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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0月,我所在的華為美國研究院解散瞭。由於美國對華為的打壓與全面封鎖,總部決定將成立剛剛一年多的華為美國研究院搬遷到加拿大。搬到加拿大涉及到諸多前期工作,如總部選擇、辦公地點租賃、地方政府許可等等前期工作,都由國際部的行政部門具體負責,我這個院長反而沒什麼太多的事。我負責籌建美國研究院時付出瞭太多的心血,似乎是一夜白瞭頭,可是剛剛才運營一年多,就被迫遷往他鄉。老板決定給我一個月的假期,讓我回國好好休息。

  我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屆大學生,82年南大數學系畢業後,父親利用關系讓學校公派我前往美國北卡州立大學( North Carolina State University)深造。

  碩士畢業的那年,我對前途一片渺茫,我不知道是該回國工作還是繼續攻讀博士。

  後來父親來過一封信,大致內容是希望我繼續攻讀博士,並隱晦地提出希望我將來能在美國留下來工作,至於公派之後的遺留問題由他來處理,因為當時南大的一個副校長是父親的同學。父親被文革搞怕瞭,盡管沒受到多少迫害,但內心總是有點忐忑不安,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有一片美好的未來。

  其實在收到父親來信之前,我已打算回國。倒不是因為我有多愛國,而是因為沒想好讀什麼專業的博士,推薦信也沒準備,加之公派的時間也到瞭,就包包紮紮準備回國,甚至房租都隻付到當月的月底。接到父親的來信之後,我則更加焦慮瞭,父親不建議我回國,可我又如何申請博士呢?

  那天我在超市裡買瞭一些牛奶、面包、果汁、雞蛋、蔬菜等等一大堆東西。

  既然不回國,先把生計解決好,再考慮讀博士的事。

  剛出超市,前面一個個子高高的老頭也拎著兩個大袋子,歪歪扭扭的要過馬路。不知道什麼回事,那個老頭被拌瞭一下,直挺挺地就摔倒在地上。我嚇瞭一跳,丟下手中的食品袋,趕緊跑過去扶起老頭。(那時不知道後來的彭宇案,義無反顧地跑上前去。)哪知老頭竟暈倒在地,不能說話瞭。我父親是醫學院臨床醫學教授,重點是心血管疾病。我一看,就擔心老人是不是有高血壓,急遽摔倒可能導致的腦出血。我稍稍抱起老人肩部,趕緊向旁邊的行人呼救。很快911 來瞭,我陪著把老人送進瞭ICU.老人無法說話,我隻好充任瞭老人的親屬,負責醫療相關的一切事宜,甚至刷瞭信用卡做擔保。父親從小就教育我救死扶傷是每一個有良知的人最應該做的事,這句話時時刻刻牢記在我的心頭。

  經過ICU 近6 小時的搶救,老人終於醒來瞭。主治醫生對我說,老人是輕度的腦梗引發的腦出血但出血量不大,幸虧搶救及時,經過手術之後,預後較為樂觀。

  在老人(老人其實歲數不大,大概60歲左右,白人往往看上去比黃種人老不少)病床前,老人給我寫下瞭孩子的聯系方式,我很快找到瞭他的傢人。經過三周的休息,老人順利康復出院。我那時反正也沒事,每天除瞭寫自薦信、找導師寫推薦信、聯系大學申請博士外,就到醫院去看望看望老人,陪他聊聊天。臨出院前,老人看到瞭我手中寫的自薦信,就問我,今後是不是想去讀博士?其時他已經知道我剛剛碩士畢業。我就把父親來信的想法給老人說瞭一下。老人大概也對中國的文革略知一二,沉吟瞭一下說:“要不,你到杜克大學(Duke University)讀博士吧?”

  我說:“我很想,可是我不認識任何人,而且杜克是名校,我擔心申請不上。”

  老人和藹地笑瞭笑說:“年輕人,我看好你,你有一顆善良博愛的心,你的未來一定會美好的。我已經給你寫好推薦信瞭,你現在回去就好好準備,9 月份開學的時候,直接去杜克大學計算機系報道。”

  九月份,當我懷揣著老人的推薦信踏進杜克大學的時候才知道,老人原來是杜克大學計算機系主任,後來老人就成瞭我的博士生導師。再後來,老人因為自己的學術成就和道德水準,榮任杜克大學校長。作為老人著力栽培的得意門生,我博士畢業後被老人直接推薦去瞭Intel ,其時芯片設計部門的老板是老人的學生。經過不懈的努力,我後來成為瞭Intel 的首席科學傢。由於是公派出國,我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敢回國,擔心學校為這事找我的麻煩,回去瞭就回不來瞭,盡管父親幫我已經擺平這件事。後來我在美國拿到瞭綠卡、護照,娶妻生子,生活穩定。隨著我在科研上的成就越來越高,多年沒有聯系的母校主動邀請回國參加學術交流。由於美國對芯片技術的限制,每次回國,我的電腦和手機都會被FBI臨時沒收,並給我提供新的電腦和手機。盡管如此,我還是恪守一個職業經理人的道德水準,沒有將企業的核心和前沿的技術予以透露,但即使這樣,我講述的很多內容在國內仍然受到熱烈的歡迎,中國在芯片設計和制造方面實在是太落後瞭。

  2016年春,相愛多年同在Intel 工作的妻子罹患抑鬱癥跳樓離我而去,斬斷瞭我對Intel 的最後一絲掛念,我決定離開瞭工作近三十年的Intel ,投入華為懷抱,幫助華為籌建美國研究院。一方面是我發現,我現在盡管在Intel 身居要職,但開始越來越難以接觸到最核心的機密,因為美國對中國技術封鎖越來越嚴格,尤其是特朗普上臺之後,連我們這些已經拿到美國護照、在美生活多年的能夠接觸到美國最新技術的華人都被納入到管控范圍;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華為給我開出瞭遠高於Intel 的年薪,我覺得是時候用我的經驗、技術,為華為的芯片設計做點貢獻瞭,也算是間接為祖國做點貢獻吧,畢竟那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經過一年多的努力,華為美國研究院在矽谷投入運營,但現在就要搬遷到加拿大去瞭,我則帶著一個月的假條回到瞭中國。孩子們都大學畢業工作瞭,我決定隻身一人回國。

  父親和母親已經退休在傢,在鄉下買瞭一塊宅基地和一片小院子。父親是醫學院教授,平時沒事幹的時候就給周圍鄰居提供提供疾病咨詢和養老保健;母親原來是林業大學教授,小院子裡自然是花團錦簇,瓜果蔬菜,一應俱全,周圍鄰居遇到種植上的問題也都來問問母親。所以,父母親退休之後,倒也忙得不亦樂乎。

  回傢的第二天,父親和我說:“小勇,我和你母親最近想去當年我們下方的地方看一看,我們離開那已經四十年瞭。”

  我略一琢磨,知道瞭父親的心思。父親現在年事已高,去日無多,去那兒回憶回憶當年風華正茂指點江山時奮鬥過的地方,也算是對這段歷史一個交代吧。

  我說:“好!”

