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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04

  一回顧,朝與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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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白!」

  這麼久沒見,沈浪倒是沒什麼太大變化,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到我以後笑得特別賤,隔著人群就大喊起來。

  一直到等完行李出機場的時候,這傢夥嘴都沒停過,一個勁的說著各種亂七八糟,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八卦。

  我摳瞭摳耳朵,這片刻不得安寧的好友不免給我落地故鄉的此刻增添瞭更多的真實感。

  他開瞭輛寶來,側面還有點掉漆,我差點以為他傢破產瞭。沈浪看我一直盯著他的座駕,大大咧咧的說道:「二手的,看上去不怎麼樣,還挺好開的。我老娘說瞭,畢業前隻能開這個。」沈浪不以為意的拍拍我肩膀。

  「你應該沒告訴沐阿姨你要回來吧,準備去哪?」

  「嗯,我想先回傢看看,她們這會應該不在傢。」沈浪應瞭一聲,熟練的轉著方向盤,朝著歸途駛去。

  「今晚有個趴,本來我是不想去的,但我覺得你可能會想去。」沈浪說完對我挑瞭個眉。

  「那個蔣新在場是吧。」我有些貪婪的看著窗外的景色,雖然出國時間並不算長,但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想念這座城市。

  「就是他組的局,今晚人不會少,就怕你不適應呆著難受。說實話,我也不喜歡這些場合,可父輩聯系都還不錯,有時候也沒法子。」

  「沒事,帶我去吧,我掂掂是個什麼貨色。」

  「如果單論這個人,我估摸著肯定不是你對手,但你要真想動他,那牽扯的就比較多瞭,會很麻煩,你可得穩著點。」

  穩,當然穩,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穩,我對自己的心態有著自以為是的信心。

  「我知道,不過就是認認人。」

  沈浪砸巴著嘴,「反正不是好人,不過這傢夥有點神經質,要是惹瞭你,別和他一般見識,畢竟腦子裡都是精液的貨。」

  我看著沈浪,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為什麼回來?他已經惹到我瞭。不過我還是會賣你面子的,放心吧。」

  「我面子?我一直也沒怎麼給過他面子,之前我就和他不怎麼對付。反正就是拼爹,我對我爹有信心。」沈浪壞笑著,一腳油門朝著我傢飛馳而去。

  沈浪先上樓探瞭路,傢裡如預料中空無一人,但還是和我離開時那樣幹凈整潔。沈浪是一點不客氣,進門就去冰箱找出瓶果汁,隨後便坐到沙發上刷手機。

  我站在客廳中央,環顧四周接著閉起眼,聞著周圍空氣裡熟悉的味道。一道倩影憑空出現在記憶中的廚房,陽臺,沙發,她隨意的盤著頭發,一點一滴的打理這個傢,我看著她穿梭其中,忙碌而寂寥。

  漫步上瞭樓,我並沒有進沐婉荷的房間,不是不想,而是有點不敢。到瞭我的書房,聽唐爍之前說,沐婉荷常常來這裡加班工作。

  推門進去後,除瞭沙發椅上的軟墊和薄被,我幾乎沒發現再多關乎於沐婉荷的痕跡。

  我下意識打開瞭電腦,隨後又轉身去觀望那兩排大書櫃。書櫃裡的書並沒有增多,但順序亂瞭不少,想來她應該是沒少看。再一細看,發現最下面一層居然多瞭幾本書,《母愛的羈絆》,《父母的格言》,《成為更好的父母》……

  沐婉荷可真是……真是太可愛瞭。

  回頭掃瞭眼電腦桌面,發現隻是多瞭個文件夾。文件夾名叫經常請吃飯的漂亮姐姐。這什麼怪名字,打開文件夾才發現是部電視劇,難道是唐爍看的?

  還沒來得及細想,窗外一陣風劃過帶起一抹淺紫。我放下鼠標信步到瞭頂樓陽臺。

  沒想到短短一年多,沐婉荷居然已經養瞭這麼多的花。整個圍墻的四周幾乎都被花盆擠滿瞭。雖說看上去數量繁多,但顏色都顯得比較單調。

  滿眼望去幾乎都是紫色的薔薇和藍色的桔梗,隻有幾株白色的風信子孤寂的躲在其中。薔薇花期正盛,桔梗則仍在含苞。

  沐婉荷和我一樣,對淺藍色有著特有的偏愛。

  可這片桔梗花的藍色太深,像落在深海裡的眼淚。

  我不知道種花的人是帶著怎樣的心情撒下種子的。可我在這花海圍繞之中卻並沒有感受到來自於繁花似錦的愜意舒暢,剝離情緒到最後隻有淡淡的哀傷。看來如今的我並不適合欣賞這些鮮活的生靈。

  我的房間裡一塵不染,彷佛我根本沒有離開過,她在想我,可我卻高興不起來。坐在淡藍色的床單上環顧四周,如果有一天這個房間再也不屬於我,那會變成什麼樣。

  我在自己的房間坐瞭很久,直到沈浪推門走瞭進來,

  「你完事瞭麼,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啊,我餓瞭。而且你那小妹妹待會說不定還會回來。」

  他這一說,我肚子也跟著叫瞭起來。「走吧,我請你吃碗面。」

  「你都賺美金的人瞭,就請我吃碗面?」沈浪跟著我忍不住數落著。

  「我賺什麼美金瞭,我那是花美金去瞭好不好。」其實我的確賺瞭一些,畢竟和陸瀟戎也參加瞭兩次大碗杯競賽,幾萬美金還是有的。

  「行吧行吧,那我要澆頭全拼……」

  我們倆特地跑瞭傢比較遠的館子,我雖然餓,但其實胃口並不太好。如果不是傢鄉的口味刺激著味蕾,我估計我是沒什麼心情吃。

  每每一想到沐婉荷就在這座城市的某處醫院裡躲避,我就特別想立刻看看那個兔崽子。

  和沈浪一直東拉西扯待到八點多,他才出發往目的地去。

  「你們不是約的八點麼,現在才走?」

  「我遲到是慣例,大傢都習慣瞭,這次也不能搞特殊。」

  車七拐八拐朝著市區的方向疾行,這些年我市中心去的次數少的可憐,並沒想到八點多的市區是如此的街市如晝,流光溢彩。

  很快,我們就到瞭一傢正對街角的酒吧,看上去差不多有五層樓高,正對的不規則樓體上有一塊巨大的電子幕佈。上面是音浪不斷變化組成的電音廣告。

  「魔雲」二字嵌在其中,隨著艷麗的色彩變化,璀璨炫目,神秘而詭異。而四周三五成群的安保人員更是讓這股神秘透出某種危險的氣息。

  無數穿著清涼而個性的年輕男女如同歸傢川流而入,我低頭看瞭眼自己的打扮,簡直就是格格不入,但轉頭看瞭眼沈浪。他今天穿瞭一件印著皮卡丘的套頭衫,看上去比我還傻,心裡總算有點安慰。

  他把車鑰匙丟給一旁的保安,一臉戲虐的大聲說道,「走吧,海龜學霸,帶你看看新世界的妞。」

  「我看你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在癢吧。」

  跟著沈浪進瞭大門,剛進主廳,我就有種想遁走的沖動。

  偌大的挑空大廳裡無數的男女跟隨著整耳欲聾的電音肆意跳動著,最前方的舞臺上,兩個身著男款大 T恤,露著光潔長腿的女孩跳動的更是瘋狂。背後的巨幕播放著冷色調的拼畫,按照音樂的律動飛舞變換,無數的聚光燈按照某種節奏來回甩動,像是一場聲勢浩大的演唱會現場。

  打碟的CG被一個金屬鐵籠掉在場館當中的半空裡,音樂在她擺手甩頭間有瞭侵略性的暴躁靈魂,撕扯著每個人的神經。

  這令人震撼的場面讓我想到瞭自己第一次進工程圖書館的那刻,不同的挑高大廳,不同的人們。

  沈浪完全沒有理睬現場的氣氛,帶著我目不斜視的穿過大廳走到瞭一側的通道裡。通道裡有客梯,保安看瞭眼沈浪,趕緊按下瞭電梯。

  電梯門開,我快步走瞭進去,或者說逃瞭進去。

  「這下面美女超級多,按你的條件想帶個走不是問題啊,等會結束下來撩幾個?」我沒說話隻是扭頭看瞭他一眼,沈浪趕緊憋住笑,拍瞭拍我的後背。

  電梯到瞭五層,剛打開門,迎面就是兩個身著黑衣的保安。

  「沈少,這邊。」其中一個非常職業的引著路,完全沒有多說一句話。

  「進去,你先不用說話,我打招呼就行。」沈浪雙手插在兜裡跟個二溜子一樣晃著步子往裡走。

  推開雙扇開的大門,一個橢圓形的大舞池先映入眼簾,橘色的射燈和還算節奏穩定的音樂相比樓下要讓我舒服一些。

  我跟著沈浪穿過舞池,這才看到一群人圍繞著一張大水晶桌坐在弧形沙發上。

  我幾乎第一眼就鎖定瞭目標,因為他的動作表情都太張狂瞭。

  蔣新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一頭精悍的短發,黑色的襯衣也就系瞭兩個扣子,露出大塊的胸膛。臉頰像是被刀削過一樣,瘦削而帶著那麼點兇狠。

  黑眼圈很重,面色泛黃而且呈現出微微的絳色,怎麼看都是飲酒過度,肝氣不順。

  此時他正側身坐在位置上,一手環過身邊女孩的肩,另一手拿著煙,隔著幾個人和另一個男人聊天。

  「哎呦喂,沈少,你可總算是來瞭啊。」

  坐在最末尾的一個胖乎乎的男子趕緊站起瞭身,招呼著沈浪就往桌前走,完全沒管我。

  蔣新聽見動靜,扭過頭,吐出的濁煙下微微瞇著眼,表情由冷到熱花瞭足足兩秒,看來,他和沈浪的確不對付。

  「沈大少,你現在可是越來越難請瞭啊,咱幾個應該沒什麼地方得罪你吧。」

  沈浪隻是對那胖子點瞭點頭,然後自顧自的開瞭瓶啤酒,灌瞭兩口。

  「別扯那些虛的,我媽怎麼管我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哪能有你們幾個自由自在,你看看你們一個個不是在市局幹肥差就是開廠管企業的,就隻有我一個還在老老實實上學呢。怕你們看不上我才是真的。」

  「哪有,沈少天天跟我們這開玩笑……哪次聚也沒少請過你啊……對啊,都是一起長起來的,誰也別說誰瞭。」場面一瞬間立刻就亂瞭起來。

  沈浪就像是砸進瞭可樂裡的薄荷糖,雖然他不怎麼用,但他這面子看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蔣新推瞭推身邊的人,皺瞭下眉,那人立刻心領神會催促著身邊的人站瞭起來,把沈浪讓到瞭蔣新左手邊的位置上,我則跟著坐在瞭沈浪旁邊。

  趁他們說話的工夫,我掃瞭一圈在座的各位,八男七女。除瞭蔣新和他女伴右手邊的那位外,其餘的基本都有伴。

  而且也隻有這位,穿著相對尋常,隻有一身幹凈的白色襯衣,眼神也遠比其他人平淡的多。

  「浪子,你帶來的這位還沒介紹啊。」

  我們剛一坐下,蔣新就把話題扯到瞭我的身上,我禮儀性的點瞭個頭,笑還是笑不出來。

  沈浪則主動往後讓瞭一點,「這我穿一條褲子的兄弟,MIT高材生,剛回國,今天沒事帶他一起來玩玩。」

  蔣新抽瞭口煙,點瞭點頭,「是哪傢公子?」

  沈浪剛剛插起一塊水果,聽到這話轉手就丟瞭,抽瞭張紙擦瞭擦手。

  「蔣公子,我兄弟來你這局玩玩應該用不上什麼傢底撐著吧。」

  蔣新表情立刻就變瞭,拎過兩個酒杯放到我們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那是,有你浪子撐著還不是隨便來玩麼,兄弟,來,先喝杯酒。」

  我看瞭眼沈浪,這傢夥路上一個勁的勸我別動怒,怎麼感覺他自己比我沖動多瞭。

  蔣新站起身,給沈浪倒瞭三分之一杯,接著又給我倒,結果倒瞭快一半還沒停手,看這架勢是準備直接給我滿一杯的節奏。

  我伸出兩個手指頂住瓶口。

  「蔣公子,我很少喝酒。」

  「很少喝不代表不能喝麼,頭一次見面,滿杯是規矩,來別客氣。」

  酒瓶在加力,我也在加力,平衡之下,一滴酒也沒再進我的杯。

  「是我表達有誤,我的確不太會喝,第一次見面,我也不想露瞭怯。」

  沈浪知道我在和蔣新暗自較勁,但並沒有說話,他剛剛露瞭自己的底線,這時候估計是讓我自由發揮瞭。

  「老弟,你別光記得給別人倒酒,咱倆剛剛那杯酒還沒完事呢。」一直沒開口的白襯衫男子突然站起身拍瞭拍蔣新的胳膊,語氣雖然平淡但卻並不是很友好。

  蔣新看著我,臉色越發有些難看,慢慢移開瞭酒瓶,轉身朝向瞭那位。

  「這人誰啊?」我側瞭身子悄悄問道。

  沈浪轉著酒杯扭頭對我說道,「副市長公子,嶽宇,他媽是恒宇集團董事長,搞房地產的。」說完後又笑著輕聲補瞭一句,「圈子裡就我和嶽宇不給他面子,他把我們倆都請瞭還一左一右,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

