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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98章

  “唉,他媽的,你,你是怎麼搞的啊!”

  大醬塊氣急敗壞地在客廳裡踱著狗熊般的步伐,麻坑密佈的面龐可怕地陰沉著,時爾,伸出粗手指,惡狠狠地指點著我的鼻子尖:“他媽的,小子,你可真夠馬虎的啊,我他媽剛剛買瞭不到半年的新車,就讓你這麼給弄丟瞭,唉,你他媽的,還能幹點啥啊!你這個逃兵,你這個不成氣的小子!”

  “舅舅,”

  我佯裝著垂頭喪氣地樣子,坐在沙發上,可無奈何地攤著雙手:“舅舅,這,也不能全都怨我啊,這車,天天都停在樓門口啊,誰知道,唉,舅舅,一定是早就讓盜車賊給瞟上瞭!”

  “他媽的,沒有車,我,可怎麼上班啊!”

  大醬塊瞅瞭瞅上的手表:“得,來不及瞭,打車上班吧!哼哼,”

  大醬塊一邊套著外衣,一邊沒好氣地沖我嘟噥道:“好哇,現在你可好瞭,你可自在瞭,你這個偉大的司機同志,你這個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小子,可以光榮地卸任瞭,從今天開始,你就呆在傢裡,享清福吧!”

  哼,他媽的,望著大醬塊棕熊般的背影,我心中恨恨地謾罵著:活該,活該,我看你怎樣向領導交待。

  讓我卸任,閑賦在傢,我也不能讓你過舒坦日子,我沒有瞭工作,豈肯讓你安生?

  想到此,我啪地一聲,打開瞭電腦,一屁股坐到屏幕前,拽過鍵盤,噼哩啪啦地狂敲起來。

  在給大醬塊當車夫這段並不漫長的時期裡,我眼睜睜地目睹瞭政府機關裡,一樁樁、一件件,骯臟不堪的腐化、墮落之事,我將以大醬塊為首的一夥人,如何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地損公肥私、大慷國傢之慨、請客送禮、行賄受賄、公款吃喝、公款嫖娼,……等等等等,一股腦地敲擊到電腦裡,繼爾,又稍事修改、潤色,改正一番錯別字,然後,開啟打印機,嘩嘩嘩地打印出來,以匿名信的方式,寄送到省反貪局。

  沒過半月,大醬塊便受到停職待審的處分,像隻泄瞭氣的臭皮球,耷拉著醬塊般的大腦袋,終日癱坐在沙發上,一根接著一根地狂吸著摻有毒品的香煙:“他媽的,這是誰幹的好事,嗯,把我的事情,都他媽的抖落出來瞭,唉,寫得可真他媽的詳細啊,就像他媽的記日記似的,哪天、哪月,在什麼地方,都做瞭什麼事情,都寫得詳詳細細,嗯,這一定是最知近的人幹的。

  他媽的,沒完,老子跟他沒完,如果讓老子查出來是誰幹的,是誰坑的我,我,我他媽的抽他的筋,剝他的皮,把他的兩個肉蛋蛋摳出他,碾個粉碎,喂狗吃!

  他媽的,隻告發我一個,難道,這些錢,都是我一個人花掉的麼!

  不行,我也得寫份材料,要死,大傢夥,一起他媽的死!

  “說著,大醬塊啪地甩掉煙蒂,抓過一疊稿紙,罵罵咧咧地奮筆疾書起來,一邊寫著,還一邊皺著眉頭吩咐我道:”

  小子,過來,幫我整理整理!

  ““好的,舅舅,”

  望著大醬塊那繚草不堪,狗爬般的字跡,我不禁眉頭緊鎖:“舅舅,這樣吧,你過來吧,你坐到我的電腦旁,你念,我敲,這樣,可以省一些事啊!”

  “哦,對嘍,”

  大醬塊呼地推開亂紛紛的稿紙,拽過一把椅子,氣鼓鼓地坐到我的身旁:“對啊,我他媽的光顧著生氣瞭,都把我氣暈瞭,哼哼,咱們傢不是有電腦麼,這還用得著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寫什麼啊,累得我手脖子直發酸,小子,你說得的對,來,我念,你給我打!”

  “傻爸,”

  大醬塊正滿嘴噴著臭氣,磨豆腐般嘮叨著他們那夥人見不得陽光的所作所為,小藍花悄然而至,趁著大醬塊不留神,一把搶過大醬塊手中的白皮煙盒,如果是在平時,大醬塊會很是爽快地黑熊掌:“嘿嘿,拿去吧,拿去吧,唉,小小年紀,還一個姑娘傢傢,總抽個什麼煙啊!”

  可是今天,大醬塊卻一反常態,猛一回身,毫不客氣地從藍花的小手中,奪過白皮煙盒:“給我,給我,快給我,姑娘啊,爸爸隻剩這半盒嘍!”

