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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三十一、

  我渾身奮力地扭轉一下,想直起身,他在我背上狠砸瞭一拳說:「你想現在死嗎?」

  我被他威脅,也上來倔脾氣,在這裡反正也是叫天不靈叫地不應的,何必一直做條狗呢?

  我拼盡全身力氣轉回身,歪著肩膀,使勁用頭朝他胸口頂瞭上去,他躲都沒躲,硬挺著被我頂瞭個正著。

  這一撞他紋絲沒動,我卻眼冒金星一個趔趄撲到在地上。

  我沒法吃東西,也沒法喝水,傷口在早上的疼痛減輕瞭一點,但我還是虛弱的像隻小體型犬,撞到他的胸口上,居然像是撞到瞭墻,把自己給搞的差點暈過去。

  不過我的激烈舉動倒是讓他冷靜瞭下來,他站在我面前,兩手攥拳,卻又松弛下來,冷冷地說:「你不用這麼激動,你隻要祈禱河水早點退下去就行瞭,隻要有機會過河,我立刻放瞭你們。」

  我渾身酸痛,臉上腫脹的像個大包子,趴在地上像一隻隻有出氣沒進氣的等死的流浪狗。

  「成宰哥!怎麼辦?你有辦法過河嗎?」小妍滿面愁容地退到院子中央,朝屋子裡的南成宰喊。

  樸老頭轉身往房裡走,搖著頭說:「過不瞭,過不瞭,得等冰凌過去,得一兩天吧,這之前咱們啥招沒有。」

  老頭進瞭走廊,看見我又重新被銬好按在地上,嘆瞭口氣問南成宰:「這回可要把他鎖好咯,早上這幸虧是我起的早,不然他這一把火放起來,咱們都他媽給悶在屋裡頭瞭。」

  南成宰點頭說:「這回我在手銬上加瞭個扣,他自己不可能再弄開手銬瞭。」

  樸老頭又看瞭看我背在身後的手,心有餘悸地說:「南警官,不是我矯情,這人是個殺人犯,我老頭還沒活夠,他白天在這裡咱們都醒著還好,到瞭晚上你這樣把他扔在這裡沒人看著可不行。」