  剛剛那個胖子察覺到氣氛有點不對,起哄著要去跳舞,然後叫過一個保安,喊瞭幾個女孩進瞭舞池熱場,隨後帶著自己的伴也跟著進瞭舞池,其餘幾個人估摸著都不想管閑事,有人起頭自然也就跟著下瞭場。

  轉眼間,桌上就隻剩下我,沈浪,蔣新和嶽宇。

  蔣新喝瞭酒,不斷的拉扯著自己的領口,顯得很煩躁,估計是有氣找不到人出,一隻手把身邊的女伴肩膀握的都有些紫。那女孩卻依然隻敢陪笑。

  蔣新眼珠轉瞭半天,最後落到瞭我身上,估計是想從我這找點面子回去。

  「哥麼,怎麼稱呼?」

  「白風遠。」我端起杯子抿瞭一口,語氣不討好,也沒得罪。

  蔣新說著突然擼起瞭袖子,「在這光喝也無聊,我看兄弟好像練過,勁不小,咱掰個腕子打發打發時間吧。」

  這是想借我打沈浪的臉啊,看起來他對自己的力氣還挺有自信的。

  「合適麼,第一次見面就掰腕子啊。」我故作尷尬的說道,其實放在腿上的拳頭早就捏瞭起來。

  「這有什麼關系,男人之間不就是玩女人,玩骰子,玩玩車,玩玩表順便練練腿腳麼。」

  沈浪看瞭我一眼,給瞭個你隨意的眼神,我會意後點點頭,「那行吧,就當給諸位助助興。」

  說完我和沈浪換瞭位置,原本仰躺玩著手機的嶽宇也饒有興趣的直起瞭身子。

  眼神相對,我盡量收起敵意,可當右手握在一起時,身體裡的那股怒氣還是跟著竄瞭起來。

  「三二一」蔣新喊完數,眼神立刻就像餓狼一樣,我的手立刻就被壓偏到瞭他那邊。

  這傢夥的力氣的確不小,應該有很系統的訓練過身體。

  我咬著牙穩住瞭手臂,沒有繼續下墜,他則跟要吃人一樣,死命的發力,好像剛剛栽面子都是栽我手上瞭。

  可掰腕子這事比的不僅僅是誰力氣大,還得比誰持久,原則上和做愛差不多,你光大但秒射自然也是病。

  蔣新雖然力氣夠大,但明顯體力沒有我紮實。我和他僵持瞭半分鐘左右,就感覺他的氣已經用的差不多瞭。

  這時候我其實可以一鼓作氣直接給他摁下去,但我不想,我突然特別希望他輸的這個過程能慢一點,可以讓他好好體會一下失敗的感覺。

  我一點點的發力,先挽回敗勢,重回起點。蔣新依舊死咬著牙,妄圖憋足一股氣給我壓到。我繼續發力,讓他看著自己的手臂朝著失敗的方向跌落。

  這時舞池裡突然一陣嘩然,沈浪和嶽宇的目光都被吸引瞭過去,而我和蔣新自然不能分神。

  就在觀眾短暫缺席的一刻,蔣新突然壓低瞭聲音艱難的對我說道:「輸給我,兩萬……五萬……十萬……」

  他十萬剛說出口,我已經結結實實的給他摁在瞭桌上。

  「初次見面,怎麼好意思讓蔣公子破費。」蔣新收回手,使勁擦瞭一下臉,身邊的嶽宇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

  還沒等說話,蔣新雙手一用力,使勁把桌子往前推瞭一步,然後站起身甩下一句,「喝多瞭,走腎。」

  身邊的女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蔣新走瞭兩步,面露兇光,

  「操,走腎,聽不懂?」

  那女孩趕緊起身跟著一起進瞭舞池對面的廁所裡。

  我皺眉看瞭沈浪一眼,「走腎不就是撒尿麼。」

  「你別問我,鬼知道他那腎怎麼走。」

  這時候我才發現舞池裡,剛剛幾個熱場的女孩居然把上衣都脫瞭,難怪現場氣氛突然那麼瘋狂。

  這時,嶽宇主動過來和沈浪搭瞭話,這兩人說話倒是斯抬斯敬,互相問候瞭父母和彼此的近況。我不知道他們原本的關系怎麼樣,但很顯然,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兩人說話無論語氣還是方式都顯得特別的和善。

  過瞭大概十多分鐘,蔣新總算晃悠悠的從洗手間裡走瞭出來,看著還沖瞭個頭發,帶著水滴往座位走。接著那個女孩紅著雙眼,捂著喉嚨小步的跟在後面。

  蔣新幾步就沖回瞭位置上,嘴裡還嚼著口香糖,整個人都顯得特別的亢奮。

  「兩位大少,聊什麼呢啊。」

  「隨便聊聊。」嶽宇看見蔣新回來,撤回去叉手又坐瞭下來。

  蔣新也不管他,坐下來直接就對我伸出瞭左手,

  「哥麼,其實我左撇子,咱左手再過過?」

  我差點沒笑出來,從進門到現在他倒酒喝酒就沒離過右手,現在跟我說左撇子?

  可既然他手都已經舉上瞭,我自然也不能推辭。

  雙手再次握起,蔣新的表情彷佛剛剛不是走腎而是吃瞭個腎一樣,透著野獸般的征服欲和狼性。

  我下意識看瞭眼那個依舊紅眼陪笑的女孩子,何苦。

  隨著他數數完成,他的左手猛然爆發出瞭令人可怕的力量。猝不及防之間我差點就被直接 KO。

  這人左手和右手能有這麼大的力量差?

  我用盡瞭全力勉強維持著僵局,而蔣新的眼睛睜的老大,雙眼中全是血絲,簡直有著以命相搏的態勢。瞳孔裡閃著帶血的光彩,似乎恨不得將我吃幹抹凈。

  我僵持瞭片刻主動卸去瞭力氣,隨後立刻就被他摁倒瞭。沈浪似乎沒想到我會輸,張大瞭嘴巴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麼。

  蔣新晃動著手腕,一臉的假笑,

  「下手重瞭,哥麼別在意啊。」隨後就去逗弄身邊的女孩。

  「還是蔣公子厲害。」我這晚上頭一次附和的奉承瞭一句。

  他趕緊擺手,「談不上,談不上。」接著叫過一個保安耳語瞭兩句。

  過瞭幾分鐘,舞池背後的大屏幕突然直播起瞭樓下的大舞池。音樂突然就聽瞭, DJ拿起話筒用很誇張的語氣突然大喊瞭一聲,

  「全場消費由蔣公子買單。」

  接著整個舞池變得更加瘋狂起來。蔣新拉著女伴沖下瞭舞池,還拼命對我們招手讓我們一起。

  沈浪把我拉過去,剛想說什麼,被我給攔住瞭。

  「別說瞭,這傢夥不太對勁。」

  「不對勁是什麼意思?」

  「等我回來。」我撂下一句,起身繞過人群,去瞭洗手間。

  鎖好門,環顧瞭一圈,發現除瞭設施豪華,面積寬松外,收拾的幹幹凈凈,空氣裡也隻有淡淡的芳香劑,一點異常痕跡也沒有。

  我走到垃圾桶旁,踩開蓋子看瞭一眼,裡面同樣是空空如也。

  仔細查看各個角落後,我一無所獲的重新回到沈浪旁坐下,

  「到底怎麼瞭?」

  我沒回答他,隻是雙手撐著額頭仔細思考著,按理說我的感覺應該沒錯才對。

  過瞭片刻,我湊到沈浪旁耳語瞭幾句,沈浪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但還是點點頭叫過來一個保安。

  我又拿起手機編輯瞭片刻接著傳瞭個文件給沈浪,順便寫瞭條消息給他,讓他見機行事。

  蔣新此刻依舊還在肆無忌憚的蹦躂著,雙手肆無忌憚的在手邊的女人身上摸索。

  過瞭十來分鐘,一個保安走瞭進來,把手裡的東西塞給瞭沈浪。

  這時蔣新也跳累瞭,摟著女伴出瞭舞池,一坐下就先給自己倒瞭杯酒灌瞭進去。

  「你們三位,沒帶女人,就都不跳瞭?在這裡女人還不有的是。」

  「我就不會跳那玩意,這些年你什麼時候見我跳過。」沈浪說著話伸手在口袋裡摸瞭一把,然後推開桌上的酒杯,當著蔣新交錯瞭下雙手,接著一股白色的粉末突然就撒瞭出來,沈浪一邊哎吆,一邊趕緊用手接著。

  「我說浪子,你這是哪一出啊。」蔣新皺著眉沉著嗓子問道。

  沈浪看瞭他一眼,扔出手裡的包裝袋,「剛剛吃瞭個路邊攤估計是吃壞肚子瞭。胃不舒服,先弄包蒙脫石散壓一壓。」說完他從口袋裡又掏出一包來,小心翼翼的撕開,仰高瞭腦袋倒進嘴裡。

  蔣新聽完大聲的嘲笑起來,「蒙脫石散不是小孩吃的,你這麼大個子還吃這個?」

  沈浪拍瞭拍手,「就因為是小孩吃的,對身體傷害小,再說瞭,我可還嫩著呢,跟你們這些老梆子可比不瞭。」

  我全程盯著蔣新的表情,動作,可結果卻讓我非常失望,難道我真的猜錯瞭?

  「是是,你沈大少越活越嫩,不然天天哪有那一群小蘿莉圍著你轉。」

  話題逐漸輕松,加入的人也慢慢多瞭起來,沈浪借機對蔣新說道:「要說女人,咱們誰也比不瞭你見多識廣。正好,我這收集瞭幾個,也給你欣賞下,發你手機裡瞭。」

  蔣新挑挑眉,舉起手機,「這啥玩意啊,還要加載。」

  「圖片多,你好好瞅瞅。」

  蔣新點開圖後飛速往下滑,不住的搖頭砸麼嘴,「這都什麼啊,浪子,你現在這口味越來越差瞭吧,你不能看著是個蘿莉就真當她是個蘿莉啊,這裡面有幾個估計還是帶把的,你這哪個網站下的圖啊。」

  「有你說的那麼不好麼,我覺得這個就極品啊。」沈浪說著還舉起手機跟著叫起板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說不服誰,我叉著手看戲一樣看著他們倆。

  最後蔣新有點急瞭,「操,我今天也得讓你們開開眼,什麼才叫女人。」說完一頓點手機,然後氣勢洶洶的亮瞭出來。

  畫面一閃,我就感覺氣息開始不順暢起來,照片裡的人正是沐婉荷,她正站在辦公室門口,頭微微側向一邊,左手拿著張文件,右手輕輕把劉海撥到一邊,她身上穿的還是那年我送她的那件長裙。

  照片很明顯是偷拍的,而最可氣的是拍的還挺好。

  沈浪隻看瞭一眼就趕緊伸手用力壓住我的腿。

  我的全部精力幾乎都用在壓制自己奪手機砸地上的沖動瞭,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話我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老白,不是時候,別沖動。」沈浪一邊說一邊用眼神制止我。

