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這是什麼話，我不是你老公，誰是你老公？就算你變瞭心，從法律上來講，我還是你合法的丈夫吧。”
“哎，老公，告訴你一個很壞的消息，我們公司出事瞭，而且是大事，財務系統被網絡黑客入侵，一部分數據被盜，而且被發佈到瞭網絡上，有人在背後惡意炒作，現在已經鬧得沸沸揚揚，這對一個品牌企業來說，絕對是致命的。作為財務部現任經理，我是脫不瞭幹系，難辭其咎，這次恐怕……”林雪長嘆瞭一口氣，疲憊不堪地說道，情緒異常的低落。
恐怕她也要被牽連進去？我的心中翻江倒海，難道林雪也跟胡一凡勾結，沆瀣一氣，把自己的職業前程和清白都搭進去瞭？如果是這樣，那真的是誰都救不瞭她。可如果她隻是失職，情節要輕的多。出瞭這種事，總公司怪罪下來，追究責任最多降職降薪使用，也不可能把她直接炒掉。任何一個公司，財務都是商業機密，公司輕易不會炒掉財務人員。
我隻能裝糊塗道：“你們公司到底出瞭什麼事？網絡黑客怎麼會進入你們的財務系統。是商業競爭對手幹的嗎？”
“你真的不知道嗎？網上已經炒得那麼熱，你一點都不知情？”林雪審視著我問道。
我搖搖頭，繼續裝傻，說道：“我自己手頭一大堆爛事都沒處理完，關心你們公司的事幹啥。網絡上每天都有新聞，我也不可能老盯著手機看新聞啊。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快跟我說說，也許我能幫你想想辦法，出出主意。”
林雪見我似乎真的一無所知，拿起手機，打開微信，然後轉發給我一個鏈接，說道：“你看看這個帖子吧，我們公司老總胡一凡被人整瞭，這回他徹底完蛋瞭，沒有人能救得瞭他。這還不算，還要連累一批人，這一次青島分公司估計要洗牌，重組瞭。”
我拿著手機打開鏈接，裝模作樣看瞭看，其實這些內容我比誰都清楚，我就是那個始作俑者，裡面的每一個細節我都一清二楚。我心想還有比這個視頻更火爆刺激的呢，明天老子再找個地方給它傳上去一段，再刺激刺激，持續發酵。
隨便掃瞭幾眼，這個帖子不是我最早發的那個論壇，而是青島當地一個門戶網站轉載的，視頻播放不瞭，但是有一些打瞭馬賽克的截圖，閱讀量逼近瞭十萬大關，留言評論和謾罵的人非常多，評論區十分的熱鬧。
我笑瞭笑說道：“看不出來，你們老總胡一凡好這一口，把女員工叫到辦公室裡幹這種事，還自拍，當自己是陳冠希啊。這個老傢夥無恥下流，對瞭，他有沒有對你動過手腳。”
林雪盯著我，臉色變得一點點更加難看，很嚴肅地說道：“李陽，我是在跟你說正經的，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你看看那些財務數據，這可是一個公司的核心機密，從我們自己內部泄露出去，總公司不找我找誰？你以為我能脫得瞭幹系嗎。”
這個利害關系我也知道，其實心裡多少有些後悔，我的目標是胡一凡，可是誤傷瞭林雪和其他人，這大概就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打掉胡一凡我隻是想報復，同時搞掉林雪的靠山，然後再拿出證據跟她談離婚。可是現在誤傷瞭林雪，性質到底有嚴重我也無法估量瞭。
“你是脫不瞭幹系，可是主體責任人是胡一凡啊，他是你們分公司負責人，你雖然是財務經理，可也得聽他的，這是被逼無奈。再說瞭，我看這些挪用公款的時間都在幾個月前，有的甚至是一兩年前，那個時候你還不是財務經理呢，負責任也是負次要責任，你怕什麼？”我故意輕描淡寫地說道。
林雪長嘆瞭一口氣，無語地說道：“你想的太簡單瞭，財務經理本身就有監督公司財務的責任，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在的，都要很清楚。”
“那這麼說，這些數據都是真實可靠的，的確是從你們公司財務系統出去的？”我按捺著狂跳的心臟問道。
林雪道：“問題就在這裡，一部分數據是真的，一部分卻不是。這些數據也不光是我們財務系統溜出去的，有可能網絡黑客進入瞭胡一凡的銀行賬號，從他的電腦或者手機裡拿走瞭大數據。這個人的手段實在是太狠辣瞭，令人毛骨悚然。你想一下，外人可以自由出入你的銀行賬號，你的錢隨時可能被人轉走，這還不夠可怕嗎？”