  “不要驚動任何人,我們悄悄地去吧。”父親叮囑瞭一下。

  第二天一早我開著車,帶著父母一路向北,去重拾四十年前的記憶。

  “五七”幹校,是“文化大革命”時期根據毛澤東《五七指示》精神興辦的農場,是集中容納中國黨政機關幹部、科研文教部門的知識分子,對他們進行勞動改造、思想教育的地方。1968年,黑龍江柳河幹校命名為“五七幹校”,成為中國第一個以此命名的幹校。“幹校”是“幹部學校”的簡稱,實際上是“變相勞改”的場所。1979年2 月“五七”幹校停辦。

  不到十點,我們就到瞭離南京差不多近200 公裡的蘇北五七幹校。如今鄉下已經是柏油路、水泥路四通八達,但大片的農田、綠油油的農作物依然不改四十年前的模樣。離開國道不到十公裡,我們就進入瞭一片林場,中間是窄窄的通道。

  父親突然興奮地說:“看,這些樹,還是我當年參與種植的呢。”

  母親也說:“嗯,是啊,那些地都是在我的指導下實現開荒種植,第二年就結出瞭果實的。”

  父親母親一路興奮地指著這片地,回憶那片樹,不停地交談著。等到穿過這片樹林,拐過彎,越過一座石橋的時候,父親說:“兒子,停下來,我和你母親慢慢走過去吧。這座橋也是我們當年參與修建的,過瞭這座橋不到一公裡,就到瞭五七幹校瞭,你去前面等我們吧。”

  父親和母親相互攙扶著,沿著窄窄的水泥路面慢慢向前走。我開著車一路向前,前面不到500 米,我看到瞭一個丁字路口,正面一個大大的石頭標識牌:五七幹校舊址(左拐500 米),紅戰校舊址(右拐500 米)。(紅戰校是紅衛兵戰鬥學校的簡稱)。猛然間,我想起瞭紅戰校的那一年多的學習經歷,鬼使神差我直接右拐去瞭。

  紅戰校如今已經變成瞭一所職業技術高中,依稀保留著當時的模樣,那條當初將學校分為南北兩個校區(高中和初中校區)的河流依然在流淌著。驅車沿著河邊道路,很快就進入瞭學校。學校四周已經建成瞭圍墻,分佈著教學樓、實驗樓、辦公樓、大會堂等等,可惜這些建築已經是全新的瞭。沿著學校中心的一條道向北,我來到瞭最北面靠近河邊,往右拐,終於我看到瞭一排平房。天瞭,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平房。紅色的磚瓦、綠色的門框、原木色的木門,一個一個的房間,當年就是我們初中老師們住的單身宿舍。沿著平房一直往前走,走到瞭最邊上,我終於看到瞭我魂牽夢繞很多年的地方。多少次夢裡,我曾經依稀來到這裡,看到瞭我最最親愛的孟老師。她笑著看著我,手裡拿著教案,微風吹亂她額前一縷長發,她優雅地伸出纖細的手指捋瞭捋。可當我激動地伸出雙手去擁抱她的時候,她卻倏忽不見瞭。

  我看著鎖住的門,上面已是破敗不堪;鎖頭已經生銹許多,不知道能不能打開;我抵近窗戶,斑駁的窗戶上面的玻璃已經沾滿瞭灰塵,似乎在訴說著過去,房間裡什麼都看不清。突然,我看到瞭窗條上系著的一根紅繩子,由於歲月久遠,紅繩子幾乎腿瞭顏色,但能依稀看到當年紅色的底子。我猛地想起,這是我和孟老師的一個約定:今後,如果她有機會離開瞭這所學校,離開這個地方,再也不回來的時候,她在臨行前一定會在窗條上系一根紅繩子,並紮得緊緊的。有一天我學成歸來還來看她的話,如果看到瞭紅繩子,一定要去找她,因為她永遠忘不瞭我。

  我一個勁步沖上前去,伸出手指,慢慢解開這段紅繩子。可經過這麼多年的風吹日曬,繩子已經脆瞭。我還沒解開扣,繩子就融化在我的手掌中,一陣風吹來,紅繩子近乎風化的碎片隨風飄蕩開來,迷糊瞭我的雙眼。在淚眼朦朧中,我依稀回到瞭1976年的夏天。

  那年夏天,經過父親的斡旋,我和姐姐從南京來到瞭父親和母親所在的五七幹校,一傢人經過多年的分散終於團圓。父親和母親被認為是知識分子臭老九,1972年就被下放到“五七”幹校勞動改造。(順便說一下臭老九的來歷:“元制,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可見讀書人排在第九位。而“文革”中,知識分子被排在“地、富、反、壞、右、叛徒、特務、走資派”之後,故稱知識分子為臭老九,含有對知識分子的蔑視和厭惡,那時多宣傳知識無用論,浪費瞭近兩代人的青春。)

  父親和母親來到“五七”幹校之後,剛開始還要參加勞動。可沒幾天,他倆的專長就得到瞭發揮。據父親回憶說,他到幹校不久,幹校校長的兒媳婦在傢裡臨產,來不及去醫院,我父親這個臨床醫學老教授臨時充當瞭一回婦產科醫生,順利安全幫助校長抱到瞭孫子。校長自此對父親另眼相看,父親除瞭周日參加一些必要的種樹、修橋的勞動外,就成瞭幹校衛生所的專職醫生,一方面幫助幹校的赤腳醫生(註:赤腳醫生,是上世紀60~70年代“文化大革命”中期開始出現的名詞,指沒有固定編制,一般經鄉村或基層政府批準和指派的有一定醫療知識和能力的醫護人員。他們的特點是:亦農亦醫,農忙時務農,農閑時行醫,或是白天務農,晚上送醫送藥的農村基層兼職醫療人員。)上課,提高他們的醫療水平;另一方面,也給一些在這裡改造的老幹部、老知識分子看病,當然父親也成瞭幹校領導的禦用醫生。那時雖然全國都在鼓吹知識無用論,但人食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當地淳樸的老百姓對父親這樣的醫學院教授甚是尊敬。而母親因為是農學院教授,很快帶領鄉親們開荒種地,指導農民們如何種植提高產量,得到瞭幹校領導和老百姓的認可。自此,父親和母親在幹校混得還算不錯,和校長私教甚好。他們除瞭勞動工作外,校長還定期給他們送點內部的參考書,一些下放改造的老教授也會給父親母親一些他們偷偷帶來的書籍,讓我有機會能看到大部分孩子看不到的文學、歷史作品,甚至一些內部翻譯的參考資料。自此,我的骨子裡種上瞭善良的基因。

  1976年春過後,經過父親和幹校校長多次溝通,幹校校長終於和臨近的紅戰校校長談妥,暑假我和姐姐就可以來到幹校和父母一起生活,開學後分別去紅戰校借讀初三和高二。

  那年暑假,我在幹校沒啥事,就天天讀各種各樣的歷史、文學作品,包括四大名著,外國文學作品主要是前蘇聯的、法國、英國的作品。盡管我喜歡讀文學作品,但後來讀大學的時候,我仍然選修瞭數學,因為那時的論調就是“學會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還有一個論調就是:我是中國人,何必學外文;不學ABC ,照樣是接班人。我的英語嚴格意義上是到美國之後才開始學的,到現在口音都很重。

  8月31日,我和姐姐前去學校報道,領到瞭課本。回到傢,父親認認真真用舊畫報紙給我們仔細包瞭書皮,關鍵是要在封面處還要折疊成兩個直角,這一包就是一晚上。不像現在,直接買塑料封套,幾分鐘全部搞掂。速度快瞭,卻少瞭一份對書本、對知識的尊重。

  9月1日開學第一天,我竟然意外遲到瞭。母親一早去地裡指導農民種地(自己是不用幹活的),父親也隨著去鍛煉鍛煉身體,幫我和姐設置好瞭鬧鐘,可惜鬧鐘不知道啥原因沒響。等我氣喘籲籲跑進教室時,第一堂語文課已經開始快十分鐘。

  在教室門口喊瞭聲報告,站在講臺上的語文老師轉頭看瞭我一眼。從老師的目光中我看到瞭威嚴,但純潔的目光,精致的五官,凹凸的身材,配上幹凈的黑色佈鞋,尤其是一根齊肩的黑色辮子。我看到孟老師的第一眼,終身難忘。

  “進來吧,今後不要遲到。”老師的語氣很嚴肅,但溫和。17歲的我個子不高,不到1 米7。當我從老師身邊走過的時候,發現老師竟然和我差不多高。我坐在第四排,老師走過來,略微彎下腰遞給我試卷,悄悄地說:“今天是開學摸底考試,抓緊時間。”我悄悄一瞄,從老師白色寸衫第二粒扣子裡露出一點雪白來,身上流露出一點點雪花膏的香味,瞬間讓我內心激動,暑假裡看到的安娜。卡列尼娜形象似乎就成瞭眼前的語文老師。

  我嗯瞭一下,平息瞭內心的激動,認真做起作業來。卷子就三道題目加一篇作文。前三道題目是默寫三篇古文名篇的一段,卷子已經把第一句話列瞭出來,作文題目是:傢事。

  對於我這樣喜歡閱讀對文學有著一定天賦的人來說,背誦名篇是基本功,很快三道默寫順利完成。當看到作文題目的時候,順手就把安娜。卡列尼娜小說的第一句話寫瞭下來:幸福的傢庭傢傢相似,不幸的傢庭各有不同。作文印象寫的是父母下放、我和姐姐在南京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遇到的種種不幸,以及現在與父母團聚之後的喜悅。文章應該寫的有些矯情,但至少是真實傢庭生活的寫照。

