「那你要是出瞭事……我該怎麼辦……你跳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個情況……我有一絲……一絲可能不跳麼。」現如今每說一句話與我而言都是莫大的煎熬。但我始終保持面對她,至少我的前半身應該是完整無缺的。

  應該是發現瞭我說話時候的費力和額頭不斷滲出的冷汗。沐婉荷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湊到我身前。

  「風遠,你別說瞭,你怎麼樣瞭,哪裡受傷瞭麼。」她抬起手順著我的肩膀而下,慌亂而無序的確認我身體的完整性。

  「我沒事……就想……喝點水。」我說著話抬眼看向不遠處的一條山溪。我想把沐婉荷支開一會兒,看看自己能不能站起來。

  沐婉荷順著我的視線也發現瞭那條溪流,胡亂的擦著眼淚連忙點頭。

  「好好,你等我,我去給你弄水來。」說完趕緊爬起身,可剛站起身突然就左搖右晃瞭兩下,把我嚇一跳。在我還未開口詢問之前,她就已經伸手對我擺瞭兩下。

  「媽媽沒事,隻是稍稍有點暈,你等著我。」她站在原地定瞭定神,步伐輕盈的往山溪走去。

  我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估計她應該隻是有些輕微的腦震蕩。

  沐婉荷一走,我便鼓足力量想站起來,目前看來後背的傷勢最為嚴重,但骨頭應該還算湊合。

  果不其然,雙腿折起後,腰部稍一用力,就疼的我齜牙咧嘴。而這下的扯動完全復蘇瞭還在麻木中的背部,一股股鉆心的劇痛差點讓我暈過去。

  我咬著牙給自己鼓著勁。不管怎麼說,有痛感證明至少不會落下個殘疾。

  就這樣反復努力瞭許久,直到恢復的點滴力氣全部用盡,我也沒辦法站起身來。

  「風遠,你怎麼瞭?」沐婉荷匆匆一手捂著水,匆匆跑到身邊。

  「是不是摔到哪裡瞭,怎麼出這麼多的汗!」

  「我沒事。」我依舊咬著牙強撐著。

  「水,來先喝點水。」說話間,沐婉荷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個幾片綠葉交疊在一起的「杯子」湊到我的嘴邊。她的手可真巧,這葉子做成的杯子還挺好看。

  我低頭抿瞭兩口,清涼的山泉帶著劫後餘生的快感濕潤瞭幹燥的喉嚨也短暫沖淡瞭全身的痛楚。

  「啊!」沐婉荷失聲尖叫的同時,後背某處再次傳來一陣鉆心的疼,讓我忍不住悶哼瞭一聲。

  而沐婉荷正對看著自己沾滿血跡的右手,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原來她在喂我水的同時,右手順勢放在我的背上。

  「風遠……」她帶著濃烈的哭腔側身探頭想要看向我的後背。這一下讓我痛的連頭都抬不起來,但還是頑強的伸出手探到她的後腦勺,憑著下落的慣性將她的臉帶入胸口,低垂下腦袋抵住她的頭頂。

  氣喘籲籲的小聲說道,「別看……」

  沐婉荷原來還想掙紮一下,但似乎是想到我現在的狀況,轉而雙手輕輕搭在我的肩上,趴在我的胸口嚎啕大哭。

  「都是我不好,我算什麼媽媽,總是拖累你,總是讓你來保護我,你明明才剛成年,可我卻……」

  「別……說瞭……我不愛聽……」我用手指輕輕壓瞭下她的後腦勺,止住她的話柄。

  剛剛那一瓢清水下去,我總算是恢復瞭完整的語言能力,雖然每說一句話都感覺要用盡殘餘的氣力。

  「今天我們是出不去瞭……得找地方休息……度過今晚。」說完,我輕輕扶著沐婉荷,借著她雙臂的力量,再次嘗試站起來。

  這一回身體總算給予瞭響應,可雖然站瞭起來,但身體重心根本沒法控制,一步也走不瞭。

  「風遠,你別逞強瞭。」沐婉荷的聲調突然就變的堅毅起來,她舉著我的雙手轉瞭個身,膝蓋彎曲,瞬間把我全身的重量都壓在瞭她略顯單薄的身體上。

  「媽……你幹嘛……」

  「風遠,沒事,媽媽背你走,等找到瞭地方你再好好休息。」沐婉荷憋足瞭一口氣,徹底把我背瞭起來。我一八五的身高可不是鬧著玩的。她為瞭徹底背起我,腰幾乎彎到瞭底。即使如此我雙腳離地的那一刻,她還是左右搖晃起來。

  「媽……你放我下來……你背不動我的……別………」我的腦袋架在她的肩頭,無力抬起。起身的這一下,後背的傷口瞬時被繃緊,話都沒辦法說完。

  沐婉荷雙腳左右移動著,找尋著平衡點。

  我喘著大氣,平復著因劇痛而狂跳不止的心臟,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媽……你別這樣……聽我的……放我下來……你先去出去……找到人再來救我……不然……不然我們倆都出不去。」

  沐婉荷彷佛根本沒聽見,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印,一步步往前挪。

  「媽……我求你瞭……你先把你自己救下好不好……不然我不是白跳瞭。」

  我在她耳邊費瞭半天勁好說歹說,可她依舊一言不發,艱難的往前走,急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沐婉荷!你怎麼這麼犟,你這樣天黑下來也走不瞭多遠,萬一有……」

  「你給我閉嘴!」沐婉荷突然出聲壓住瞭我有些焦躁的情緒。她停下腳步,使勁彎腰,把我又往上移瞭幾分。

  「我是你媽,我絕對不可能把我兒子一個人留在這荒山野嶺的。我就是爬也要帶你一起出去。大不瞭我就和你一起交代在這,我不後悔!」

  「可……哎!」她的脾氣上來瞭,就算有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看著崎嶇不平的山路和肆意生長的藤蔓植物。我感覺似乎隨時我們兩都會栽倒在某處,然後再也爬不起來。

  可沐婉荷下腳的每一步都穩如磐石,為瞭支撐我的身體不滑落下去,她的雙手玩命扣住我的大腿。

  照顧瞭她三年,我彷佛已經快要忘記瞭她那令大男人都會汗顏的意志力。

  雖然我百般的不情願,但此時我伏在沐婉荷的身上,聞著她熟悉的體香,身體還是在不知不覺的放松下來,以至於根本不知道何時突然就失去瞭意識。

  可能是太過於虛弱,感覺自己睡著和昏迷差不瞭多少,完全沒有任何潛意識的活動。

  嗓間的一股微涼讓我的意識有瞭一絲復蘇,六感時不時的也在歸位。

  我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一個異常柔軟而溫熱的東西頂開瞭,緊接著便是一陣清涼沿著舌尖劃過口腔順進喉嚨裡。

  這帶著淡甜的滋味應該是水吧。我努力想睜開眼,可隻覺得眼皮有千斤重,費瞭好大的力氣才瞇開一條縫。

  入眼可見的一雙閃亮清澈的大眼睛,波光粼粼,楚楚動人。眼睛主人的臉龐與我僅僅幾寸的距離。似乎是發現瞭我微睜開的目光,沐婉荷迅速的移開瞭腦袋,而原本貼於我嘴唇上的溫熱也隨之消失瞭。

  我茫然的看著沐婉荷,大腦的各項處理能力顯然還在待機狀態。她抬手擦瞭下嘴,臉頰呈現不自然的桃紅,視線也轉移到一邊。

  「你醒瞭啊,我怕你渴,想給你喂點水,可你又……」

  我剛恢復幾分的意志在此時再次消耗殆盡,乏力的既說不出一句話,也無法再撐住眼皮不落下。

  這時,耳邊傳來瞭宛如催眠一般的輕柔軟語。

  「風遠,睡吧,你需要休息,別怕,媽媽就在這陪著你。睡吧……睡吧……」

  這天籟的溫暖語氣徹底抽走瞭我最後一絲神識,沉寂下的前一秒,我腦中還在想,剛剛眼前除瞭那張動人的臉,還有白花花的一片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自己睡瞭多久,但再次蘇醒時,感覺也僅僅是一瞬間之後的事情。

  睜開雙眼,等待瞳孔重新聚焦的短暫時刻,身體的各項知覺也終於真正開始作出回應。

  耳邊傳來的是類似火木燃燒的清脆噼啪聲,入鼻的是一股潮濕帶著幾分腐爛的味道,喉嚨卻並沒有昏迷後缺水的幹澀。

  等雙眼完全睜開,視線徹底恢復後,眼前卻是一片昏暗,腳邊不遠處有一小堆火還在燃燒著。四周稍稍觀察瞭一圈,這裡應該是個類似山洞的地方,洞口外漆黑一片。不算明亮的火光在提供黯淡照明的同時也隔絕瞭裡外兩個世界。

  我試著活動瞭下身體,後背還是感覺有些疼痛,但明顯輕瞭很多,手臂和腿部也可以正常活動和彎曲瞭。沒想到,沐婉荷真的帶著我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找到瞭一絲生機。

  可能是為瞭我的後背傷口能夠透氣,我是側身睡的。剛剛臉對著的是洞裡的天花板。我活動瞭下脖子,側過臉,看向我身旁的方向。

  這是?我有點不能相信我眼前的景色,抬手輕揉瞭下眼睛又仔細看瞭下。

  一時間全身的汗毛都豎瞭起來。天知道為什麼我一睡醒,直面的居然是沐婉荷裸露在外堅挺飽滿的乳房。

  我伸手掐瞭下自己,想確定是不是還夢裡,可事實就是如此。

  雖然沐婉荷的乳房我隻見過一次,可那視覺沖擊早已經深深埋在瞭心裡。這如同水滴的飽滿形狀,嬌小可愛的乳頭,還有因為側睡擠壓而呈現出的誘人溝壑無一不在像我證明我所看到的一切。

  這什麼情況,為什麼沐婉荷會裸著。觀察瞭片刻後很快就明白過來。原來她的那條黑色連衣長裙從下擺開始都被她撕瞭,全部做成瞭繃帶纏在瞭我的身上。

  此時的沐婉荷穿在身上的隻剩下兩條袖子和偏強能遮到胸部上沿的胸襟,而下身也是光溜溜的隻剩下一條內褲,光潔修長的大腿全都露在外面。

  可能是我後背傷的面積太大,裡裡外外被纏的像個木乃伊。感動之餘我又有點無奈,就算要包紮也不至於一直撕到胸口吧,而且內衣呢,內衣去哪瞭。

  我低頭開始審視自己的上半身,果然,在腹部有一條內衣的帶子。我伸手摸向後腰,那兩個內衣的罩杯正緊緊的貼在我的腰上,用手捏瞭捏,裡面似乎還有東西。

  看來應該是那裡的傷最嚴重瞭。她的內衣給我綁上倒是緊的很,扯都扯不下來。

  不用想,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是滑稽透瞭。上半身裹的像個粽子,下半身隻穿瞭條平角內褲。還好我喜歡穿比較寬松些的內褲,勉強還能算是個小短褲。

  可眼下最重要的是,這世界上最誘惑的身體就這麼袒露的橫在我面前。

  我根本無法控制的視線望向別處,這時我才知道,之前我心裡做的那些鬥爭,那些抵抗,在這美人玉體前是多麼的脆弱而不堪一擊。

  這具身體的主人對我的誘惑實在太大,大到我還沒有開始做思想鬥爭就已經繳械投降瞭。我顫抖著抬起手,輕輕搭在瞭她的腰間,那細膩而柔軟的手感帶著溫熱一舉擊潰瞭我僅存的意志。自打出現第二性征以來,我的小弟從沒像今天這麼堅硬過。

  從那沒有一絲贅肉的纖細腰身開始,我的手指宛如有瞭意識,輕輕劃向腹部,在她小巧肚臍的外圍情不自禁的轉瞭一圈後便開始攻城略地般的往上升去。

  指尖觸碰到胸部下沿的時候,我連呼吸都停住瞭。目不轉睛的盯著手指的動作。

  食指順著乳球的下側滑倒上方,拇指則輕輕托住瞭乳基,整個虎口完整的陷進乳房下部與身體的交界處。雖然我的動作足夠輕柔,可還是引的那嬌挺的乳頭輕顫瞭一下。我停在原地隻是輕托著沐婉荷的飽滿乳房。

