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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詩萍

第三十七章 詩萍

  PS:寫初戀的話,寫的比較朦朧,也很少用修飾詞,太多情緒詞匯放進去會破壞這種朦朧的感覺。兩章都是回憶,寫的有點亂也沒辦法,想到哪寫到哪。話說回來肉戲如果不用修飾詞,那簡直是寡淡無味的白開水,所以也請各位看官原諒我行文中的割裂。

  至於雲嵐,她的性格碰到昊濤啥事發生都有可能,我完全沒設想她該做什麼,隻是定瞭她的性格,定瞭某些事件,然後想著把她安插進去。

  最近晚上睡覺也想到寫小說的樂趣到底是什麼,尤其是情色小說, 又或者說一本看得人不多的情色小說。一本沾點綠的校園小說,純愛黨不喜歡,綠文黨也不喜歡,劇情繁重,喜歡肉戲的也不喜歡,我落筆前都想到結果。女性在本文裡面也比較強勢,很多人也不喜歡。

  像佈洛克所說,就以回報而言,並不是寫作本身那種純粹的喜悅。寫作過程中並不有趣,甚至有點痛苦。

  寫作能鍛煉文筆,能讓我感受到這本書完結後一種由衷的喜悅。

  想到筆下寫出的人物,我必須給他們一個結局,不那麼倉促的結局,想必能看出我改書名本意,我決定給主角一個Happy ending,看慣虐心文,心中往往難以釋懷。

  堅持也是一種美德,我會繼續書寫下去。

  ****

  “喂!教室的衛生全交給你,我們要去打球瞭,記得好好打掃幹凈,扣分的話有你好看!”女孩抬起腦袋,疑惑地望著男生們嘲弄一位高瘦的矮個子,那人很高,是因為確實長得挺高,那人看起來很矮,是因為蜷縮著背,在那邊點頭哈腰,像一個瑟瑟發抖的小狗。

  這樣的場景從初一開學就這樣,從不抵抗,從不反駁,甚至連表情都不會有任何波瀾,已經習慣瞭這樣。因為他是塊腐肉,連蒼蠅都懶得盯聞的惡臭腐肉。他拿起掃帚,心裡湧出一股暖意,至少,打掃衛生整理東西方面,能讓他獲得一些充實。

  女孩就讀的初中叫光明中學,光明中學並未給打掃衛生的男孩帶來光明,反而成瞭吞噬他孤單背影的惡鬼。他是個沒人關註的男孩,坐在最後一排,每天上學放學都提不起精神,隻有一些臟活累活出現時,他就會被同學們想起,呼來喝去。他嘗試過在老師面前表現自己,當他第一次走出教室,去詢問有關學習的問題時,辦公室包括走廊的一切人員都用冷漠的眼光看著他,於是,他退縮瞭,這很正常,一位渾身散發陰鬱的學生,諒誰都不喜歡。

  悉悉簌簌,沙沙,掃地的聲音時不時灌入女孩耳朵。教室裡面還有一個人在學習,他盡量不挪動座椅,隻是慢慢用掃把清出灰塵,偶爾跪在地上,吃力撿起骯臟的垃圾。

  嘩啦,女孩起身,桌椅挪動的聲音在男孩耳中猶如厲鬼呼嚎,他躲到角落讓開路,聳拉著腦袋連呼吸都靜止瞭。

  “需要幫忙嗎?”她並不是特別熱心的女孩,因為熱心腸需要很多時間去關心,幫助他人。她深知自己天賦一般,有如今的成績皆是刻苦努力成果,所以,她把課餘時間都用在學習上面。然而今天女孩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說出口,她不認為誰天生就該被歧視,也不認為誰天生就該被欺負,兩個月來,她都想問懦弱的男孩一個問題,為什麼他每天都會如此絕望和苦悶,從不抗爭。

  “別……別……和我……說話……”男孩聲音微弱低沉,又往後縮瞭縮。

  “我叫詩萍,你叫什麼名字,需要幫忙嗎?”雖然兩人在同一教室上學快兩月有餘,但男孩驚懼的眼神讓詩萍明白,她這樣上來就問有些唐突,於是她先友好的介紹下自己,順便再問問男孩名字。