  “哼,”

  藍花立刻噘起瞭小嘴:“傻爸,抽沒瞭,你不會再買啊!”

  “唉呀,”

  大醬塊悵然道:“買,買,說得倒是容易,可是,哪有錢啊,姑娘啊,難道,你不知道麼,爸爸已經被停職嘍!單位的小金庫也給封瞭,唉,錢,錢,姑娘啊,爸爸沒錢嘍,爸爸青皮嘍!”

  “噯,”

  藍花以乞丐般的口吻喃喃地央求道:“傻爸,那,給我一支還不行麼,過過癮啊!”

  “呶,呶,”

  大醬塊依依不舍地掏出一隻香煙,遞到藍花的小手裡:“呶,呶,給,給,告訴你,隻有一支瞭,這是最後一支瞭!以後,再也別找我來要瞭!”

  “老公,”

  夜晚,又犯瞭毒癮的藍花,嘴角漫溢著粘液,眼皮半閉不睜,雪白的胴體痛苦地抽搐著,哆哆亂顫的小手有氣無力地推搡著我:“老公,快別折磨我瞭,給我弄點香煙吧,我,受不瞭瞭,老公,快給我支煙抽吧,老公,隻要一根,我隻要一根,”

  “沒有!”

  我背對著藍花,冷冷地答道:“沒有,沒有,弄不到瞭!”

  “老公,”

  藍花仍不死心:“老公啊,我隻要一根,給我一根吧,讓我過過癮吧,以後,我聽你的,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老公,以後,我死心塌地跟你過,老公,我再也不跟別人亂搞瞭,也不跟傻爸瞭,老公,我一定做你的好媳婦,老公,求求你瞭,求求你瞭,給我一根吧!”

  “不行,”

  “老公,我求求你瞭,我,給你跪下磕頭還不行麼!”

  說著,藍花理瞭理亂蓬蓬的黑發,強打著精神,吃力地爬起身來,雙膝跪在我的身後,兩隻手臂按著床鋪,小腦袋瓜咕咚咚地撞搗著床墊,近乎哭腔地乞求著:“老公,求求你瞭,給我一根吧,我隻要一根!”

  “藍花,”

  我不得不坐起身來,望著藍花那痛苦萬狀的窘迫之態,我突然後悔起來:唉,真是不該當初啊,當初,我氣惱過度,心中隻想報復一下大醬塊,哪曾想,把小藍花也捎帶進來,父女倆一起染上瞭可怕的毒癮。

  我摟住藍花不停抽搐的雙肩,良心發現地坦誠相告:“藍花,你再也不能抽那種煙啦,那裡有毒品啊!”

  “啊!”

  藍花驚訝地抬起頭來,雙眼直勾勾地瞪視著我:“小力,你,說什麼,你說什麼?毒品?”

  “是的,白粉!”

  我肯定地點點頭:“那種煙裡,摻有白粉,長此抽下去,會把人抽壞的,會把人抽,”

  “你——”

  沒容我把話說完,藍花猛然抬起手掌,牙關緊咬,拼出所有氣力,向我擊打過來,我機靈地閃向一旁:“藍花,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隻是想報復報復舅舅,誰想到啊,你也跟著抽,怎麼勸你,你也不聽,結果,弄到今天這種地步。藍花,忍一忍吧,咬牙忍住這一關吧,隻要挺住,毒癮就會慢慢過去的,多忍幾天,就好瞭,就再也不想抽那破玩意瞭,藍花,”

  “好哇,”

  藍花無神的雙眼突然放射出仇恨的光芒:“虧你做得出來,你,可把我傢坑壞瞭,你,可毀瞭我,你,”

  藍花的手掌撲瞭空,癱軟的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床墊上,我正欲將其扶起,藍花拽過睡衣,胡亂披在身上:“爸——爸——”

  藍花憤然地瞪視我一眼,然後,發瘋般地跑出臥室:“爸——爸,他,瞧瞧他幹的好事吧!”

  “什麼,什麼,”

  霎時,樓下傳來大醬塊那殺豬般的吼叫聲:“什麼,什麼,他媽的,好小子,跟我玩這個,我非得廢瞭他!”