  「行瞭行瞭,都歇歇,這以後可是我的女人,你們看瞭小心掉眼睛裡拔不出來。」

  沈浪聽到這話立刻站起身,手肘擺在在我肩上,用全身的力氣壓住我幾乎要彈起的身體。

  我伸出手搓著臉,拼命的深呼吸,這他媽可是真不好忍啊。

  「怎麼著,搞瞭半天你蔣公子還沒得手啊。」

  「廢話,我們SE又不缺美女,但這種尤物得慢慢來,一點點的攻陷才有意思。放心吧,用不瞭太久,不過你們可別眼饞,這女人姓蔣瞭。」

  蔣新繼滿臉的紅光,那表情就像真的在炫耀自己的女人一樣。

  我拍瞭拍沈浪的胳膊,然後緩緩站起身,移步到蔣新身邊,

  「蔣公子,我傢裡還有點事,和老沈得先走一步瞭。下次見面,咱們再好好的聊一聊。」

  蔣新收起手機,點瞭根煙,「這才幾點就走啊,等下還有好節目呢。」

  沈浪這時也站起身,「你快歇歇吧,你那些節目我可吃不消,撤瞭,下次有飯局記得叫我,這蹦迪沒意思。」

  說完拉著我就往外走,直到坐上車,沈浪才長籲口氣,

  「我的老天,剛剛可真險,你要在那就給他辦瞭,那真是後患無窮,也難為你能繃的住,最後還能和他說那話。」

  我看著沈浪,攤開瞭拳頭,傢裡的鑰匙串正躺在我手心裡,每把鑰匙頭都從指根穿過,握起拳後就跟指虎一般。

  「是挺險的,剛剛你要是沒插話,他再多說一個字就得進醫院。」我冷著臉把鑰匙塞回口袋。

  「……不管怎麼說總算沒出事,對瞭剛剛你搞什麼鬼?」

  我扭頭看向車外,繼續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情緒。

  「我以為他吸毒,想試試他。」

  「吸毒?」沈浪頓時笑出瞭聲,「那你可想多瞭,魔雲是什麼地方,在這裡尤其是在我和嶽宇面前吸毒,找死?」

  我聳聳肩,「猜測而已,反正這人也是個渾身破綻的傻逼。」

  「那你也不能小看他,這傢夥心狠手辣,你咬他一口,萬一沒咬死他反咬的那口肯定輕不瞭,萬一咬死瞭,他爸那邊你也不好辦,雖說他爸私生子不少,但畢竟這個是大房出的貨,要不然憑他這為人早被人辦瞭。我是肯定挺你,如果我說話真的有用,早就讓丫滾出SE瞭。隻是我爸肯定不會為瞭挺你跟他爸發生大沖突,這你應該能理解吧。」

  「那是自然,我也不會拉你下水的。」

  「晚咯,哥麼我已經下水瞭。」沈浪調轉車頭朝高架駛去。

  「對瞭,你和那個嶽宇為什麼和他不對付,就因為看不慣他這人?」

  沈浪拍瞭拍方向盤,顯得有些喪氣,「高二的時候認識瞭一個學姐,挺文靜漂亮的。但我喜歡她妹妹,所以跟她走的有點近,結果正巧碰到蔣新,他非讓我給介紹。我當時反復強調,這學姐是普通傢庭經不住他折騰,結果個狗日的居然瞞著我借我的名頭去找瞭那學姐。」

  「後來呢。」我看沈浪一直沒說話,忍不住問瞭一句。

  「……大肚子,打完胎回老傢瞭,下三濫,操。後來居然有臉來我傢拜年,要不是我爸囑咐我別太咋呼,我他媽會理他?」

  沈浪說完一個勁的踩油門,「喂喂,你開的不是超跑……那嶽宇呢。」

  「小道消息說蔣新出國那段時間騷擾過他未婚妻,他未婚妻那時候正好在留學,不知道真的假的。」

  「合著全和女人有關?」我皺眉反問道。

  「你以為我之前是和你開玩笑啊,這孫子特麼就是個人渣,你可得把沐阿姨看好瞭,他對付女人可特麼有一套瞭。」

  我揉瞭揉太陽穴,「先找個偏點的酒店,我想一想。」

  晚上躺在酒店的床上,我照例失瞭眠,沈浪這傢夥不肯回宿舍,非要和我一起住,結果到是睡的挺香。

  按道理和我的脾氣來說,我應該讓蔣新這傢夥永遠再也見不到沐婉荷。

  可眼下這孫子就這麼個德性卻讓我猶豫瞭。沐婉荷真的是害怕他才躲著他麼?按他說的要一步步攻陷,顯然沒打算用什麼骯臟的手段,至少目前沒打算用。

  而沐婉荷一直以來的性格,她會選擇躲起來?怎麼看她似乎都應該想辦法抗爭吧。畢竟內有張寧,外有陳珺,沐婉荷也不算孤立無援才對。

  我不會給她添亂吧,這個思想一冒出腦袋,緊接著就是沐婉荷曾經對我說過的那句話,「你要相信媽媽,哪怕某些方面假裝相信也好。」

  在這一片渾濁裡相信沐婉荷?在明知她可能會遇到危險的時候相信她?我能做到麼?

  一直想到河斜月落,我終於做瞭一個大膽的決定,我要先去SE裡摸摸底,反正我遲早要瞭解沐婉荷的工作,倒不如就趁這個機會。

  第二天起床後,我再次確認瞭這個決定,做準備工作時我發現,老天似乎也在幫我,因為唐爍被暫時安排去瞭分公司。這下整個SE裡再沒有一個認識我的人。

  上網瞄瞭一眼,這SE集團心還挺大,軟件開發和前端開發都在大量招人,甚至還在找仿真應用工程師。上午扔瞭簡歷,中午我就接到瞭 SE的面試電話。

  下午面試的時候,我幾乎沒怎麼說話,簡歷加上開發的幾個軟件以及這一年在 MIT獲的幾個比賽的獎項已經把三位面試官牢牢吸引住瞭。

  對於薪水我表示服從安排,負責接待我的HR姐姐都忘瞭要保持平和的表情,忍不住就笑瞭起來。

  我被安排在技術開發部先適應一段時間,然後再由組長給我分配具體工作,所以眼下我的工作主要就是維護數據庫。

  技術部對面是市場部,隔壁就是沐婉荷所在的行政部。

  雖然聽起來靠的很近,但其實這一層樓基本上就隻有我們三個部門,每個部門的面積都大的嚇人,尤其是市場部,基本占瞭一半。

  SE的員工待遇還是不錯的,每層樓都有休息室和娛樂室。公司還配瞭一間超大的健身房。健身房看上去還很新,像是新建不久。

  工作第一天自然是風平浪靜,除瞭幾個坐的臨近的跟我打瞭招呼,大部分人都在對著屏幕敲打著鍵盤。

  我的位置不錯,靠著後排角落,不怎麼引人註目。一天時間我基本就把這公司技術層面摸瞭個大概。

  除瞭生產藥品,醫療器械外,醫療輔助軟件也是重頭項目。還有一些比較機密的高科技醫療用品和生物層面醫療技術都處於很高的保密單位。我自然也不會好奇到第一天就去黑自己維護的防火墻。

  當然內網這麼方便的條件下,蔣新的豪華辦公室我肯定得稍微照顧一下。

  兩天工作下來,我發現蔣新這傢夥有事沒事就從樓上下來然後往對面的市場部跑。

  這市場部有啥業務這麼吸引這孫子,直到中午吃飯的時候碰巧參與到瞭同事們的對話,我才明白這孫子的意圖。

  「你們說,太子能在林總那撈到便宜麼。」

  「我看懸,林總和董事長一直以來都不對付,林總估計不會給他面子。不過聽說太子對女人可有一手,而且林總這人麼,說不準。」

  「反正不管怎麼樣也輪不到咱們,哪個女神背後沒一個操她操到想吐的男人。」

  「滾你妹的,沐總就沒有,別胡說八道的。」

  「我沒說沐總,她不是特例麼,再說林總也比不上沐總啊。」

  我看著幾個男人稀裡糊塗說瞭半天,終於按耐不住插瞭一嘴。

  「幾位老哥,你們說的林總是誰啊?」

  坐在桌上的略胖的哥們看瞭我一眼,語氣輕快,「新來的是吧,MIT精英?」

  「精英談不上,就學瞭一年。」

  另一位坐在椅子上剛剛為沐婉荷出頭的同事把椅子移到我周圍,看上去三十多歲,一臉的憔悴,明顯熬夜過多。

  而大傢夥跟著也一起聚瞭過來,搞得要組團給我洗腦一樣。

  「咱SE兩大女神,知道麼?」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大哥摸瞭摸有點禿的腦門,指瞭指對面市場部,又指瞭指身後。

  「市場部負責人林愛妍和隔壁行政部負責人沐婉荷。」

  「那這太子是什麼意思?」我故作單純的問道。

  「太子顧名思義就是老總的兒子啊,這傢夥可不是什麼好鳥,才來個把月給公司攪的不得安生,老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好瞭,連沐總都被折騰的請瞭長假,操。」

  這時另一位戴眼鏡的同事端著杯子走瞭過來,用手肘撞瞭下剛剛說話的哥麼。

  「少說兩句,傳出去還幹不幹瞭。」

  結果這位大哥隻是壓低瞭聲音,「不幹就不幹,反正我是看不慣小蔣總,那眼神看女人就跟要扒光瞭一樣。」

  這時坐在桌上的哥麼突然比瞭個讓大傢靠近的手勢,隨後壓低瞭聲音,「小蔣總別看他這樣,可人傢會賺錢啊,前段時間市場部兩個大單都是他弄回來的,而且好像也沒費什麼力氣。你們沒看林總那幾天臉黑的嚇人,估計壓力是不小。蔣總雖然也不怎麼喜歡小蔣總,但人傢畢竟給公司盈利瞭。」

  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同事明顯對林總感覺不一般。「你說那小子看上去也沒什麼本事,怎麼拉單子這麼容易?他面子難道真有這麼大?林總費瞭多大勁才把集團營收拉到現在這位置,真特麼活見鬼。」

  我看他們的話題越扯越遠,趕緊出聲帶瞭一下。

  「林總和老總不對付又是什麼個意思啊。」

  「這裡面說道就深瞭,咱管技術的也接觸不到,反正這幾年林總一直和蔣總不和睦,畢竟市場銷售都抓在林總手上。現在太子來瞭,林總估計日子有點不好過,不過還好沐總請瞭假,咱也能放心點。」

  我仔細揣摩著話裡的意思,可越想越覺得不太通。

  「那個太子之前也騷擾過沐婉荷?」我根本不習慣叫什麼沐總,習慣性的一出口就直呼其名,結果顯然大傢都有那麼點小意見。

  「小子,得叫沐總,騷擾算是輕的瞭,我感覺小蔣總好好的跑SE裡來上班,估計就是沖著沐總和林總來的。你別問為啥,等你以後看見沐總就明白瞭,女神兩個字可不是白叫的。至於林總麼……咱不好說三道四的,一個女人從銷售幹到CMO ,也不是一般人。」

  這個中午跟著幾個同事聊瞭一圈,基本上算理清瞭點頭緒。首先一點可以確定的是沐婉荷在 SE雖然幹的時間不算長,但威望似乎還挺高。

  蔣新空降的表面原因是為瞭振奮有些低迷的銷售業績,看起來他的人脈和他所在的圈子還是很有用的。

  而市場部的林愛妍目前還是個迷,但從大傢閃爍其詞的表情。我估計這女人肯定也不簡單。至少外形肯定是不錯,不然蔣新也不會跟蒼蠅一樣天天往她辦公室裡闖。

  依靠著沈浪傳給他那些被偽裝過的照片,目前蔣新的手機已經基本是我的手機瞭,這兩天我也看到瞭不少有意思的東西,但都沒啥大用。反正我要是不把他全身能接觸到帶內存的東西都黑個遍,我就算在 MIT白讀瞭。

  下午公司內部通訊軟件更新,要群發個通知。大傢都有正事要忙,這種小事自然是派給我。

  我必須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單獨給蔣新私人定制瞭一份通知。把我編寫的一號戰將「艾吉奧」派瞭出去。

  過瞭幾分鐘,我的電腦屏幕切換成瞭蔣新的筆記本屏幕。一個一絲不掛的歐洲女人撅著屁股占據瞭整個桌面背景的一大半。

  我就看著這傢夥用通訊軟件跟別人聊騷,不得不承認,我的確是沒他會和女人聊天。不過看瞭半天我就納悶合著這傢夥上班除瞭和女人打情罵俏就沒別的事瞭麼?那他那些業績都從哪來的。

  結果我剛打算退出來時,一條信息闖入瞭眼簾,來人似乎和蔣新關系不錯,說話顯得很隨意。

  「蔣哥,顧偌依回來瞭你知道麼?」

  「真的?行啊,回來居然都不知會我一聲。」

  「哥,我就和你說一聲,你別招惹她瞭,萬一被嶽宇知道,麻煩就大瞭。」

  「我怕他個屁,他們又沒結婚,公平競爭還不行?之前我是沒騰出功夫,不然顧偌依早他媽被我辦瞭。說起來就氣,他媽的衣服都扒光瞭,就差一步,操。」

  「沒碰到就別碰瞭吧,嶽宇他爸畢竟還在其位。」

  「你真以為我怕嶽宇,你真以為他們傢就幹幹凈凈的,別逗瞭。你等著看,老子過幾天就收拾他,對瞭,沈浪也跑不瞭。這圈子裡頭隻能有一個,那就是我!」

  「算瞭算瞭,你還缺女人麼,還是正事要緊,這周還組趴麼?」

  「組啊,幹嘛不組,我讓你搞得超跑俱樂部裡多少人瞭?」

  「七八個吧,畢竟就這麼點時間,這事得慢慢來名聲才能散出去。」

  「挑個能領頭的周末先帶過來我看看再說,這周主要先把嶽宇那小子辦瞭。」

  「……行吧,換地方麼?」

  「去別墅吧,這幾天全他媽煩心事,順便沒事釣釣魚,到時候也嘗嘗鮮,懂吧。」

  「懂瞭,那我這兩天先準備好。這次開趴你是不是要帶著那個新開發的極品瞭?」

  「別提瞭,那女人請瞭個長假消失沒影瞭,我打發人找瞭半天也沒找到。不過也行,原本打算慢慢和她玩,現在我也沒那耐心。回來請她喝杯開心水,哪天露面,哪天就得躺在我床上。現在麼,我正好抽時間……」