  因為這幾下動作簡直比練上一天的功還要累,下身硬的都有點痛。為瞭不讓自己憋死,這停頓的空隙間,我匆匆呼瞭一口氣。事到如今,即使我想抽手而去做個正人君子,身體也完全不會答應。

  手掌自下而上根本不需要大腦控制,劃過那顆誘人的果實,完整的附在瞭乳球上。

  我的手還算挺大的,可還是沒辦法完全握住。乳頭調皮的在我手掌間左右滑動,逗得我心癢至極。手部的動作也忍不住加重瞭幾分。

  按下松開,柔軟的乳肉瞬間就彈回指尖,一來一回的絕妙觸感讓我之前所摸過的所有女性乳房全都黯然失色,色心一起就是無間地獄。

  我控制著手掌緩慢旋轉著揉弄著那許久未曾有人染指過的絕美玉峰,像是在把玩一件珍惜的藏寶。與之同時,整個身體也在逐漸往沐婉荷的方向靠近著。

  那股攝人心魄的柔軟手感點燃瞭心中隱藏最深的一處火種。於是這片大火開始熊熊燃燒。

  愛讓人堅定,欲使人迷失,我第一次對沐婉荷有瞭最原始的占有欲。我發自內心的想要擁有這具身體,擁有這具身體主人的一切。我根本不能接受任何其他人再來觸碰她,甚至看一眼都不行。

  我的雄性本能在此刻被激發到瞭最高。荷爾蒙完全控制瞭一切思維。我仰起頭看著睡的正熟的沐婉荷,一邊緊握著她的乳房,一邊吻向她的唇。

  沐婉荷的唇亦如既往的惹人迷醉,這是第三次親吻她,可我依舊興奮的無法形容。那淡淡的香氣和飽滿的朱唇,即使是最毒的藥,我也想要一口吞下。

  我是這世上最愛她的人,她應該屬於我一個不是麼?她應該是屬於我的,隻有我能讓她幸福。恍惚間,我完全投入瞭這場情欲的戰場中,任憑欲念的火焰將我燃燒成灰。

  我甚至不在乎她會不會醒來,我們緊緊貼在一起,忘我的唇齒交纏,我輕巧的捉住她口中的香舌,由舌尖細細劃過,允吸著她的甘汁玉露。

  我的手掌便像是征伐領土的大將軍,溫柔而貪婪的將她上身的每一寸肌膚都撫摸瞭遍。那兩團酥乳則成瞭我甘願為之而死的溫柔鄉。

  很快,我就不滿足這樣的接觸,我想要更多,我想要徹底擁有她,我抵擋不住這樣的誘惑,我輸瞭,她是我最愛的女人,我輸瞭。

  就在我的手蜿蜒而下,觸碰到她內褲的神秘禁地之時,沐婉荷突然在我的懷中打瞭個寒戰。我松開她嬌嫩的嘴唇,這才發現她的眉頭皺的很深。

  理智短暫的回歸,我突然發現她的身體似乎很燙,而且燙的很不正常,我趕緊伸出手去摸她的額頭。果不其然,沐婉荷在發燒。

  似乎是我的手掌微涼,讓她覺得有些舒服,她恍惚間抬起手放在我的手背上無力的握住。嘴裡突然開始呢喃著,我不禁湊過耳朵。

  「風遠……別怕……媽媽在這裡……在這裡……」

  聽到話的那一刻,理智大軍帶著千軍萬馬頓時殺瞭過來。心頭的欲火熄滅的速度之快讓我從剛剛的亢奮突然就變的有些寒意。

  眼淚順著眼角無聲落下,直到滴在手背上,我才發現自己哭瞭。

  這麼多年,她總是把自己團團圍住,不給任何人一絲一毫的可乘之機。

  可現在,她近乎赤裸的躺在我的身邊,卻睡得安心而坦然。因為我是她的兒子,她確信的唯一不會傷害她的人。

  而她松開防備把自己交出去的信任換來的卻是我肆無忌憚的踐踏。

  我在幹什麼,我剛剛居然想要乘機占有沐婉荷的身體,可一直以來,我明明都是想要保護她的,我是想要她拋開不幸,獲得幸福的。

  這根本不是我愛她的方式,我被自己的惡心和卑劣嚇的不敢再看她一眼。

  我支撐著坐起身,狠狠抽瞭自己兩個耳光,力道之大,嘴角都出現瞭血腥味。可即使如此,我依舊無法原諒自己剛剛對沐婉荷的輕薄。

  「媽,對不起!」

  我匆匆擦幹瞭眼淚,連忙站起身,四下搜尋瞭一番,根本沒有一點可以用的東西,而沐婉荷依舊在不住的打冷戰。

  我心急如焚,思索片刻後趕緊把火堆點的更旺瞭一些。

  隨後重新回到她的身邊,把她整個人抱起,背對洞口盤坐到火堆前,盡可能緊的把她摟在懷裡。

  似乎是感受到瞭溫暖,沐婉荷的眉頭漸漸平息瞭下去,又過瞭片刻,呼吸也平穩瞭許多。

  看著她的臉頰,最後淺淺的吻瞭她的額頭。

  「沐婉荷,就讓我如此笨拙的愛你吧,從須臾到不朽,從一葉到知秋。」

  ***

  她在我昏迷的時候,準備瞭水,柴火,松脂油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果。不虧是山裡走出去的孩子,野外生存的經驗很是豐富。

  這一夜,我不斷的添著柴火,保持火堆旺盛的燃燒,期間中,再給沐婉荷喂瞭幾次水。

  到晨露時分,沐婉荷的體溫總算逐漸降瞭下去。

  等她徹底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天光大亮。

  「醒瞭?」我看著她睜開眼睛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樣子,輕開口打破瞭沉默。

  「你怎麼……」沐婉荷依舊縮在我懷裡,似乎想弄明白發生瞭什麼。

  「還說呢,隻想著照顧我,都不管自己麼,昨晚燒的那麼厲害,我都被你嚇死瞭。」我假意數落著她,然後抱著她站起身。

  「哎哎……你要幹嘛。」

  我走到她用幹草搭起的床鋪處,輕輕把她放瞭下來。

  「還能幹嘛,抱瞭你一夜,我手都酸瞭。怎麼樣,還難受麼?」

  「你抱瞭我一夜?不,不難受瞭。」沐婉荷低著嗓子揉瞭揉自己的臉,隨後突然發現瞭自己袒露的胸膛。

  連忙轉過瞭身子,四下到處摸索著。

  「媽,你找什麼啊?」

  「你,你別過來!」她一手狼狽的捂著胸口,另一隻手依舊想要找尋可以遮羞的東西。

  「媽,你別緊張,該看的昨晚我都看到瞭。」我小聲嘀咕著。

  「白風遠,你這個色狼!」沐婉荷說話的語氣都快要哭瞭。

  「嗯,嗯?」我還以為自己聽錯瞭,她居然會罵我是色狼?而且這口氣陌生的足足讓我愣瞭半天。

  但不管怎麼樣,沐婉荷目前這個情況的確是我造成的。如果這樣出去被別人看見瞭,我還不得發瘋。

  顧不得解釋什麼,我能幫著趕緊想辦法,突然我看到瞭被扔在洞口的一塊破佈,走過去撿起來一看,是我的那件襯衣,後背已經成瞭破佈條,而前胸還算是完整。一旁是我的長褲,屁股也被掛爛瞭,一條褲腿從上到下都開瞭口。

  看來就衣服還有點用,臟是臟瞭點,不過眼下也沒得挑。我三下五除二,把後背帶血的佈帶撤掉,留下前片,然後走到沐婉荷身後。

  「媽,你用這個先遮一下。」沐婉荷小心翼翼的回頭,滿含委屈的看著我。然後輕手拿過瞭我手裡的佈塊,趕緊圍在瞭胸前。我蹲在她身後,把兩頭系在一起,算是做瞭個簡易的抹胸。

  「好瞭,媽對不起啊,昨晚你燒的太厲害,我也顧不上其他的,你別往心裡去。」

  沐婉荷整理好上身,轉過身來又瞄到自己裸露的大腿和翹臀,這完全就是比基尼樣的裝扮。

  一時間嘴角又拉瞭下來。

  「我怎麼能在兒子面前這個樣子,太不要臉瞭。」

  「沐婉荷,你怎麼這麼說自己,什麼不要臉,這不是特殊情況,那照你這麼說,我在你面前,把女人的內衣背在背上,那何止不要臉,簡直就是變態麼。」說完,我還特地轉瞭身,展示我身後的腰間的罩杯。

  沐婉荷捂著嘴噗嗤一聲就笑瞭。

  「所以啊,咱們能撿回一條命,就不要再拘小節,你就當在海邊穿著泳衣。至於昨晚,被我看見總比被別人看見好吧。」說到最後一句時,我又想到昨晚輕薄沐婉荷的那一幕,頓時沒瞭底氣。

  沐婉荷揉瞭揉頭發,紅著臉問道,「那你怎麼樣瞭,還疼麼?哎,你臉怎麼回事。」沐婉荷似乎是發現瞭我臉部的紅腫,趕緊爬瞭過來,用手撫摸著。

  我抓住她的手,輕輕握緊,有些心虛。

  「沒事……剛剛不小心,摔瞭下。」

  沐婉荷狐疑的看著我,又輕輕刮瞭下我的嘴角。

  「你當媽媽是傻子麼,你這明明就是被打的。指印還在呢,說,好好的幹嘛打自己?」

  「額……因為……」這下我可傻瞭,腦子轉瞭半天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托詞。

  「因為發現我照顧你結果自己發燒瞭,內疚打的麼?」沐婉荷有些心疼的反問道。

  我嘴上沒回答算是默認瞭,可心裡卻更加自責。

  「你這孩子,可真讓人著急,媽媽的命都是你救的,照顧你不是理所應當,發燒不過是個意外。你幹嘛不依不饒的非要這麼對自己。打得這麼狠,是不是缺心眼啊。」

  「媽,對不起。」我搓瞭搓鼻子,小聲回應道。她越罵我,我心裡反而越舒服,簡直有點犯賤。

  沐婉荷接著又繞到我背後,仔細檢查瞭下我的傷勢。

  「那現在背上還疼麼。」

  「好多瞭,還有一點疼。不過,你在我背後施展瞭什麼法術,怎麼好的這麼快。」我活動瞭下肩膀,除瞭有些酸脹,痛感已經消失瞭不少。

  「哪有什麼法術,我采瞭草藥給你敷上瞭,這雲漓山裡到處都是寶貝。有好幾種草藥混在一起,對這種外傷效果特別好。」沐婉荷見我沒什麼大礙,放下瞭心,轉而又開始折騰自己的「抹胸」,無奈她的胸部實在太過突出,顧得瞭上面就顧不瞭下面。不是露出一片令人遐想的深溝,就是露出半點飽滿白皙的乳球。這反復整理又讓我有點氣血上湧。

  我趕緊扯開話題,分散自己的註意力。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啊。」

  「我畢竟在這裡生活瞭十多年,又在醫藥世傢熏陶長大,這山裡的花草我都熟的很。何況時間也不短瞭,你光是昏迷就是三天。」

  「我昏瞭三天?」我有點不敢相信,明明隻覺得是一瞬間的事。

  「你以為呢,就會逞強,你知道你背上那幾條傷口有多可怕麼。幫你處理的時候,我眼淚都要哭幹瞭。」沐婉荷總算放棄瞭胸前那幾尺佈,抱怨的看瞭我一眼。

  「對不起啊,媽,我當時真的沒想那麼多。」

  沐婉荷抬頭又白瞭我一眼,「幹嘛老是和我說對不起,你是不是真做瞭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我……」我心想,要不是你昨晚發燒,我估計就不是對不對的起的事瞭。

  「好瞭,咱倆現在這個情況說到底還是媽媽造成的。、你一直是我的守護神,媽媽知道。」沐婉荷打斷瞭我的支吾,側臉站起身走到洞口,往外面看瞭一眼。

  「這兩天,我沒衣服穿都沒出去過,周圍除瞭野果也沒什麼吃的。咱們還是得離開這想法出去。按我的經驗,順著河走是最穩妥的,有河水的地方有村落的可能性最大。」

  我看著沐婉荷一字一句的分析著,感覺她好像變瞭個人一樣。完全沒有之前的糾纏,痛苦,和憂鬱。難道她跳崖震到瞭腦袋,不記得以前的事瞭?

