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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羅敷有夫

第一章:羅敷有夫

  項少龍的心神進入止水不波的境界,步伐穩定而暗合某一種節奏,準確地估計得對方接近的速度和距離。自從坐時空機器來到這戰國的年代後,他可是沒有一天不摸著兵器過活,對各類型的兵器都非常熟識。此刻細心聆聽,立即推翻瞭起始時認為來襲者是持矛的想法,而肯定對方用的是長戟。戟可說是宜刺的矛和橫砍的戈的混合體,既可紮剌,又能勾擊,沖刺時發出的響音,明顯與矛或戈都不同。

  項少龍很想回頭看上一眼,但卻知若如此做瞭,就會失去自己高深莫測之勢,而且會引發對方全力加速沖剌。一陣風迎面吹來,雨雪打得項少龍幾乎要閉上眼睛。風聲更使戟音蹄聲模糊起來。這時後方來騎到瞭兩丈之內,略一發力,可在眨眼的工夫對他展開攻擊。驀地一聲「沈良受死!」有若平地起瞭個焦雷般在後方響起。

  項少龍猛地閉上眼睛,往右橫移,到瞭馬道之中,右手放開劍柄,改以左手拔劍。要知他一直靠左方的行人道緩步而行,又以右手握劍,換瞭任何人由後方攻來,必然以為他會移往左方,好拉長距離,再以右手拔劍擋格。誰知他竟反其道而行,右移到馬道之中,使敵人的長戟完全攻錯瞭方向。

  差之毫厘,謬以千裡。何況是生死相博的時刻。那人驚呼一聲,想把長戟攻擊的方向改變,卻遲瞭一步。項少龍頭也不回,反手一劍刺在沖過瞭頭的馬股上。戰馬痛嘶一聲,狂竄往前,差點把那騎士甩下馬來。

  看對方一人單騎,逃命似的拖著長戟消失在風雪裹,項少龍心中好笑。今仗得勝看來輕松容易,其實個中包含瞭膽量、時問的拿捏,身法步法各方面的配合。最妙是那陣突來的風雪。他項少龍固然受影響,但對迎風策馬奔來的敵人影響更大,否則他項少龍恐難施展這種策略。

  項少龍回劍入鞘,轉入瞭一條橫巷,急步走瞭一段路,認準解府的方向,不半個時辰終於到達目的地。他對把門的傢將報上姓名,便被領入府內,在外廳等候。奉茶伺侯的小婢都以奇怪的眼光打量他,又交頭接耳,恍似他像頭不知由那處鉆出來的怪物般。

  項少龍給看得渾身不自在時,解子元臉青唇白的來瞭,揮退下人後,坐到他身旁低聲道:「今趟揀的真不是時候,不知誰把我昨夜去逛青樓的事告知瞭內人,剛才她大發雷霆,隻差還未動手打我。沈兄快溜,現在說甚麼她也不會相信的。」

  項少龍同情地道:「那麼過兩日我再來找解兄吧。」

  解子元把他拉起來道:「快點!」兩人急步朝大門走去時,一聲嬌叱傳來,喝道:「哪裹走!」

  解子元渾身一震,像被點瞭穴般動彈不得。項少龍亦是虎軀劇震,不能相信的呆在當場。環佩聲響,解子元的惡妻來到兩人身後,冷笑道:「走到哪裹去,你當我不知道你兩個人的把戲嗎?」又嬌喝道:「解權你給我滾出來,我要你把昨夜的事一字不漏的說出來,萬事有我擔保。」

  解子元如遭雷殛,原來連他最後一個「忠仆」都給收服。解權不知由哪裹辮出來,跪倒地上,顫聲道:「少爺!小人是被逼的。」解子元機械化的轉過身去,哭喪著臉道:「這事全是我想出來的,不關沈兄的事。」

  項少龍仍背對解子元的夫人:心中百感交集,因為他從聱音認出瞭解子元的夫人正是他曾經深愛過的善柔。她終於放棄瞭到處流浪的夢想,落葉歸根的作瞭解傢婦,還生瞭兩個兒子。這時他最想做的事,就是頭也不回的離開解府,使善柔永遠都不知道他曾來過。他亦明白解子元為何既愛她又怕她,說實在的,那正是善柔予男人最大的「樂趣」。直至今天,他對與善柔相處的每一刻仍是回味無窮。