  「操!」我用力錘瞭下桌子。

  這一下大喊,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回瞭頭,我猛然回過神,趕緊悄悄按下電腦重啟鍵。

  「我電腦死機瞭,不好意思啊……」

  我紅著臉緩和瞭下尷尬的氣氛,然後再次打開電腦。

  自己原本已然沉住的底氣又失瞭控,現在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麼弄死他。

  沐婉荷可真是我的死肋,一點著沒有,哎……

  下午四點多,蔣新又晃晃蕩蕩的下瞭樓,然後突然加快瞭步伐,跟著剛從市場部走出來的一個女人出瞭我的視線。那個女人我隻來得及看到一個背影。但看蔣新這德性,估計就是那位林總。

  趁著他不在,我再次啟動瞭艾吉奧,仔仔細細的搜刮瞭一遍他的筆記本,可結果並沒有找到類似艷照視頻之類的東西。甚至比他的手機還幹凈。

  就在我打算放棄時,一個名叫PREY的隱藏文件引起瞭我註意。點開後隨便看瞭兩眼,我就基本上確定要解決掉蔣新瞭。

  這是一份類似簡歷般的名單,按照排名有三十多個女人。照片,全部的個人信息履歷都在上面。而其中的十多個明顯詳細的多,三圍,性癖,敏感位置等數據以及乳房和下體形狀顏色等一系列特寫圖片都被貼在瞭上面。在最上方女人的照片旁還有蔣新赤裸著身體抱著女人炫耀的圖片。

  我說手機裡怎麼沒照片,敢情還有專業設備。

  照片中的女人有的配合歡笑,有的雙眼木然,有的黯然垂淚。我一張張的掃過,裡面有好幾個都是SE的員工。而唐爍居然也在其中,隻是顯然還沒得手,除瞭基本數據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白。

  等到倒數第二張,我總算看到瞭林愛妍的照片,算是個挺漂亮的女人,但也基本符合網紅臉的一系列標準,大眼, V型臉,高鼻梁,狀劃的很濃,看不出真實的年紀。穿著打扮風情萬種,勾人心魄。

  雖然也沒被蔣新拿下,但下面大片的空白處卻寫瞭兩個大大的紅字,「騷貨!」

  我沒想太多,深吸瞭一口氣點到最後一張,雖然已經做好瞭心理準備,但看到沐婉荷的照片時,我的氣血還是止不住的翻湧。

  沐婉荷的資基本全都是假的,都是陳珺先前幫她偽造的。下面大片的空白全都是蔣新偷拍的照片,看照片裡沐婉荷的衣著,也就是兩三天就被拍瞭十來張。雖然沐婉荷的穿著無比正常,比起林愛妍要端莊許多,但很明顯閱女無數的蔣新在這方面是個行傢。

  最後下面同樣用紅字留瞭言,「極品尤物!」

  我冷著臉備份瞭一份文件到自己電腦上,然後刪掉瞭蔣新筆記本裡的原文件。

  反正他再也用不到瞭……

  ***  ***  ***

  這一天班正事沒幹,倒是憋瞭一肚子的氣,晚上下班後,我沒急著回酒店,而是去瞭健身房,擼瞭會兒鐵後,拿瞭兩個拳套開始打沙袋。

  衣服漸漸就被汗水浸濕瞭,就當我打的正入神時,一個我此刻最不想看見的人出現在我面前一把抱住瞭沙包。

  「呦,你不是那個,那個,浪子的哥麼麼?」

  蔣新嚼著口香糖一臉寒氣帶著陰笑。

  我擦瞭擦額頭的汗,活動瞭下手腕,「蔣總,這麼晚還沒回去?」

  「我經常加班,倒是你怎麼會在這?」

  「閑著沒事,找瞭個工作,沒想到找到你蔣總這來瞭。」我解掉拳套,扔在一邊,活動瞭下手指關節。

  「哦,這樣啊,放心,有浪子的面子,我肯定照顧你,不過這打沙袋有什麼意思,不然陪我練練?」

  我在腦海裡劇烈鬥爭瞭好一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在這時候出頭,蔣新卻以為我怕瞭。

  「沒事,點到為止麼,不會打傷你的。」

  我咬著牙,極其勉強的笑瞭下,「行吧,總不能駁蔣總面子。」

  走到軟墊上,蔣新錘瞭兩下拳頭,隻說瞭句來瞭啊,就照著我的面門打瞭過來。我趕緊閃過,拳頭從我的鼻梁略過,緊接著後拳又砸瞭過來。

  必須承認的是,這傢夥估計沒少打架,動作銜接很流暢,而且力量速度都很足,並不是特別好對付。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基本就是比誰更抗揍,以及經驗更豐富。

  可惜兩點他都不占優勢,之前陪我練拳的可是石磊,那傢夥要是用力給來我一下,能讓我胃出血。

  點到為止這種屁話自然是誰也不會信,互相挨瞭幾下之後,我倆基本多少都受瞭傷,我光憑感覺就知道自己右側腹斜肌肯定青瞭一大塊。

  這傢夥應該是特別喜歡開場全力放倒對手,畢竟爆發力強,但持續性差。可惜來回打瞭半天,我依舊好好的站著。

  蔣新有些著急瞭,因為他已經有些氣喘,但整個人卻顯得更加亢奮,原本他的拳頭就已經重的有些誇張,轉眼間居然變得更加生猛。

  我把所有的註意力都用於護住頭部,他一甩拳砸在我的胳膊上,居然把我的右臂直接震麻瞭。現在的情況確實有些麻煩,他完全是毫無顧忌的以命相搏一般拳拳到肉,但我卻因為長期的習慣很難下死手。

  又挨瞭幾下重擊後,我不敢再掉以輕心,這傢夥興奮的一邊打一邊「呼哈」的亂喊,下手的位置也越發下賤,甚至有意無意的瞄準下體和眼睛。

  去他媽的,管不瞭瞭。我心一橫,側腿擋住招呼下身的一招,轉身就踢瞭一腳他的膝蓋側面。緊接著便轉守為攻,每一招隻要能碰到他,我都隻招呼關節軟骨部分。

  沒幾下他就站不太穩瞭,可越是這樣,蔣新的眼神就越兇惡,我也就越想弄死他。

  我懶得再和他磨蹭,圈步上前,擋住勾拳,標指直攻腋下,然後折過手臂用手肘狠撞瞭一下他的肘關節內側,趁他撤步的工夫,左腳底直踹膝側,接著鞭腿又給他另一條腿的膝蓋來瞭一下。

  最後這兩腳,我還是很理智的留瞭力,要是真給他踢殘廢,那就不好收場瞭。

  蔣新雙腿打著擺子,雙手使勁撐著雙膝才沒倒下去,可也沒在抬起頭來。

  我大口喘著氣,站在原地活動瞭下疼痛的身體,這樣也挺好,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個平手,現在也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

  看著面前低頭彎著腰的蔣新,我腦子裡一條線突然接通瞭,對啊,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可在我著短暫的出神之際,這傢夥突然上前,對著我的小腹就是狠狠的一拳。並未來得及完全繃緊的肌肉瞬間受到重創,我立刻就捂著肚子半跪在瞭地上。

  蔣新搖搖晃晃的走過我身邊,拍瞭拍我的肩膀,

  「哥麼,手重瞭點不好意思,我先回去瞭,你歇會兒,不著急。」

  說完便轉身走瞭。我側耳聽著後面的動靜,等他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後,我才站起身來。沒什麼好說的,隻能感謝石磊那些日子對我的暴力捶打,不然我剛剛說不定就得進醫院。

  回到酒店,洗瞭個熱水澡,我總算想通瞭這傢夥的問題。那種突然暴增的力量,那種瘋狂的狀態,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兇殘。

  他果然是在吸毒,隻不過吸的不是常規毒品,而是可以通過咀嚼吸食的「阿拉伯茶」!所以不留痕跡,而且可以隨時解癮。我說這孫子怎麼一嚼「口香糖」就成瘋狗瞭。

  可單純的吸毒並不構成犯罪,如果真的曝光出去也解決不瞭實際問題,我要的是徹底除掉他。

  接著兩天,蔣新都沒來公司,這倒是在我預料之中。畢竟他雖然能撐著,可我那兩腳沒個十天半個月是恢復不過來的。

  而我的目標也由蔣新轉移到瞭和他聊天的那個傢夥身上。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傢夥居然就是聚會那天,對沈浪無比熱情的胖子。

  這傢夥算是蔣新的遠房表親,傢裡沒什麼大背景,一副街溜子樣,可他小日子倒是舒服極瞭,名下還有輛大 G。

  算瞭下周末還有四天,我怎麼都覺得他們口中的那個趴有點不對。

  可兩天下來這傢夥除瞭打瞭幾個電話邀請別人,啥正事也沒幹過。就在我一籌莫展之際,這傢夥終於露出瞭馬腳,而且還露在我最擅長的領域。

  這胖子晚上上網的時候居然用瞭非常專業的IP跳板,還不止一個。而他所登陸的是藏在暗網裡的一個特殊網站,名字叫雲霄。

  匿名瀏覽完整個網站才發現,這居然是一個雲吸毒的大論壇。不僅僅有吸毒經驗分享,線下組織開趴,毒品交易渠道。還有女性吸完毒裸體熱舞的性刺激視頻甚至是直播。

  我順著雲霄這根線逆追蹤,拉出瞭幾個連接肉雞和跳板之間的特殊端口,費瞭好大的勁才把隱藏最深的那個雲霄「霄主」給拽瞭出來,結果並不意外正是蔣新。這也就基本可以確定周末那個趴的真正意義。

  可這麼說來蔣新不僅僅自己吸毒,他還有販毒渠道?難道這才是他所謂會賺錢的真正原因?

  如果真是這樣那胖子應該是操作人,蔣新是計劃者,畢竟蔣新不可能拋頭露面的去幹那些事。

  這些事原本應該交給石磊去辦,可我卻有些上頭,畢竟已經查到瞭這個份上。

  但接下來卻是僵局,因為我除瞭能監控他們的電話和網絡外,也不可能去跟蹤胖子,更不能去跟蹤蔣新,畢竟販毒的人警戒心可不比一般人。我又沒幹過這偷偷摸摸的事,很容易就會打草驚蛇。

  於是我隻好求助瞭下「專業」人士。

  「喂,老沈,問你個事。」

  「啥事?你要動手瞭?弄死他?分屍?拋屍?毀滅證據?」

  我一頭黑線,「大哥,我在你心裡一直就是這種殺人狂魔的形象麼?」

  「嘿嘿,興趣相關,不免多想。說吧,什麼事?」

  「假如有人做瞭壞事,可表面看又很正常,怎麼查?」等到問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表述需求。

  「你這叫啥問題,模棱兩可的,法子多瞭啊,查異常通話記錄,消費清單,社交狀況,都可以啊。」

  我想瞭想,好像都不好辦。

  「有沒其他的?入手簡單點的。」

  沈浪想瞭想,「如果你查的話,就查定位軌跡吧,每個人每天的軌跡大體都是固定的,如果有人定期會去某個不太正常的位置,那自然就有問題。不過你到底要查誰啊,我幫你查啊!」

  「我沒查誰,我玩遊戲呢。就這樣,掛瞭啊。」

  我立刻掐斷電話,這件事我不打算讓沈浪參與。牽扯的人越多可能會越麻煩。

  熬瞭一夜,通過胖子手機某個一直開著定位權限的 app,查完瞭胖子近三個月來的軌跡,果然給瞭我突破點。這傢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縣裡某個地方。

  為瞭節省時間,第二天我直接請瞭病假,去到瞭目的地。結果居然隻有一座有些破舊的老式民房。

  這附近雖然不熱鬧,但也靠著大街啊,來來往往都是行人,難道他們在這裡制毒?

  房子大門緊閉,我也不敢直接去敲門,正巧對面有一個面攤,一個快遞小哥正在吃面。

  我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去攀談瞭一下啊。

  「這傢就一對老夫妻相依為命,日子也過得緊巴巴的。偶爾會有個胖子來送東西接濟下。」

  我一聽就傻瞭,敢情胖子跑這是做好人好事的?

  「那胖子是他傢親戚?」

  「我也不清楚,反正這對老夫妻也不容易,子女可能在國外,時不時的往傢寄東西。」

  國外,寄東西?既然父母條件差,匯錢不好麼,寄東西有什麼用?

