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鞋架旁邊，彎下腰換鞋，心裡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難受瞭，慢慢的，似乎有一種從這段感情裡走出來，渾身輕松的感覺。
感情這東西最磨人，最讓人痛苦。解脫瞭也就好瞭，不會再為某個人茶飯不思，勞心費神。
穿好鞋，我扭頭看瞭一眼歪坐在沙發上，滿臉絕望的林雪，吸瞭吸鼻子說道：“你早點休息，我走瞭。”
“你去哪裡，回來，陪著我！”林雪歇斯底裡喊瞭一聲，站起身踉踉蹌蹌沖過來，一下子撲上來，從後面抱住瞭我的腰，痛哭流涕道：“別走，你別走，不要離開我。老公，我愛你，真的愛你。”
我心裡發苦，一時無從判斷，她真的還愛我嗎？愛我會這麼不在乎我的感受嗎。捫心自問，當我深愛林雪的時候，再漂亮優秀的女人我也隻是抱著欣賞的目光，從來不會去動什麼心思。在我心目中，有瞭林雪就擁有瞭整個世界，其他人都是浮雲。
五年，整整五年，我真的做到瞭不撩騷，不去聊騷，不對別的女人動心，在很多男人看來這簡直不可思議。
我轉過身，看著一臉憔悴的林雪，她臉上的淚珠閃閃發亮，眼眶裡全是淚花。這淚水不知道是為瞭她自己，還是因為我的離去。以前我是見不得林雪哭的，因為不舍得，不忍心，可是現在我發現我的心越來越硬，越來越不在乎，因為我始終覺得，她的淚水不是因我而流。
伸手擦掉林雪臉上的淚珠，我苦澀地笑瞭笑，說道：“好瞭，不要哭瞭。眼睛都哭腫瞭，女人哭多瞭就不好看瞭，你還要再尋下傢呢，不漂亮瞭怎麼找人呢。”
“你不走我就不哭，不要離開我，求你瞭，好嗎？”林雪祈求道。到瞭夜晚，人的情緒被無限放大，情感也變得特別的脆弱無助。如果是白天，很難想象林雪會一再的跟我服軟。以前每次吵架服軟道歉的那個人，可都是我。
我哭笑不得地問道：“為什麼要留下我？你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瞭，我也解不開你內心的寂寞。”
“胡說，我的心怎麼不在你身上瞭，我現在深愛的人仍然是你。你總覺得我變心瞭，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相信。我給你解釋瞭這麼多，都無法拔出你心裡的刺，我也無能為力瞭。”林雪抱著我說道。
我想瞭想，點點頭，抱著林雪回到沙發上坐下來。
“你不走瞭？”林雪看著我一臉驚喜地問道。
我說：“不走瞭。”
說完我拿起酒瓶，給林雪斟滿半杯酒，給自己也斟滿半杯，然後和林雪碰瞭一下酒杯，說瞭聲CHEES，將酒杯放在唇邊抿瞭一口。
喝完這半杯酒，我摸出手機，打開相冊，找到我自己偷拍林雪和胡一凡牽手進樓的照片，把手機遞給林雪，說道：“你看看這張照片是不是合成的，或者是角度問題。”
林雪拿著酒杯愣住瞭，她沒想到，把我人留下來瞭，心卻走瞭，反而再次逼問起她。拿過手機看瞭眼，臉色刷的一下變得十分的難看，眼神裡流露出強烈的驚恐之色。
“這……這你是從哪裡來的？還是你自己拍的？”林雪看著我，眼神裡充滿瞭復雜的神色。
我說：“這張是我自己拍的。在我出差之前，我打電話給你，問你陪不陪我吃飯，你告訴我你要跟同事出去吃飯逛街，因為別人約瞭你，不好拒絕。當時我很生氣，知道嘛？”
“我知道，你有理由，也有資格生氣。這件事是我不對，我對你重視不夠。”林雪低下頭，滿面羞愧地說道。
我淡淡地笑瞭笑，說道：“我知道，那段時間你的心是遊離的，因為你在我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你的心漂浮在瞭半空中。對嗎？”
“可能是吧，的確有一段時間，我的精神狀況不是很好。那段時間很累，很辛苦，做不完的事情，跟同事之間的勾心鬥角讓我心力憔悴，我很想找個人傾訴，也希望有人能給我指點迷經。可是回到傢首先是沒時間跟你交流，有時間吧跟你說起來，你似乎也不懂，給不瞭我什麼建議，所以我就特別希望有人能幫我一把，給我一些建設性意見。”林雪自己也坦白瞭，在她那段時間，跟我的共同語言越來越少，我無法成為她精神上的導師。