  “不用……我一個人就可以,還有……名字沒關系……叫喂就行……還有別……和我說話。”男孩驚恐的思索著,是打掃的聲音吵到她瞭嗎,還是覺得灰塵揚起幹擾到她嗎,還會因為我在教室裡面會讓她不舒服,但我出去的話怎麼打掃呢。

  “每天都交給你打掃很累的吧,還有,為什麼不能和你說話?”詩萍覺得這男孩別扭的奇怪,拿起黑板刷開始擦拭:“名字很重要的吧,叫喂太沒禮貌。”

  果然,果然她在嫌棄我,肯定是覺得我沒力氣打掃的不幹凈,但這是我唯一能給班級做的事情,如果衛生都不能清理幹凈的話,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瞭呢,手愈發顫抖,唯一的存在的意義就要被人搶走,但男孩隻敢胡思亂想,絲毫不敢有任何異議:“因為我長得難看,聲音難聽,學習也很差,衛生打掃的不幹凈,和這樣的我說話肯定沒什麼好處。”

  噗嗤,詩萍忍不住笑出聲,這樣說自己的人真是少見,應該是從沒見過,本來按她性子,不會放棄這大把的學習時光,替人打掃,但男孩的反應著實滑稽,讓人忍俊不禁。

  她也在嘲笑,還好沒有罵我,不過嵐姐說過,越是有人沖你笑,越要小心,她笑夠的話應該會走吧,她離開我就能好好打掃衛生瞭。

  漸漸地,笑聲越靠越近,男孩不敢抬頭,腦袋埋的更深,剛才應該沒說什麼惹怒人的話吧,她過來是要打我嗎,如果打完就能走的話,那就沖背上打一拳吧,臉被打腫的話,待會嵐姐要問,很麻煩的。

  詩萍探著腦袋仔細打量抱住掃帚發抖的男孩:“唔,睫毛長長的,皮膚白白的,把腰挺直的話應該長得挺好看啊。”

  她,她這是什麼意思,要把我睫毛扯下來嗎,還是覺得皮膚太刺眼,要麼是我彎腰的樣子讓她不舒服,總之,是想打我吧!男孩囁喏的整理著語言:“對……對不起……我明天開始曬太陽,皮膚……會黑的……”

  “喂,你在說什麼東西啊,別低著頭啦,我又不會吃人。”

  是要我抬頭的意思嗎,果然還是要打臉嗎,嵐姐說女生很可怕的,看見我就要欺負,現在打掃的不幹凈就要打人,想到這男孩忍不住求饒:“那個,你想要打……打我的話……打……頭發上……好嗎……我……臉不能腫……”抬起顫抖地眼眸,他愣在原地。

  笑臉,眼前是詩萍明媚的笑臉,她滿臉笑容如艷麗花朵盛開,身形纖細高挑,長發溫柔的用一根粉紅色的絲帶輕輕挽住,一襲白衣輕薄如紗,柔和的燈光照在臉頰更是粲然生輝,隻覺她身後夕陽緩緩聚攏靠在肩頭,潔白的光芒照的人心神震顫,這幅畫面深深地映入眼簾,自此以後,世間所有的白色均賦溫柔。

  白,代表著純潔,白,亦有明亮之意,在這昏黃發暗的世界,男孩隻喜歡黑色,因為黑色能掩蓋醜陋和痛苦,每天太陽初升之時,刺目的光線照射到這骯臟皮囊,有如凌遲般苦楚。直到今天,眼前明媚的笑容告訴男孩,白色是最溫暖的顏色,是最善良的顏色。

  這襲白光刺穿他的世界,顛覆他的感官,男孩望著那純白臉頰,心中不免黯然,白色,還代表著死亡與兇兆,她想要作弄我嗎,但除瞭嵐姐,這樣的我大傢連作弄的興趣都沒吧。

  “為什麼要打人啊,我就想和你打掃衛生啊,兩個人的話能快很多呢!”她的聲音清亮嬌軟,帶著一絲拖長的尾調,撣瞭撣手臂灰塵,挽起袖子,眨瞭眨漂亮的眼眸:“快呀,一起,待會還要學習呢。”