  這次考試結束的第二天下午,語文老師當場就在班上表揚瞭我:全部六十個孩子,我是唯一的滿分,而且讓我當場朗讀瞭這篇“傢事”的作文。隨著我聲情並茂的朗誦,我竟然看到瞭老師眼角有點濕潤。在那個時代,農村的孩子沒讀過幾本書,更沒有我這樣的傢庭經歷,初三的孩子基本還停留在上學、放學回傢種地階段,沒有傢長會覺得孩子將來能夠去讀大學。

  那天,我成瞭語文課代表。

  周六下午,照例是勞動課。那時學校還有許多地,我們的教室就分佈在田野裡。在校生從周二開始,輪流半天時間勞動。學生不懂什麼技術活,唯一的就是出點體力——抬糞。老師和同學們一起幹活,大概是也帶有勞動改造的意思。孟老師來自北京,我來自南京,我們班就兩個來自大城市的人,關鍵是我們都講普通話,而鄉下的孩子則講方言,溝通起來著實困難,自然我和孟老師編在一組。

  孟老師為瞭這次勞動,專門穿瞭長袖、長褲、靴子,頭上還紮瞭一條毛巾,惹得同學們像看西洋景一樣看著。不過,由於孟老師上課時普通話講得特別好聽,人又長的漂亮,每個同學都很喜歡她。同學們都很純樸,見我和語文老師分在一組,每次分量都不是很足。不過,抬糞要走上一裡多路,俗話說“百步無輕擔”,作為男人,我總是把糞桶盡量靠我這頭近一點,讓前面的孟老師肩上的壓力輕一些,孟老師也感受到瞭我的善意。

  這一裡多路要走上近半小時,路上倆個人就閑聊瞭很多。老師名字叫孟晚秋,是工農兵大學生,在“田野中大有作為”的理想中,一激動就在去年畢業時來到瞭我們這個偏僻的學校做老師。她父親的戰友在這個學校旁的公社任革委會副主任,我們這個“五七”幹校就位於“五七公社”的地盤上,這樣可以照顧老戰友的女兒。開學第一天當她看到我的卷子時,她非常吃驚。她詫異於這樣一個相對閉塞的農村裡,還有這麼優秀的學生。

  “你看過安娜卡列尼娜?”老師一邊在前面走一邊問。

  “暑假裡看的,我還看瞭基督山伯爵、三個火槍手、一個孤獨的散步者的遐思等等。”我認真地看著路,農活沒幹過,體力還是有的。

  “你們傢哪裡來這麼多書?”孟老師吃驚地問。

  “我爸就在旁邊的幹校,他是醫學院教授,經常給那些個勞改的知識分子看病,他們偷偷帶瞭一些書來,就悄悄地借給我看的。”

  “是嗎?我盡管讀瞭大學,現在是語文老師,也是好多文學作品沒看過呢。”孟老師嘆息地說。

  “好啊,好啊,隻要你喜歡,我回頭帶給你。”我趕緊承諾道。我那時不知道工農兵大學生概念,隻知道討漂亮的女老師的歡心。

  突然,前面的孟老師腳步一歪,人差點倒下去。原來孟老師聊得高興,沒註意腳下,一腳踩歪到田埂上。我趕緊放下擔子,走過前去,孟老師已經蹲在瞭地上,看來這一下崴得不輕。旁邊的同學看見瞭,圍瞭過來問要不要幫忙。

  我是醫學世傢,對這種腳崴的診療方法還是比較熟悉的。我趕緊對孟老師說:“你的腳崴瞭,現在需要冷敷,你先蹲這兒,我去幫你找冷水毛巾。”旁邊的一個女同學趕緊過來扶住孟老師。

  可這會兒哪去找毛巾呢?我急的團團轉。站著的女同學說:“老師頭上不是有毛巾嗎?”

  孟老師聽罷,趕緊解開頭巾。我拎著老師的毛巾,飛快地向附近的小河奔去。

  當我找到瞭一個缺口,蹲下來準備用水搓毛巾的時候,我竟不自覺的將孟老師的毛巾放到瞭鼻子上嗅瞭嗅,我剎那間聞到瞭女人的香味,那種香味是如此的清醇如此的美妙,我幾乎是將毛巾緊緊捂在瞭嘴上深吸瞭無數口。一陣眩暈之後,我抬頭看瞭一下四周,似乎害怕有人來看到。待看到沒人之後,我終於依依不舍地將毛巾伸入水中搓瞭幾把,站起身來往回就跑。

  大汗淋漓地跑到田埂邊,那個女同學扶著孟老師坐在瞭田埂上。我幫助孟老師脫下絲襪,熟練地將濕毛巾敷在瞭腳上。看著我大汗淋漓,孟老師伸出手幫我抹瞭抹汗,有點愧疚地說:“不好意思,都是我不小心的。”那一刻,我的心裡充滿著幸福與快樂。

  敷好腳,我說:“孟老師前面就是我們教室,我背你到教室,然後用自行車送你回宿舍休息。”

  孟老師猶豫瞭一下,點頭同意瞭。我彎下腰,旁邊的女同學幫助孟老師趴在瞭我背上。我小心翼翼地雙手扶住孟老師的膝蓋彎,在女同學的扶持下慢慢向教室走去。此刻,孟老師豐滿的胸脯擠壓著我的後背,夏天單薄的衣服根本無法擋住那一絲溫柔,我的心砰砰直跳,十五歲少年荷爾蒙正是極度旺盛的時候,但內心躁動變成瞭渾身使不完的勁。沿著田埂小道,走瞭快十分鐘終於把孟老師背到瞭教室旁。那一刻,我真希望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盡管已經累得滿頭大汗。而後扶著孟老師上瞭自行車的後座,一個乳臭未幹的少年,似乎是驅車帶著媳婦回傢一樣,拼命地踩著腳踏車,把老師送到瞭單身宿舍。

  這是我第一次進入孟老師的宿舍。這是一間單身宿舍,一進門,右手邊是一個小的煤油爐,一些餐具。左手邊是一個小餐桌,放著兩隻椅子。後面拉瞭一面簾子,簾子後面就是一張床。從右手邊掀開瞭簾子,就進入瞭臥室。對著南面的窗戶是一張辦公桌,上面堆瞭一些書,以及我們的作業本,一盞小小的臺燈,每天夜裡陪著孟老師。

  我扶著孟老師坐到瞭辦公桌邊,準備回去。孟老師突然叫住瞭我:“要不,你幫我去食堂打兩瓶熱水,我想洗澡。”大概那時我在孟老師眼裡還是個小小少年,一副青春懵懂的孩子,孟老師一點不介意說出她的想法。想想下午剛剛幹的活,這會兒誰身上不都是臭氣哄哄的?

  “好的。”我拿起孟老師的水瓶飛快地奔到食堂打回開水,幫助孟老師在床邊放下澡盆,再打來一盆冷水。離開時,我對孟老師說:“要不,我讓我爸爸明天幫你看看。”沒等孟老師回答我就飛快瞭離開瞭孟老師的傢,我擔心孟老師會拒絕我的好意。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一早帶著父親來到瞭學校。父親仔細地用手按瞭按有點青腫的踝關節,並用手端看瞭一下腳的形狀說:“沒關系,關節應該不會損傷,估計就是韌帶有點扭傷瞭,休息2 周就會好。每天記得用熱水敷一敷,這樣更容易恢復。”那天父親還和孟老師詳細聊瞭聊我的學習情況,以及孟老師的工作。

  作為大學教授的父親,勉勵孟老師紮根基層,培養好孩子們,一定要堅信知識的力量,一定要堅信知識能夠改變命運。對於孟老師希望讀什麼書,讓我盡量滿足,但要註意保密。那個年代,不是什麼書都能讀的。