  不過眼下她這樣的狀態總比尋死覓活好的多,我也不必提這茬。

  「我們今天還是在這裡休息一天吧,你燒剛退,待會我出去找點吃的,你休息一下。」

  「你的傷也沒好全啊,也要休息。還是我去吧,這附近能吃的果子我都認識。」沐婉荷說著就往外走。

  我趕緊上前一把拉住她,「不行,不行!你這樣子要是被別人看見怎麼辦。」沐婉荷低頭皺眉看瞭自己一眼,又看瞭看纏成木乃伊的我。

  「看見也沒辦法瞭啊,不是你說的,就當是穿泳衣咯,你後背傷的很厲害,不能劇烈運動的。」沐婉荷雖然這麼說,但表情還是顯得很勉強。

  被我看見和被別人看見對她來說可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受。

  我拽著她,重新拉回到草垛上。

  「你想也別想,你之前可是答應過我不給別人看的。做人得講信用。」

  「答應有什麼用,昨晚還不都被你看光瞭。」

  「我肯定不一樣啊。」我有些著急的辯解著。

  沐婉荷聽完我的話,眼神有些復雜,繼而就移開瞭目光,獨自坐在草垛上。

  「那你快去快回吧。」

  「好。」現在時間不早瞭,我也不能多耽擱,畢竟把沐婉荷一個人留在這也不安全。

  雖然後背還沒痊愈,但是已經完全在可以忍受的范圍內瞭。

  我用最短的時間撿好瞭晚上要用的柴,多收集瞭一些松脂油,我們沒有衣物抗寒,隻能靠火堆。最後又胡亂的摘瞭些果子帶瞭回去。

  「我說我去吧。」沐婉荷撥弄著我摘的果子,搖瞭搖頭。

  「怎麼瞭?」

  「你不能光看著好看就摘啊,這種果子吃瞭會腹瀉的。算瞭,你不知道也正常,這山裡果子有十幾種,能吃的也就那麼幾種。還是我去吧。」說話間沐婉荷又站起身,我趕緊按住她的肩膀。

  「別別,不就是吃的麼。我能解決,你等著。」我怕她反駁,趕緊跑瞭出去。

  既然果子我不會摘,那就幹脆弄些肉食得瞭。正巧剛剛在河邊的淺草處看見有魚。

  原本以我的速度,抓幾條魚應該沒什麼太大難度,可無奈抓魚的每一個動作都要牽扯到腰背肌肉。齜牙咧嘴折騰半天才抓瞭兩條。

  不過好歹晚上這頓是夠瞭,在河邊找瞭塊還算鋒利的石塊簡單處理瞭下,就趕緊回到瞭山洞。

  「沒想到你還會抓魚啊。」沐婉荷看著我手裡的魚也是一臉興奮,我這三天是都在昏迷,她估計吃那些野果也吃膩瞭。

  「那不然呢,我在師傅傢那段時間也沒少閑著,摸魚爬樹,攆雞追狗調皮的很。」我熟練的支起木架,現在這情況隻能烤著吃。

  「撲哧……我還真挺想看看你小時候那調皮的樣子。肯定很可愛,哪像現在,整體一臉嚴肅裝大人。」沐婉荷蹲在我面前笑著說道。雙腿擠壓胸口,那兩團白皙誘人的棉花糖都要溢瞭出來。

  我尷尬的咳嗽瞭兩聲,起身移動瞭下位置,側身對著她趕緊忙乎起來。

  「過去的事就別再想瞭,人這輩子哪還能沒點遺憾。不是有句話麼,你的過去我未曾參與,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咱們都往前看。」

  沐婉荷停頓片刻,輕聲應瞭個「好」字。

  我怕烤不熟,吃瞭生病,烤瞭許久才拿下來,這時天色也暗瞭下來。

  雖然我們兩個此時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可我的心裡卻很是安寧。看沐婉荷的表情,似乎也並沒有為現狀有太多的憂愁。

  「好吃麼?」我咬瞭一口,皺著眉問道。

  沐婉荷看瞭我一會,最後還是笑著嘆瞭口氣。

  「一般般,沒什麼味道,而且你是不是烤的太過瞭,還有點糊瞭點的苦味。」

  「我主要怕烤不熟有寄生蟲什麼的。」我看著手裡的魚也是一頭兩個大,這味道的確沒有電視上演的那麼可口。

  「無所謂呀,咱們現在需要補充蛋白質和維生素,有的吃就成,可沒資格挑食。」沐婉荷說完又咬瞭一大口。

  「媽,我覺得你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瞭。」

  「怎麼說?」沐婉荷繼續專心致志的對付手裡的魚。

  「我也說不清,就是好像對什麼事都看開瞭一樣,好像什麼都不在乎。」我盡可能準確的表述自己的感覺。

  沐婉荷輕輕用手指摸瞭下嘴唇,看著面前跳動的火焰,微微出神。

  「把你背到這個山洞的時候,你已經昏迷瞭,怎麼叫都叫不醒。看著你後背那一道道皮肉翻卷的傷口,我真的覺得天塌瞭。從小到大經歷過那麼多事,絕望的感覺對我來說早就不算陌生。可都比不上這一次,簡直要把人撕碎。也是這次我才知道,原來人在瀕臨崩潰的邊緣是流不出一滴眼淚的。」

  我看著此時平靜的她,真的很難想象出她當時的處境。

  「我當時腦中一片空白,隻想著血不能流瞭。於是就開始扯自己的衣服。扯完下擺的裙子,幫你止住瞭血。又趕緊跑出去找草藥。全部處理完時,我的腦海裡還是空白一片。其實我知道,我隻是不敢去想,任何一種關於不好的後果我都不敢想。隻要想上分毫,我肯定會先一步崩潰。守著你的那一夜,我明明感覺自己沒哭,可眼淚卻一直不停的流,就像是多年前那個晚上。」

  我放下手裡的魚,握住沐婉荷的手,「媽,我已經沒事瞭。」

  「我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比你沒事更重要,你覺得我看開瞭,也隻是我終於明白之前包括以後所有的事與你相比根本一點都不重要。」沐婉荷說完話突然就回瞭神,淡然的微笑著,又開始吃起魚來。

  我卻被她這段話說的心潮澎湃,一時間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吃完後,我們回到洞穴深處,依偎著坐在草墊上。時間還早,我們都沒什麼睡意,可卻都沒有開口。

  我思前想後,還是挑起來話頭,我太想要確認沐婉荷現在真實的心理狀態。

  「媽,你當時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跳崖呢。我承認他們的話很過份,可你應該也不至於跳崖吧。」

  沐婉荷靠著石壁,雙腿屈起,兩支白玉般的臂膀夾在膝蓋上,雙手交疊,目光清澈見底。我原以為她會像以前那樣遲疑,可不曾想,她敘述的語氣居然如此的平靜。

  「因為她說到瞭我的痛處,我也曾經無數遍的問過自己這個問題,從小到大,真正該死的那個人是不是我。是不是我死瞭,所有的痛苦和悲劇就會結束。我身邊的親人就隻剩下你一個,我會不會害瞭你。說真的,即使現在,我還是有些擔憂。」

  「媽,我已經說過很多遍瞭,你……」

  「風遠你聽媽媽說完。」沐婉荷撤回手摟住我的胳膊,輕輕靠在我的肩頭。

  「這次回來,我真的沒想到是見你舅舅最後一面,這一切太過突然。因為上一次,也就是你五歲的時候,我回來就是因為你爺爺不行瞭,結果這次又是重蹈覆轍。我累瞭,我太累瞭,我真的好想要解脫自己。羅素菲的話算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吧。」

  「可你也不能就這麼拋下我吧,你難道不知道你對我……不是,是我會……不是……」情急之下,我差一點就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可說別的又完全不能表達我的意思。

  「你別著急,我都知道,發現你一起跳下來,我就後悔瞭。這次算是媽媽自私,忘記瞭我也是你唯一的親人。不過還好上天保佑我們娘倆。」沐婉荷說完給瞭我一個大大的笑臉,但我卻笑不出來。

  親人,這個詞讓我很不是滋味,更像是某種諷刺。

  「媽,那你以後不會再尋短見瞭吧。」我有些不放心的確認道。

  沐婉荷果斷的搖瞭搖頭。

  「不會瞭,之前我面對羅素菲總是恐懼和內疚,那是因為我欠她的,可如今我已經跳瞭崖,算是還清瞭。至於我沒死,那是我的兒子拼上瞭自己的性命救下的。所以從此以後,我不再欠她,要欠也是欠你的。欠她的,我憂心忡忡,惶惶不可終日。可欠你的,我卻是渾身上下無比的輕松。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沐婉荷說話的時候,我一直看著她的表情。她眉宇間的輕松和豁達是我從未見過的。

  「媽,和我還說什麼欠不欠的。不過,你剛剛說你欠她的,你到底欠她什麼啊。」

  沐婉荷扭過臉看著我,眉頭微微皺瞭起來。

  「你心裡最想問的是這個麼?難道不是他們口中的叔侄亂……那什麼事?」

  沐婉荷卡瞭一會還是說不出那兩個字,但是她的坦然卻讓我更加放心。

  「我相信那肯定是個誤會,你不會做出那種事的。」我堅定的回應道。

  「是麼?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呢就相信我?我是不會做出那種事,可如果我是被強迫的呢?」

  沐婉荷並沒有因為我的無條件相信而展眉。

  「強迫……」我遲疑瞭,心裡某處柔軟的神經瞬間被拉扯起來。聲音也有些不自然。

  「如果真的是強迫,那就更不是你的錯瞭。你當時還隻是個孩子,也隻是受害者,這並不會改變任何我對你的態度……」

  「謝謝你,風遠。」沐婉荷終於舒展開瞭眉頭,露出淡淡的笑意。

  「這件事,我總共對四個人說出過真相,爺爺,父親,哥哥和丈夫,他們都是我生命裡很重要的人,但隻有爺爺和哥哥相信瞭我。現在我再說一次,也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說給我最重要的人聽,你會相信我麼?」

  我抽回被她摟住的手臂,繞過她的肩膀把她摟住,一如過往,她自然的前傾脖頸給我的手臂留出空間,側身擠進我的胸口。

  「會!」

  彼此的身上都是半裸著,這種肌膚相觸的親密滋生並不是欲望而是一陣慰藉靈魂的溫暖。沐婉荷沒有一絲的猶豫,隨即就開瞭口。

  「我的爺爺也就是你的老祖,叫沐敬山,他有一個弟弟,就是我的二爺爺,叫沐敬河。爺爺一輩子都居住在雲漓,因為醫術高超,深受村民敬仰。而二爺卻很早就離開瞭雲漓,據說是參軍保傢衛國去瞭。直到79年,一直杳無音訊的二爺突然就回瞭村,還帶回瞭自己剛剛出生不久的兒子,可他隔年就因病去世,壽終時隻有四十歲。」

  雖然沒想過沐婉荷居然會從她爺爺輩開始談起,但我還是聽的很仔細。

  「二爺走瞭以後,他的兒子就被爺爺收養,住進瞭沐傢老宅。這個孩子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我的叔父,沐凌辰。」