我冷冷地笑瞭一聲，說道：“恐怕還不止於此吧。你的辛苦會不自覺地埋怨到我身上，因為我的無能，不能給這個傢庭最大的仰仗和依靠。男人無法成為傢裡的頂梁柱，總是讓女人看不起的，你是不是也有點看不上我瞭，感覺我是個無能之人，無法幫你分擔責任？”
林雪沒說話，默默喝著酒，神情顯得很痛苦。沉默就是默認，雖然我自己猜測是這樣，但是被證實瞭心裡還是很屈辱，很憤怒。無能，窩囊的男人，為什麼要娶一個能幹的老婆，這樣的女人根本吼不住。以前我真的是太沒有野心瞭，把精力全部放在瞭林雪身上，卻忽略瞭最根本的東西。
這其實不能怪林雪，她也隻是個凡夫俗子，要怪隻能怪我自己本末顛倒。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是大英雄，是才子，是最閃耀的，人人羨慕的哪一個。
我接著說道：“你說是跟什麼同事去吃飯逛街，但是你下班後卻是跟著胡一凡去瞭一個小區，我一路尾隨你們到瞭小區，看著你們兩個上瞭樓。這張照片就是那個時候拍下來的。你還敢說你和胡一凡的關系清如水嗎？”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你想的這樣。”林雪痛苦地搖著頭，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歇斯底裡辯解道：“我根本就不喜歡他，那麼一個道德敗壞的人哪一點值得我喜歡。那天真的有同事約瞭我吃飯逛街，可快下班的時候，前任經理任曉雯給我打電話，強迫我和胡一凡去她傢裡找她談判。我不想去，可是胡一凡有把柄掌握在她手裡，胡一凡不得不妥協，非要逼著我跟他一起去。”
這話我不相信，如果你意志堅定，誰能逼迫你。可是我突然想起來楊成給我發的文件裡面的一個視頻，視頻裡是林雪和胡一凡進瞭一個房間，跟一個面容憔悴，一臉病態的女人談判，然後林雪惱怒地先行離去，剩下胡一凡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兩個人爭吵瞭幾句，可後來又搞到瞭一起。
據楊總說，東方通訊深圳分公司的前任財務經理是他老婆，難道就是視頻裡那個女人嗎？
“你們前任經理長什麼樣子，是不是我們公司楊總的老婆？你手機裡有沒有她的照片，拿出來給我看看。”我滿腹疑惑地問道。
林雪摸著腦袋想瞭想，找到自己的手機，翻開相冊和朋友圈，喃喃自語道：“好像是有，忘記存在哪裡瞭。”
在手機相冊裡翻找瞭半天，林雪總算找到瞭一張合影，這是林雪剛去公司拍的。
媽的，林雪從航空公司離開，也沒有告訴就去瞭胡一凡的公司，這點我也不想追究瞭，還有情趣撲克，我也不想在查下去瞭，查下去受傷的隻能是我。
林雪指著中間那個笑得最燦爛的中年女人說道：“這就是我的前任任曉雯，她老公叫什麼名字我不是很清楚，但據說是一個大公司的營銷總經理，他們傢的條件挺好的。我也很納悶，傢裡又不缺錢，她為什麼還會跟胡一凡一起搞那些事情，膽子太大瞭，公司的公款也敢挪用。如果隻是挪用也就罷瞭，可是拿去炒股買期貨，還賭博，這就有點太瘋狂，太不可思議瞭。”
我看著中間那個中央婦女，這個時候的她還是一臉容光煥發，神采奕奕，臉上散發出一種柔和的光環，一看就是生活很滋潤，內心自信滿滿的樣子。我仔細辨別，這個女人正是從楊總辦公室怒氣沖沖走出來，又在房間裡跟胡一凡盤蛇大戰的那個女人。
沒錯，就是她瞭。楊總的老婆，居然跟胡一凡這種土鱉搞在一起，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這些女人都瘋瞭嗎，胡一凡到底有什麼獨到的地方，竟然讓她們趨之若鶩，委身這麼一個齷蹉的男人。