  很快,我就大體理出瞭一條線來,蔣新是國外回來的,他的貨源渠道也很有可能是從國外而來,更何況阿拉伯茶原本就是中東地區居多,監管也相對寬松。通過快遞到這麼一個毫不起眼的普通人傢做中轉然後再流進蔣新的圈子。

  這個中轉點估計經常會變動,甚至可能還不止這一個。

  我看瞭眼周圍,發現不遠處的超市有個監控可以掃到部分大門前的情況。

  於是在和超市老板打瞭個招呼後,買瞭瓶飲料,借瞭個地方,連瞭WIFI,然後順手黑瞭她的監控。

  按之前手機的軌跡,前幾天胖子剛剛來過這裡,我找到那天的時間,果然看到胖子開著他的大 G停在路邊,手裡還大包小包拎著東西。乍一看,還真像是來慰問的。

  沒過多久他就出來瞭,但並不是空手出來的,而是捧瞭個印著蘋果圖案的紙箱,接著他把紙箱丟進車裡便揚長而去。可我又不知道箱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麼。

  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繼續把這場掃毒遊戲玩下去,但蔣新是不得不除的,尤其是知道他還在暗地裡操作這麼可怕的事。我需要一個更加強有力的證據,然後把石磊請出來。

  無奈之下,我隻好出動瞭二號戰將「阿泰爾」,一架 6cm*6cm的小無人機,但我心裡還是有點舍不得,因為我隻有這一部原型機,而且是費瞭千辛萬苦才做到這個尺寸,再想小就隻能用納米材料。比如一百來萬的PD-100,可那完全就是軍用設備。

  晚上,我躲在胖子傢附近,忐忑的放飛瞭阿泰爾,心裡祈禱著第一次實戰可別給我丟臉。這傢夥住在臨江的聯排別墅,房間眾多。我不敢讓阿泰爾飛進屋內,隻敢沿著二樓窗戶搜尋,風隻要稍微大一點,阿泰爾就搖晃的厲害。看來我給他裝的亂七八糟東西太多,極大的影響瞭微操平衡。

  我把阿泰爾停在主臥陽臺的晾衣桿上,這裡完全被陰影籠罩著,算是很安全。

  胖子顯然沒預料到會有人這麼監視他,畢竟陽臺外所對的就是寬闊的江水。發現他的時候,他正叼著煙,光著膀子坐在主臥的床上。他的面前鋪滿瞭五顏六色的小玻璃瓶,他手裡拿著本子,拿起一瓶看一眼然後就記下幾筆,而那個蘋果紙箱就放在門後面。

  一根煙抽完,胖子拿起一個瓶子,這個瓶子比其他瓶子略大,裡面是灰色的茶葉狀物質,胖子倒出一點直接就塞進瞭嘴裡。

  然後我就被迫欣賞瞭將近十分鐘的肥龍狂舞,這傢夥可能實在是HIGH的不行,掏出電話叫瞭一個女人過來。然後就把那些玻璃瓶重新扔進瞭紙箱中並塞到瞭床底下。

  有這段視頻怎麼也夠瞭,我長籲一口氣,操作著阿泰爾回來,結果可能心底放松瞭幾分,阿泰爾居然直接撞在瞭陽臺外的墻上,以信仰之躍的姿態栽到瞭別墅的院子裡。

  「臥槽!」我使勁撓著頭,這可真是太喪氣瞭。

  阿泰爾是必須回收的,那可是我的心血結晶。可步入監控眾多的別墅區翻墻進院,我這不是作死。

  但好消息也不是沒有,那就是胖子叫的那個女人以肚子餓為由喊他先出去吃飯,於是胖子罵罵咧咧的出瞭門。

  為瞭我的心血,這個險必須冒,等胖子除瞭門,我亦步亦趨的靠近小區,趁保安一不留神竄瞭進去。

  按照記憶的位置我很快就找到瞭胖子傢,外院隻是插銷門,並沒有鎖。進院子之後,我就開始快速的搜索起來。很快,機翼損毀的阿泰爾被我重新裝回瞭口袋,我也算是松瞭口氣。

  剛準備走可轉念一下,反正都已經進來瞭,還不如做的徹底點。二樓陽臺是下沉式的,高度還湊合,於是我順著樓邊的水管快速的爬瞭上去,然後直奔主題翻出瞭那個箱子。

  胖子隨時會回來,我不敢耽擱,找出阿拉伯茶的瓶子倒出瞭一點用紙包好,快速出瞭別墅。

  第一次當賊,感覺特別不好,不過總算也體會瞭那種見不得光的行走方式。

  出瞭小區,第一件事就是把石磊約瞭出來,順便讓他請我吃瞭頓飯。

  「的確是阿拉伯茶。可以啊小子,人傢高科技犯罪,你這高科技破案?對瞭,你那用的什麼東西,也……」

  我趕緊捂住口袋,「你想都別想,警察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我沒跟你要點獎勵費就不錯瞭。」

  「你瞅你那小氣的德性,總之,按你的意思,他們周末要聚眾吸毒?」

  「按推斷是的,而且除瞭蔣新,在場的估計都是有頭有臉的,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抓瞭。」

  石磊嗤笑瞭一聲,然後用力拍瞭拍我的肩膀,「小兄弟,掃毒啊,不存在敢不敢的問題。說吧,在哪?」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石磊一副你逗我的表情。

  「可我真不知道,他們從頭到尾就隻提過一句別墅,然後再沒說過具體位置。不過明天等他們到瞭,我就知道是哪瞭。」

  石磊陷入瞭思考,隨即說道,「現在如果抓這個胖子那是一抓一個準,但聚會就不好說瞭,萬一你情報有誤就算我們知道具體地方,闖進去沒有人贓俱獲,那估計事情就比較難辦。」

  「你剛剛還說不存在敢不敢的問題啊!」我跟著就叫瞭起來。

  「話是這麼說,如果能確定自然沒什麼不敢的,背景再大也跑不瞭。但現在不確定因素這麼多,想掌握情況就得佈控,可明天就是周末瞭,顯然來不及收集更多資料。眼下最穩妥的就是,先抓胖子,然後以暗網主使的身份逮捕蔣新。」石磊仔細權衡後說道。

  「那不行,憑他傢的關系,找個好律師估計很容易就能脫罪,畢竟暗網隻能追到 IP,又不代表具體身份識別,他完全可以找人頂罪。」

  石磊點瞭根煙,皺眉看著我,「你小子就這麼想抓他?」

  「必須抓,這種人完全就是禍害。這樣,明天你隨時待命等我消息,我再從胖子身上想想辦法。」

  「找到目標地點不難,難得是裡面沒我們的內應,不好搞。抓毒這事時機太重要,必須人贓俱獲。」

  「內應……內應……」我默默念叨著。

  「行瞭,我知道瞭,你回去準備好警力,我們隨時保持聯系,其他的交給我。還有,別暴露我!」說完,我拎著包就跑。

  「喂,你小子又要擅自行動啊,你他媽給我站住,你真拿自己當警察瞭?」我跑的飛快,石磊的咆哮被我遠遠甩在身後。

  「喂,老沈,嶽宇電話發我一個,快。」

  「怎麼又找上嶽宇瞭,你到底有啥大計劃,連我都不讓參與?」

  沈浪的語氣居然有些失落,

  「別廢話,快發來,自己好好待著。」我必然不能讓沈浪去涉險,畢竟誰也不知道裡面是不是有陷阱。而嶽宇不同,他已經趟進這渾水裡瞭。

  我剛要打電話給嶽宇,可轉念又一想,我不清楚這傢夥內心的真實想法,萬一他知道真相不敢冒險怎麼辦。而且打電話也有可能進一步暴露我的存在。

  掛斷瞭好幾個石磊打來的電話,我終於下定瞭決心,必須等嶽宇進瞭別墅再讓他知道這些事,那時候他就是想不參與也不行。壞是壞瞭點,但為瞭全盤計劃我隻能這麼做。

  他們約的時間第二天晚上 6點,我早早就呆在酒店等著。等到接近六點,他們的位置也總算暴露瞭出來,我原以為會在什麼偏僻的郊外,結果居然就在北城區,看來他們對這種聚會已經很熟悉,警惕性並不高。

  因為他們開始的時間不確定,我把地址告訴石磊,然後讓他們在周圍佈控。

  可意外之喜突然就來瞭,蔣新找的這幢別墅居然裝瞭網絡監控,而且監控顯示的其中一個終端正是他的手機。這傢夥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連廁所也裝瞭高清的探頭。

  這下一來,整個客廳都一目瞭然。我環顧一圈,嶽宇並沒有出現在視野中。不過眼下這情況,有沒有嶽宇已經不重要瞭,他不來也好。

  因為掌握瞭監控讓我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莫名的亢奮之中,聚會裡的人男男女女足有十來個,他們也沒等嶽宇直接去餐廳一直吃到瞭 8點多。

  結束後回到客廳坐好開始喝酒,我心裡急得不行,怎麼到現在也沒正文。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打開瞭,嶽宇居然走瞭進來。剛進門,蔣新立刻就迎瞭上去,又把他帶到自己的副手位置。

  接著重新拿瞭個杯子,單獨從沙發旁的酒架裡拿出瓶香檳來,單獨給嶽宇倒瞭一杯。

  嶽宇笑瞭笑,伸手就去拿酒杯。

  這意外狀況發生的太快,我連網絡電話都沒用,立刻就用手機撥通瞭嶽宇的電話。

  就在酒杯裡的酒已經傾斜快要碰到他的嘴時,電話終於響瞭。嶽宇停下動作,掏出瞭手機,而蔣新很明顯的皺瞭下眉。

  「喂,哪位?」

  「別喝那杯酒,別說話,帶著酒杯找個沒人的地方,我再和你說。」

  鏡頭裡的嶽宇表現的很冷靜,他拿著酒杯對蔣新示意瞭下電話,然後就走出瞭人群,一直都到靠近後院的大門,才停下。

  「你是誰?」

  「往前再走一步,別轉身。」我操作著嶽宇走出瞭監控的范圍,隻留瞭一個背影。

  「別管我是誰,蔣新在酒裡下藥瞭。你把酒倒掉假裝喝過瞭就行,桌上的啤酒是安全的,總之你別輕舉妄動,很快就會有人來收拾蔣新。」說完我立刻就掛瞭電話。

  嶽宇看瞭看酒,又看瞭看電話,半天沒動靜。

  我不敢說太多,我現在唯一能相信的隻有自己和石磊,我的電話暴露瞭,但我希望他不會恩將仇報去查我。

  另一方面激起嶽宇的怒氣,說不定也會對之後局勢的穩定有好處。我把胖子和蔣新的聊天截圖切瞭下來,然後打包用彩信發到瞭嶽宇的手機上。

  果不其然,嶽宇在看到信息後,整個人都變瞭,他微微側手,把酒倒進瞭一旁的落地景觀樹裡。轉身時還特地把酒放在唇邊,仰頭假裝剛剛喝完。

  而客廳的蔣新明顯和我一樣在關註著嶽宇的舉動,當他看到嶽宇的假動作後,立刻就放下手機大笑起來。然後打開瞭身邊的酒櫃,拿出幾瓶花花綠綠各色各樣的酒來。

  重回座位後,嶽宇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然後開瞭一瓶啤酒就往嘴裡灌,蔣新湊上去和他說話,他表現的特別生氣,到最後蔣新居然開始安慰他,這小子演技也是一流。

  喝瞭新酒的男女們很快狀況就不對瞭,不是扯自己的衣服,就是帶著滿足的笑容,全身繃直的癱倒在沙發上。

  這時我才撥通瞭石磊的電話,等到警察破門而入之後,我切斷瞭信號。然後順便把蔣新手機裡的那個小間諜卸載幹凈,連帶著沐婉荷的照片也一起刪瞭個精光。蔣新筆記本裡的艾吉奧我也一並處理掉。最後關掉筆記本,轉身躺回到床上。

  我並沒覺得開心,也不興奮,除瞭有些解氣外我居然開始有點失落。這幾天我全身心的投入在瞭這場戰役之中,腦海裡的聲音再沒出現過。

  可轉眼間這個因為與沐婉荷利益相關的目標就被清除瞭,我的整個世界彷佛都隨之安靜瞭下來。

  漸漸的這種失落演變成瞭某種擔心,而這種擔心並不是來自蔣新,而是來自於沐婉荷。

  我不會闖禍吧……

  ***  ***  ***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哐哐砸門,我心一驚,順著貓眼一看,原來是沈浪。

  剛一打開門,沈浪就滿眼冒光的看著我大喊,「是你幹的吧!」

  我轉身坐回床上,沒有回答,隻是問道,「他怎麼樣瞭?」

  「怎麼樣?慘大發瞭!」

  後來在沈浪繪聲繪色的描述下,我基本還原瞭昨晚的情況。

  蔣新應該怎麼都沒想到別墅的大門會被突然打開闖進警察來。

  一陣混亂之下,他居然襲警妄圖逃跑,結果在二樓陽臺往下跳時雙腿不支,摔倒在地,送到醫院後,兩條腿都廢瞭,看來那天我踹的還是狠瞭點。

  目前的情況對仍躺在醫院的蔣新極其不利,因為市公安局前不久剛剛傳達瞭上級的掃毒精神。而且局長不是別人,正是嶽宇那副市長的爹兼任的。

  沈浪說完後,我就接到瞭石磊的電話,這傢夥開口二話不說給我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說他現在壓根不知道怎麼寫案情報告,隻好把我描述成他一個隱藏的線人。但從跟他溝通之後,我瞭解到瞭更多情況。