  我在心裡默默算瞭一下。

  「他79年才剛剛出生,那豈不是?」

  沐婉荷點點頭,「聽到叔父你一定以為是你爺爺輩的老人吧,但事實上,沐凌辰隻比我大瞭三歲,比你舅舅還小兩歲。」沐婉荷的語氣有些嘲弄,似乎是對過往的一種無奈。

  「我爺爺自己有兩個兒子,長子也就是我的父親,叫沐凌騫。二子也就是我的二叔,叫沐凌越。我父親和我爺爺一樣,一生幾乎沒離開過雲漓,而二叔在我出生時就已經不在瞭。作為三叔的沐凌辰幾乎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因為哥哥作為未來的當傢,很早就被父親逼迫著學習醫術。不過這也算是到現在唯一困惑我的地方。」

  沐婉荷說完停頓瞭片刻,眉頭蹙起,似乎怎麼也想不明白。

  「什麼意思,這有什麼困惑的?」

  我有點不解她的意思。

  「我說的不是哥哥學醫術的事,而是父親從來沒讓我學過醫術。按照沐傢的傳統,沐傢子孫無論男女都是要學醫的。可父親卻從來不教我。直到現在我都覺得,我父親生前一點都不喜歡我,甚至有點討厭我。」

  我很難理解,這世界上怎麼會有討厭自己的女兒的父親,女兒不都是父親上輩子的小情人麼。可沐婉荷說的很認真,完全沒有感情用事的樣子。

  「會不會是我爺爺,他重男輕女呢?」這算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可細想下還是說不通,因為爺爺是有長子的。沐婉荷作為妹妹出生,那不就是兒女雙全,人生幸事啊。

  沐婉荷同樣否定瞭我的說法,「不會的,雲漓的建立人就是身為女性的安夫人,實話實說,在雲漓,男女是很平等的。我長大以後也和爺爺問過這個問題,可爺爺也隻是勸我別胡思亂想,後來我聽人說是因為我的生母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我雖然活瞭下來,但她卻去世瞭。他們都覺得我是災星,出生就克死瞭親生母親。」沐婉荷說到這裡,也有些動容,滿臉的無奈之色。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覺得爺爺應該更喜歡你才對吧,畢竟你是她的妻子用性命保護下來的啊。我認為這裡面可能還有別的原因。」

  沐婉荷揉瞭揉太陽穴,輕嘆瞭口氣。

  「誰說不是,況且,如果父親真的很愛母親,那為什麼沒隔多久就續弦娶瞭我小姨呢?」

  「啊……」我腦子突然感覺不夠用瞭,這都是哪跟哪。

  「算瞭,反正沐傢現在就隻剩下我,就算有什麼別的隱衷也無從得知。還是說回那件事吧,我哥哥學醫以後,陪我的時間少瞭許多,但他還是找機會帶我進山采藥,偷偷教我把脈,背湯頭歌。在傢裡除瞭爺爺,最寵我的也就是他瞭。」

  「你還會把脈?」我有幾分驚訝的看著她。

  沐婉荷輕聲笑著,「就會點簡單的,也就是火大火小,濕氣重不重之類,不過現在估計也忘光瞭。因為哥哥沒時間陪我,所以我和沐凌辰待在一起的時間就更多。我們的關系很好,他雖然是我叔輩,可我們根本就和兄妹一樣。他和哥哥不同,哥哥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則比較活潑好動。經常帶著我到處瞎跑。那段日子算是我這輩子比較輕松的時光瞭吧。」

  說完後,沐婉荷揉瞭揉臉,又順瞭順自己的長發,情緒也低沉瞭下去。我知道她準備說出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瞭。

  「我和你父親在一起時,確實已經不是處女。而真正破我處子身的人卻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是誰?」我的心情猛然就緊張起來,心臟也開始撲通撲通的亂跳。

  沐婉荷轉頭,睜大瞭眼睛看著我,說出瞭一個我也完全沒想到的名字。

  「羅素菲!」

  「啊!怎麼會是她?」

  我的反應似乎完全在沐婉荷的預料之中。

  「很難相信是吧,有時候事情的真相就是那麼荒繆。我哥哥結婚的時候,村裡所有的人都來瞭。大人們互相道喜祝賀,還請瞭戲臺班子搭棚唱起瞭大戲。在雲漓有個傳統,小孩子們可以把著婚房跟要進門的新婚夫婦要糖。所以我們幾個小孩子早早就待在新房裡等著新人進門。」

  「羅素菲也在?」我忍不住問道。

  「是啊,那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除瞭哥哥結婚外,還是就是羅素菲突然來找我說,願意和我重歸於好。她曾經是我的閨蜜,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新房裡待瞭一會兒後,有些小孩子就有點按捺不住瞭。哥哥嫂子作為新人,要給全村人敬酒,一時半會根本來不瞭。這時候羅素菲就慫恿著大傢出去玩,可出門前卻把我和沐凌辰留在瞭房間裡。」

  「所以當時新房裡除瞭你和沐凌辰,還有羅素菲也在!」

  沐婉荷點點頭,「隻剩我們三個以後,她突然搬出瞭一壇酒,用大碗倒瞭兩碗,對我和沐凌辰說,隻要我們每人喝三碗,她就和我們重歸於好。」

  「所以你們喝瞭?」

  「是啊,我們真的太想和她盡釋前嫌。所以並沒有多猶豫就接受瞭她的要求。那麼三大碗,別說我們兩個從沒喝過酒的孩子,就是成年人也很難承受。所以喝完後,沐凌辰沒過多久便倒在瞭床上不省人事。而我喝到第二碗時就忍不住吐瞭,可能也因為這點,我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所以當羅素菲把我搬到床上,脫我衣服時,我隻能哭著喊著不要,求她放過我,卻沒有一點力氣去阻止她。」

  羅素菲,我真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在那麼小的年紀居然就如此的狠毒。

  「那天我哥大婚,來來往往都是人,羅素菲還自告奮勇和我們一起在廚房包餃子,我當時太開心,沒發現最後她居然偷偷藏瞭一根搟餃皮的搟面棒。當時,她舉著搟面棒流著眼淚對我說瞭許多傷人的話。我躺在床上,拼命的求她,茫然的揮著手,可最終還是阻止不瞭她。那一下真的太痛瞭,一直痛到心尖,我徹底疼暈瞭過去。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的整個世界都變瞭。」

  現如今我終於明白,那天除夕我想和沐婉荷一起包餃子時,她的反應會如此劇烈,這段回憶真的不怎麼美好。

  「操,羅素菲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狠毒,這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能想出的報復手段麼。我要是早知道她這麼對你,真該整死她。」我的雙手緊握成拳,全身的肌肉都繃緊瞭直到拉扯後背的傷口也顧不上。

  沐婉荷又朝我的胸口擠瞭擠,伸手抓住我的拳頭,一點點的幫我松開。嘴裡卻沒停,隻是如同傾訴般的全都吐瞭出來。

  「出事以後,很快就鬧的雞犬不寧。許多人都看到我和沐凌辰光身躺在一起,我的處子血流瞭一床。在雲漓,無論是亂……倫還是通奸都是罪大惡極。爺爺當時氣急攻心,一下就暈死過去。而父親根本不就不聽我的解釋。隻是把我推瞭出去,接受傢法的制裁。」

  「傢法?」我重復瞭一句,可以想象,這傢法應該不會是普通的杖責之流。

  「雲漓是個很傳統的村子,村子由一位執長和四位執事共同管理,執長是由大傢共同選出的德高望重之人,而執事則是由執長挑選,多半都是沾親帶故。當時的執長是我爺爺,而他在之前就表示自己年紀大瞭,想要退下來。而下任的執長最有力的爭奪者就是我父親和孫傢當傢。孫傢為瞭爭取到族長,自然不可能放棄這個毀掉我傢名譽的事。而我父親為瞭表明自己的態度,自然也是要大義滅親。所以事情的真相對他們來說也許就並不重要。」

  我心疼的厲害,可除瞭把她摟的再緊些什麼也做不瞭。

  「爺爺怎麼能這樣,為瞭所謂的權力就出賣自己的女兒。這簡直就是……」我很想罵出禽獸二字。

  「所以我說我父親一點也不喜歡我,他在傢裡面對其他人都很好,那些年為瞭沐傢他也做出瞭許多犧牲,可唯獨我……哎。」

  「所以你就不得不成瞭他們之間的犧牲品?」

  「是啊,按照村子裡的傢法,我身為女性,罪加一等,要剃掉頭發,在山神廟裡做一輩子的從女。」沐婉荷把所有的怨氣都呼瞭出來,搖瞭搖頭,放松瞭自己所有的肌肉,安然的被我護在懷裡。

  「從女是什麼?」

  「你知道印度的聖女麼?」我一聽這話頓時就明白瞭大半。

  「僧侶的性奴隸?」

  「對,從女的地位要比聖女還要下賤,遭遇也更加殘忍。因為山神廟是向全村人開放的。他們美其名曰,以身正法,洗滌從女的罪孽。對我的審判定瞭以後,村裡人幾乎沒有人反對。」

  這點根本不奇怪,十六歲的沐婉荷,那是怎樣的傾國傾城。估計這些道貌岸然的村民沒有不想嘗一口的。

  「難道他們就這麼隨便的懲罰一個人,就沒人相信是另有隱情?」就算是傢法,也算是法的一種,不應該這麼草率才是。

  「都是大傢親眼所見,況且我所說的真相連我父親都不信,還能指望誰信。羅素菲為瞭這一切應該計劃瞭很久。我暈死過去之後,她就趕緊去瞭戲堂,眾目睽睽之下摔瞭一個碗,所有人都看見瞭她,接著又跟著大傢一起去瞭我哥哥的新房。她原本給別人的印象就是乖巧可憐。和眼前所見相比,誰又會選擇相信我而去懷疑她呢。再說,我和沐凌辰走的近是全村都知道的,我就是長瞭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我無奈的點頭承認,羅素菲和原配大戰的場景我是見過的。那眼中含淚,滿臉委屈的模樣根本讓人分不出真假。隻是沒想到早在十多歲她就已經可以把自己偽裝的如此徹底。

  「後來呢,誰救瞭你?」相比之下,我現在更關心這個問題。因為這個人挽救瞭沐婉荷的一切。

  一直說到這,沐婉荷終於落下瞭眼淚,「是我爺爺!帶我走的那天,明明是個大中午,可天陰的像是地獄,滾雷一個勁的在天上炸,震得的我整個人都懵瞭。幾個村婦進瞭門拽著我就往外拖。我拼命的求救,呼喊,可偌大的傢裡沒一個人理我。父親背著手抽著煙袋一語不發,繼母坐在一旁看都沒看我一眼。」

  「那我舅舅呢?」

  「沐葉秋兩次想帶我偷偷逃走都被父親發現瞭,我被帶走那天,父親用繩子把他捆在房間裡。等我再回來的時候,他嗓子都喊啞瞭,滿眼的血絲,身上掙紮的全是血痕。他真的是個好哥哥,我不怪他。」談起沐葉秋,沐婉荷的淚水不免掉的更勤,她胡亂的擦瞭兩下,繼續說道。

  「我就被她們一直拖到瞭山神廟,我遠遠就看見好幾個男人守在門口,我永遠都忘不掉他們當時的眼神,那簡直就像是要把你生吞活剝的野獸。最後的關鍵時刻,爺爺趕到瞭。他畢竟是執長,攔下瞭那幾個村婦後,就帶著執事和村裡人談判。他們談瞭很久,我就一直在大雨裡淋著,最後爺爺走瞭出來,和我說瞭句,『丫頭,別怕,沒事瞭。』而之後我才知道,我的沒事是爺爺用他的一隻手換來的。」

  「我老祖為瞭救你砍瞭自己一隻手?這是什麼破規矩。」我被這種不可理喻的傢法完全震撼瞭三觀。

  「這是他能爭取到的最大限度。砍去自己一隻手表示徹底斷絕我和沐傢的關系,然後把我送出雲漓。爺爺那時候身體已經不行,經常半夜咳嗽不止。而斷瞭一隻手更是讓他雪上加霜,所以你還沒出生他就去世瞭。」