當然可怕，現在的技術就是這麼牛逼，你認為的安全其實根本就不安全，也許一夜之間你的銀行賬號全部被盜刷，你睜開眼就從億萬富翁變成瞭赤貧。
無言以對，我隻能沉默，林雪喝完一杯酒，又給自己斟滿一杯，大口喝掉半杯，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此刻腦子裡想的是什麼。
“吃點菜，別光喝酒，對身體不好，天塌不下來。就算是你真出瞭意外，這個傢不還有我嘛。”我安慰道，心裡其實也七上八下的。
林雪抓起筷子，撥拉瞭一筷子菜，又把筷子放下，搖搖頭說道：“沒胃口，吃不下去。你吃吧，我一會可能要出去一下，今晚我們公司很多人都該睡不著瞭。”
“出去幹嗎？去安慰你們老總嗎，這樣的人渣值得同情嗎？”我陰冷著臉問道。
林雪搖搖頭，說道：“我不找他，胡總已經幾天沒上班瞭，據說是病瞭。總公司那邊連夜派人飛過來處理，我得去當面匯報，盡量把損失降到最低。”
這話剛說完，林雪的手機就響瞭，她拿起手機看瞭看來電顯示，接通電話道：“你好趙總，你到瞭嗎？”
趙總？這個趙總就是那天見到的那個趙卓吧，狗日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居然去抓林雪的手，還深情款款的。
對方不知道說瞭聲什麼，林雪點點頭道：“好，我現在過來。”
掛瞭電話，林雪走進臥室，換瞭一身衣服，然後拎著包出來，看著我說道：“你自己慢慢吃，在傢裡呆著等我回來，我出去一趟，大概十一點之前回來。”
“你去見誰？你們總公司的人嗎。”我心情復雜地問道。屎是胡一凡拉的，卻是我潑出去的，現在林雪也不知道是給胡一凡擦屁股，還是給我擦屁股。
林雪道：“是的，我們董事長助理趙卓，董事長第一時間派他過來處理，今晚分公司的負責人要召開緊急會議，應該是要啟動緊急預案。”
緊急預案？他們的緊急預案是什麼呢。馬上停止胡一凡的一切職務，全方位調查青島分公司的賬目嗎？還是立刻報警，將胡一凡控制起來，免得他逃亡境外？這也不是不可能。他挪用瞭公司那麼多的財務，還有三千萬的窟窿沒補上，這些足夠判無期徒刑瞭。說不定他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早已轉移瞭財產，做好瞭隨時跑路的準備。
我站起身說：“出瞭這麼大的事，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你畢竟是財務經理，現在是個很關鍵的人物，萬一有人想對你不利……”
林雪明顯遲疑瞭一下，之前她似乎壓根就沒往這方面想過，但轉念一想，這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啊，狗急跳墻，什麼事做不出來呢。
“你瘦瘠麻桿的，真要有什麼危險，你能保護我嗎？”林雪的神情分明有幾分感動，關鍵時刻還是自己的男人靠得住。
我握瞭握拳頭，露出胳膊上不多的肌肉，很臭屁地說道：“小看我？好歹咱也是老爺們，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瞭嗎。真是笑話！”
林雪輕輕地笑瞭一下，欣慰地說道：“那好吧，你跟我一起去，不過你不能進去，更不可能讓你參加會議，隻能在樓下等著我。”
“這是自然，我在暗中保護你。”我點點頭說道，站起身走到門口，換上瞭皮鞋，跟林雪一起出門。
這回是我開車載著林雪一路往他們公司而去，媽的車好就是不一樣。十幾分鐘後轎車到瞭林雪公司樓下。在停車場停好車。
這個時候已經八點鐘瞭，這個點到公司來開會的應該都是管理層，財務部和監察部大部分人肯定都來瞭，對他們來說今晚絕對是一個不眠之夜。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作為這裡老大的胡一凡這次必然被排除在外瞭。
“我上去開會，你到對面的咖啡廳裡坐著等我吧。不過不要喝酒，這次肯定是一場拉鋸戰，開完會我會很累，不想開車，你得保持清醒的頭腦。你自己說的，你要保護我，我希望你說到做到。”林雪扭頭看瞭我一眼，摸瞭摸我的臉蛋，溫柔地說道。