  蔣新從國外購買的毒品都是目前社會上較新的毒品類型,種類繁多,偽裝性高,致幻性大,成癮性強。而且吸過他的毒就很難再對普通毒品滿足。而嶽宇作為市局公子這次算是裡應外合,為偵破這個販毒案立瞭一大功。這件案子太大,社會影響極其敗壞,再加上嶽宇在其中可以起的作用,蔣新基本是翻不瞭身瞭,而 SE裡也不會再出現這個人。

  我嘆瞭口氣,雖然這件事我感覺自己做的還算幹凈,但心裡總是有點七上八下。

  「你應該沒留下什麼痕跡吧?」

  「除瞭打給嶽宇的那個電話外應該是沒有瞭。不過他應該不會恩將仇報去查我,反正恨蔣新的人那麼多。」事情發生的太快,我其實並沒有百分百的信心。

  我打開筆記本,準備寫辭職信,原本以為會是長期戰鬥,沒想到又是速戰速決。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沐阿姨不知道藏哪去瞭,我也不敢興師動眾的去找,怕給沐阿姨添麻煩。」

  我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對沈浪笑道,「不用找,我不打算見她,等辭職完我就回學校。」

  任務已經完成,見與不見並沒有太多意義。

  何況在這個城市裡接觸到任何與她相關的事似乎都在提醒自己是在經歷一場命中註定的失去。

  「你難得回來一趟,居然都不去見見沐阿姨,你開玩笑吧。」

  沈浪一臉驚訝,死盯著我的眼睛想看出個所以然來。

  「沒開玩笑,你別管瞭,我學校那邊還一堆事等著我呢。」

  我不敢去見,我怕我見瞭以後舍不得走。

  沈浪也沒多勸我,非拉著我要請我吃頓飯。陪著沈浪又折騰瞭一天,到晚上才回到酒店。

  也懶得開筆記本寫辭職信瞭,幹脆躺在床上漠然搜索著機票,可我的心思卻完全不在手機上,腦子裡飄來飄去的全都是沐婉荷的仙姿佚貌。

  等我再回過神來時,界面已經停在瞭沐婉荷的號碼上。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就響瞭起來。我被驚的一把坐起,仔細看瞭眼居然是個陌生號碼。

  「喂。」

  「風遠?你在哪?」

  我拿開電話愣瞭片刻,聽聲音居然是陳珺。

  「陳阿姨好,我現在……」

  「別騙我,我知道你回來瞭。」

  「您怎麼知道的?」我覺得這幾天我的行蹤還算隱蔽吧。

  「見面再說吧,你到百惠酒店來,到瞭給我電話。」

  掛瞭電話,我隱約感覺陳珺有那麼點興師問罪的意思。反正事都幹完瞭,幹脆趁這機會和陳珺好好談一談。

  打車到瞭百惠,打完電話不久,陳珺就快步走瞭出來。

  「走吧,去餐廳包間。」她的表情看不出喜怒,語氣也是異常的冷靜。

  我老實的跟著陳珺進瞭酒店,進瞭包廂坐下後,陳珺的表情就微微冷瞭下來。

  「蔣新的事是不是你幹的?」

  「是……」我來的路上就想好瞭,既然陳珺找到我,那估計她就已經有點譜瞭,而且既然我想要問明白關於 SE的始末,似乎也沒必要再隱瞞。

  「你啊你,怎麼這麼沖動呢?誰都不知會一聲,悶頭就搞出這麼大的事?」

  「陳阿姨,你怎麼知道是我幹的?」這算是我眼下最好奇的事。

  陳珺皺著眉像是在看一個調皮的孩子,「你以為就你盯著蔣新,你跟他第一次接觸我就知道瞭。我原本以為你就是想瞭解瞭解情況,想著等這兩天忙完手裡的事先找你聊聊,然後再送你去見你媽媽,也算給她個驚喜。可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天都變瞭。風遠,我還真是小瞧你瞭,這不聲不響的就把事辦瞭?」

  陳珺的語氣聽不出贊嘆,反倒是充滿瞭無奈。

  「我真的闖禍瞭?」我不安的搓著膝蓋,小聲問道。

  「闖沒闖禍得問你媽媽,反正至少是破壞瞭她的計劃,而且是以最糟糕的方式。」

  我顧不得她的怨氣,順著她的話拋出自己的疑問,

  「所以您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計劃?我媽到底為什麼會去SE工作?」

  陳珺叉起雙手,不住的打量我,似乎還在思考衡量,就在杯中的茶漸漸冒完瞭熱氣,陳珺突然坐直瞭身體,雙手撐在瞭茶幾上。

  「你知不知道你媽媽花瞭這兩年時間,目前在SE裡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行政高管?而且好像還算挺有威望……」我隻能說個大概,因為我隻瞭解個大概。可陳珺卻用瞭四個字來打斷我,著實讓我吃瞭一驚。

  「舉足輕重!」

  她翹起腿,把手肘架在膝蓋上,端起茶杯抿瞭一口。

  「很驚訝麼?所以說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就插瞭一腳進來。先從SE這傢公司說起吧,董事長蔣振育和他們的市場總經理林愛妍互相之間明爭暗鬥基本不算秘密,尤其是這兩年更是針鋒相對。林愛妍作為SE的股東,她明裡暗裡和蔣振育過不去為的是什麼?你能想明白麼?」

  「有私人矛盾?」我剛說完,陳珺就果斷的搖瞭頭。

  「難不成她還想當董事長?」我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隻能胡扯瞭個答案。

  「答對瞭,這女人就是想當董事長,然而問題也出在這裡。SE的換屆選舉也就是明年年初的事,SE並不是合夥人制度,股權和控制權並沒有分開。蔣振育作為最大股東已經在董事長的位置做瞭很久,林愛妍憑什麼覺得自己能當上董事長。退一步來說就算她能坐上,如果有蔣振育這個大股東在身後掣肘,她這位置又怎麼能坐的舒服。可即使這樣,林愛妍還是擠破瞭頭想爭,你說為什麼?」

  陳珺說瞭一半又給我拋出個問題來,我在腦海裡反復搜刮那些可憐的經濟知識,最後還是一頭霧水。但我能感覺到陳珺似乎對林愛妍這個人很有意見。

  「陳阿姨,這方面我真的懂得不多,您就別問我瞭。」

  陳珺露出瞭一絲無奈,「好吧,我來告訴你,當然這都是你媽媽察覺後告訴我的。因為蔣振育隻是個顯名股東,他的身後還有一個隱名股東。雖說隱名股東是不實際參與經營的,但很明顯,這個隱藏的人或是公司和蔣振育甚至是林愛妍之間都有著協議。」

  我快速揣摩著這兩個新詞的含義,

  「所以您的意思是,表面上這公司是蔣振育說瞭算,可實際上背後還有其他推手?」

  陳珺點點頭,「差不多是這意思,而且背後的那位對於這兩位的約束力相當大。所以林愛妍這麼拼,大概率是在爭取背後那位的支持。」

  「那這些和我媽又有什麼關系?」我很難想象沐婉荷在這場權力之爭中能扮演什麼重要的角色。

  「曾經的SE基本上就是這兩位出風頭,大傢都是跟著站隊,有些站隊站不好的就幹不下去,甚至受到傷害。小沐進去的時候是我替她爭取的 HRD,但短短三個月她其實就已經開始接手CAO的工作瞭,直到上一屆的CAO因為站隊問題被擠壓到慘淡離職。現在小沐在 CAO的位置坐到現在,你以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陳珺低垂下眼眸,像是感嘆又像是心疼。

  「那我媽是站瞭哪邊?」

  「她哪邊都沒站,她把原本夾縫求生存的態勢硬生生幹出瞭 CAO應該有的地位和威望。進SE之前,我就告訴她,我隻能保護她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如果不行就趕緊撤出來。可小沐真的是太聰明瞭,入手的方式也是極其獨特。」

  陳珺的語氣不乏贊美,聽得我越來越好奇,我真的很想知道沐婉荷到底是怎麼做的。似乎是看出瞭我眼神裡的期待,陳珺喝瞭口茶,沒再繼續賣關子。

  「小沐做人事很有天賦,因為她有親和力,進公司沒多久就發現瞭SE長期存在的頑疾。公司裡拉幫結派走關系的小領導數不甚數,而導致的問題就是對低層員工不友好,福利待遇雖然還說的過去,但工作壓力極大,上級對下級的壓迫也很嚴重,霸凌和性騷擾事件時有發生,不少女孩子都受到過來自上級的騷擾。甚至在有的部門,性騷擾以及欺負底層員工已經成瞭無法更改的慣例。誰都想有個體面的工作,問題是你能不能承受體面背後的骯臟。這個問題一直存在,可沒有一屆管理者能解決或是想解決。小沐接手工作後,就挑瞭這最難啃的骨頭下手。她的辦法很簡單,鼓勵低層員工革命!」

  「……革命?」我努力半天也想象不出沐婉荷搖旗吶喊鼓勵大傢革命的畫面來。

  接著陳珺也來瞭精神,繪聲繪色的給我描述瞭這場革命之戰。

  這些受欺負的職員大多數都是年輕人,而且以女孩子為主。她們勢單力孤,上投無門,又怕被穿小鞋,加上現在工作不好找。支撐不住的人自然選擇離職,但仍有部分人隻能選擇忍氣吞聲,而周圍幸免於難的同事更是由同情慢慢變成瞭麻木。

  當一件惡事變成理所當然的時候,他們就會忘記反抗而隻想著如何自保。

  沐婉荷一開始便時不時進入底層員工的聊天圈子,找人談話,挑出性子倔滿肚憋屈的刺頭來。大傢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很容易相信別人,也很容易受鼓動。

  於是在沐婉荷的指導下,他們開始設陷阱,留證據,接著三五人一起來舉報。沐婉荷對他們私下承諾,舉報之後怕被穿小鞋的可以當即辭職,她會幫忙另外安排工作,原則隻有一個,那就是保密。

  她看人的眼光很準,挑出的那幾位很快就收集到瞭足夠的證據。舉報之後,如預料中一樣,上級要求沐婉荷把事情悄悄壓下去,給點小懲罰就息事寧人。

  可沐婉荷早就安排革命者把視頻證據拉上瞭網還配上瞭血淚痛訴的文案,幾個舉報人完事後立刻就辭瞭職,然後分散到瞭陳珺的各傢公司裡繼續工作。

  於是這件事變成瞭低層員工不滿的抗爭,卻和沐婉荷毫無關系,而為瞭平息輿論,涉事人員都被炒瞭魷魚。而沐婉荷便借著平息民怨的旗幟改善瞭加班機制,並為大傢爭取到瞭更多的個人休息時間。

  同時她安排人事部門員工時不時為各個部門送去小點心,下午茶,而這些都是沐婉荷自掏腰包。雖然都是蠅頭小利,但加上沐婉荷女神的氣場以及懷瑾握瑜的品性,很快就收買瞭大批的人心。

  小范圍的革命嘗到瞭甜頭,這幾位舉報人也成瞭沐婉荷的心腹,他們開始私人鼓動大傢,很快小范圍的團體開始慢慢復蘇,尤其是那些可憐的女孩子,有瞭沐婉荷背後撐腰。她們開始重新爭取掌握主動權,一時間風聲鶴唳,以至於到最後有的部門團建時要求所有員工都得把手機放在桌上,原本那些不老實的小領導開始如坐針氈。

  革命火種越來越多,卻都在沐婉荷的掌控之下,因為如果不按照她的指示而擅自行動,新的工作也就沒瞭。她恩威並施的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在瞭一起直到將公司財務部臭名昭著的副總監拉下馬,這一下,大傢徹底把沐婉荷奉若心中的女神。

  高層震動瞭,SE的企業形象在短短幾個月一跌再跌。蔣振育第一次和沐婉荷做瞭正面交鋒。沐婉荷的說法很簡單,一切為瞭公司及員工利益。畢竟所有被爆出的領導者各個都是劣跡斑斑,沐婉荷完全是在行使自己的正常職責。半個小時的談話裡蔣振育完全沒占到理,雖然他早就知道這一切和沐婉荷脫不瞭關系,可眼下沐婉荷早已經不是那個剛剛進入公司的空降兵。

  回瞭辦公室的沐婉荷繼續加重瞭籌碼,很快一則她要被迫離職的小道消息暗暗的傳播開來。公司論壇瞬間就爆瞭,低層員工其實是很容易被煽動情緒。人力資源部門幾個人實名表示如果沐婉荷離職他們也辭職,跟著全公司各個部門都有人接連響應,其中不乏一些核心人才。