  我現在已經完全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早產,沐婉荷接連遇到這樣晴天霹靂般的打擊,我沒有胎死腹中已經算是生命力夠頑強瞭吧。

  「哎……那沐凌辰呢?」我嘆瞭口氣,突然想到瞭事件裡的另一個人。

  「也是爺爺救下的,可為瞭救我耽擱瞭太長的時間,等趕到的時候,沐凌辰的一條腿已經被打斷。之後的一天夜裡,他傷還沒養好,就獨自一人離開瞭雲漓,我也再沒見過他。」

  「媽,你受苦瞭,我真的沒想到你經歷瞭這麼殘酷的過去。」

  我側過身雙手抱緊她,聲音無法控制的哽咽。

  「都過去瞭,我這麼多年受過的煎熬和痛苦,老天爺已經一次性都補償給瞭我,我放下瞭也知足瞭。」

  「嗯?老天爺補償你什麼瞭,雲漓那幫人還不是瞎瞭眼,黑瞭心的誣陷你。」

  「那些都不重要,給我最大的補償就是你,我真的沒想到我的兒子會這麼完美,這麼出色,我真幸福!」

  「媽!」

  我倆抱在一起泣不成聲,沐婉荷總算把她這麼多年壓抑於內心的所有苦痛都釋放瞭出來。此時起,她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被命運所累的女人,她的生命以更純粹的方式獲得瞭重生。

  等到彼此情緒都穩定下來之後,我扶著她的肩膀,鄭重的對她說道。

  「媽,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羅素菲,沐傢的仇我一定會分毫不差的還給她。」

  沐婉荷聽我說完,眼睛瞪的像個銅鈴,她伸出手一把捂住我的嘴,默默的搖瞭搖頭。

  「風遠,答應媽媽,不要去找羅素菲的麻煩。現在媽媽面對她已經不會再像從前那樣瞭,過去的事就過去瞭,好不好。」

  我咬牙切齒猶豫瞭半天還是搖瞭搖頭。

  「不行,她做的太過分瞭,如果我猜的不錯,五歲那年父親對你態度的改變也是她搞的鬼吧。媽!你是不是太善良瞭,這樣的惡人,我們憑什麼放過她!而且,如果她知道我們沒死,她一定還會來報復你的,我絕對不允許你的身邊有這麼個隱患,絕不!」

  沐婉荷伸出手,從我的額頭一直摸到臉頰,眼神裡居然出現瞭我很少能看見的那種源自於母親的慈愛。

  這種來自母親的溫柔撫摸讓我一時間搖晃瞭心智。我差點忘記瞭,我深愛的女人同時也是我的媽媽。

  「風遠,來你坐好,媽媽再和你說件事吧,是關於我和羅素菲的。你要明白,這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此時的我就像是一隻炸毛的貓,沐婉荷就像是一隻柔軟靈活的小手,最短的時間裡就把我所有的戾氣全都抹平。我乖乖的重新坐回她的身邊,安靜的聽她說著。

  「羅素菲原本不是雲漓人,她是跟著父母親移居到這裡的。那時候雲漓還比較排外。所以村民都不怎麼喜歡他們一傢。羅素菲的父親雖然人高馬大,卻是個很有責任心和安全感的男人。來到雲漓以後,他總是自發的幫別人拉貨,修房子,種地。所以久而久之,大傢也算是接受瞭他們。」

  「我記得你說過,羅素菲原本是你最好的朋友?」

  「嗯,我和羅素菲還有沐凌辰,我們三個人以前都是結伴一起玩的。他們兩個膽子更大,我因為年紀小一點,所以總是跟著他們。那時候羅素菲總是很照顧我,還經常從傢裡拿他爸爸從外面帶回來的奶糖給我吃。可以說在我的童年裡,羅素菲在我心中的地位一點不比沐凌辰差。」

  沐婉荷似乎是想到瞭過去童年的歡樂,敘述的語氣充滿瞭溫馨。

  「直到我十二歲那年,那是個夏天,我和沐凌辰在雲漓湖邊玩水,正巧看到荷花開瞭。我因為名字裡帶個荷字,所以特別喜歡荷花。沐凌辰突然奇想,從傢裡找瞭兩個大盆,然後讓我坐在盆裡,拿瞭竹棍做船槳。我一開始並不想去,因為我根本不會水。可沐凌辰沒一會就劃到瞭荷花叢裡,還朝著我大叫。單純的我終於還是沒能忍住誘惑。」

  沐婉荷說到這裡,我已經在腦海裡完成瞭剩下所有事情的腦補工作,而她也忍不住低頭捂住瞭臉,「我當時真的不應該去。有時候一個錯誤的決定就會引發一系列的悲劇。你應該猜到瞭吧,我落水瞭。就在我感覺自己快死的時候,羅素菲的父親救下瞭我。他當時去山裡打獵,剛剛守瞭一夜,本來就是極度疲倦的狀態,所以把我救下之後,他卻沒能再回到岸上。等沐凌辰找來大人時,他已經不行瞭。」

  聽到我預想之中的答案後,我真的有些猶豫瞭,沐婉荷說的對,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不管怎麼說,她的父親是因為沐婉荷而死的。

  「羅素菲的父親走瞭以後,一開始大傢還挺尊重她們傢,可久而久之,人性的醜惡就一點點顯露瞭出來。沒什麼比欺負一對外鄉的孤兒寡母更容易瞭。原本活潑開朗的羅素菲變得沉默寡言,也再沒和我們說過一句話。父親是她的山,她的山倒瞭。那些年她受瞭很多難以啟齒的苦,我很想幫她,可她根本不給我機會,後來我才知道,她把所有的隱忍都化作怒火報復在瞭我的身上。」

  「可這並不完全是你的錯啊……」我有些無力的辯解道。

  「風遠,錯就是錯瞭。我不會水就不應該去湖中央,即使我當時是個孩子,也不能成為逃避責任的借口。她當時給我和沐凌辰喝下的酒就是他父親親手給她埋的女兒紅。命運是最會捉弄人的,村裡把我和沐凌辰打成奸夫淫婦,可事實上,那些年,沐凌辰心裡真正喜歡的女孩子就是羅素菲。所以出事那天,他一句辯解的話都沒說,默默承受瞭一切。」

  事到如今,我已經無話可說,如此錯綜復雜的事情,憑我爹那腦子也隻能當童話故事聽。命運這東西真的太不講理,隻想著自己玩的高不高興,完全不管別人受得瞭受不瞭。

  「媽媽和你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這一切的根源說到底還是在我的身上,仇恨是不應該傳代的。我這次跳瞭崖就是和回去徹底斬斷,也和仇恨徹底斬斷。這些事媽媽說給你聽,不是要你去報復誰,而是讓你知道媽媽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我可以容忍別人看輕我,但是你不可以。今天媽媽在這個山洞裡把所有的事都一吐為快,等明天我們走出瞭山洞,就徹底拋下。就像當初離開小鎮一樣。以後我們母子倆就輕輕松松的生活下去,好不好!」

  母性上線的沐婉荷說的每一句話對我都有著聖旨般的作用,我根本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

  「好……可萬一以後羅素菲還來找你的麻煩怎麼辦。就算是你曾經對不起她,可也不能一直這麼承受她的報復吧。」

  沐婉荷笑著捏瞭下我的鼻子,「不會瞭,我在心裡已經解脫,以後面對她也不會再有負擔。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和她談一談,如果她的真的要一意孤行,甚至想要傷害你,我是不會再退讓半步的。一直以來她隻見到瞭我軟弱的一面,可你應該知道,媽媽其實是很厲害的。」說完,沐婉荷還調皮的眨瞭下眼睛。

  是啊,沐婉荷是多麼聰慧和堅韌,我還能不知道麼,我又何必在這裡杞人憂天。就算真的有事,也還有我可以保護她。

  「我明白瞭,不管怎麼樣,隻要我們母子倆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怕。」

  「對!」沐婉荷拍瞭下我的腦門,然後長長的伸瞭個懶腰,她似乎已經開始習慣在我面前這種比基尼式的裝扮。

  「好瞭,咱們休息吧,明天還不知道要走多遠才能出這片林子。」

  沐婉荷說著就面朝墻壁躺瞭下來。我跟著躺在她身邊,猶豫瞭片刻還是伸出手,放在她的肩上。

  「媽,我還是抱著你睡吧,夜裡涼,咱們又沒蓋的……」

  沐婉荷彷佛沒聽見,一動不動的躺在那。

  我有些尷尬的收回手,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畢竟我和她目前的裝束都太過開放。我表現的太殷勤總覺得沒什麼底氣。

  就在我閉眼準備睡的時候,沐婉荷突然轉過身,抓住我的手墊在她的脖子下面,小鳥般殺進我懷裡,緊緊的和我貼在一起。

  我偷偷連吞瞭幾下口水才勉強壓抑住瞭快蹦出嗓子的心跳。曾經無數個擁抱而眠的夜晚,我們都是相敬如賓,那都源自我合理的控制和壓制。

  可眼下剛剛經歷生死,那刻骨銘心的過往也將我們的心再次拉近幾分。而最要命的是就是我們倆現在的穿著,我還是第一次在彼此都清醒的情況下肉貼肉,腿靠腿的完全和沐婉荷糾纏在一起。

  完瞭,完瞭,完瞭,頭上好像突然冒出瞭三個驚嘆號。

  我胯下的小弟在沉睡瞭一天一夜之後,迫不及待的上瞭崗。單薄的內褲完全無法阻止它肆無忌憚的延展,直接一口氣頂在瞭沐婉荷大腿內側的柔軟處。

  沐婉荷不可能這麼快就睡著,而她沒有一絲遮蔽的右腿正架在我腿上,她還習慣性彎曲瞭小腿勾住我的腳踝,彼此從上到下都已經完全貼緊。

  我想偷偷往後退一點卻是退無可退。沐婉荷大腿內側的柔軟和禁忌的刺激反而讓小弟脹的更大,最後居然控制不住的還跳瞭兩下。

  我真是欲哭無淚,想死的心都有瞭。我隻能祈求上天不會被沐婉荷發現。

  但事實上,這種程度的接觸下,不被發現的概率幾乎是零。果然,不一會,沐婉荷就開始移動大腿,我原以為她會直接抽走,沒想到她卻隻是上下調整位置,這來回摩擦更是要瞭我的命。沐婉荷對我的刺激真是無限大,就這幾下居然讓我有瞭想要射精的快感。

  可不管她怎麼調整,我的傢夥都像是耀武揚威的大將軍一樣頂住她不同的位置。而且隨著她腿部的動作,我隱約感覺內褲的一邊褲腿被一點點帶瞭上去。而大將軍似乎也發現瞭坦誠相見的出路,隱約就要從我的褲腿裡露瞭頭。

  這下沐婉荷肯定是發現瞭。她會不會生氣呢,會不會感覺受到瞭兒子的侵犯而難過呢。

  結果她隻是停下瞭大腿的動作,任憑我的陰莖頂在瞭她大腿內更深處的地方。

  我一動不敢動,心裡不斷祈求老天讓沐婉荷趕緊睡著。可下一秒,我整個人就完全石化瞭。

  因為我的小弟被人握住瞭,雖然隻握瞭短短一秒不到,但我很確定,它已經被人握瞭。

  沐婉荷突然抬起瞭頭,和我四目相對,我已經後悔在裡外各生瞭一堆火,而且還生瞭很大一堆。以至於我們彼此的表情根本沒有一絲黑暗的阻攔。

  這是我第二次看見沐婉荷的臉紅成這樣,上一次則是和她的同事在飯店吃飯。

  我原本以為她應該早就知道是什麼頂住瞭她,可沒想到她居然用手確認後才明白。

  當然,在未來的日子裡,沐婉荷幾乎接近零的性愛經驗和兩性認識給瞭彼此很多的歡愉,也滋生瞭很多趣事。

  可眼下,這尷尬的情狀卻讓我束手無策,隻得呆呆的看著她的臉越發艷紅宛如滴血。

  沉默瞭半天,沐婉荷終於說出瞭第一句話。

  「白風遠……我……我是你媽媽……」

  「我……我知道……我是你兒子……」可我說話的同時,小弟居然如同響應般再次蹦躂瞭一下。

  「你……你別再讓它動瞭!」沐婉荷慌的話都說不利索。我心裡也真是委屈的不行,這是我能控制的嗎,你把腿抽走不好嗎。

  「那個,不是我讓它動的,是它……是它自己動的。」說完我就後悔瞭,話題為什麼會扯到它動不動上面來。

  沐婉荷終於做出瞭反應,慌亂下她飛速的把腿抬瞭起來,可她忘瞭自己的小腿還勾著我的腳踝,這聯動反應的後果就是我完全膨脹開的陰莖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突然被她的大腿骨橫向折瞭一下。