  解子元的「義氣」,把貴任全欖到自己身上,更使他心中感動。想走是一回事,但卻無法舉腳踏出半步。善柔的矛頭指向他瞭,喝道:「你叫沈良是嗎?看你生得牛高馬大,卻是膽小如鼠,連正眼看人都不敢嗎?」眾婢仆立時發出「嗡嗡」笑聱。項少龍平靜地道:「解夫人可否把其他人請出廳堂,沈某想私下替解兄說兩句話。」

  解子元急道:「這全不關沈兄的事,夫人啊,放沈兄離去好嗎?要罰就罰我好瞭。」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善柔亦像被點瞭穴般,不言不語的在發呆。

  項少龍感到善柔的目光刺在他背上,心中真不知是何滋味。人人莫明其妙時,善柔道:「所有人都給我滾出去。」解子元愕然道:「為夫也要出去嗎?」

  善柔大發嬌嗅道:「為你的甚麼夫,你第一個給我滾出去!」不片晌所有人走得乾乾凈凈,空廣的大廳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善柔急促的呼吸聲在他身後響起,項少龍緩緩轉過身來,四目交投,雙方都像觸電般抖顫瞭一下。她豐滿瞭少許,但艷麗卻更勝往昔。

  善柔朝他沖前兩步,旋又停下,辛苦地克制自己要投入項少龍懷內的沖動。項少龍喉頭打結,千言萬語,都不知從何說起。兩人相對相望,項少龍也努力壓制著將善柔湧入懷裡的慾望,最後一聲長嘆,搖頭苦笑,步往大門。善柔追瞭兩步,低喚道:「少龍!」

  項少龍轉過頭來,默然的看著她,往日種種情景在心中閃過,終究仍是無法開口,隻有轉身走出門外。十多道目光立時落在他身上,婢仆傢將們對他能「衣冠皮肉完全無缺」的走出來,都驚訝得合不攏那些張大瞭的嘴。

  解子元橫裹撲出來,揍著他肩頭,朝外門走丟,興奮地道:「沈兄和她說瞭些甚麼話?」

  項少龍胡謅道:「嫂子雖是霸道瞭點,卻非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我向她解釋瞭壓迫力愈大,反抗力愈強的道理,假設她任解兄出去胡混,保證不須太久解兄就生厭倦。」

  解子元道:「我怎會厭倦呢?她怎麼答你?」

  項少龍道:「她說要好好想想。」

  解子元大喜道:「這是天大的轉機呢!沈兄留下陪我聊聊好嗎?」

  項少龍此時肝腸像打瞭結般難受,那有興趣和他閑聊,投其所懼的恐嚇道:「你最好乖乖的入去陪伴嫂子,若她以為你又在打鬼主意,那就說不定連想想都省回。」解子元大吃一驚,忙放開瞭摟著項少龍的手,神情教人發噱。

  項少龍揮手作別,走出解府,來到風雪漫天的大道。心中一片茫然。來到臨淄後,他一直想方法找尋善柔,卻絕想不到在這種情況下遇上她,而她還是別人的妻子。解子元該是好夫婿,唉!他確是深愛著善柔。他尊重善柔的選擇,當初她說曾受人救命之恩,應該就是解子元瞭。自己已擁有眾多妻妾,也該讓她擁有一個全心鍾愛自己的夫君。

  風雪打在臉上頭上,既寒且痛,使他像從一個夢中醒過來般。再嘆瞭一口氣後,項少龍舉步朝賓館走回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誠心為拋棄瞭仇恨的善柔祝福。回到賓館,肖月潭巳恭候多時,見他這麼早回來,訝道:「我聽你的手下說你會很晚才回來,正要離開,咦,你的臉色為何這麼難看?」

  項少龍拉他入房,坐下道:「你該聽過善柔吧!她是致致的親姊,曾與我有一段情,現在竟成瞭解子元的妻子。」肖月潭愕然道:「又會這麼巧的!」

  項少龍不想磨在這事上,岔開話題問起鄒衍,肖月潭神色古怪道:「鄒大師不知去瞭何處去尋找自己的墓穴,已有十多天沒回傢呢。」

  項少龍聽得心都抽搐瞭一下,無言以對。肖月潭壓低聲音道:「呂不韋今午乘船抵此,同行的尚有韓竭和許商。」

  項少龍奇道:「韓竭不是嫪毒的人嗎?」肖月潭道:「隻此一事,便可知呂不韋和嫪毒暗中結成一黨。韓竭乃『稷下劍聖』曹秋道四大弟子之一,有他穿針引線,稷下出身的劍士說不定會站在呂不韋和田單的一邊,那形勢就截然不同瞭。」頓瞭頓續道:「以呂不韋的手段,必可令齊王深信倘改立田健,將會破壞瞭和秦國的關系,若再加上曹秋道站在大王子田生和田單的一邊,這場王位之爭,輸傢不是田健才怪。」