  陳珺則在背後全力支持,隨便SE流出多少人,她都能想辦法收瞭,畢竟在她的圈子裡也不乏有實力的公司。

  最後的高層會議上,一直和蔣振育不合的林愛妍也站在瞭沐婉荷這邊,話裡話外表示公司日漸腐朽都是蔣振育管理不善的問題。蔣振育雖然貴為董事長,但說到底還隻是個有實權的傀儡。如果真因為沐婉荷而引起辭工潮,他自己也下不來臺。

  於是三個小時的會議結束沐婉荷大獲取勝,被當場任命為新的CAO。

  陳珺下班後特別來接她要給她慶功,可沐婉荷卻非繞到大菜場去買瞭菜,因為那天正好是周五。

  「所以你媽媽在最短的時間裡站住瞭腳,而且站的極穩,在原本兩人稱霸的公司裡硬生生插瞭進去。當出現三極化時,情況就會出現戲劇化的轉變,蔣振育和林愛妍都朝小沐投來瞭橄欖枝。但小沐一直以來都是既不得罪也不妥協。雖然你媽媽在公司收獲瞭民心,可總體實力上還是比不瞭那兩位。為瞭能在以後的工作裡不被掣肘,小沐又走瞭第二步棋。」

  我想聽書一樣聽著陳珺敘述,完全入瞭迷,眼睛都不眨的盯著陳珺。

  「研究院對於SE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一塊,但研究院和公司內部管理基本是完全獨立的,而上一任院長幾乎從不會過問公司的事。張寧的突然到來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他雖然是個高端人才,但那人老實的實在讓人無語。所以如果沒有小沐,他日子也沒現在這麼好過。」

  聽到陳珺口中描述的張寧,我忍不住長嘆瞭口氣。

  「小沐從張寧回來後,就反復往政府裡跑,最後終於為他爭取下一個學成歸來,回饋祖國的明星專傢招牌。這個招牌可以算是小沐一手打造的。在政府和社會上有瞭良好反響和聲望後,張寧在公司地位就已經超過瞭原來的老院長,因為張寧的背後可以說是政府在撐著。而他自己和整個研究院很自然就被小沐拉進瞭公司的戰局裡,並且還是心甘情願的。背後有張寧和研究院做背景,底下有民心做支撐,小沐才算是完全在公司占據瞭一席之地。所以現在的SE,蔣林之爭,小沐才是關鍵,她傾向誰,誰贏的概率就大。她是公司微妙平衡的關鍵,所以我才說她現在是舉足輕重。」

  我聽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看著陳珺發呆,沐婉荷是厲害,簡直是太厲害瞭,難怪每個人都要告訴我這句話。這些事聽上去似乎很容易,但真正能做到這麼漂亮應該還是花費瞭她很多的心血吧。

  「既然這樣,那我媽為什麼要躲著蔣新呢?」

  「躲?」陳珺似乎對於我用的這詞非常不滿。

  「合著我剛剛都白說瞭,就蔣新那貨色能讓小沐躲起來?你也太看得起他瞭。我就納悶瞭,怎麼覺得在你心裡你媽媽這麼柔弱呢,好像誰都能欺負她一樣,你和我認識的是同一個沐婉荷麼。」

  「我也納悶啊!」我跟著忍不住也吐槽瞭一句,陳珺描述的沐婉荷和我身邊這個差距也太大瞭。那個時不時「哼」,時不時鉆我懷裡,時不時說些傻愣愣的話,明明這才是我認識的沐婉荷呀。

  「我是真搞不懂你們母子倆,還是和你說明白點吧。原本的SE已經陷入瞭平衡,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這種情況下小沐想調查一些東西就得不到很好的機會。蔣新原本就是個不太受他爸爸待見的浪蕩子,隻是小角色,但他的出場就像是一團污泥砸瞭進來。他的目的也很明確,肯定就是小沐和林愛妍。有些上不瞭臺面的招數蔣振育不能用,但蔣新可以。我估計這才是他爸安排他進入公司的原因。因為不管陰謀還是陽謀,不管能拿下小沐還是林愛妍對於蔣振育都是一個好結果。但對於我們來說,隻要水混瞭,不管是蔣還是林就更容易露出破綻來。所以你想想這時候如果小沐不在……」

  「那蔣新的目標就隻剩下林愛妍瞭?」

  「答對瞭,其實時間不用長,而憑林愛妍那女人的作風,蔣新想制服她也是基本沒影的事,但隻要蔣新能把林愛妍攪亂,雙方就都有可能露出狐貍尾巴來。再加上你媽媽最近情緒的確不太好,所以幹脆就來一招驅虎吞狼。虎雖然次瞭點,但利爪和尖牙還是有的。隻是沒想到半路殺出瞭個武松,給虎打死瞭。」陳珺意有所指的瞥瞭我兩眼。

  「對不起,他對我媽的那些盤算太惡心,我沒忍住。」

  「我一猜也是,可你也不想想,你媽媽能安安全全的走到現在,什麼人沒遇到過,就算你有想法也應該先和你媽媽商量一下啊,哪有上來就出手的。更何況你媽媽身邊還有我頂著。你真以為蔣新那點破事我們不知道?我告訴你,你第一次見他時,他身邊那個女人就是我安排的。」

  我傻眼瞭,那個看上去一臉陪笑的女孩居然是陳珺的人?

  「別看著我,我可沒逼她,她本來就是吃這碗飯的。所以我們對蔣新的瞭解要遠比你多的多。你想想沒有他爸的暗中幫助,就他那樣的人,自己能把這事運營成這樣麼?所以目前留著他比解決他更有價值。而且就算要解決,也應該讓林愛妍解決,絕不該是我們!你啊,太嫩瞭!」

  我承認我的確太嫩瞭,成年人世界的復雜程度是我這個一直生活在象牙塔裡的學生根本無法想象的。

  「你媽媽這兩年和他們爾虞我詐的其實很辛苦,我想著反正就是看著蔣新這點小事,幹脆就讓她趁這機會安心去休養幾天。說起來,這事我也有責任,發現你回來,我就應該第一時間找你談談。我是真沒想到,你這傢夥手這麼快。」

  我低沉著聲音,「是我自己的錯,是我太自以為是瞭。」

  「不過說起來你們還真是母子,連想的法子都一樣,她驅虎吞狼,你也驅虎吞狼,現在倒好,他蔣振育又得跟市局局長較量上瞭。可惜他兒子的事犯的太大,他多半得丟車保帥。」

  陳珺說完居然笑出瞭聲,但很快就又面色嚴峻起來。

  「你可能覺得你自己做的天衣無縫,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蔣新就算該死,也絕對不應該跟你牽扯上關系,因為跟你有關系就等於和小沐有關系。如果蔣振育知道情況,那他和小沐之間的平衡就破瞭,到時候才是真的麻煩。而且小沐能處變不驚的在 SE待這麼久還有一點很重要!」

  「哪一點?」

  「就是她沒有明顯的弱點,別人很難抓到她的把柄,可現在這麼一來,她最大的弱點很可能就要暴露瞭。」我聽瞭心裡一涼,趕忙追問道,「什麼弱點?」

  陳珺聽我問完,睜大眼睛,沒好氣的抬腳踢瞭我一下,

  「還什麼弱點?你啊,你不就是她最大的弱點!蔣振育就算沒抓到你設計他兒子的證據,但隻要有這麼個風聲,我估計他都會拿起來做文章。所以你做的這一切並不能讓小沐受益,卻讓林愛妍成瞭最大的贏傢。」

  我是沐婉荷最大的弱點……我嘟囔著默念道。可能是看我的表情有些凝重,陳珺又湊上來拍拍我的膝蓋。

  「事情已經出瞭,想再多也沒用,還是看看你媽媽怎麼說吧。我知道你對你媽媽感情深,加上年紀輕缺少社會經驗,很多事情想不到也正常。可你以後絕對不能再這麼沖動,在同齡人裡你確實是出類拔萃,但這個社會是很復雜的,越是有能力的人越要暗藏劍鋒,你明白阿姨的意思麼?」

  對於我變成沐婉荷弱點這件事,我的確還有那麼點接受不能。明明幾個月前她還是那個被我背在背上的……唉……

  今晚又是顛覆三觀的時刻,沐婉荷似乎總是有驚喜給我。不過我也基本算瞭解到大傢口中那個厲害的沐婉荷瞭。

  「行瞭,你也別多想瞭,今晚就在這住,明天我派車送你去見你媽媽,你把自己收拾精神點,好好給她個驚喜。順便先主動交代下錯誤,至於其他事就讓小沐自己告訴你吧,哎,托你的福,下次見面我都得給小沐賠不是,你這孩子……」

  我原本不打算見沐婉荷的話此時根本就說不出口,既然這件事我辦砸瞭,趁早向沐婉荷坦白讓她早早做好準備就變成瞭第一要務。

  第二天早上,我特地洗瞭個澡,換瞭一身幹凈的休閑外套。馬上就要見到沐婉荷瞭,昨夜所有的震撼和不安都被興奮的情緒所代替,心裡歡騰的像是藏瞭一匹小馬駒。

  車一開動就往城外駛去,我和司機閑聊才知道,原來沐婉荷並不是住在醫院,而是住在瞭陳珺名下一傢位於郊外森林中的療養院。

  司機送我到瞭療養院門口,就先一步離開瞭。進瞭療養院,我的心跳的越來越快,剛想找個人問問,就聽見不遠處的大草坪上傳來瞭熟悉的聲音。

  她的明眸裡有笑意,聲音中有回轉,梨窩間有暖絮,陽光正好,微風不噪,我總算是又見到你瞭。

  此時的沐婉荷正曲腿坐在草坪上,面前坐瞭幾個小孩子。她手裡拿著卡片,正在教他們認字。

  陽光灑落一地,沐婉荷像是上蒼賜予人間的天使,輕輕一揮手,身後似乎就會帶出閃著光點的羽翼。

  我貪戀的看著沐婉荷那張芳澤無加,鉛華弗禦的臉龐,世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完美的女人,而她為什麼偏偏又是我的媽媽呢。

  這幅畫面如同花晨月夕,美的耀眼,我不忍破壞,於是就這麼站著默默欣賞。

  「這個字念『思』,下面是我們學過的心字,上面是個田字。我們在心裡的田地裡耕種,就能收獲思想。大傢也可以多記一個詞,叫做心田,指的就是我們的內心。當你的心田裡有什麼,你就會想什麼。」

  一個小女孩指著身旁的胖男孩奶聲奶氣的說道,「沐阿姨,小涵昨天說他想你,那是不是他的心田裡有你啊。」

  沐婉荷看著男孩,掩嘴淺笑著,大傢看沐婉荷笑瞭,都七嘴八舌起來。

  「對,沐阿姨,小涵還說他長大要娶你當老婆呢。」

  男孩低著頭,彷佛自己做瞭什麼錯事一樣。

  沐婉荷止住瞭大傢的聒噪,「小涵喜歡阿姨,阿姨很高興,但是等你們長大瞭以後就會遇到更喜歡的人。」

  「那沐阿姨,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一個男孩問完後,大傢又活分瞭起來。

  沐婉荷應該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張瞭嘴半天都沒說出話來。可一個個閃亮的小眼睛都充滿期待的看著她。

  「阿姨……也有的……」

  「是誰啊……是誰啊……是我麼……在哪啊!」一陣嘈雜之後,兩道粉霞一點點映出沐婉荷的臉頰,聲音的停頓轉折也越發不自然。

  「在……很遠的地方……」

  很遠的地方,說的是在國外開會的張寧吧。

  可小朋友對這個答案卻不甚滿意,那個叫小涵的男孩子居然還賭氣般的說瞭一句,「反正我以後就是要娶沐阿姨當老婆。」

  唉,想想張寧也不容易,各年齡段的情敵都不缺。也就隻有我,連被稱作情敵的資格都沒有。

  這時一個護士打扮的女人走瞭過來,

  「好瞭,沐阿姨累瞭要多休息,你們跟我去別的地方玩。」護士對沐婉荷微笑著,帶著幾個小活寶走遠瞭。

  沐婉荷卻還坐在草地上發呆,我走到離她幾米遠她都沒發現。

  我低頭看瞭眼自己的衣服,把外套和裡面的襯衣都拉平整,然後才輕輕的咳嗽瞭一聲。

  沐婉荷有些迷茫的抬起頭,然後呆在原地,眼神也定住瞭。我有些尷尬的喊瞭一聲,

  「婉荷姐……我回……」

  話沒說完就看見沐婉荷飛撲瞭過來,宛如張開瞭羽翼。她在離我一米左右的時候就已經一躍而起直接雙腳離地的撲進瞭我懷裡。

  我被沐婉荷整個人撞的連退瞭好幾步。隻得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扶住她的背,幫著她掛在我的身上。