  蹬蹬蹬,樓梯劇烈地響動起來,我顫顫兢兢地呆立在床鋪上,腦袋裡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隻聽咣當一聲,大醬塊手握著閃錚錚的菜刀,一臉兇相地跳進臥室,還沒容我回過神來,菜刀已經向我飛將而來。

  我本能地縮瞭一下腦袋,嗖,菜刀緊緊貼著我的頭發絲,嗖地飛向玻璃窗,嘩啦一聲,玻璃窗被擊個粉碎,晶瑩的玻璃屑,從厚重的窗簾後面,嘩嘩地滾落到地板上。

  見菜刀沒有傷到我,大醬塊愈加氣惱起來,他縱身跳上床鋪,一把掐住我的頭發絲,我驚呼一聲,絕望之下,拼命掙紮著,咕咚一聲,我將大醬塊撞下床鋪,而大醬塊的黑熊掌,依然死死地掐住我的頭發絲,另一隻手握成鐵拳,我恐懼到瞭極點,完瞭,完瞭,大醬塊的黑熊掌,將把我的面龐,擊打得血肉模糊。

  “啊——啊——”

  我在大醬塊的黑熊掌裡正死死地掙紮著,同時,驚賅不已地等待著黑熊掌落在面龐那可怕的一刻,突然,眼前的黑熊掌無力地松脫開,繼爾,另一隻黑熊掌亦松開我的頭發絲。

  我終於得以解脫,咕咚一聲,癱坐在床鋪邊,一邊胡亂梳理著隱隱作痛的發頭絲,一邊呼呼地劇喘著,一臉迷惑望著大醬塊,不看則已,這一看,我心中不禁竊喜起來:謝天謝地,大醬塊也與藍花一樣,犯毒癮瞭,否則,我的面龐,真是不敢想像。

  “啊——啊——”

  大醬塊嘴角流著口水,滑稽可笑地癱倒在地板上,狗熊般臃腫的身體,痛苦地抽搐著:“啊——啊——煙,煙,煙!給我煙,我,我,我要煙,我要抽煙!快給我啊!他媽的,好難受啊,我要死瞭,”

  “哼,”

  我站起身來,沖著毒癮難奈的大醬塊冷冷地說道:“哼哼,想抽煙麼,”

  我伸出一隻手掌:“拿錢來!”

  “你,”

  大醬塊抹瞭一把嘴角的口液,劇烈抖動的手指艱難地點劃著:“小子,我待你不薄啊,你,你,為什麼對我下如此毒手,你不僅害瞭我,也害瞭我女兒,你,你,你他媽的是什麼居心啊!”

  “小力,”

  都木老師聞訊趕到樓上,冷若冰霜地瞪視著我:“你,怎麼能這樣,做出這種缺德事來,你,”

  “缺德,我缺德?”

  我不服氣地說道:“老師,媽媽,我缺德,可是,他,”

  我手指著大醬塊:“他更缺德,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放過,他,比畜牲還不如!”

  “你,你,”

  大醬塊一聽,苦澀地咧瞭咧口水橫流的大嘴:“原來是這樣啊,就為這個,你小子就對我下此毒手,你,你,唉,”

  “哼,”

  藍花一步沖上前來,一對秀眼咄咄逼視著我:“哼,傻爸畜牲,你,又是什麼東西,你說,你是什麼東西?”

  “藍花,你?”

  我登時啞口無言,藍花按瞭按扯裂開的睡衣,面色不屑地撇視一眼都木老師,然後,又轉向我:“哼——你們都別裝蒜瞭,小力,你跟我媽媽做的好事,以為我不知道麼,傻爸缺德,畜牲,你跟我媽媽亂搞,又是什麼,你說,你說,你倒是說啊!”

  “什麼,”

  大醬塊一聽,毒癮突然消散而去,隻見他以讓我瞠目的速度,縱身躍起,一把拽住我的衣領,而另一隻手,則抓住都木老師的秀發:“什麼,什麼,你——們?”

  在大醬塊窮兇極惡的吼叫聲中,都木老師咕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抱住大醬塊的粗腿:“老樸,我不對,我不對,我,對不起你,我!”

  “滾,”

  大醬塊飛起一腳,非常輕松地將可憐的都木老師踢翻在地:“滾,滾,臭騷屄!”

  “喔——喔——喔——”

  匍匐在地的都木老師捂著臉,無地自容地痛哭起來。

  大醬塊又轉向我:“他媽的,小兔崽子,我,我,我老樸這輩子凈他媽的操別人的女人啦,真沒想到,自己的女人卻被別人給操啦,小子,你他媽的敢給我戴帽子,讓我當王八,我,我,”

  大醬塊順手從床頭櫃上拎起臺燈,將燈泡對準我的面龐,做出欲擊搗的樣子,我恐懼地哆嗦著,可是,大醬塊並沒有下毒手:“去,”

  大醬塊一隻手拽著我的衣領,另一隻手握著臺燈,將燈泡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面色陰森可怖,慢條斯理地對我說道:“小子,你膽子夠肥的啊,敢操我的老婆,哼哼,今天,你欠我的這筆債,怎麼還啊,嗯,小子?去,把你媽媽找來,小子,把你媽媽領到我傢裡來。哼,小子,你既然心安理得地操瞭我的老婆,那,我就理所當然地應該操你的媽媽,小子,你說對不?小子,對你,對我,這很公平,這叫:子債母還,去,小子,把你的媽媽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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