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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驁難馴(十)

◆桀驁難馴(十)

  樊旭上高中以來,第一次脫離瞭倒數第一。

  這個奇聞甚至短短兩節課就傳遍瞭整個高叁年級——誰都知道那個不務正業的樊旭考瞭班裡第叁十七名,爬上瞭中遊。

  拽著他一路長虹飆到前面去的,就是他的英語和數學。

  班主任徹底傻瞭眼。

  潘薇在班裡評獎卷子的時候,破天荒地,表揚瞭樊旭幾句。周圍人開始起哄,小聲調侃——說樊旭不久前明明還聲稱自己最討厭英語老師,結果六個科目,就數英語考的最好。

  樊旭誰的話都聽不清,隻知道直勾勾地盯著講臺上的潘薇。

  旁邊的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再說,誰又敢往那方面想呢?誰能想到,這兩個年齡相差十多歲的師生,昨天晚上還抱在床上翻雲覆雨,用掉瞭半盒的套。

  樊旭覺得自己有點兒不對勁瞭,但是具體哪裡不對勁,他說不上來。

  潘薇和他糾纏的時候,很有一種浮於表面的戲謔和輕視,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那種——但他竟然從來不生氣,也不覺得被羞辱。但他覺得委屈,被壓制的痛快緊隨而來的是不被對方在乎的難受。

  或許換個人勾搭她,結果也是一樣的。他時常這樣自暴自棄的想。

  “不然呢?不做炮友,你還想和我發生什麼?”潘薇說這話的時候,眼裡總是有一種讓他覺得害怕的無謂。

  “樊旭,我們可是師生啊,差瞭十歲的師生。”

  “除非你想毀瞭我們兩個。”

  她還是笑,溫柔又純潔。

  潘薇的可怕之處在於,她的年紀和閱歷使她能很容易就看出樊旭的心思。看出他超乎尋常的占有欲和感情,看出他幾度試探、一腔孤勇的心,也看出他蠢蠢欲動,升華這段肉體關系的渴望。

  長期炮友,或者男女朋友。無所謂哪種,總之都是絕不可能的。

  潘薇率先捅破瞭這層窗戶紙,然後輕描淡寫地切斷瞭樊旭的幻想,讓他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有時候,他真的挺恨她的。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的那種。

  但往往想法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無法拒絕潘薇,甚至於對方忙過頭瞭把他忘到一邊,他還要一邊罵自己犯賤一邊湊過去。

  她喜歡他戴束精環,他就乖乖的戴,好不容易忍過兩節課沒被發現,在教師廁所裡被潘薇摸到射精,是他最舒坦的時候。即便雞巴被勒的很疼,還是要含著哭腔挺腰把性器往潘薇手裡塞。

  潘薇最愛的還是他這副開瞭葷以後不要命似的發情公狗樣,那種激烈至極的性愛時常讓她有種真實活著的感覺。

  她偶爾生出負罪感,隨後被鋪天蓋地的莫名快感淹沒。

  高叁開學沒兩天,潘薇發現樊旭變瞭。

  他仍會喝酒抽煙,偶爾還是逃課打群架——但他大多數時候也乖乖上正課,該寫的卷子一張也沒拉下,雜七雜八的事隻在課餘時間做。

  似乎是為瞭潘薇所謂的“獎勵”。但有時候喝多瞭酒,也會胡言亂語說一些規劃未來的傻話,而且幾乎每次都會把潘薇算進去——他還是更喜歡叫她老師,喝醉瞭以後微醺著臉,雙眼潮紅地抱她在腿上,一邊頂一邊求:“……老師,你親親我吧……”

  潘薇覺得他幼稚,但又好像哪裡透著些不知名的可愛。

  她被肏的上氣不接下氣,舒服到骨子裡的時候,也願意張嘴哄哄他——小孩子嘛,怎麼知道成年人的世界裡,床上的話不能當真這個說法?

  樊旭其實特別好哄,她軟著嗓子叫他的名字,再施恩一般在他瀕臨高潮前給他一個吻,他立刻就渾身哆嗦著猛沖十幾下,射滿一整個套子。

  他太相信她說的所有話。

  以至於忘瞭他曾經也看清過她的本質,忘瞭她是什麼樣的人,忘瞭她從未真正把他放在心上。

  樊旭第一次知道陳願這個人,是在高叁上半學期的中考結束以後。

  他去辦公室拿自己的成績單,順便見一見潘薇。進去以後才知道她今天沒來上課,請假一天——他本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急得火燒火燎地多嘴問瞭一句。

  他就不該多那一句嘴的。

  “潘老師不是不舒服,今天是她中學老師的忌日。”

  “那位老師聽說是為瞭挽救跳樓的學生,失足摔死的。”

  “叫陳願。”

  後面兩句,是辦公室裡那些老師們的議論,他轉身沒走兩步,聽瞭個一清二楚。

  名字和事情似乎和他都沒有半毛錢關系,但他就是覺得耳熟。

  這一瞬電光石火,樊旭想起許久以前的一個夜晚。

  潘薇睡熟瞭,做夢都在叫一個名字,當時聽不清——現在想來,可不就是“陳願”。

  樊旭實在無法形容這一瞬間他心裡的五味雜陳。

  這滿屋子的老師莫不以為潘薇是去吊唁曾經的恩師,隻有樊旭知道,潘薇曾經把他錯認成別人,口口聲聲說“我好想你”。

  那種本能依賴和親昵懷念的眼神,絕對不會是一個正常的學生對老師的感情。

  因為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清楚,真正隻把對方當老師的話,根本不是那種態度。

  有種難言的酸澀從心底升起來,一開始隻是一點。

  樊旭站在辦公室裡,腳像生瞭根一樣一步也挪不動——身後的老師們還在竊竊私語,說起以前聽來的秘聞,又說起對潘薇的看法。

  樊旭聽不太清瞭,他滿腦子隻有那個陌生但又熟悉的名字。

  陳願。

  那些酸澀衍生出苦味,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快要把他整個人侵吞——也是這時候,他終於知道手腳冰涼的無措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瞭。

  人的直覺有時候總是準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有老師註意到樊旭,看他表情難看臉色灰敗,隨即走過去關心:“樊旭,你怎麼瞭,身體不舒服?”

  樊旭隻是搖頭,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表情慢慢恢復平靜,好像什麼也沒發生過,腳灌瞭鉛一樣略有些沉重地走瞭。

  那些老師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沒怎麼在意。

  這天晚上樊旭破天荒地又逃瞭晚自習——晚上第二節是英語,自從潘薇來瞭以後從來不逃英語課的樊旭第一次逃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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