  她抱的很緊,我被勒的都有點喘不過氣來。

  就在我還沒享受夠那入懷的柔軟時,沐婉荷突然拍瞭拍我的後背,「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

  我聽話的彎腰讓她雙腳接瞭地,這才發現剛剛那下實在引來瞭許多目光,沐婉荷臉色越發紅潤,眼神中流轉的全都是無比欣喜的光彩。

  「你怎麼會在這?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許你突然襲擊,還不許我給你個驚喜?」我根本抑制不住拉高瞭嘴角。

  沐婉荷拉著我就往屋裡走,上瞭樓後一直進瞭最裡側的房間。這房間還是個一室一廳的套間,純白色的簡約北歐風裝修讓人走進的那一刻就覺得心神安寧。

  陽光穿過米色的窗簾,拉出一道斜暉,被一旁實木書椅的陰影切割成塊,這裡的環境還真是適合療養。

  「婉荷姐你身體沒什麼不舒服的吧。」雖然已經知道瞭事情的緣由,但我還是想聽沐婉荷親口確認她的身體狀況。

  「就是累瞭,想休息一下,這裡環境也好,媽媽不過就是忙裡偷閑。」沐婉荷拉著我坐瞭下來,把桌上的水果往我面前送。

  「我洗過瞭,吃點吧。」

  我拿起一個蘋果,猶豫著還是放瞭下來。

  「婉荷姐,對不起……我……我闖禍瞭。」

  沐婉荷隻是快速的蹙瞭下眉,接著便帶著微笑伸手放在我的手上捏瞭捏。

  「闖什麼禍瞭,總不會被學校開除瞭吧。」

  我鼓著腮幫子低下頭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糾結半天說瞭一句不著邊的話來。

  「蔣新販毒被抓瞭,腿也殘瞭。」

  沐婉荷猛的捏緊我的手,接著緩緩放松瞭下來,我低著頭隻聽見她輕聲嘆瞭口氣。

  「是上次電話吧,聽見護士的聲音,以為媽媽住瞭院,接著托人打聽瞭公司的情況,估計是托的沈浪,然後以為媽媽受瞭欺負,結果回來以後一沖動就想辦法動瞭蔣新?是不是?」

  我慢慢抬起頭來,半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也太神瞭吧。

  沐婉荷估計是看瞭我的傻樣,露出一抹淺笑,

  「傻樣,你別看我笑瞭,其實媽媽還是挺生氣的,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就是學不會相信媽媽。哎,隻不過你現在就在我眼前,我實在是太高興瞭。」沐婉荷說著笑容慢慢成瞭苦笑。

  「媽,對不起,是我不懂事太沖動。陳珺阿姨已經教育過我瞭,她也把你這兩年的事都和我說瞭,你可真厲害。」

  「那你都幹瞭什麼,跟媽媽說說吧。」沐婉荷一手托著下巴,一手從果盤裡挑出一個提子。

  我剛想說話,她就伸手塞進瞭我嘴裡。我隻好一邊嚼著一邊說著我回來做的一切。沐婉荷則拿起水果刀開始切蘋果,切一小塊就往我嘴裡塞。

  於是敘述的全程,我半邊腮幫子都是鼓鼓的。我也不知道沐婉荷有沒有認真聽。

  說完時,蘋果也吃完瞭,我舔著嘴唇等著沐婉荷的發落。

  「所以你就因為看到他和別人聊天和那些偷拍的照片就決定收拾他瞭?」

  我猶豫著點瞭點頭。

  「別人偷拍媽媽幾張照片就被你弄成這樣?你是不是太狠瞭點。」我完全看不透沐婉荷此時的心理,語氣也有些玩味。表情更是似笑非笑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說的話太過分瞭,我隻是剛剛沒和你說。再說我對這種事一直都很狠……」我小聲的嘟囔著,雖然自己是沖動,但我並沒有後悔,因為我知道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如果是以前的我可能早就沖進辦公室把他從樓上扔下去瞭。

  沐婉荷突然就笑開瞭,「是,一直都狠,像隻小老虎。」

  我覺得沐婉荷生氣的方式未免也太和善瞭點。

  「不過我覺得自己做的還挺幹凈的,而且我和蔣新交流很少,圈子也沒有交集,應該不會讓人聯想到我。」

  沐婉荷用她精致的小鼻子用力出瞭口氣,雙眸裡完全是看孩子般的目光。

  「蔣振育遲早會發現的,他這個人原本就很多疑,你進入公司的時間和他兒子出事的時間太接近。再加上,蔣新的腿是被你踢傷的,就算蔣新顧及面子不願提,可你們是在健身房裡比試的,那裡可有監控。何況市局裡也不一定就沒他的人,你聯系警方的事,就算石磊不會說,但蛛絲馬跡是少不瞭的。更何況還有嶽宇,他基本算是知道你的實際身份。所以蔣振育隻要抓住任意一點查下去,就可能查到你頭上,當然也就等於是查到瞭我的頭上。而且你知道在這次事件中,你犯的最大的錯在哪麼?」

  我一副請教的可憐表情,惹的沐婉荷笑出瞭聲。

  「你當時發現自己掌握瞭現場監控,到他們吸毒之間隔瞭那麼長時間。卻沒有通知警方來接管你的監控,就那麼傻乎乎的自己盯著。如果警方第一時間接手瞭,他們可以選擇更好的出擊時間,而且由石磊提醒嶽宇也更有說服力。最重要的是,你會變得更加隱蔽,一石三鳥的計劃就被這麼你給浪費瞭。」

  被沐婉荷一說,我才發現自己有多蠢,簡直比和蔣新在公司裡公然起沖突更蠢。

  「對不起……我當時根本沒想到這個。」

  沐婉荷伸手揉瞭揉我的頭發,「好瞭,你今天都說多少遍對不起瞭。媽媽知道你沒想到,你平時什麼事都喜歡自己來,已經養成瞭習慣。事到如今,就算被發現也是沒辦法的事,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你呢,也別再做其他的事,咱們現在要求穩求定。」

  沐婉荷溫柔的安慰著我,這不由的又讓我想起那句話,你就是沐婉荷最大的弱點。

  「這次回來準備待幾天。」

  我看著沐婉荷,卻說不出過兩天就要走的話來,我就知道隻要看見她我根本就舍不得走。

  「剛剛完成瞭和陸瀟戎的項目,這次可以放個長假……不過如果你需要我立刻回學校的話,也可以。」我吞著口水編著瞎話。

  「不需要……」沐婉荷立刻就回應瞭我,接著趕緊又補充道,

  「你現在辭職更會讓他起疑,就先在公司陪媽媽待一段時間好不好。」

  「好……」

  雖然蔣新已經被除掉瞭,但沐婉荷並沒有急著回公司,而是準備接著休完這一周,但因為我的關系,肯定是回傢休息瞭。而我則繼續去公司照常上班。我自認為是戴罪之身,隻想著怎麼能打聽更多的消息立功,心思都放在瞭聽消息上。

  而沐婉荷為什麼會去SE工作,陳珺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話,這些問題全都被我拋到瞭腦後。

  這一星期,每天早上沐婉荷都把我送到門口,幫我整理好衣裝,目送我出門。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就稀裡糊塗的從一個書呆子學生變成瞭擠地鐵的上班族。

  這個星期我也總算「有幸」見到瞭蔣振育的真面目,倒是沒有想象中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形象。梳著小平頭,但腦袋看著還是有點禿。臉型比蔣新還要瘦削,就跟營養不良似得。可能是心理作用,一眼看上去就覺得不像好人。

  因為在公司積極性並不太高,所以組長暫時也沒派我什麼重要的任務。所以每天晚上一下班,我就趕緊往傢裡趕。沐婉荷則在傢裡幫我準備瞭豐盛的晚餐。

  一切都變瞭,又好像一切都沒變。

  終於熬到瞭周五,接下來就能好好陪沐婉荷兩天瞭,回傢的路上我連腳步都快瞭幾分。

  這一周我發現自己安寧瞭不少,可能是剛剛接觸到瞭另一面的沐婉荷,那股新鮮勁還沒過,又或許是因為那個叫張寧的男人還沒有回來。

  我感覺這種久違的二人時光變得彌足珍貴,就讓我再安心多陪她一陣吧,我可以用下輩子的時間來換。

  回到傢照例先向她匯報公司的情況,現如今在處理SE的問題我自然是無條件的全權聽從沐婉荷的安排。

  「今天蔣振育對外正式回應媒體,說自己育子無方,願意賠償所有追責女性的精神損失,並就販毒問題全盤接受公安局的處理安排。公司股價這段時間一直在下跌。」我咬著排骨,沐婉荷最近做的菜真是越來越合胃口。

  「預料之中的事,隻不過此類事件,按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拖,拖到新的社會熱點覆蓋掉舊的,然後才有機會操作其他的事。他這麼急著表態,顯然嶽副市長給他的壓力不小。眼下他隻有先保全自己才能保住其他人,而且對他來說,公司可能比他兒子還更重要一些,反正最近肯定是夠他忙活的。希望嶽宇那邊能吸引他足夠的註意力而不要把視線拉倒你身上。」

  我想瞭想又說道,「還有林愛妍又去瞭董事長辦公室,聽人說好像兩個人還吵架來著。這段時間林愛妍氣勢算是越來越足瞭。」

  「還不是托瞭你這小武松的福?」沐婉荷佯怒的堵瞭我一句,看來她已經和陳珺交流過瞭。

  我趕緊扒飯,想著怎麼岔開話題,「婉荷姐,你讓唐爍去出差是不是怕你不在,她吃瞭蔣新的虧啊。」

  「有這方面原因吧,畢竟唐爍是自己人,我不看著她總也不放心,況且現在分公司那邊正缺人,讓她過去歷練下也好。這小丫頭有點傻乎乎的,還需要磨練。」

  我點點頭,幾句話說完,我一碗飯也吃瞭個精光。

  「婉荷姐,你手藝真的越來越好瞭。」

  沐婉荷拿過我的碗又乘瞭一碗飯,「多謝誇獎,不過你要是能把這些菜都吃完,媽媽更高興。」

  「沒問題。」

  吃完飯,我們又恢復瞭以往的電視娛樂時間,正巧這幾天在公司沒事,我偷偷看瞭部新片,還不錯。

  「婉荷姐,咱們看部懸疑片吧,挺好看的。」

  沐婉荷側身盤腿坐在沙發,靠在我身邊,

  「你決定吧,你喜歡看的媽媽都挺喜歡的。」

  我找到那部「輪到你瞭」,興致勃勃的投入瞭劇情。可沒想到沐婉荷隻看瞭第一集,表情就有些不對。雖然她沒說,但我還是發現瞭異樣。

  「婉荷姐,你怎麼瞭?是不是不愛看這種啊。」

  沐婉荷卻看著我支支吾吾瞭半天,

  我有點不明所以,「你要是不想看,不然咱們就聊聊天?反正我都看過瞭。」

  沐婉荷咬著下唇又反復看瞭我兩眼,「最後男主和女主怎麼樣瞭?」

  我撓撓頭,「婉荷姐,這可是懸疑片,劇透就沒意思瞭呀。」

  「我想知道……」

  「……女主第一季最後被殺瞭,但是男主後面會報仇的。」

  沐婉荷皺起眉狠狠白瞭我一眼,「那我不要看瞭。」

  我是真沒理解沐婉荷這個殺氣騰騰的眼神,懸疑片裡死人不是再正常不過瞭麼。

  於是我隻好關掉電視,放回遙控,剛想找個話頭和沐婉荷聊聊,卻發現有張紅色的優惠劵被夾在茶幾隔層裡。

  我好奇的抽瞭出來,原來是張溫泉招待券,還是內部供應的。仔細看瞭下,可以免費提供兩人兩天一晚私人溫泉 vip套間。

  「婉荷姐,這是哪來的啊?」

  原本還在愣神的沐婉荷看瞭一眼我手裡的東西,

  「哦,前段時間陳姐給我的,這傢溫泉好像剛開業不久,送瞭她幾張票,她沒時間去就給瞭我一張。我自己一個人又不會去這種地方,所以就隨手丟那瞭。」

  「不過看上去好像很不錯啊。」我說著話拿過手機搜瞭一下。

  「我的天,住一晚要兩千八百塊。」沐婉荷聽到這話也好奇的把腦袋湊瞭過來。

  「這麼貴,會有人去麼?」我下滑著屏幕,露出瞭套間的室內圖,房間基本算是半日式裝修,從圖片上看顯得十分精致。外面則有個與外界隔離的超大庭院,地上鋪著鵝卵石,一圈竹林中藏著兩個私人溫泉池。

  很明顯,一直習慣於質樸簡約生活的我們都被這華美怡人的環境吸引住瞭。我拿起招待券看瞭眼,有效期已經不足五天。

  我們倆看著招待券都沒有出聲,就那麼傻傻的盯瞭半天,最後我轉頭看向沐婉荷,沐婉荷也正巧轉頭看向我。

  「不然……」

  「不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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