  接下來的2 周裡,我每天中午就會來到孟老師宿舍,送交同學們的作業本,再把批改好的作業本帶回教室發放。下午放學的時候,我會到孟老師的宿舍裡坐上一會兒,和孟老師討論一會兒看過的小說。對於我讀過的小說,孟老師會認真和我談談讀後感,啟發我不斷地去思考再去閱讀。我也根據孟老師需要,從傢裡帶來一些書給孟老師,記得那時孟老師看的主要包括“約翰克裡斯多夫”、“戰爭與和平”這樣大部頭的小說,後來又根據傢裡的藏書和孟老師的需要,帶瞭不少稀有的書給孟老師。孟老師看完瞭,就會悄悄地包好書皮,叫我帶回去,搞得像地下黨接頭一樣。

  回到傢裡,父親也會問問我孟老師的腳,然後問問學校的學習情況。倒是姐姐偶爾悄悄地對我說:“弟啊,我最近看你每天放學不是馬上就回傢,總是跑到語文老師那去啊。”

  “我是語文課代表,老師這些日子腳扭傷瞭,我要送作業本,再去取作業本,還要幫助孟老師佈置語文作業,甚至幫助她批改作文呢。”

  “瞧,把你能的。我看你現在是不是有點被漂亮的語文老師迷住瞭吧。”

  “胡說八道。”我心中的這種朦朦朧朧感覺突然被姐點破,我有點惱羞成怒。

  “不逗你瞭,這麼漂亮女老師姐也喜歡的。”

  姐姐的這段無意調侃的對話,竟然點亮瞭懵懂少年初戀的心。

  從那開始,我去孟老師宿舍的比以前更勤快瞭。每天放學後,我都會捧著同學們交的作業本,到孟老師的宿舍,一起幫助她批改作業。我倆總是有一搭沒一搭談談傢事,談談學習,談談理想。不過,說到未來,孟老師總是透露出一絲迷茫。而我那時的年紀,根本不瞭解未來對我意味著什麼,最快樂的就是能和孟老師呆在一起。聞聞她身上的體香,偶爾來一次手腕的接觸,但從孟老師腳崴之後,我就再也沒有感受過她柔軟豐滿的胸部。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成瞭初三年級的紅人,連學校潘校長都知道瞭我,孟老師也儼然覺得為有我這樣的學生而感到自豪。除瞭傑出的語文成績外,數學也是我的強項。父親盡管是醫學院教授,但對數學有著異乎尋常的愛好,沒事的時候還經常研究研究數論(陳景潤教授就是研究數論的,不知道父親是不是也想研究研究哥德巴赫猜想,這個我沒問過父親。),連帶著初中的我把高中的數學都學完瞭,並開始瞭微積分的生涯,所以初三的數學對我就是小菜一碟,這也是我後來讀大學選擇數學的原因。

  渴望看到老師的肉體,則成瞭我晚上經常輾轉反側不能入睡的夢魘。荷爾蒙旺盛的分泌,往往讓我在床上幻想著孟老師豐滿的乳房是什麼形狀,圓潤的屁股是什麼模樣,大腿間究竟有沒有長滿陰毛,在那個對異性身體極度缺乏資料、圖片瞭解的年代裡,唯一的就是通過看過的小說,幻想心中脫光瞭衣服的孟老師究竟是什麼模樣。這種幻想往往帶來的就是第二天早上起床時褲襠裡濕漉漉的。不敢換上幹凈的新褲衩,隻好套上長褲,讓自己的身體去烘幹褲衩,直到中午才感覺到褲襠裡潮濕真正消去。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實現瞭自己的夢想。

  星期天,學校裡的老師幾乎都回傢瞭,隻有孟老師是外地人,一個人就留在學校,這是我多次研究的結果。那是臨近中秋的一個周日晚上,我和父親說去同學傢玩,其實我是再回到瞭學校。

  大概在八點過瞭沒多久,我看著孟老師北面小廚房的燈熄滅瞭,而南面靠窗戶的臺燈亮瞭。我慢慢靠近面南窗臺,隔著玻璃窗戶偷偷往裡瞧去。我看見孟老師穿著裙子和短袖,把洗澡桶擱在地上,在臉盆裡倒上瞭熱水,地上放瞭洗發水和香皂。正以為她就此會脫下衣服的時候,孟老師卻走到窗臺前,將窗簾仔細地拉上瞭。那一刻,孟老師雪白的胳膊、高聳的胸部就隔著一層玻璃窗戶,離我的面孔不到三十公分,我懊惱萬分。不一會兒,我看到瞭一個影子在房間裡上上下下在晃動著,然後慢慢蹲瞭下去,我聽到瞭窗戶裡水嘩嘩發出聲響,我此刻是多麼盼望自己哪怕就是其中一朵浪花多好啊!

  聰明的我,其實早就想好瞭對策。那時單身宿舍的總開關和電表就在這一排房子的頂頭。我悄無聲息地來到瞭房子的東頭,早就墊好的磚頭幫助我順利將閘刀拉瞭下來。瞬間,這一排房子全都停電瞭,包括門前唯一的一盞路燈。

  我在明亮的月光下,再次潛到瞭孟老師的窗戶前,慢慢地抬起頭。我聽到房間裡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身影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瞭十來公分。透過明亮的月光,我一下子看到瞭夢寐以求豐碩的乳房,孟老師潮濕的長發還耷拉在其中一隻乳房上面,可惜月光不夠明亮,看不清乳房的顏色和乳頭的大小,可年輕的男孩子眼裡隻有乳房和乳頭啊!這時候,嘩啦一聲,原來是孟老師借助月光找到瞭火柴,備課桌上的蠟燭瞬間被點亮瞭。

  那一瞬間,我覺得這根蠟燭如同陽光照亮瞭我心靈中整個世界。孟老師的雪白、豐碩的乳房、粉紅如花生的乳頭呈現在我的眼前,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著,仿佛世界停止瞭轉動,時間停止瞭流轉。然而過於專註的我,不自然向前伸直的脖子,恨不得眼睛能夠貼在孟老師的乳房上看過夠。真是樂極生悲,我的額頭一下子撞到瞭窗戶上的鐵欄桿上,發出一聲碰的聲音,疼的我齜牙咧嘴,更是嚇得我靈魂出竅。我忘記瞭孟老師乳房,卻瞥見備課桌上的那隻殘留著火柴灰燼的手指不自然抖瞭一下,我趕緊趴下身子,跑回到房頭盒上瞭閘刀。

  我不死心地又回到窗戶前,孟老師的房間裡除瞭備課桌上小小的臺燈,房間裡吊著的一個電燈泡也亮瞭,滿以為再次拉起的窗簾卻意外仍然留著那條十來公分的縫隙。

  孟老師已經洗完頭發瞭,此刻她似乎一點沒感覺到過剛剛發生過什麼事。她靜悄悄地坐在長桶裡,雙腿分開在木桶邊,身體面朝著窗戶,慢慢地洗著。我忍住額頭上的疼痛,目不轉睛地隨著孟老師的手上的毛巾,一會兒脖子,一會兒肩膀,一會兒乳房,一會兒大腿,此刻孟老師的圓潤豐滿的乳房已經像刀刻一樣印在我的腦海裡,可是雙腿中間的黑影被木桶的邊緣擋住瞭,終於,孟老師洗好瞭。

  孟老師從木桶裡慢慢站瞭起!啊,雙腿間的那一抹黑色終於被我看清瞭,順著腰身往下流淌的水,在陰毛處匯集在一起,竟然順著陰毛滴瞭下來,這每一滴水都仿佛滴在我的心坎上,滴得我心驚肉跳心潮澎湃。孟老師似乎猶豫瞭一下,還是將毛巾擰幹,將雙腿略略分開一點,用毛巾從前面慢慢擦到後面,那一瞬間,我終於看清瞭孟老師陰戶的模樣,三角地帶,陰毛茂盛,大腿根部則是淡淡紅色的陰唇密閉著。擦完陰部,孟老師就著臉盆的熱水將毛巾擰幹,轉過身去,慢慢擦幹瞭自己的屁股。此刻,我的心似乎要爆炸瞭,我仿佛能聽到自己粗粗的呼吸聲,孟老師的屁股雪白、緊致、圓潤、挺翹,這種讓人窒息的美讓我的荷爾蒙瞬間迸發出來。我摸索著褪下褲衩,伸出一隻手摸上早就硬挺挺的陰莖,一邊拼命睜大眼睛看著孟老師輕輕扭動著的屁股。隨著孟老師屁股的扭動,我的手快速地搓弄著,終於我的處男第一次就在月光下的窗外獻給瞭孟老師雪白豐潤的屁股!