  南成宰點點頭說:「我大意瞭,我以為他傷成這個樣子會老實點,沒事,今天我會對他嚴加管看的。」

  老頭俯身看瞭看我的傷,說:「你學過醫嗎?看起來他沒再出血瞭,現在看他也挺有精神頭的。」

  小妍也進到房裡,南成宰笑著解釋:「我之前一直是解放軍部隊的,受過急救訓練。」

  「哦,難怪。」樸老頭點頭釋然的樣子,接著問:「我二兒子在黑龍江那邊當兵,是炮兵,你在哪服役的?」

  南成宰眼珠快速轉瞭一下說:「這個不方便說。」

  「有吃的嗎?」小妍一邊用手整理頭發一邊湊過來問。

  「隻有土豆和罐頭,不過咱們不能像昨天那樣浪費瞭,做瞭一大鍋,咱們三個又吃不瞭,這水不知道要封幾天,咱們還是要算計點吃。」樸老頭說。

  「楊大慶怎麼辦?他也吃不瞭東西。」小妍看瞭我一眼問。

  南成宰瞥瞭我一眼說:「現在的條件也沒辦法給他輸液,挺著吧,給他從嘴巴縫裡補點水應該沒問題。」

  小妍蹲下身,伸出兩纖細的手指在我臉上的紗佈邊緣輕輕碰瞭碰說:「那也要把這些紗佈拆下來吧,咱麼沒有別的紗佈瞭,怎麼辦?」

  「沒事,拆下來的紗佈用開水煮一會在曬幹瞭還能用,反正這水也就是一兩天就過去瞭,應該沒問題。」南成宰滿不在乎地說完,回去瞭臥室裡。

  樸老頭已經從工具房裡拎著一條水衩子(一種能在水中作業的橡膠防水一體式的褲子)從房裡走瞭出來。

  「我得去看看那些設備怎麼樣瞭,別被水給沖走咯。」他嘟囔著,走出瞭屋子。

  小妍試瞭試把我臉上的紗佈松開,想幫我把紗佈拆下來,卻發現由於傷口的血漬已經凝固瞭,紗佈被蘸住,很難拆下來。

  硬撕她又不敢,眼睛都不敢大睜,咧著嘴,好像比我還痛苦的樣子,用力扯瞭扯,我痛起來,身體馬上哆嗦起來。

  「怎麼辦?都蘸上瞭,弄不下來!」小妍轉頭朝房裡求救。

  南成宰沒有出來,不過大聲說:「不能硬撕,要用碘伏沾濕瞭滿滿撕……」

  「不行!我不敢!」小雅站起身,快步朝臥室走去,剛一進門,我聽到小妍立刻驚呼瞭一聲。

  著聲音和昨晚那聲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不過緊接著小妍就咯咯地笑瞭起來。

  「瞅你那死樣子,那個小毛毛蟲還怕我看呀?……」小妍的語氣輕浮又曖昧,短短幾個子卻像是一個大拳頭狠狠朝我的心口捶瞭一下。

  昨天還沒太明顯的感覺,今天已經感覺小妍對南成宰的態度根本就是變成瞭情侶之間的那種親昵嬉鬧瞭。

  房裡的聲音沒什麼特殊的,聽得出是南成宰在忙手忙腳地穿衣服。

  很快南成宰就又走出臥室,不過隻看瞭看趴在地上的我,回頭朝臥室裡面說:「我去看看有沒有辦法過河,你小心楊大慶,不要碰他,一會我回來再幫他換藥,你留在這裡看看能不能弄點吃的。」

  面對南成宰男主人一般的命令,小妍居然順從的點點頭,過瞭一會就從房裡拿出幾個拳頭大小的土豆和一罐紅燒扣肉罐頭來。

  昨晚我就看到土豆和罐頭都是從臥室裡拿出來的,不過今早我看過那房間,裡面的地上並沒看到有這些東西,有點好奇這些東西都藏在哪裡瞭。

  「你看也沒用,你也吃不到。」小妍見我在地上看她,朝我擠瞭擠鼻子說。

  我皺瞭皺眉,無力做出任何回應,整晚的疼痛讓我筋疲力竭,剛才又拼盡全身力氣做瞭一次逃亡嘗試,現在眼前漸漸模糊,慢慢昏睡瞭起來。

  睜開眼是被痛醒的。

  頭昏沉沉暈天轉地的。

  被放平倒在瞭走廊專門給我鋪墊的喂驢草料上,臉上的紗佈已經被撤瞭下來,走廊中在爐子不遠架瞭幾個木條,晾曬著幾條血跡斑斑的紗佈。

  臉上的疼痛是南成宰在給我的傷口用碘伏進行著消毒和清洗引起的。

  「這裡都紅瞭,應該是發炎瞭,搞不好今天會嚴重,口服的抗生素還是得從嘴巴裡灌進去,看來我的方法不管用。」南成宰一邊用棉簽擦拭我的傷口,一邊說。

  勉強睜開眼睛,感覺眼皮有千斤重,看到樸老頭也湊過來看我,說:「應該還是管用瞭,他傷的太嚴重瞭,抗生素的劑量不夠,要不給他用水摻著藥灌進去一些,然後再按照你的方法再打進去一點,看看這小子能不能挺過去。」

  一隻柔軟涼絲絲的小手在我額頭上摸瞭摸,聽到小妍在我頭上方我看不到的位置說:「他開始發燒瞭,怎麼辦呀?這麼大的水,又聯系不到外面,這要是再拖一天,我真怕他死在這裡。」

  南成宰笑著說:「人哪有那麼脆弱,我當年燙傷,也是感染發炎瞭,我也是靠幾粒口服抗生素硬挺過來的。」

  「你壯的像頭牛一樣,他這麼瘦,能一樣嗎?」小妍應該是笑著說的。

  自己真正的丈夫正在生死鬼門關上徘徊,她居然還在和那個卑鄙無恥的騙子說笑!

  「把爐子裡的煤看好,把他搬到我那邊房裡去吧,走廊門縫大,現在下雨又降溫瞭,他看起來情況很不好,別再著涼,不管他犯瞭多大的罪,畢竟是個大活人,在咱們面前死瞭,那就是造孽瞭。」樸老頭說。

  我的嘴巴在別人的幫助下還是可以張開一定的角度的,這三個人七手八腳的,不但喂瞭我幾口水和溶在水裡的藥,還被試著在嗓子裡塞瞭幾口兌瞭水的土豆泥。

  說實話,土豆泥兌水的味道我真沒嘗出什麼味,我發現我根本無法自主的吞咽東西,應該是我的喉嚨也受到瞭影響,不過在他們的幫助下,我還是喝瞭幾口水,居然感覺自己一下子得救瞭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瞭多久,外面已經又開始下雨瞭,不過這時候的雨裡面好像還夾著大塊的雪片。

  南成宰點點頭,幫我把傷口重新包紮好,和樸老頭一起抬著,把我搬到工具房裡。

  原來這裡有張鐵質的單人床,還有一個寫字臺,和幾個鐵卷櫃,整個面積和臥房差不多,不過十分凌亂,就像是個常年沒人清掃的修車工具房一樣。

  床上面鋪著臟兮兮的被褥,不過我知道,即使那麼惡心的床,也不是給我準備的。

  我像條臟兮兮的狗一樣被扔在靠走廊這邊的墻邊地面上,因為這裡比另外一邊暖和點。

  我的頭很暈,很快就再一次昏睡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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