  她是愛幹凈的認真女孩,愛幹凈自然熱衷打掃,更是善於打掃。認真的詩萍搬來木凳,細細的把泛黃的玻璃都清洗幹凈,又呼喚男孩,去把那油泥的風扇擦拭一遍。大掃除結束整個教室煥然一新,詩萍臉頰泛起紅暈,渾身凈是汗水,她取出一塊潔白手帕,男孩本以為她是要擦拭汗水,哪知道她把白色的帕子遞瞭過來,莞爾一笑:“給,灰頭土臉的,擦一擦回傢吧。”

  看到男孩不敢伸手,她把手帕折成綿軟飛機,像武器般投射:“快接住,別掉地上。”

  這手帕握在手心帶著女孩溫暖的香味,他的臟手太過齷齪不能觸碰,又怕掉在地上污濁這片潔白,隻能找出塑料袋,小心翼翼的放進去:“那個,被我手弄臟瞭,洗幹凈再還給你吧,沒關系的,洗的時候我會帶著手套的。”

  “哈哈,你這個人真有趣……”詩萍不由抿嘴嬉笑:“弄臟就弄臟,我不在乎的。”

  星光和燈光朦朧映照下的教室中央,詩萍正扶著課桌歇息,天色已黑,學校裡面早無人影,角落陰影萎縮著一個男孩,她皺眉往那陰影處揮手:“出來啊,一起走吧。”

  男孩躲在陰影處悶聲回答:“那個,還是不要吧,被別人看到的話,會有麻煩的。”和我這樣無趣無聊的人一起出現在校園,被人看到,對她肯定影響很大。

  詩萍斜著腦袋,露出細白頸部,愣瞭好久回道:“也是,萬一有人說我們談戀愛呢,那我先走啦!”

  “對瞭!”詩萍突然從門口探出腦袋,纖細手指點著自己腦袋:“不要叫那個,叫我趙詩萍吧,如果覺得我們能當朋友,那叫詩萍也可以!”

  談戀愛,談戀愛是什麼,懵懂的男孩從黑暗中走出,不知不覺邁開腳步,他走瞭一段路,前方傳來清亮悅耳的呼喚:“喂,你怎麼跟上來瞭?”

  這條路我不能走的意思嗎?但是回傢隻能走這邊吧,那我先這邊站著等她走遠吧。男孩縮回樹木陰影,靜靜等待。可那腳步和教室裡的笑聲一般,越靠越近。

  詩萍背著鼓鼓的書包,手上還挾著兩本參考書,書包太重,她伸手往上一拽,再抽空沖男孩露出局促的牙齒:“怎麼和你說話就躲起來瞭,來都來瞭一起走吧。”她絕對溫柔,絕對可愛,生機勃勃,全無畏懼而且自信。男孩從她身上感到一種勇敢的精神,超越昏暗生活裡的一切。

  “那個,我……我有話想問你,請問談戀愛是什麼意思……”男孩臉頰發燙,心跳逐漸加速,眼眶被明眸亮齒的少女占據。

  “兩個互相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談戀愛啊。”詩萍眼睛炯炯有神,對於愛情,每個人都有自己理解,她的答案便是如此:“我們現在還小,至少要等,等大學才能談戀愛吧。”

  “那個,我還想問下……喜歡是怎麼樣的感覺啊?”

  “唔,喜歡嘛,應該是看到喜歡的人以後,臉紅起來呀,心跳加速呀,然後每天都想和她/他在一起呀就是這種感覺吧!”