  擦好屁股的孟老師好像突然想起窗簾沒有完整拉起,趕緊從床上拿起一件衣服捂在胸前,快速走到窗前將窗簾再次拉起,我終於疲憊不堪地坐在瞭地上,緊張、刺激以及噴射,讓我渾身失去瞭力氣!

  周一中午照例去孟老師宿舍送上全班的作文本,我看到瞭一個年輕的軍人坐在瞭孟老師的房間裡。一種本能的嫉恨從心裡產生瞭,我的眼神裡那種怨恨大概隻有孟老師才能看得懂。

  孟老師卻毫不在意,笑著對那個軍人說:“這是我們班最優秀的學生,是語文課代表,他每次考試都是全班第一名。”

  那個軍人對眼前我這個身材單薄的毛頭小男孩露出瞭一絲微笑,但眼光裡更多的是一種不屑。在那個年代,軍人是最可愛的人,而他似乎還是部隊的一個軍官,他的軍裝是四個口袋。至於讀書讀得再好,將來能有什麼大用,則是最不靠譜的事。一個軍官哪裡能看上一個充斥著讀書無用論世界裡讀書讀的最好的小男生呢?

  “小勇,這是我男朋友,這次從部隊休假來看我。”孟老師笑著對我說。

  我禮節性點瞭點頭,怨恨的眼光卻隻敢射向孟老師,我還不敢挑戰一個比我壯實得多的男人。我放下作文本,沒有說一句話,捧起作業本就離開瞭孟老師。

  我猛然間覺得這個男人是來搶我的女人的,我覺得我的世界末日就要來瞭。

  下午的語文課,我是心如亂麻,孟老師講的內容我一點都沒聽進去。而孟老師似乎也看出瞭我狀態的不正常。課間休息時,孟老師關心問我,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是不舒服早點回傢找我父親看看,我搖瞭搖頭說沒事。第二堂語文課我的狀態有所回升,我覺得孟老師盡管男朋友來瞭但仍然是在乎我的。

  下完晚自習,我捧著全班的語文作業本,推開瞭孟老師宿舍的門。

  我一句話沒說放下作業本就要走,孟老師突然拉住瞭我的手:“你是不是心裡在恨我?”

  “是的,我恨你。”我的眼淚忍不住掉瞭下來。

  突然,孟老師摸瞭摸我的額頭說:“你怎麼額頭被撞破瞭?”

  我一下子忘記瞭抽泣,那個還很純真的年紀裡幾乎不知道撒謊是什麼回事,我支支吾吾的。

  “是不是昨晚被窗戶撞的?”孟老師溫柔地問瞭我一句。

  我毫無防備的點瞭點頭。

  “你這個壞蛋,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孟老師讓我坐到瞭備課桌旁的椅子上,自己端坐備課桌前,像是在審問犯人一樣。

  我明白瞭,昨晚孟老師後來已經知道是我做的惡作劇,電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斷;如果斷瞭,在那時的農村,至少斷上半天,怎麼可能幾分鐘之後就來呢?

  窗戶前我的額頭被撞,孟老師也是知道的。再後來,當孟老師猜到是我之後,故意給我詳細展示瞭她的肉體,是不是也是對我在青春期裡的一次全面的性啟蒙教育?是不是孟老師已經意識到我對她的喜歡甚至到瞭單相思的地步?她在通過這種方式在警醒我,其實女人就是那麼一回事,如同“紅樓夢”裡第五回:遊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呢?

  “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竟然來瞭一句戲詞。

  “呵呵,你還小,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愛情是什麼。”

  “孟老師,我就是喜歡你,我要你嫁給我。”我認真著急地說。

  “傻孩子,你小說看多瞭,我是老師,你是學生,我怎麼可能嫁給你呢?”

  “紅與黑裡不是那樣的嗎?”我不服氣地說。

  “那是小說,再說老師已經有瞭未婚夫瞭。你也看到瞭,他是一個帥氣的軍人。”孟老師笑呵呵的看著我。

  “他不適合你,他和你不會有共同語言的,因為你是來自大城市的。”

  我這句話一下子擊到瞭孟老師的心靈最脆弱的地方,孟老師剛才還笑呵呵的表情一下子凝固瞭。孟老師難過地搖瞭搖頭,又低瞭低頭,想瞭一會兒說:“我父母今年年初去世瞭,我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不能回到北京去。不說瞭,大人的事你不懂。”

  我一下子抱住瞭孟老師:“反正你不能嫁給他。”

  孟老師拍瞭拍我的肩,說:“老師總是要嫁人的,再說,老師昨晚不是都被你偷看到瞭?”

  “不夠,不夠,那些遠遠不夠。”我耍賴皮起來。

  孟老師把我按坐在椅子上說:“你讓我好好考慮要不要嫁給那個軍人,好嗎?”

  我立即破涕為笑:“好的,你一定要好好考慮。”

  我的這次破涕為笑卻沒有持續多久,孟老師竟被人告發瞭,說是她的房間裡藏有高爾基《我的大學》,還有一本就是D.H.勞倫斯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這兩本書其實都是我偷偷借給孟老師的看的。《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我看過瞭好幾遍,根本就沒有任何性愛描寫。告發的理由是《我的大學》內容是“黨內不肯改悔的走資派”反對教育革命,而《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則是西方情色小說的典范專門毒害我們東方純潔的世界。作為人類靈魂的工程師怎麼能看這樣的小說呢?

  從那天起孟老師被隔離審查。

  我回傢哭哭啼啼地把孟老師被告發的事說瞭出來,父親氣得不行,你怎麼能把那些書借給老師看呢?如果孟老師被隔離調查期間,說出這些書是從哪裡借來的,順藤摸瓜查到我們傢,那些勞改的老知識分子也會受牽連的,你看你,怎麼惹瞭那麼大的禍?母親也是急得直跳腳。姐姐幸災樂禍私下裡對我說:“弟弟,你看看,你喜歡的美女老師被你給害慘瞭吧!”還好,姐姐幫我保守瞭這個秘密,父母對我喜歡孟老師的事一直被蒙在鼓裡。

  但事已至此,父親隻好悄悄地去找到瞭幹校的校長,憑著父親給校長的孫子的救命之恩,校長找到瞭公社的革委會副主任也就是孟老師未來的公公。終於在公社革委會主任和幹校校長的協助下,孟老師被解除瞭隔離調查,因為孟老師在被隔離調查期間堅持說這些書是她從北京帶來的,因查無實據,隻好作罷。但條件是孟老師必須立即前往部隊和那個軍人結瞭婚,要通過和革命軍人結婚,來提高自己的思想認識,改正自己的錯誤意識。這些都是後來父親和我說的。

  自此,我在紅戰校的學習生活徹底失去瞭樂趣。

  第二年,也就是1977年夏天,我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瞭縣中高一。10月全國公佈瞭正式恢復高考。在父親和母親的鼓勵下,在我積極的準備下,我順利參加瞭11月21日高考。由於我有優秀的文學功底以及已經達到大學一年級的數學水平,我順利考上瞭大學。1978年2 月我拿到瞭南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1978年3 月我回到瞭“五七”幹校,父親母親已經恢復瞭大學教授工作,我和姐姐幫助父母一起收拾行李準備回南京,我和姐姐則準備正式讀大學去瞭。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瞭。

  那是一個周末的下午,收拾好行李之後,父親突然對我說:“兒子,我前一陣子聽說孟老師又回到紅戰校當老師瞭,你要不去看看她在不在學校。如果在的話,順便和她告個別。”

  這個消息一下子給瞭我莫大的驚喜。離開傢時,姐姐悄悄地對我說:“弟弟,孟老師已經結婚瞭,你也要讀大學瞭,告個別就好,不要再有什麼其他的念想瞭。”我嗯瞭一下騎上車飛奔而出。

  三月,依然是春寒料峭,樹枝上剛剛露出一點嫩芽,田野裡綠油油的麥子一望無際,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春天的腳步已經悄悄降臨。17歲的花季少年懷揣著對夢中情人的思念,覺得腳下無比輕快,自行車踏得飛快。然而,越接近學校,越接近孟老師的單身宿舍樓,我的心越發緊張起來。今天是周日的下午,照例那些在附近居住的老師還在傢裡幫助幹農活,而已經結婚的孟老師是不是也在住在公社大院裡呢?如果我這次看不到孟老師,下次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

  我忐忑不安地到瞭教師單身宿舍門前,一排宿舍前一個人影都沒有,偶爾會路過一兩個留校的學生。我停好自行車,緊張地來到孟老師的門前,伸出手指輕輕地敲瞭一下。

  裡面沒有聲音,我的心一下子沉到海底。

  我再次敲瞭兩下,依然沒有聲音。窗戶上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我無法看清裡面的任何東西。

  我終於絕望地低下瞭頭,慢慢轉身離開。

  就在我剛剛離開的時候,門突然開瞭。

  孟老師從裡面伸出頭來:“小勇,是你嗎?”