  我的臉立刻就黑瞭,幾乎是不受控制的叫出瞭聲。

  「啊!」

  沐婉荷也意識到自己闖瞭禍,趕緊又把腿放瞭下來。

  「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會弄疼你,你怎麼樣瞭啊,要不要緊!」

  命根子果然是命根子,我痛的話都說不出來,隻得抬手搖瞭搖。

  沐婉荷這下真的慌瞭神,可卻再也不敢動腿。隻好僵在那裡看著我已經扭曲的面部。

  過瞭好長時間我才緩瞭過來,長長的舒瞭口氣。

  「怎麼樣瞭,好點瞭麼。」沐婉荷關切的問道。

  「嗯……」話說完後,我們又陷入瞭僵持的沉默。因為沐婉荷這抬腿又落下的動作,我的小弟已經不再頂著她的大腿,而是完全進入瞭她的兩腿之間。

  最重要的是恢復知覺的龜頭傳來的第一觸感就是陷入瞭某個更加柔軟的地方。與大腿不同的是,這個地方似乎沒什麼彈性,而是處自然而然的凹陷,龜頭隔著兩層輕薄的佈料直接卡進瞭凹陷裡。

  我可不是傻子,兩腿之間還有什麼能如此溫柔的“含住”我的小弟呢。那也隻能是沐婉荷神秘花園裡的那兩片大陰唇瞭。

  而沐婉荷突然急促起來的呼吸和驚恐的眼神也完全證實瞭這一點。

  可是我們隻是彼此對視,聽著對方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卻再沒做任何其他的動作。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陰莖像是燒熱的鐵棒,歡呼雀躍著希望他的主人能夠擺動臀部。

  在沒得到的響應後,它便邀功般的跳動起來,想要往更深處挺進。

  我根本無暇考慮沐婉荷為什麼會一動不動任我輕薄,努力控制不去聳動腰部已經耗費瞭我所有的精神。

  而她那兩片原本禁閉的陰唇似乎是感受到瞭我的入侵,竟然也配合著一張一翕,吮吸般的摩擦我瀕臨崩潰的馬眼。

  兩個完全準備好的性器卻久久不見各自的主人有所行動,顯然都處於欲火焚身的狀態。相互之間能進行的摩擦頻率已經快要接近我們彼此的呼吸速度。

  突然間兩片陰唇不再開合,而是緊緊的含住瞭我的龜頭。

  沐婉荷已經閉起瞭雙眼死死地咬住嘴唇,眉頭也凝瞭起來。糾纏瞭片刻後,她猛的低下頭頂住我的胸口,雙手則狠狠的掐在我的手臂上。

  我心裡一涼,沐婉荷生氣瞭?不然她為什麼掐的這麼恨。可這樣的痛感卻並不足以讓我後退,反而有一絲別樣的感受。

  疼痛持續瞭短短的片刻後,火熱的龜頭頃刻間被另一股源源不斷的溫熱所包裹。

  這突如其來卻又排山倒海般的快感讓我根本來不及思考那股溫熱的真相,大股的精液就已經噴薄而出,我因為很久沒有遺精使得這次的噴湧異常的持久和猛烈。

  右手幾乎是不受控制的環過她的脖子,緊緊握住她滑嫩的肩頭,拼命把她的身體往胸前擠壓。鼻子和嘴也完全埋進瞭她的發間,用力嗅著她的芬芳。

  那兩團沒有內衣束縛的軟肉緊貼住我的胸膛,被我直接壓成瞭圓盤。

  這所有的一切讓我感受到瞭什麼是欲仙欲死,心裡上的滿足簡直要叫出聲來。

  我們就這麼死死地扣住彼此直到她的溫熱和我的噴薄逐漸停止。

  雖然沒有插入,甚至沒有直接接觸,但這種難以言喻的快感已經讓我升瞭天。之前和宋湘雨的那次性愛所帶來的滿足感和此時完全不能與之相比。

  雖然射精已經停止,但之後高潮卻如同繞梁三日的古曲,散的緩慢而輕柔。以至於我根本舍不得放開懷裡的佳人。

  但迷離的夜色總有消散的時候,當身體的溫度逐漸下降後,我頓時睜開眼,冷汗接著就冒瞭出來。

  而沐婉荷仍保持著緊貼的姿勢一動不動。

  人生和沐婉荷的第一次交鋒以我射精慘敗為結局。冷靜下來後,我滿心惶恐,內疚,甚至有些羞恥。

  雖然我很愛她,但我依舊是她的兒子,在她的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射出代表男性象征的精液讓我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變扭。而她剛剛一動不動任憑我做出這樣的事,恐怕也隻是害怕再次弄疼我的命根子,因為關愛所以忍讓。可這樣的答案隻會讓我更加難堪。

  我飛快的松開瞭她,然後頂著後背的疼痛轉瞭個身。全身縮成一團,像是個做錯瞭事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小男孩。

  沐婉荷在我松開的那一刻,隻是“嗯?”瞭一聲。接著便低呼瞭聲“完瞭”,然後也轉過身去。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她的真正心思。我們倆在這一夜因為感情的升華和陰差陽錯的接觸,完美詮釋瞭如同處男處女般第一次接觸的意亂情迷和不知所措。

  後來沐婉荷告訴我,她當時所說的「完瞭」,並不是指這件事本身,而是她以為自己來瞭月經。這時候的她還不知道女性高潮是會噴水的,我自然就更不知道瞭。

  跨間潮濕的內褲不斷帶來絲絲的涼意,同時也讓我的心更涼。

  我應該是無比期盼和沐婉荷有肌膚之親的。這樣的性應該也正是愛到極致的爆發。

  可我卻如同受驚的兔子,縮在原地,瑟瑟發抖。我明白,我所恐懼的是這一切的後果,我害怕毀掉我們現有的關系,毀掉我在沐婉荷心裡一個出色兒子的形象,我不想讓她感到失望,無論是哪一方面。

  “風遠?”不知道過瞭多久,沐婉荷突然在我身後輕輕的叫瞭我一聲。

  我不敢回答,隻是把自己縮的更緊。

  沐婉荷突然伸出手握住我的肩膀,帶著力讓我轉過身。

  我強壯的身體卻經不住沐婉荷手指的輕柔撥弄,沒有一絲反抗就轉瞭回去。

  沐婉荷並沒有預想中的憤怒,反而有幾分內疚的神色。

  “風遠,剛剛我們那樣…那樣…是不對的。”說出口的那一刻,沐婉荷的臉又紅瞭起來。

  我顧不得其他,隻能連聲道歉,“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沐婉荷伸出手撫摸著我的頭發,纖細的手指如同排梳從發間掠過頭皮,讓身體有瞭一種說不出的愉悅。

  「你的果斷,沉穩,勇敢完全不像你這個年齡的孩子,媽媽也漸漸忘瞭你不過還隻是個高中生,還有很多東西要學。有些事情原本應該是由父親來引導你,可沒能給你一個合格的父親其實是媽媽的錯。」

  「媽!我不要什麼父親,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我……」

  「你別著急……媽媽不是那個意思。」沐婉荷把手移到我的臉頰,輕柔的磨蹭著,我配合著閉瞭嘴。

  「你也知道媽媽這輩子活到現在,感情生活其實是空白一片。年少的時候隻想著玩,從沒有想到去喜歡誰。結果突然就被迫成瞭別人的妻子。我可以很坦誠的告訴你,很多事情媽媽自己都不明白。而且雖然我們母子的關系很好,可我畢竟是你的媽媽,有些事隻能靠你自己去瞭解,控制。是媽媽應該說對不起,你各方面的成長媽媽都沒有幫上任何忙。」

  沐婉荷似乎知道我要反駁她,先一步用兩個手指遮住瞭我的嘴唇。

  「你要說什麼,媽媽都知道。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兒子,有時候我甚至不知道你對我的關心,愛護以及包容是否是一個兒子該做的,我真的害怕自己某天會成為你人生的阻礙。我希望你能像別的孩子那樣,陽光而毫無牽掛的走向你自己的未來。媽媽不想對你隱瞞什麼,咱們母子兩人相依為命已經很不容易。所以媽媽也希望你心裡如果有什麼心事也能告訴媽媽,好麼?」

  今天的沐婉荷算是完全對我敞開瞭心扉。她如此光明正大的毫無保留卻讓我自己更加自慚形穢。如果她真的知道瞭我的真心實意,她肯定會覺得我瘋瞭然後又把所有的錯歸結到自己的頭上。

  「媽,我沒什麼心事,這幾年天天就是學習,哪還能有時間想別的心事。」

  沐婉荷的目光並不敏銳,也沒有探測人心的深刻。此時的她雙眼隻是更加變得明亮和清澈。可這樣明亮清澈的雙眸卻更能讓你在面對她時映射出自己的黑暗和不堪。她就那麼看著我,久而久之,我終於讀懂瞭幾分她眼神裡所傳達的感情- 心疼。

  「在你心裡,媽媽是不是特別傻,特別笨,所以你總也不放心。自己有心事也不願意讓我和你一起分擔。你是我的兒子,你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都會不自覺的印在腦子裡。雖然你掩飾的很好,但終究瞞不瞭我,尤其這一年,你的心理壓力很大。當然我猜不到到底發生瞭什麼事,可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很痛苦。」

  聽到沐婉荷的這一席話,我隻能暗自苦笑,我還是把自己看的太高瞭。我以為自己表現的天衣無縫,可也許在沐婉荷的眼裡早已經是漏洞百出。

  「就當是成長的代價吧,即使是面對你,也還是會有難以啟齒的事。但媽你放心,我會調節好自己的。你一個單身女人,在城市裡帶著我生活已經很辛苦瞭,我也不想再增加你的負擔。我答應你,如果有一天我無法釋懷或者是忍不下去瞭,我一定告訴你,好麼?」

  沐婉荷輕輕捏瞭捏我的臉,笑著說,「好。」

  我也笑著回應著,接著小心翼翼的問道,「媽,那今晚的事,你還生氣麼?」

  沐婉荷愣瞭一下,眉目流轉,「我原本也沒有生氣,你的生理課本我都讀過。你這個年紀原本就是比較容易沖動的。你是什麼樣的孩子媽媽還能不知道麼?也是媽媽不懂這些,還弄疼瞭你。你不知道你剛剛的樣子可真把我嚇壞瞭。我相信你,相信今晚的一切都是意外。同時我也相信你不會再對媽媽這樣瞭。隻是……」

  「隻是什麼?」

  沐婉荷停頓瞭片刻,輕吐瞭口氣,「隻是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有些過於親近。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母子之間應該保留怎樣的距離合適。如果太遠,彼此肯定都會難過,可如果太近……風遠,你會不會覺得媽媽有時候……有時候……有點……」

  「哎呀,媽,你想說什麼就快說吧,我都要急死瞭。」我急切的想要知道沐婉荷對於今晚這個所謂的意外會做出怎樣的決斷。

  「就是有點,黏人。你會不會覺得不自在,或者不喜歡。」

  「沒有,沒有,沒有!我很喜歡你現在這樣,所以以後別再說距離什麼的好不好。你放心,我以後肯定會註意,絕對不會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我急忙用瞭三個沒有否定瞭她。不喜歡,簡直開玩笑,我巴不得她天天二十四小時黏在我身邊才好呢。