  男孩怔在原地,呼吸驟然加速,這種感覺並不好受,是感冒或者發燒吧!“喂,你有喜歡的人瞭嗎,這麼好奇!”詩萍喋喋不休的說著,並未發現男孩駐在原地,這也正常,他一直克制著自己,離詩萍足足有三米多距離:“現在我們主要任務是學習,不能被這些事情分心。”

  如果你的前半生過得一塌糊塗,那麼你的下半生一定要重新洗牌,男孩握住拳頭,他想要記住這個在黑暗中緊緊抱住自己的人,想要守護這個刺穿陰霾給予溫暖的笑容。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詩萍猛然回頭,一位帶著詭異笑容的男孩奔赴而來,他隻是不會笑而已,並沒有惡意。這短短十幾米路跑的有如馬拉松那麼漫長,他急劇喘氣著:“那個……趙詩萍同學……你能叫我名字嗎?叫喂不太好聽……”

  “當然可以啊,那叫你……”

  “那個……叫我昊濤……行嗎……”昊濤露出牙齒,臉部肌肉帶著眼睛往上抬,笑容愈發詭異。

  “昊濤,昊濤。”詩萍低聲輕語。

  “那個……趙詩萍同學……你整天看書,學習很好玩嗎?”

  “不好玩,但很重要。對瞭,你成績怎麼樣,快要期中考試瞭吧!”

  “那個……我成績……很差……”

  “要好好學習啊,成績差是因為你不認真吧,哪有人天生是差生的。”

  “嗯,我會努力學習的,那個……我能和你一起看書嗎?”

  “可以啊,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好!!”

  走不多遠,潔白的月亮從深淵中掙紮上升,清淡的光輝灑滿歸途,如水的月光無邊無際,輕輕地滲入他的呼吸,悄悄地占據他的心靈。

  ——

  陽光耀眼地普照著校園,主教學樓和前面的小操場一片生機勃勃的盎然。自從月初和詩萍開始學習後,我的生活比以往正常有序的多,也不再麻木恐懼。教室衛生還是由我接手,但下課後的學習時光讓人分外充實。整個校園就像這生機盎然的操場一般,煥發著青春與悸動。我在回憶著詩萍的鼓勵:期中考試是個很好的機會,成績出來後,大傢可以重新認識你,也會有更多人和你交朋友。

  所有的一鳴驚人,都是厚積薄發。詩萍常常驚嘆於我的天賦,短短月餘能把學課補到這種程度,但她不知道卻是,我這段時間每天都記著筆記,全身心努力著。尤其是接下來要考的數學,這段時間幾乎都花在補習數學上面,因為她是數學課代表,我希望自己能跟上她的腳步。

  我在想,即將到來的考試為什麼沒有激起我一絲一毫的緊張,是因為詩萍帶我去考場觀察時,指著位置對我說她就坐在我前面嗎?應該是的,最難以逾越的深坑已經邁過,現在正是全新的機會,我再也不是那個覺得自己被眾人鄙夷的人瞭,也不會終日縮著腦袋過著麻木不仁的苦悶生活。

  鈴聲響瞭,我坐在課椅,詩萍轉身把試卷遞來,握緊拳頭輕聲鼓勵著:“加油,昊濤。”

  我臉上的傷痕還未褪去,但此刻已經能輕松控制住面容,露著牙齒和煦笑著,我想自己笑起來應該挺好看的,畢竟詩萍臉龐紅霞延伸到瞭脖子根。拿到試卷,細細瀏覽瞭一遍,這並不難,詩萍都講過類似題目的解法。

  監考的正是數學老師,隱藏在鏡框下的是一幅笑瞇瞇的面容,這些天來她萬分緊張,這所重點初中還分實驗班和普通班,實驗班總共兩個,其中一個由她執教,這次考試,是檢驗她教學成果的考試,她不能輸。但開學初,校長領來一位沉悶陰鬱的男孩,指著讓他插入班級。成績優秀倒也罷瞭,但這男孩兩次月考都幾乎是交白卷,這刺眼的個位數讓她把男孩的試卷統統撕碎,她嘗試過教他,甚至單獨給他開小灶,但具以沒時間拒絕。成績不好,還不肯努力,男孩被老師打入冷宮,一輩子都拎不起來的那種。

  還有一道幾何題,其他都做的特別順利,想必成績應該不錯,詩萍以及大傢都會喜歡我的吧,內心不禁湧來暖流。我拿出的準備工具,激動之餘直尺順著縫隙滑落,在教室裡發出清脆的跌落聲。