  項少龍無可無不可的道:「誰輸誰嬴,都是齊人的傢事。現在我關心的是如何為歌舞伎團的諸位美人兒完成她們的夢想。呂不韋愛怎麼搞便怎麼搞好瞭。」肖月潭訝道:「我很少見到少龍這麼意氣消沉的,你難道不覺得扳呂不韋的後腿是很有趣的一回事嗎?你今晚好好睡上一覺,明天醒來時或者會改變想法。」

  項少龍苦笑道:「除非我能以項少龍的身分出現,否刖如何能左右齊王的決定;而且那樣一來,等若明請呂不韋來對付我。噢!差點忘瞭告訴你,李園和龍陽君已識穿瞭我。」肖月潭連忙追問,到項少龍解釋清楚後,肖月潭興奮地道:「若是如此,形勢就完全不同瞭。現今齊人最怕的就是楚人與三晉聯手,抑制他們對燕國的野心,隻要田單不能明目張膽的對付你,我們便容易應付多瞭!」

  項少龍苦惱道:「有其利必有其弊。若我公然以項少龍的身分面世,呂不韋、田單,甚至郭開都會暗施手段來對付我,但假若我仍在充作沈良,則又須應付仲孫龍和齊國劍手的挑惹。正是左右做人難。」

  敲門聲響,原來是小屏兒奉鳳菲之命請他去說話,肖月潭低聲說瞭明天見後,告辭離開,而項少龍則隨小屏兒去見鳳菲。路上小屏兒興奮得挽著項少龍吱喳個不停,像隻小喜鵲似的,項少龍也感染瞭她的喜悅,當然雙手也趁機在她挺翹的雙峰與豐臀摸瞭個夠,這才前去鳳菲的臥室。

  鳳菲正在主樓二樓的廳內撥弄弦琴,發出似有若無,仿似由九天之外傳來的仙音,神情專註。直待項少龍在她對面坐下,仍像覺察不到他的來臨。

  小屏兒退往樓下後,項少龍舒適的半臥半坐地倚在軟墊上,既飽餐這美女的絕世容色,又耳聞天籟仙音,因善柔而興的失意惆悵,不由減少三分。鳳菲纖手操琴,再撥出幾個清音後,倏然而止,仰起俏臉往他望來,鳳目生輝道:「沈先生可認得這段樂章嗎?」

  項少龍呆瞭一呆,茫然搖頭。鳳菲甜甜笑道:「這正是由你那些小調變化而來的曲譜,你這人呢!竟會聽不出來。」

  項少龍搔頭尷尬道:「真的一點都聽不出來,怎會是這樣的。」鳳菲柔聲道:「人傢當然不能一板一眼跟足你的曲調,變化幾趟後,就成瞭這樣子!歡喜嗎?」

  鳳菲從未試過以這種撒嬌式的神態語氣跟他說話,項少龍受寵若驚道:「大小姐確是高明,不知是否巳為今次賀壽的樂曲全換上瞭新調呢?」鳳菲美眸望往窗外的雪夜,嘆道:「你知否人傢到這一刻才驚覺到外面正下大雪,自聽到你那些怪調後,鳳菲像著瞭魔的一首接一首把新曲譜出來。想不到竟可如此容易。」

  項少龍大喜道:「恭喜大小姐。」鳳菲的目光移回到他臉上,美目深註道:「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項少龍笑道:「有手有腳,有眼耳口鼻,和任何人都沒有甚麼大分別。」鳳菲道:「可是在我眼中,你卻像是從仙界下凡的神仙,拯救遇上困苦的世人。唉!若真有神仙,那該是多麼美麗的一回事。人世間實在太多事令人生厭,有時我其至會憎厭自己。」

  項少龍思量片刻,點頭道:「有很多事確會令人不耐煩的,不過大小姐可知在別人眼中,你可是高不可攀的天之驕子,以能拜倒在你裙下是無比光榮的事。」鳳菲斜椅墊上,嬌笑道:「你的用詞真怪,甚麼『高不可攀的天之驕子』、『拜倒裙下』,唉!鳳菲隻是個平凡的人,隻有在創作和表演時,我才感到自己有少許的不平凡。」