  這一聲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將我瞬間從地獄送到瞭天堂。我轉過身來,飛快跑進瞭孟老師的傢裡,孟老師順手關起瞭門。原來孟老師在誰午覺。此刻,不大的宿舍瞭生著取火的爐子,裡面溫暖如夏,孟老師隻穿著繡花的睡衣,頭發隨意地披在肩上。

  我一把抱住孟老師,禁不住哽咽起來,嘴裡嘟噥著說:“老師,我想你。”

  孟老師也緊緊摟著我,輕輕地說:“老師也想你。”

  此刻,老師脖子上香味直接鉆進我的鼻孔,兩團豐滿的乳房再次緊緊壓在我的胸前,我內心仿佛遭到瞭某種電擊一樣。十七歲的少年雖然身高已經成人,但內心裡依然對女人蒙昧無知。此刻,我將日思夜想的女人擁在懷裡,除瞭擁抱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孟老師見我抱著她緊緊不動,慢慢地摟住我,從旁邊的門簾裡進瞭裡間。這時的我已經渾身燥熱,不知道是因為房間裡溫度高的原因,還是因為自己內心的那團火在燃燒,頭上浸出瞭許多汗珠。

  裡間裡隻有臺燈開著,雖是白天,但房間裡如同是夜晚。到瞭床邊,孟老師忽然將我的手從睡衣下面塞瞭進去,我一下子摸到瞭滾熱、圓滑的乳房,我的嗓子沙啞起來,呼吸越發急促。孟老師開始幫我褪下褲子,此刻房間裡隻聽見沉重的呼吸聲以及窸窸窣窣的脫衣服的聲音。

  不一會兒,倆人已經是赤身相見。毫無性經驗的我此刻趴在孟老師的身上,低頭含住乳頭像嬰兒喝奶一般,堅挺的陰莖在孟老師的腿間胡亂抽動,小說中美好的性愛描述對此刻真實的做愛卻沒有一絲幫助。多少次夢裡將孟老師摟在懷裡,除瞭性奮,帶來的則是第二天褲襠濕漉漉的感覺。孟老師伸出手,低低的說:“老師來幫你。”

  孟老師曲起雙腿,屁股略微上揚,扶著我的陰莖,摸索著抵住瞭一個細小的洞口。孟老師雙手摟住我的腰向下一壓,下身一挺,我的陰莖一下子進入瞭一個溫暖潮濕的地帶,那種舒適、美妙、刺激、快感,是我從未有過的,即使夢中,我都沒有這麼快活過。

  “寶貝,上下使勁吧。”

  十九歲的少年就像剛被放逐的野馬,開始拼命撒歡。從未有過的快感,刺激著激情燃燒的內心。單薄但結實的年輕身體釋放出無窮的能量,我毫無顧忌地抽插起來。哪知道這種激動激情沒有堅持到一分鐘,我就覺得渾身禁不住顫抖起來,夢中熟悉的那種興奮的感覺紛至沓來,隻不過這次的感覺更加讓人激動,更加讓人不可抑制。我拼命聳動,嘴裡忍不住發出幾聲呻吟,終於我在孟老師的陰道裡噴射出來。那種刺激、酸爽、興奮的感覺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從未有過的。我拼命抱住孟老師,噴射的陰莖在陰道深處不停地顫抖,直到慢慢平息下來。

  這時,接著微弱的燈光,我看到孟老師渾身顫抖咬牙低泣,我以為傷害到瞭她。哪知,孟老師帶著眼淚笑瞭起來,說:“傻瓜,那是女人在觸及心靈性愛中的極喜而泣!”這句非常具有文學性的表述,卻在我當時被興奮激動沖昏的頭腦中留下瞭極為深刻的印象,以致多少年後,我仍能清晰地記住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這觸及心靈的性愛,這對我,未嘗不是一樣!

  過瞭一會兒,孟老師似乎要起床,我竟像個孩子一樣摟抱著她不讓她起來。

  她笑呵呵的說:“寶貝,你剛才射瞭,我得去洗一下,否則一會兒床單都臟瞭。”

  孟老師順手拿瞭一條毛巾將我的陰莖擦瞭一下,展開自己的被子,幫我蓋瞭起來,自己則起身走到旁邊。不一會兒我聽到熱水瓶倒水的聲音,以及毛巾擰幹的滴水聲。不一會兒,孟老師光潔的身體再次回到瞭被窩。孟老師靠在墻頭,我則像個孩子躺著,頭依靠在她的胸前,一隻手握住瞭她的乳房在輕輕的揉玩。

  “寶貝,你今天是有好消息說的吧?”

  “是的,老師,我告訴你,我考上瞭南京大學數學系。”

  “是嗎?老師太為你高興瞭。”說著孟老師低頭吻瞭我一下。

  “老師,我聽說你結婚瞭?”我快樂過後,悶悶不樂地問道。

  “是的,我去部隊呆瞭一年。”孟老師的聲音有點空洞,沒有絲毫的感情。

  “老師,是我害瞭你,我知道,是我借給你的那幾本書讓你被隔離調查瞭,才讓你被迫嫁給瞭那個男人。萬一哪一天我找到瞭那個告密者,我一定要砍掉他的腦袋。”

  “傻瓜,不是你害瞭我,也不是那個告密者害瞭我,是這個時代害瞭我,我們生活在瞭這個不幸的時代,誰都無法幸免。幸運的是,這個不幸的時代已經結束瞭,你都考上大學瞭,我們的希望又都有瞭。”孟老師說話的聲音有點顫抖。

  我把老師的“我們的希望又都有瞭”理解成她可以嫁給我瞭。

  “既然我們的希望有瞭,你啥時候能嫁給我?”我傻傻地問。

  “啥孩子,老師都已經結婚瞭,哪能再離婚嫁給你?再說,我們這個時代還很保守,誰能容許剛剛嫁給軍人的一個女人再離婚?還有,我想嫁給你,你父母也不會同意啊。”孟老師有點無奈地點瞭點我的腦袋。

  “那你在部隊的這一年過的好嗎?”我再次疑惑地問。

  “你說的對,我是不適合嫁給他。我來自北京,他來自蘇北鄉下;我是大學畢業,他是初中畢業;他連托爾斯泰、大仲馬都不知道,我和他幾乎沒有共同語言。但誰能反抗得瞭這個時代,老師不嫁給他,可能就會被關進監獄。”老師哀嘆瞭一下。

  “老師,可我喜歡你。”我把頭埋在瞭老師的懷裡。

  “老師也喜歡你,但你還是個孩子。老師把老師能給你的都給你瞭,希望你能在大學裡奮發學習,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孟老師的聲音充滿瞭疼愛與期望。

  “老師,你難道就想在這裡呆一輩子嗎?你就不想回北京嗎?”我突然問。

  “是啊,我原以為我這輩子隻能呆在這裡。但黑暗的時代已經結束,我又看到瞭新的希望。我和你一樣,也還年輕,這幾年我會認真復習,希望能夠考上研究生。如果哪一天,我能夠考上研究生我就有希望離開這裡。”

  “老師,你一定要考上研究生。等我大學畢業瞭,我也讀研究生,到時我就有機會再娶你瞭。”我信誓旦旦地說。

  “老師擔心你大學裡那麼多漂亮的女同學會把你迷住,到時你就會把老師給忘瞭。”孟老師用手刮瞭刮我的鼻子笑呵呵的說。

  “不會的,我一定不會忘記老師的。”我有點急瞭。

  “好瞭,老師逗你的。如果老師哪一天離開瞭這裡,老師發誓一定會等你,好不好?”