我的心情其實比林雪還要復雜，一時竟無語瞭，點點頭，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上去吧，我等著你。”
林雪拉開車門，邁步走向大門口，推開門走瞭進去。望著她的背影，我忽然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悲傷，絲毫沒有瞭報復的快意。
坐在車裡，我點瞭根煙抽。這時陸續又開來幾輛車，在停車場停下，幾個人從車裡下來，快步往大門口走去。
這些人應該都是被叫來召開緊急會議的，我叼著煙看著這些匆忙焦慮的身影，發現世界真是奇妙，這裡發生的變故，都是我一手策劃的，也就是說這些人都是被我調動起來的，可我卻悠哉樂哉坐在這裡抽煙，大搖大擺地在這裡隔岸觀火。如果我還能列席他們的緊急會議，跟他們一起討論緊急預案，那就更美妙瞭。
抽瞭兩根煙，再沒有車開來瞭，看來該來的人都來瞭，我從車裡下來，邁步往對面的咖啡廳走去。剛走出去兩步，忽然兩束車燈閃過，一輛奔馳車緩緩開瞭過來，在停車場停下不動瞭，車上也沒有人下來。
我仔細看瞭一眼這輛奔馳車的車牌，黑暗中隱約看清楚數字，心裡掀起驚濤駭浪。媽的，這兩奔馳車分明是胡一凡的。
這傢夥居然還敢來，他這是來偵察情況，第一時間掌握對他的處理方案，還是來開會的？按理說這種會當事人必須回避的啊。
我站在咖啡店門口，靜靜地看著那輛奔馳車，今晚真的是狹路相逢，所有的對手都湊到瞭一起。無論是這個居心叵測的趙卓，還是落水狗胡一凡，抑或是林雪都跑到事發的這座大樓前，都可以湊一桌麻將瞭，唯一遺憾的是李雅沒有來。如果她也來瞭，那就真的熱鬧瞭。
胡一凡一直沒下車，應該是坐在車裡等消息，我索性進瞭咖啡店裡，點瞭一杯咖啡，一邊品嘗著咖啡，一邊拿出手機，給李雅發去瞭一條信息：李校長，你們傢的事我已經通過網絡看到瞭，沒想到你老公是這樣的人，我勸你早點做好離婚的打算吧。
李雅很快回瞭信息，說道：離婚是必然的，現在的問題是財產，他一旦坐牢，法院會查封他名下的所有財產，我什麼都得不到。
到瞭這個節點，夫妻之間爭的肯定是利益，孩子也是一個籌碼。可正如李雅所說，如果胡一凡還沒來得及轉移財產，那李雅這些年真的什麼都得不到，搞不好還得負債。別看這些有錢人表面上風光，一旦發生危機，一夜之間就徹底破產沒落。
我回復消息說：那你就抓緊時間吧，在法院沒有查封凍結之前，能爭取到一點是一點。房子和車子都賣掉變現，現金更是要轉移到你父母或者別的親人賬戶上，千萬不要轉移到你自己那裡。在沒有解除婚姻呢關系之前，你們的財產都是共有的。
李雅發來一個苦笑的表情，問道：這可真是應瞭那句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啊。現在我也管不瞭他瞭，為瞭孩子我也要多爭取點利益。早知道他是這麼垃圾的人，我沒生孩子之前就跟他離婚瞭。可惜，這世上沒有賣後悔藥的。
現在後悔瞭，早年如果不是靠著胡一凡發達瞭，你能過上闊太太的日子嗎？在青島能住上別墅，開著寶馬出入嗎。我心裡特別不以為然，人都是忘恩負義的東西，隻記得別人的壞，不記得別人的好。
我說：沒錯，抓緊時間吧，需要幫忙盡管說。
李雅道：你現在哪裡，幹嗎呢？
這個問題把我逗樂瞭，想起我們幾個人能湊一桌麻將，我發去一個微笑的表情，反問道：你猜？
李雅道：猜不到，你該不會也背著你老婆偷吃吧。你們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我回復道：切，你以為人人都跟你老公一個德性嗎。我現在東方通訊青島分公司樓下，開車送我老婆過來開會。現在東方通訊內部已經亂成一鍋粥瞭，這可都是拜你傢那位所賜。
這句話發出去之後，我透過咖啡店的落地窗望去，看到一個女人從東方通訊的辦公大樓裡走出來，來到停車場，拉開胡一凡那輛車的車門坐瞭進去。然後車子發動，緩緩開離，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靠，這種情況下胡一凡在內部居然還有內應，看來他在這裡還是樹大根深啊。我腦子飛快地運轉，是不是內部緊急會議已經結束瞭，胡一凡這是準備跑路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