  接著秀眸閃閃的瞧著他道:「今晚在這裡陪人傢談話好嗎?每逢作成一曲,我都很難入睡,又總苦無傾談的對象。」

  項少龍當然知道這是甚麼意思,但還是怔怔的道:「我終是下人,大小姐這樣留我在閏房裹,不怕人會閑言閑語嗎?」

  鳳菲哂道:「你前兩晚的勇氣到哪裹去瞭?換瞭是別的男人,在眼前情況,恐怕趕都不肯走吧?」

  項少龍苦笑道:「自得知大小姐的情郎是項少龍後,我愈想愈驚,將來到咸陽時,若有人向他通風報訊,知這我曾在大小姐房內留瞭一晚,就算甚麼事都沒有做過,我恐怕亦要小命不保,更別提想要飛黃騰達,擁美而歸瞭。」鳳菲呆瞭起來,無言以對。

  項少龍心中好笑,這就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她的「項少龍」來壓自己這真正的「項少龍」,實是荒謬絕倫。好一會鳳菲才苦惱道:「男人不是色膽包天的嗎?為何你其他事這麼膽大妄為,偏在此事上如此膽小。」

  項少龍故作驚訝道:「聽大小姐的口氣,似乎除瞭想和小人秉燭談心之外,還有別的下文呢?」

  鳳菲「噗哧」嬌笑,風情萬種的橫瞭他一眼,欣然道:「和你這人說話真有意思,一向以來,隻有我鳳菲去耍男人,想不到現在卻給你來耍我。來吧!」

  項少龍愕然道:「來甚麼呢?」

  鳳菲嘴角含春嬌媚地道:「先為人傢脫掉靴子好嗎?執事大人。」

  項少龍呆瞪瞭她半晌,囁嚅道:「大小姐不是認真的吧?這種事開始瞭就很難中止,那時大小姐想反悔都不行。」

  他的話並不假,像鳳菲這種比得上紀嫣然和琴清的美女,蓄意色誘一個男人時,恐怕連坐禪的高僧都要把持不住,何況是剛跟小屏兒動手動腳後的項少龍。忽然間,外面的風雪,室內掩映的燈光,火爐傳來的暖意,都以倍數的強化瞭那本已存在著浪漫溫馨的氣氛。看她的如花玉容,眉稍眼角的風情,聳胸細腰,誰能不躍然動心。

  鳳菲白瞭他一眼道:「沈執事想到哪裹去瞭,人傢要登榻睡覺,自然要脫掉靴子,剛巧小屏兒不在,隻好由你代辦吧瞭!」

  項少龍差點給氣死,猛一咬牙,移身過去,探手就拿起她右足。鳳菲驚呼一聲,皺眉道:「沈執事你溫柔一點好嗎?」

  項少龍感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來,左手托著她纖足,右手滑上去,愛撫她完美無瑕的小腿,嘆道:「羊脂白玉,不外如是。」鳳菲嬌軀抖顫起來,星眸半閉的柔聲道:「你若答應我不再往上推移,我便任你就這樣占點便宜,當作是報答你令我度過這難關的酬勞吧。」

  項少龍好笑道:「大小姐這麼說,豈非在提醒我要繼續深進嗎?」一邊說,手已毫不客氣的往上移去。鳳菲感到項少龍的手越過膝頭,正探索自己不可侵犯的大腿,嬌吟一聲,伸手把項少龍的手隔裙按著。項少龍把手抽瞭回來,一本正經地為她脫下兩足的綿靴,然後拿她雙足一陣搓揉,弄得鳳菲嬌體發軟,媚眼如絲。項少龍一把將她抱起,往她閨房走去。

  鳳菲摟緊他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地道:「你害死鳳菲呢!」

  項少龍奇道:「怎樣害你?」

  鳳菲道:「你若令人傢愛上瞭你,不是害死人傢嗎?」

  項少龍心想,就怕你不愛上我,等你真的愛上我時,再來好好享受兩人真正的魚水之歡。將她安放榻上後,項少龍俯頭在她香唇上吻瞭一口,柔聲道:「大小姐放心吧!如果你真的愛上我,就算你是項少龍的人,沈某也敢跟他周旋到底。」當鳳菲驚訝又感動地望著他時,項少龍已轉身推門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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