  “好的,拉鉤拉鉤,三十年不變!”我伸出手指,孟老師也伸出手指,兩隻食指僅僅拉扯在一起,但這次拉鉤承諾竟成瞭老師對我的單向誓言。

  我這時悄悄的說:“老師,我想好好看看你的全身,我要記住你身上的每一處地方。”

  孟老師身子明顯地顫抖瞭一下,她默然瞭一下,然後說:“好,老師答應你。”

  孟老師掀開被子,起身將房間裡的燈光開到最亮,把備課桌上的臺燈也移到看床頭,然後赤裸著身子,像雕塑一樣站在備課桌前。兩隻眼睛微微閉著。我慢慢從床上爬瞭起來,站在瞭老師面前,伸出雙手,從老師的面孔慢慢摸起,摸到瞭肩膀、胸部,老師圓潤堅挺的乳房聳立著;我順著老師的乳房,慢慢摸到平坦的腹部,終於摸到瞭老師的陰戶。這個讓我魂牽夢繞的地方,剛剛讓我欲生欲死的地方,此刻對我毫無顧忌地敞開著。我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陰毛,慢慢分開陰唇,上面似乎還殘留著性愛留下的淫液,在燈光下微微閃光。我忍不住跪瞭下來,雙手摟住老師圓鼓鼓的屁股,把頭埋在瞭老師的雙腿間,那一刻,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孟老師伸出雙手,慢慢揉著我的頭發,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樣:“寶貝,你吻一吻老師的下面吧。”

  聽到老師的提醒,我伸出舌頭,嘗試在老師的陰戶間開始舔弄起來。隨著舌頭的上下舔弄,孟老師開始發出幽幽的喘息聲,屁股也開始聳動,不停地將陰戶低壓到我的唇邊。我的舌頭開始嘗試著進入陰戶深處,裡面的淫水剎那間淋濕瞭我的整個嘴唇,我平生第一次聞到瞭來自女人神秘地帶發出的味道,這個味道酸?甜?腥?香?咸?總之,這個味道讓我的陰莖再次勃起,讓我的內心再次充滿激動。我抬起頭,對著老師說:“老師,我還想要。”

  孟老師憐愛著摸瞭摸我的頭說:“好的,寶貝。”

  說著,老師伸手把我扶瞭起來,自己轉過身去趴在床上,雙腿略略分開,屁股挺翹起來。

  我扶住老師雪白圓潤的屁股,勃起的陰莖從屁股深處插瞭進去,可怎麼著就是找不到剛才那個讓我飄飄欲仙的地方。

  老師噗呲笑瞭出來,伸出手來從背後握住瞭我的陰莖,慢慢從屁股溝處插入,她自己則輕輕搖晃著屁股,直到我的陰莖再次找到剛才的洞口。我一用勁,陰莖順利地再次滑進瞭老師的陰道。

  我扶著老師的屁股,身體的本能開始促使我前後聳動。由於有瞭剛才的經驗,我已經知道瞭什麼是做愛,勃起的陰莖開始快速地抽插起來。年輕的身體就是好,我的每次抽出總能再快速有力的插入,孟老師總能發出一聲呻吟聲。隨著我抽動的不斷加劇,老師的呻吟聲越發變得連貫起來,“嗯——啊——嗚——哦——啊——嗯”,這不啻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它像沖鋒號一樣,指揮著年輕的戰士策馬揚鞭奮勇殺敵。

  我摸著老師豐滿的屁股,不停地大力抽插,渾身有著使不完的勁。那個時候,不懂得什麼是控制,不懂得如何讓女人更加性福,隻知道奮力沖擊。但青春無敵,力量無窮,很快老師的雙腿開始顫抖,屁股不住晃動,老師說:“快,快,用勁,用勁,寶貝,老師要來瞭。”我聽聞之後,雙手緊緊摟住老師的腰,雙腿緊繃,腰部彎曲,做出瞭最後的沖刺。

  房間裡混雜孟老師的喊叫和屁股撞擊的啪啪聲。快速沖刺瞭幾十下之後,老師高喊瞭一聲“啊——”,我明顯覺得老師的陰道一陣痙攣,我的陰莖一下子感受到瞭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一陣酥麻從脊椎尾部向全省散發開來,瞬間陰莖在老師的陰道裡爆炸開來。

  就這樣,我從後面摟住老師,倆人不停得喘息著,我好不容易才依依不舍將半軟的陰莖拔瞭出來。老師轉過身來一把抱住我,眼裡再次噙著淚水:“寶貝!”我也緊緊摟住老師,這一刻我感受到瞭老師對我真切的愛!

  半響,我們又躺倒瞭床上。

  “你父母都解放瞭?”老師問。

  “是的,父親和母親將重新回到大學做教授,大學馬上就要復課瞭。這次我就是回來幫助父母收拾行李的,我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我非常傷感地說。

  “好啊,替我向你父母問好。感謝他們借給我這麼多書,讓我單調的業餘生活充滿瞭許多快樂。”老師滿是傷感的說。

  “老師,你不要頹廢,一定要用功,一定要離開這裡。”我急切地說。

  “老師會的,你放心。等你們離開瞭,等幹校徹底解散瞭,等大傢都覺得知識開始有用瞭,老師大概才能離開這裡。”孟老師摟住我,輕聲地說。

  “老師,我在大學等著你。”我的聲音充滿著堅定。

  “嗯,好的。”老師應聲道。

  老師突然從床上爬瞭起來,掀開瞭身上的被子,對躺著的我說:“你一定要記住,老師是愛你的,直到永遠,不管你將來是否愛著老師。”

  沒等我回答,孟老師低下頭,快速地趴到我的雙腿間,張開嘴,將我依然有些微軟的陰莖含到瞭嘴裡。

  我一下子感受到瞭一種全新的感覺,老師從側面跪著的身體,形成瞭優美的弧線,似乎在無比地虔誠地坐著極為神聖的事。

  我看著我的陰莖第一次在心愛的女人嘴裡進進出出,那種溫軟、濕滑刺激得我渾身發抖。我陰莖竟然又再次在孟老師的嘴裡膨脹開來,老師伸出一隻手輕輕撫弄著我的睪丸,舌頭慢慢舔弄著我的龜頭,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刻。這時,老師眼含笑意地看著我,吐出陰莖:“寶貝舒服嗎?”

  我不住地點著頭,一個沒有任何性經驗的小男生哪經得住少婦的溫柔與挑逗,我激動地雙手不知道該放在何處。老師看著我勃起的陰莖,轉過身來跨坐在我的身上,笑瞇瞇地看著我:“寶貝,想進來嗎?”我沙啞地幾乎說不出話來,隻好急切地點點頭。

  孟老師伸出細弱柔骨的手,慢慢握住我再次勃起的陰莖,將一條腿慢慢抬起,我終於清晰地看到瞭我的陰莖慢慢進入瞭老師的陰道,這一幕無比清晰地印在我的腦海裡,多年之後,我對此依然難忘。

  老師雙手按住我的胸膛,開始跪在我身上慢慢聳動起來。豐滿的乳房在我的眼前上下翻飛,我情不自禁地再次握住它們,屁股也開始配合著老師開始聳動,身體也開始抖動。第三次做愛持續瞭好久,兩個年輕人忘我地拼命交媾,拼命要把對方的身體納入到自己的身體裡面,拼命記住這激動人心的每一刻每一秒。

  終於要到分手的時候瞭,我和孟老師在房間裡相擁而泣。

  老師說:“傻孩子,我們都還年輕,你今年才19歲,老師就比你大瞭4 歲,我們的青春還在,我們要好好把握自己的命運。隻有奮鬥,才會有將來。”

  我哽咽地直點頭,一個勁地說:“老師,我愛你,我要等你。”

  “老師也愛你。如果你哪天學成回來看我,看到窗戶上系著一根紅繩子,就意味著老師已經離開瞭這裡,你一定記住要去找我,老師永遠愛著你。”