  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呢,舉手讓老師幫我撿一下嗎,數學老師向來冷漠待我,她會不會以為我這個差生特意在考場搗亂呢,那彎下腰自己去撿嗎?直尺掉在背後男生腳下,根本夠不到。我望著眼前詩萍的背影思索著,必須克服自己不願和人打交道的弱點,轉過臉,目光渴求又期盼:“同學……”

  “老師,他看我試卷!”那男生驟然起立,偷偷把腳下直尺踢得更遠。

  哄,教室裡一陣喧嘩,大傢都嬉笑著竊竊私語,煩雜的嘲弄下,我隻能呢吶地解釋:“沒有……沒有……我沒有……”

  我想到自己曾經多麼渴望大傢認同,及至身邊的人都用欣賞,鼓勵的眼神的望著我時,那該有多麼溫暖啊。但今天得知自己在別人眼裡隻是個作弊的差生時,我既悲傷又有些麻木,奇怪的是還有點心安。我埋在課桌裡把這種心安的感覺在內心回味著,當想到自己不需要改變,再也不需要努力,再也不需要頂著別人期待過日子時,確實是給瞭我安心的觸動,我畢竟隻是塊爛肉,怎麼也扶不起來,這麼想著,我不由勾起嘴角,埋著腦袋開始在手臂間微笑。

  不,不能這樣,詩萍肯定也在註視著我,我不能辜負她的期望就這麼墮落下去。麻木一輩子嗎,不,我不僅僅是要擺脫成績上的差生,還要在生活上擺脫這個稱號。我一下子站起來,大聲喊道:“老師,我沒有作弊!”

  陽光明媚,穿透窗戶滴滴灑落在倔強的臉龐上,證實著我身上的改變。成績而言,一切都由試卷決定,一個面容刻薄,體態嬌小的人走到身邊不由讓我哆嗦瞭一下,數學老師拿起我桌上的試卷,先看著那男孩的卷子,思索半天,斥責那男孩道:“你這一塌糊塗的試卷,還會有人要抄你,都安靜下來,給我坐下。”

  她抬瞭抬眼鏡,把目光註視到另一份卷子,手指隨著上面數字和漢字上下起舞著,可能有什麼事讓她心情愉悅,她把卷子輕輕放下,興奮的打瞭個響指:“不錯,坐下繼續給我檢查。”

  她餘光瞥到我的臉龐,驀然拿起試卷細細察看,姓名一覽清清楚楚寫著歪扭的昊濤二字。她註意到桌椅邊抿嘴期待的課代表,一把抓起詩萍的試卷,開始對比,她瞬間升起的感情十分復雜,有種璞玉染瑕的痛惜感,有種污泥遍身的惡心感,各種辛辣苦酸滋味混攪一起,團成一股怒火脫口而出:“你這是抄詩萍的對嗎?”

  我加重語氣,幾乎是怒吼:“沒有,我沒有抄詩萍!都是我自己寫的!”這聲音隨著自己濃厚的感情回蕩在教室裡,大傢都揚頭望著驚顫戰栗的男生,不禁有些疑惑,為何會讓他如此激動。

  唯獨,唯獨是她,不能受這種屈辱。我想要在她身邊扮演安慰,溫柔,鼓勵甚至是吸引的角色,而不是被人當做污泥潑染這具潔白的神像。

  “那難道還是詩萍抄你的嗎?你看看你們大題目,解題思路,標點,連因為所以的符號都整齊劃一,你說你沒抄,那是課代表抄你嗎?”數學老師指著答卷,口沫橫飛。

  必然是個痛苦的回答,像黑夜裡波濤翻滾的大海上遠遠的燈塔突然熄滅瞭光輝,所有的希望與信任都在此破滅。如果說有人作弊的話,必定有人作弊的話,隻能是我:“……對不起……我作弊瞭……”這個教室黑壓壓的坐滿瞭人,我站在裡面道歉如老鼠蜷縮著等待尖牙利爪撕裂。