  「真的?我也是剛剛才想到這個問題,回想起來,這三年我好像的確太過依賴你,總是想待在你的身邊,隻要看到你,哪怕什麼都不做,都會覺得很安心。唉,說起來,我這個媽媽真的是太失敗瞭。」

  現如今我已經顧不得今晚的意外瞭,趕緊主動靠瞭過去,熟練的把她抱住。山裡的夜色真涼,隻這一會,沐婉荷的身上就已經冰冷一片。我心裡一緊,什麼內疚,羞恥頓時拋之腦後。雙臂收緊,徹底把她收進懷裡。

  「媽,我也很依賴你的,我也喜歡待在你身邊。與其說是你黏人,我還不是一樣。你說的對,我們倆是相依為命,抱團取火,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天天都抱著你睡。山裡太冷,你看你身上多涼……」

  「嗯,媽媽也喜歡被你抱著,有人保護著的感覺真的特別好。不過,你的話我怎麼聽著有點怪怪的。天天都抱著,我又不是你老婆,就會瞎說。」

  沐婉荷說著話,卻很自然的調整好身體,枕在我的臂彎處,雙手放在胸前,如同襁褓貼緊我的身體。

  「風遠,你心裡的事不會和楚玥那小丫頭有關吧。」沐婉荷突然鬼使神差的說瞭一句,把我嚇瞭一跳。

  「媽,這都哪跟哪,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那小丫頭長的可愛,也挺文靜,學習成績還特別好,你們天天在一起,你是不是喜歡她,結果她要出國,所以你才會難過?」沐婉荷一板一眼的說著,語氣平靜至極。

  「媽,這都誰和你說的。」

  「沒誰啊,我自己猜的,小說電視裡這種橋段不是很多。你還在青春期,喜歡這樣一個女孩子也不奇怪吧。」

  我真的好氣又好笑,「我真是……宋老師輔導我的時候,你說我喜歡宋老師,現在又說我喜歡楚玥. 媽,你能別逗瞭麼,楚玥就是我同學,最多算是普通朋友,哪談得上喜歡。」

  「那你喜歡誰?」沐婉荷猛然間問瞭一句。

  我笑著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媽,你學壞瞭啊,想搞突然襲擊來詐我。是不是隻要出現在我身邊的女孩,你就覺得我喜歡她,那你怎麼不說我喜歡你。」

  「去去去,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沐婉荷伸手在我腰間的軟肉上掐瞭一下。

  「嗤……別掐瞭,我錯瞭。」我趕緊討饒。

  「媽,你是不是特希望我能趕緊找個女朋友?那好辦,等開學以後我見機行事,撿個漂亮的回來給你看看。」我熟練的岔開話題,順便逗逗她。

  「誰說我要你找女朋友瞭!你少胡思亂想,你現在還小,首要目標應該是好好學習。你那麼聰明,不多學點知識多可惜。」

  「還小?媽,我可已經高中畢業成年瞭,而且好歹也是個準大學生啊。」我有點不服氣的叫囂道,任憑哪個男人也不願意被自己的心上人說小吧。

  沐婉荷聽瞭我的話如夢初醒,可依舊沒有松口。「哦,對,你已經畢業瞭,是媽媽忘瞭。可就算是高中畢業,也沒多大啊,急著找女朋友幹嘛。」

  我這就有點納悶瞭,「不對呀,媽,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我說什麼瞭?」

  「你之前明明說青春期的初戀是很美好的事,還說你是很開明的,就很支持我談戀愛啊。」我印象裡沐婉荷早就說過這話,而且好像還不止說過一遍。

  「我……我有麼?」

  「有啊……就上次晚上我遇到羅……」

  「好瞭好瞭,我困瞭,我要睡覺。」

  沐婉荷說完,把原本面對我的俏臉猛的轉到瞭下方,徹底塞進瞭我懷裡,我隻好說瞭半句尷尬的停在那。

  今晚短短幾個小時,卻讓我真正徹底瞭解瞭自己的母親還順便洞悉她的身體,感慨之餘自然是很難入睡。

  沐婉荷就在懷裡,我不想吵到她,隻能維持自己的姿勢,回味著她今晚所說的每一句話。

  過瞭一會,沐婉荷突然開瞭口,「怎麼,睡不著?」

  我真是無法理解,自己明明一動也沒動,她也一直低著頭,沐婉荷是怎麼知道我醒著的。

  「你怎麼知道我沒睡著。」

  「因為我能聽見你心裡的聲音,怎麼樣,害怕瞭吧。」沐婉荷的口吻帶著一絲可愛,倒是沒讓我害怕,反而讓我心癢癢的。

  「是有點睡不著,不然你給我講個故事吧。」

  「講故事?我不會講故事啊。」沐婉荷老實的說道。

  「怎麼會,小時候你哄我睡覺的時候難道不講個故事麼?」在我的印象裡,媽媽這個人設不是都應該熟練掌握各種童話故事才對。

  「不講,小時候隻要抱著你,再摸摸你的頭發,你很快就睡瞭。再說生下你的時候我才多大,我還想聽別人講故事呢。」沐婉荷語氣滿滿的傲嬌,我忍不住就笑出瞭聲。

  「你笑什麼,我說瞭,你不許笑我。」

  「好好,我不笑,你冷靜。」我敏銳的感覺到沐婉荷的手指又殺到瞭我的腰間,我趕緊認慫保命。

  「那不然我給你講個故事好瞭。」

  「你還會講故事?那你要講什麼?」

  「我給你講個鬼故事吧,你不知道,我鬼故事講的特好,身臨其境,沈浪之前聽我講瞭一個,整個星期晚上都是開著燈睡覺的……哎吆,別掐,別掐,媽我錯瞭……」

  ****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火堆漸漸弱瞭,四周寒意驟起。我也被一股尿意憋醒。

  慢慢的放下沐婉荷架在我身上的大腿,又松開她搭在我脖子上的手臂,費瞭老大勁才從她身邊把自己抽瞭出來。

  給火堆添瞭柴後我才發現,難怪這麼冷,原來外面下起瞭雨。雨勢還不小,我原本準備出去解決下,這下可麻煩瞭。這麼大的雨,等我尿完,後背的傷口不得全濕透。

  可也總不能在在這洞裡解決吧,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滴,我嘆瞭口氣,無奈的一手撐在墻壁上。

  可沒想到這一撐居然空瞭,整個人都歪向瞭墻裡。等我保持完平衡站定身子時,我才發現我居然進瞭另一個洞。

  洞裡漆黑一片,我摸索著從剛剛的入口又走瞭出來。原來這面墻上長滿瞭青苔和藤蔓,把另一個洞口完全堵住瞭,難怪我們一直都沒發現。

  我回頭從火堆裡抽瞭一根火把,再次回到瞭墻後的洞穴中,心想著裡面不會有什麼寶貝吧,這種深山老林的洞穴裡一般不都藏著寶貝秘籍什麼的。

  可舉起火把環顧瞭一圈之後,心裡不免有些失望。因為這個相鄰的石洞要比我們待的那個小的多,而且什麼東西都沒有。

  沒有就沒有吧,正好當廁所用。我走到一側的墻腳,舒舒服服的方便瞭一下。轉身剛走瞭兩步,就聽見「咔嚓」一聲,不知道踩到瞭什麼。

  我移開腳低頭一看,立刻覺得周圍的氣氛完全冷瞭下來。耳邊好像還刮過陣陣陰風。我這個人膽子還是挺大的,畢竟師傅從小教導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此時此刻,心裡還是隱隱有些發毛。

  我拿著火把,蹲下身子,仔細看瞭眼我剛剛踩到的東西,比瞭下尺寸,確實是人骨,而且應該是大腿骨。

  順著骨頭的方向我往前探去,果不其然在一旁的亂草爬藤中坐著一個已經完全化為白骨的死人。

  我忍住哆嗦,雙手合十拜瞭拜,心裡默念,大哥,誤闖墓地別介意,你有什麼怨氣可別撒到我頭上,目前我這情況,也不方便給你入土。以後如果有機會……

  念叨的同時,我突然看見這具白骨手裡還抱著一個盒子。

  我屬於好奇心無限大那種,山洞,亡骨,寶盒。這些小說裡才會出現的要素全都聚集在瞭我面前。

  顧不得再向死人禱告,我直接伸手,輕輕把那方盒拿瞭出來放在面前。觀察瞭片刻,這東西怎麼看著也不像古代的東西,伸手敲瞭敲,不免有點失望,這手感,是聚酯的吧。

  不過做工倒是精致的很,純黑色四四方方,很是堅固。盒面的左下角居然還有幾個雕刻的字母,「C-S-H-L 」。

  沒想到還是外國貨,這縮寫是什麼來著,我想瞭半天還是沒想起來。

  盒子一側有排滾輪式密碼鎖,足足有十二位。這麼復雜的密碼,誰能打開。可不曾想我單手稍一使力,居然聽見咔噠一聲,盒子已經開瞭。看來,這個密碼已經停在瞭打開的狀態下。

  我迫不及待的掀開蓋子,拿火把一照,大失所望,裡面居然是空的。這可真沒意思,費半天勁還以為找到什麼寶貝呢,結果就一個外國的破盒子。

  我剛想站起身,發現盒蓋的內側那片絨佈上隱約還有排燙金印的字。

  「C-R-A-D-L-E 」,搖籃?

  就在這時,盒面上那排縮寫的意義也閃到瞭腦中。我記得曾經看過一本科學雜志裡有這幾個字母。

  「C-S-H-L 」,冷泉港實驗室?

  這下我是徹底暈瞭。很顯然,很多完全不相幹的要素就這麼擺在瞭我眼前,互相之間完全沒有任何聯系。

  雲漓,與世隔絕深山老林的山洞裡有一個死人抱著一個遠在萬裡之外,太平洋彼端的被譽為世界科學生命聖地的冷泉港實驗室的盒子?

  還有這個搖籃是什麼意思,我記得冷泉港還被譽為分子生物學搖籃。

  難道這裡面原本裝瞭什麼科研成果?有可能麼,我被自己的想法逗樂瞭。

  我合上盒蓋,重新塞回死人懷裡。不管怎麼說,您老為這東西都送瞭命,還是還給您吧。

  其實這盒子對我來說根本無足輕重,死人身上的衣服我倒是有點心動。但想瞭半天還是覺得有些惡心,何況到時候萬一沐婉荷知道這有個死人,還和我們一起住瞭好幾晚,她不得嚇死。

  再次拜瞭拜瞭死人後,我原路出瞭洞穴,順便把那些遮掩的爬藤重新掩好。

  回到草垛,沐婉荷整個人縮成瞭一團,眉頭也已經皺緊。我趕緊爬上去躺好,重新抱緊她。片刻後,她才恢復淡然的熟睡表情。

  第二天早起後,在沐婉荷的要求下,我出去摘瞭許多還算比較大的蒲葉,沐婉荷則用手把草根搓成瞭繩子,然後把蒲葉編成瞭裙子,我和她一人圍瞭一個。

  雖然形象上有點二,但總比走光要好多瞭。尤其是沐婉荷,穿上這個再加上那薄薄的一層抹胸,居然還有幾分夏威夷風情。

  我們不敢耽擱,早早啟程,順著河流一直往下走去,下過雨的林子泥濘難行,我們互相攙扶,像是兩個遷居的野人。

  就這麼走走停停,終於得到瞭老天的垂憐。遠處的半山腰上有一戶人傢。我四處望去,好像這大片山林中就隻有這麼一戶。

  我趕緊帶著沐婉荷走瞭過去,可越靠近房子,沐婉荷就走的越慢,到最後完全是躲在我身後跟著我前進,我知道她是對自己的裝扮不好意思,也就沒多說什麼。

  走到跟前,遠遠看見一位大娘在院裡悠然的曬著太陽。

  我回頭說道,「就一位老奶奶,好像沒別人,你等我問下。」

  沐婉荷輕輕回瞭聲的「嗯」。

  「奶奶,您好,我們是進山的遊客,不小心掉下山去瞭。受瞭點傷,能在您這休息會麼。」

  奶奶雖然年紀看上去挺大,長的瘦瘦小小,一臉的皺紋但是眼不花,耳不聾,走路也很矯健。

  「哦,你可真是不小心啊,快來快來,就你一個麼?」

  「不是不是。」我說著把沐婉荷從身後往外拉。沐婉荷害羞的探出瞭頭。

  「奶奶你好。」

  「哦,原來是小兩口啊,來吧,呵呵,看你們這穿的。」

  「不是,我是……」沐婉荷急的趕緊走出來想解釋,可老奶奶已經先進瞭屋。

  我心裡美滋滋的拉著她,「走吧,先找件衣服穿。」

  折騰瞭半天,我倆總算是又變回瞭文明人。老奶奶為人很隨和,也很親切,自從老伴死瞭以後就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兒子也很孝順,可她就是不願意離開這大山。