  孟老師幾乎是把我推出瞭房間。天已經傍晚,再不回去,天就黑瞭。沒有路燈的鄉下,夜裡無法騎車。

  老師站在門口使勁地向我揮手,我淚眼婆娑,幾乎是一步三回頭,直到看不見老師的身影。

  晚上回到傢,我和父親商量說:“孟老師想考中文系的研究生,能不能把我們傢的藏書都給孟老師留下。”父親點頭同意瞭。

  第二天,我們一傢乘坐公共汽車離開的時候,留下瞭整整兩箱書,父親請幹校的校長派人給孟老師送瞭過去。

  後來,我給在紅戰校工作的孟老師去過許多封信,但隻收到瞭一封回信。在信中,老師說她生孩子瞭,考研究生的事要再等兩年,感謝我父母給她留下瞭那麼多珍貴的學習資料。信裡勉勵我努力學習,不要辜負她的希望,她會永遠愛我的。這封信我一直珍藏著,出國前,我特意整理好放在瞭父親的書房裡。

  再後來,直到出國前,我再也沒有收到老師的回信。

  我看著手中依然殘留一些紅繩子的碎片,慢慢握緊,害怕它們全部被風吹走。

  回到車裡,我找到一張紙,把這剩餘的近乎白色的紅繩子碎片仔細包紮起來,放到包裡藏好。再拿出手機,回到平房前,拍瞭幾張照片,包括房頭依然存在的那個電表和閘刀,以及孟老師南門窗戶上的鐵條,那上面似乎還留有我當初額頭撞擊的痕跡。發動汽車,我慢慢離開瞭紅戰校。我知道,這一輩子我也許再也不回來瞭。

  到瞭“五七幹校”舊址,父親和母親已經到瞭,他們坐在一傢小小的餐飲店裡休息。原來這裡除瞭保留瞭當初的兩排房子,在裡面建瞭一個“五七幹校”陳列室,供那些曾經在這裡渡過一段難忘歲月的人回憶之外,其他的房子都拆瞭,建成瞭一座中藥廠。

  父親和母親看到我,笑著問:“是不是去學校瞭?”

  我點點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感到內心的某種秘密被父親看穿一樣。

  “是啊,紅戰校你當初考上大學之後就再也沒回來過。”母親說。

  “哦,對瞭,前幾年,孟老師好像還給我們醫學院寫過一封信,說是她已經回到瞭北京。你這次有空,就去北京看看她吧,信裡有她的傢庭住址和電話的。”父親好像突然想起瞭什麼一樣。

  “是嗎?”我的內心一下子激動起來。但時光荏苒,青春不在,這種內心的沖動不再能夠輕易迸發出來瞭。“爸,你知道後來孟老師的一些情況嗎?”

  “我知道一些。”父親想瞭想,“那是你去美國留學之後,幹校的老校長身體不好,就來南京找我幫助看病。我們閑聊瞭不少,聊天過程中他提到瞭孟老師。

  他說,孟老師在生完孩子之後,就想考研究生,可學校不同意,關鍵是她老公也不同意,她那個當革委會主任的公公也不同意。那時沒有學校的蓋章,她是沒辦法報考研究生的。又拖瞭兩年,直到孟老師割腕自殺,傢裡才同意她考研究生。

  等到她考上研究生回到北京之後,她就離婚瞭,把孩子帶到瞭北京。”

  我心裡一陣酸楚,但慶幸孟老師終於離開瞭這個地方。“她去北京的生活怎麼樣?”我急切地問。

  “這個幹校校長就不知道瞭,我也沒問。不過,從她的來信來看,她後來也是做瞭大學教授,因為信的落款是一所大學。”

  “孟老師,你一定是依然愛著我的,我一定要去北京看你。”我心裡暗暗呼喚道。

  1978年3 月,當我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我滿懷悲傷心內俱焚;2019年10月,當我再次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我心裡卻充滿著喜悅充滿著希望。時間過去瞭整整四十年,我們都已青春不再,但承諾還在,夢想還在!

  參觀完幹校陳列室,陪父親母親在小飯館裡吃瞭午飯。找到瞭老校長的傢。

  老校長現在已經快九十歲瞭,身體已大不如從前,見到瞭父親母親非常高興。父親感謝老校長當初給予我們全傢的關心和照顧,老校長則感謝父親幫助他挽救瞭孫子的性命,如今孫子已經結婚生子瞭。

  告別完老校長一傢,我們驅車往回走。走到瞭紅戰校的舊址指示牌前,我下瞭車,站在指示牌前,請父親幫我拍瞭一張照片,算是對那一段青春最後的告別吧。

  到瞭南京第二天,包裡裝著大學期間孟老師給我的唯一的一封回信以及從孟老師窗臺前遺留的紅繩子的碎片,我踏上瞭前往北京的高鐵。

  十月的北京,天高氣爽,在孟老師所在的大學裡訂好瞭酒店,問瞭問前臺,朝著孟老師現在的住處走去。這時,我想起孟老師的名字來:孟晚秋。也許,孟老師這輩子註定屬於她的真正的愛情要在她人生的晚秋時刻才能真正降臨,而恰巧就在一年最美的晚秋時節裡來到。

  下午三點,我輕輕地敲響瞭孟老師的傢門,我依然心裡緊張。一如我四十年前,離開紅戰校去向孟老師告別時敲響她的教工單身宿舍一樣。那一次,我害怕孟老師不在,因為如果她不在,我沒有時間等候,錯過瞭,永遠不會再來。今天我心裡緊張但不用著急,孟老師不在,我可以明天再來;明天不在,我可以後天再來,我有一個月的假期天天在她的門前守候。

  “誰呀?”房間裡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那是記憶深處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孟老師的北京口音。

  我再一次敲瞭一下門。那次告別的時候,也是敲瞭兩次之後孟老師才開的門。

  今天,我依舊敲瞭第二次。

  門悄無聲息地開瞭。

  孟老師的神情一下子驚住瞭。

  此刻的孟老師依然穿著繡花的居傢服,長發依舊散亂地堆在肩上。五官依然精致,身材依然凹凸,唯一的變化是臉上多瞭一些皺紋。

  我失聲叫到:“老師!”

  我一下子將孟老師摟在瞭懷裡,眼淚很快打濕瞭老師的肩膀。

  孟老師同樣緊緊摟住瞭我,過瞭一會兒,老師笑著說:“這麼多年過去瞭,你怎麼還是個孩子,還這麼愛哭呢。”

  坐在沙發上,我從包裡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張紙,慢慢解開,風化的繩子碎片靜靜地呈現在老師面前。孟老師同樣小心翼翼的接瞭過去,看瞭幾眼,再仔細疊好。

  我說:“老師,昨天我去學校的時候,幸好你當初的單身宿舍還在,我在窗戶前看到瞭這根系著的紅繩子。”

  孟老師笑著說:“是啊,我後來考上瞭研究生,我覺得我這輩子不會再結婚瞭。臨行前,想起瞭我們的承諾,就在窗臺前系瞭這根紅繩子。我沒想到四十年過去瞭,你還能去那看我,還能記住我們當初的承諾。”

  我慢慢伸出手,握住瞭孟老師的手腕。我看到孟老師右手腕上依然殘留的傷疤。

  孟老師知道瞭我的意思,她笑著說:“那時,我們還年輕,我們的青春還在,青春就是用來奮鬥的。沒有割腕,就沒有我後來的研究生生涯,我就不能離開那片黃土地。”

  我的眼淚再次流淌下來,“老師,你讀瞭研究生為什麼不去找我?”

  “我那時還沒離婚,還帶著一個孩子,我不想去找你,我覺得你應該有一個更加愛你的妻子,一個更加活潑可愛的孩子。”孟老師繼續笑著說,“這不,今天你來瞭,我們不都過得挺幸福的嗎?”

  “老師,我知道,你這些年一定受瞭無數的委屈,無數的痛苦。”我深情地望著孟老師。

  “我們生活在那個時代,我們無法選擇。我們開心過,我們痛苦過;我們奮鬥過,我們也成功過。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時光不能倒流,生活還得繼續。”

  2019年12月31日下午,我在舊金山國際機場迎來瞭從北京飛來舊金山的孟老師。在機場我們緊緊相擁,淚眼婆娑中,我們承諾今生彼此再也不分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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