  她憤怒的把我試卷撕成兩半,我微抬起頭,露出一點笑容,點瞭點頭,眼淚很順利的流瞭下來,應該慶幸隻是撕瞭我的試卷。身上的淤泥沒有對女神造成影響,臉上的淚珠也很安心的順著鼻子垂直往下淌,眼中有淚,臉上也有淚,淚水流淌的感覺模糊瞭我對世界的感官,眼淚在稀稀落落的陽光中反射著光線,吐出的寒氣攜帶光斑裝點著我的表情。

  零分!給我出去!老師的怒吼是最終的審判,我一時之間失去對世界的真實感,在一片恍惚中,我覺得自己正邁向死亡的深淵,這道路並不難走,我起步踏上虛幻的,傾斜搖擺的坑洞,每一步都踏出虛妄的觸感,每一步都似乎會墜落,讓自己從這世界中撕裂。我覺得自己內心情感逐漸散去,可憐起自己的同時,也可憐起我和她這麼多夜晚的苦讀。如果沒有那天的相識,如果沒有湧起對生活的盼望,我不至於如此痛苦。

  詩萍看著昊濤與老師的爭吵,她閉上眼,淚水湧上眼眶,她很害怕,她相信昊濤不會作弊,也知道自己和他的答卷為什麼會雷同,但她隻敢垂著腦袋,聽著昊濤承認作弊,聽著老師撕掉試卷。詩萍咽下口水,擦瞭把眼淚,仰頭看去,昊濤正趨著身子往教室走,眼睛黑蒙蒙的一片,這段時間,他的眼睛本應該是清澈的,明亮的,現在隻是空洞壓抑的睜大著,瞳孔中的黑色清清楚楚,蓄著黑色的淚水,曾經有過的希冀也看不到瞭。詩萍終於領悟到一個人的表情是對外界的交流和應對,當一個男孩失去信任,希望,感情,沒有瞭睫毛的眨動,目光的流轉,嘴唇的開合,手臂的擺動,頭部的旋轉等動作,隻是睜大眼睛移動腳步往外走去時,他必然已經和這個世界切斷瞭聯系。詩萍心裡反復告誡自己:如果就此走出教室,他這一輩子都抬不起頭吧。如果連我都不信任他,那他還能改變自己,重新生活嗎。

  這一刻,她變得堅定,推開椅子站起來,她掙脫身上的束縛,準備做一件隻能在電視或者小說上看到的事情。

  有人拉住瞭我,我手一掙並沒有掙脫,那手輕輕捏瞭下我的手心,表達著鼓勵和信任。詩萍起身,走到老師和我中間,坦然而說:“昊濤沒有作弊,老師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出題目重新考他一遍。”

  我感覺自己和這個容貌姣好,善良的女孩有著很不和諧的地方,她就像淤泥裡長起的荷葉,清淡寬廣。然而看著她倔強的模樣,身上有著一種讓我深深眷戀的東西在心裡復蘇。我對她的這種眷戀就像是野獸受傷以後希望能找到溫暖的巢穴的感覺,便是世間如果還有人能信任我的話,希望那個人就是詩萍的感覺。

  老師大聲說道:“都這麼明顯,還需要其他證據嗎?詩萍啊,不是我說你,老師對你期望很高的,今天你不但配合昊濤作弊,還給他佐證,你也不想要成績瞭嗎?”

  詩萍攥緊衣角,這是她第一次這麼頂撞老師,尤其是在重要的期中考試:“昊濤這段時間學習很認真的,成績有提升很正常,況且,最近都是我教他解題,答題方式和我一樣不是什麼證據!”

  老師把手下壓,示意同學們安靜,今日她權威凈失,不但那個惡劣的差生當場頂撞,連最看好的課代表都起身辯駁她,期中考試變成一場鬧劇,她撕掉課代表的試卷,指著門口大喊:“擾亂考場紀律,都給我出去,零分!零分!”