  老奶奶傢裡倒是不缺吃穿,還特地殺瞭一隻雞。好幾天沒看見糧食,就連沐婉荷都吃瞭足足兩碗飯。

  她說我們兩人看著就面善,尤其是沐婉荷,跟仙女似的。她也得替這大山把我們照顧好瞭。

  細問之下才知道,我們已經來到瞭雲漓的山後。不過這裡想回鎮上倒是不難,翻過一個嶺子就有公路,每天早上都有過路的貨車,我們可搭車去城裡。

  可眼下最大的難題是,我們所有的行李還留在雲漓我舅舅傢裡。

  手機,錢包,身份證什麼都沒有。

  「媽,我準備回去一趟。」吃完飯後,老奶奶直接給瞭我們一間屋子休息。雖然沐婉荷很想解釋清楚自己的身份。可畢竟孤男寡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回去,去哪?」

  「雲漓啊。」沐婉荷一聽就急瞭,「你還去那幹嘛。那裡和我們再也沒有關系瞭。」

  我扶著她的肩膀重新坐回床上,「你別急,我知道雲漓和我們沒關系瞭,可咱的行李還在那啊。沒手機,沒錢,沒身份證,咱們怎麼回傢。」

  「這……可我實在不想再見到那些人。」沐婉荷面露難色又擺弄起瞭手指。

  「我知道,所以是我回去一趟,就今天夜裡,悄悄的進村,拿完東西我就走。」

  「這行麼,你身上還有傷。要不,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搖瞭搖頭,眼神堅決。

  「不用,我身上的傷雖然沒好,但是已經不會影響行動,你那些草藥可真是神奇。我自己去,速度快也比較方便,保證不會被人發現惹出什麼亂子,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你希望他們都以為我們死瞭是不是。所以你就安心待在這裡休息,我晚上出發,早上一定回來,到時候我們離開這裡,永遠也不再來。」

  沐婉荷看瞭我半天,知道勸不動我,隻能應允。隻是反復囑托我要註意傷勢。

  於是趁著夜色,我踏上老奶奶給我指的一條小路,從山谷處穿過,又繞過雲漓湖再次來到村裡。

  一趟下來走瞭將近一個小時,但我是吃飽喝足的狀態,所以並沒有多累。進村後,我很小心的貼著陰影走著,可沒走幾步就覺得自己特傻。

  村子裡人休息的都很早,路上也沒有路燈,鬼能看到我。重新走回大路,憑著記憶很快就找到瞭沐傢,看這一片漆黑的木樓。我隻能感嘆物是人非。門已經被上瞭鎖,看來舅媽也走瞭。

  繞瞭一圈,找到個背光的地方,直接一把翻過瞭墻頭。回到二樓打開沐婉荷的閨房,心裡總算松瞭口氣。我們所有的行李都還在原地。

  我拿起行李箱,把東西都裝好,輕手輕腳的回到瞭一樓,剛想離開沐傢,心裡突然有個聲音,很想再去看一眼沐葉秋住過的房間。

  看瞭眼天上的月色,時間還不算太晚,反正這傢裡也沒別人。

  我放下東西,穿過大堂走到瞭裡屋,屋裡的擺設絲毫未動,就連被子依舊蓋在原地,似乎沐葉秋還在這裡。

  我走到床邊,看著空蕩蕩的床鋪,雖然這個舅舅與我隻有一面之緣,可我卻對他頗有好感。對於他的離世我雖然沒有沐婉荷那樣的悲痛,可心裡也是酸酸的。

  沉默片刻我默默跪瞭下來,如果沐葉秋在天有靈,我希望他能明白,除瞭沐婉荷這樣一個妹妹還有我這麼一個外甥。

  「舅舅,我來看您瞭,因為村子的原因,我和媽媽沒能送你最後一程,但我想您肯定可以理解。當初的舊事我都已經知道。我真的很感激您能選擇相信她,您說的對,她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從今以後我會好好的照顧她,保護她。而且經過這次一劫,她也不再是之前那個被命運折磨不能自贖的女人。她變得更有自信,也更加開朗。您在天有靈,可以安心瞭。雖然媽媽說從此以後不會再回來,但有朝一日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帶著她到您的墓前祭拜,希望您能保佑她一生幸福!」

  說完後,我虔誠的彎下腰,重重的磕瞭三個響頭,每一個都足以震動地板。

  就在我磕完第三個頭時,天上突然掉下一個東西,砸在瞭我的後腦勺上。

  我摸摸腦袋,疑惑的拿起地上的東西,抬頭望去。頭頂正對的是主梁的位置。

  再細看手裡的東西,原來是個金屬的墜子,長長的鏈子下,掛著一個月牙似的金屬吊墜。材質既不像鐵也不像銀,更有點像是人工合成的金屬。

  吊墜上克滿瞭雲彩般的花紋,還有一圈圈奇異的文字,我辨別瞭半天也認不出是哪國的文字。

  這些修飾倒是讓這個月牙墜子變得更加富有神秘色彩。

  難道這是舅舅送給我的禮物?

  想到這,我趕緊把墜子握緊在手裡,又磕瞭三個頭。

  「謝謝舅舅的禮物,外甥收下瞭。祝您在另一個世界一切都好。」

  拖著行李踏出瞭沐傢,借著月色,我沿著雲漓湖慢步往回走。心裡隻覺得一陣輕松。所有的事都告一段落。從今往後我和沐婉荷總算能過上踏實而安心的生活。

  「誰?」一聲呼喝讓我頓時停下瞭腳步,剛剛平穩的心情又躁動起來,誰大半夜的還在這湖邊。

  順著聲音的來源,我看到湖邊一顆大石頭上模糊坐著個人影。隨著詢問聲,她已經下瞭石頭徑直朝我走來。

  等我們足夠近時,我才發現,來人是羅素菲。

  如今面對羅素菲,我的心情已經不會再有多少波動。她和沐婉荷的恩怨我已經知曉。而現在她靜坐在湖邊,是在緬懷自己的父親麼。

  「是你!你沒死!」羅素菲的語氣和眼神給我的第一感覺居然是欣喜。

  我沒死,她居然覺得有些高興。

  「嗯,我沒死,沐婉荷也沒死,我們都活的好好的。你會很失望麼?」

  我說話的語氣非常平靜,完全沒有之前面對她時的尖銳。

  她似乎也對我的話有些意外,叉手站在原地隻是仔細的打量著我。

  「你對沐婉荷做過的事,以及你和她之間的恩怨我都知道瞭。」我首先打破瞭僵局。

  羅素菲快速的皺瞭下眉,接著又換回從前那副高高在上的口吻。

  「是麼?她是不是對你說,是我壞瞭她的處子身,你相信瞭?這種童話故事你也會相信,還是你隻是逼自己相信瞭。」

  我嘆瞭口氣,看向瞭波光粼粼的湖面,月光散碎成粉塵,鋪在湖面上,清風一過,銀光璀璨。

  「羅阿姨,曾經的我討厭你,甚至有些恨你,但現在我隻是有些可憐你。」

  「羅阿姨……」羅素菲似乎完全沒想到我會這麼叫她。

  「你可憐我什麼,我有什麼好可憐的。」

  「人一輩子其實真的挺短,你卻花費瞭一個女人最好的時光去憎恨另一個人。沐婉荷和我跳崖,你後悔瞭吧。」

  羅素菲的聲音夾著幾分顫抖,但依舊氣勢洶洶。

  「後悔,開什麼玩笑,我巴不得沐婉荷死。」

  「別騙自己瞭。你來這裡,是不是想問問你的父親,這個結果是對的麼?你父親用自己的生命挽救的人卻又被你給逼死瞭。你不覺得,這樣的後果除瞭讓你父親死的不值外。根本沒有任何其他的意義?」

  羅素菲沉默瞭,她側過身和我一起看著這片似乎洞察瞭一切的水面。

  「這幾天你都沒有睡好吧,黑眼圈那麼深我一眼就看到瞭。我知道那些年你過的很辛苦,你需要給自己一個理由活下去,而那個理由就是去恨沐婉荷,可是恨意和愛意一樣,都是會膨脹的。到最後你已經完全失去瞭初心,一心隻想讓沐婉荷死。可當這個結果真正到來的時候,你才發現,自己並沒有任何滿足感,隻有愧疚和空虛,所以當你看到我的時候,才會露出欣喜的表情。」

  「夠瞭,你別說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羅素菲強硬的把臉扭到瞭另一邊。

  「雖然你對沐婉荷做瞭那麼殘忍的事情,害的沐傢一蹶不振,但她在和我講述這段往事時,依舊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還告訴我,因為你的所作所為而斷瞭一條腿的沐凌辰真正喜歡的人卻是你。」

  「我知道。」這是我第一次聽見羅素菲帶著哽咽的輕柔聲線。

  「你知道?你知道沐凌辰喜歡你?」

  話音剛落,羅素菲突然蹲下身捂住臉抽泣起來。一直以來她心裡的壓抑也許並不比沐婉荷少吧。

  「難道,你也喜歡他!」我試探的問瞭一句,羅素菲卻並沒有反駁。

  「那你可真是……唉!」事到如今,我居然真的有點恨不起來瞭。

  羅素菲哭瞭許久,終於站起身,一步步走到瞭我的面前。

  「回去和沐婉荷說,是我對不起她,我們之間恩怨瞭結瞭,但是我沒辦法再和她重歸於好,以後就當是陌生人吧。」說完後,她轉身就走。

  「沐婉荷已經解脫瞭,那你解脫瞭麼?」我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問瞭一句。

  羅素菲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你媽媽是個好女人,照顧好她。」說完後,一身白紗上衣的羅素菲像是落地的月光重新煥發瞭生機,就那麼一步步,緩慢卻堅決的走出瞭我的視野。

  我回過頭自下而上再次看瞭眼雲漓,當年的安夫人估計也想不到它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

  雖然沐婉荷已經完全與這裡劃開瞭界限。

  但與離開小鎮不同的是,我感覺總有一天,我還會回來。

  ****

  年前最後一章總算更完。想瞭想還是把最後幾百字的斷章刪掉瞭,也免得大傢過年期間一直掛念著。後面的劇情會是嶄新的開始,就在嶄新的一年裡繼續吧。

  竊脂篇到這裡已經接近尾聲,新的挑戰已經在來的路上。感謝這半年來大傢對這本書的支持和鼓勵。水平著實有限,承蒙大傢錯愛。

  寫到這裡,兩人的感情基本已經接近頂峰,但真正想要超越一切走到一起還是需要經歷更多的挑戰和歷練。作為一部長篇,我得以有機會把兩人的感情變化一點點描寫清楚。

  但讀者具體看到的是怎麼樣的故事,我就不得而知瞭。但不管劇情是否能讓你們滿意,我都已經盡力,畢竟不是專業的。

  在我看來真摯的感情從來都不會是唾手可得,來之不易才會更加珍惜,可能這也是我想表達的一部分。

  過年期間,如果我能抽出空來,可能會更一兩個小短篇給大傢打打牙祭。劇情人設已經想好,主要就是看有沒空寫。

  好瞭,在這裡預祝大傢,新年快樂,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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