  我看到老師身旁飛舞的雪片,它逐漸飄落在地,有一片向上,工整雋秀寫著趙詩萍三個字。我突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哀嚎,蹲在老師腳下,收集詩萍試卷的碎片,幸好,她的試卷隻被撕成四份。我懷揣著希望把卷子拼好,老師抬起腿,把試卷踢爛卷成一團滾向垃圾桶。我執拗的撿來不成型的卷子慢慢撫平,幸好,趙詩萍這三個字沒有腳印,剛這般想,老師的腳踩在唯一潔白的卷子上。

  數學老師踩飛試卷,低頭瞥去,看到的是一張臉部肌肉有如木須般凸起的怪臉,很像猩紅詭異的避邪面具,他的眼淚鼻涕沿著下巴流下來,順著灰泥的脖子往下淌去,他的眼珠有如死人般上翻著,條條線線的紅絲在眼白間流竄,密密麻麻如血色蚯蚓在其間扭曲,嘴大張著,露出森然鋒利的牙齒,整張臉隻分成瞭紅白兩色。凝視這張臉孔,你會覺得這是位在酷厲刑具中苦苦掙紮的邪惡罪犯,也會覺得這是位渾身染滿鮮血的肢解狂魔,這一切不由讓人覺得他猙獰的腦袋已經從身體分離,像是梟下的一個首級,滿載著死前的怨毒與憤怒。突然,那個猩紅的眼珠開始轉動,紅黑在眼眶中的比例開始調整,老師覺得他的目光開始掃視自己,不由往後退瞭兩步,走進課桌想要找些庇護。這一瞬間,他的腦袋顯得如此碩大,像老師年少記憶中的恐怖鬼首般轉動著,搜尋著準備撕碎的獵物。老師往課桌裡又退瞭兩步,想要避開這陰森的,讓人戰栗的血腥視線。那惡鬼般男生開始吸氣,甚至能感到他面前出現瞭一股旋風,他鼓蕩的胸膛起伏著,一聲尖銳的嚎叫與嗜血的殺戮即將在教室上演。

  “昊濤,我們走吧。”我轉過頭,一束陽光從詩萍身後照來,一束陽光在我們之間回旋著。詩萍的頭發和面容都披著金黃耀眼的光芒,我睜大眼睛十分驚愕,教室內的喧鬧突然平靜,隻有詩萍的笑容夢幻一般在空氣中閃耀。

  在陽光的見證下,我一步步往詩萍走去,詩萍伸出手一步步向我走來,她的臉頰寧靜柔和,眼淚卻像沉默的星星一顆一顆墜落,她安撫住我想殺死老師的狂躁,我突然安慰的笑出瞭聲:“好,我們走。”

  我們走出教室,穿過陰影繚繞的校園小路,回到瞭生機盎然的操場,此時同學們都在考試,偌大的操場隻有得瞭零分的兩個身影。詩萍坐在長椅,眼淚止不住撲簌簌地往下流,她忍瞭一會,開始放聲大哭。

  我看瞭看四周,伸手想拍她抽搐的肩膀,最終還是放棄,用手撕扯著頭發,滿是懊悔:“對不起……連累你瞭。”

  詩萍很快止住瞭哭聲,擦拭幹凈眼淚,嘴角勾出可憐的笑容:“沒關系,哭一哭就好受多瞭。”

  她收起悲傷的情緒,露出皎白牙齒:“昊濤,這是我第一次考零分哎,也是第一次和老師吵架,有點害怕,也有點說不出來的那種高興。我當瞭這麼多年的的乖學生,突然像個流氓一樣和老師頂嘴,總覺得很刺激。剛才像是中瞭邪,突然就站瞭起來,我現在回想都有點佩服我自己,哈哈。”

  詩萍還沉浸在回憶中,說的話語無倫次,但她隻想把自己心中所想全盤告訴身邊的男孩。我上前抓住詩萍的肩膀,小心地,聖潔地抓住,詩萍把腦袋湊到我胸膛,兩人靜靜地說不出話。

  沒一會,詩萍伸手把我推開,整理起自己頭發:“嗯,這樣時間正好,再靠一會我就要喜歡你瞭,現在才初一呢,我們還要好好的讀書,尤其是你,數學老師誤會你,你更要好好學習,下次考個一百分把她眼鏡都震掉,好嗎?”

  “好的,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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