這張照片裡有林雪，還有另外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我也認出來瞭，正是今天在農莊吃飯時，陪在胡一凡身邊那個女人。這女的長得很周正，年齡也不大，身材還算不錯，雖然沒有林雪那麼出類拔萃，但也算是略有姿色。
看著這張照片我沉默瞭，胡一凡都淪落到這個田地，老婆都靠不住瞭，而這個女人竟然還對她死心塌地，不離不棄，讓我憑空生出一股羨慕嫉妒恨來。
因為我對胡一凡有成見，所以覺得他除瞭有錢一無是處，長得也不行，最關鍵的是這孫子有口臭，讓我特別的反感。可是現在看來，他的確是有自己出眾的地方，不然不可能出手不空回，隻要他看上的女人，幾乎是沒幾個是逃得處他的魔爪的。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腎虛又快槍的胡一凡，身上到底有什麼特質，能這麼吸引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你的前任經理，我們集團營銷總經理的老婆任曉雯吧？”我問道。
林雪點點頭，說道：“據說她老公跟胡一凡還動手瞭，揚言要找人弄死胡一凡。”
“那怎麼沒弄死呢，我看胡一凡一直活得挺瀟灑的嘛，出瞭這種事照樣騷擾女下屬，也沒見收斂。”我冷笑道。
林雪道：“那次鬧得沸沸揚揚的，之後我們公司的人才知道任經理和胡一凡一直有私情，被她老公在微信裡發現瞭兩個人的私情，可能是他們的聊天記錄沒來得及刪除吧，所以她老公才鬧到公司裡來。聽說後來胡一凡不知道找瞭什麼人出面斡旋，調停，這件事居然被他擺平瞭，任曉雯的老公再沒來鬧過。
再後來聽說任曉雯和她老公就離婚瞭，然後才出瞭後面被迫離職的事。我想她可能是想逼胡一凡離婚娶她，胡一凡不同意，兩個人有瞭裂痕，矛盾越來越大，不可調和。女人得不到情，就會要求利益，兩樣都得不到，肯定會翻臉的。”
胡一凡還真是神通廣大，以前就聽說他黑白兩道通吃，現在我真的開始相信瞭，否則以楊總的能量，被人戴瞭綠帽子，不跟你拼命才怪。可是胡一凡找人調停，楊總居然能咽下這口惡氣，這得多大的面子和能量，才能讓楊總屈服啊。
由此可見，我沒有跟胡一凡發生正面沖突，否則我得死得多慘。以他的財力和人脈，要搞死我再容易不過瞭。人傢甚至可以明告訴我，就是要搞你老婆，你能拿我怎麼樣？難道我去公安局報案，去法院起訴嗎？法院和公安局也不管這種道德上的事。
我說：“胡一凡還真實牛逼，居然能讓我們楊總低頭。他是不是跟什麼黑老大，或者某個高官是親戚？”
“這我就不知道瞭，反正他是認識幾個當官的，平時走得很近。我們公司的業務有些是需要走政府渠道的，也許他跟這些人有利益輸送，或者掌握瞭什麼把柄。有一次我聽胡一凡吹牛，說李滄區有一個叫龍哥的大哥好像是他一個親戚，他曾對龍哥有恩，隻要招呼一聲，龍哥肯定為他兩肋插刀。”林雪說道。
龍哥我是聽說過的，的確是一個很有能量的人，手下很多馬仔，平時就是靠放高利貸、開賭場、給娛樂場所提供保衛謀生，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在李滄區的各種勢力中無人敢惹。這傢夥據說手上有幾條人命，可是都因為證據不足無罪釋放。
但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是不舒服，胡一凡明明很多女人，但還是有那麼多女人願意被他搞，這他媽的天道不公啊，難道真都是賤人嗎。專情的不要，非要找這種花心的狗賊。
“你明知道胡一凡是這種貨色，居然還能跟他搞在一起，我真的很佩服你，你就不怕自己臉面盡失嗎？我真的不明白，這條老狗到底有安歇地方迷人，讓你們一個個的這麼趨之若鶩。”我冷冷地笑著問道，心裡的傷口再次裂開瞭。
林雪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惱怒地說道：“李陽，你說話能不能不這麼難聽。就像你說的，我明知道胡一凡是這樣的貨色，我就算是內心寂寞，想要找別的男人，我會去找他嗎？你認為我是腦子有問題，還是淪落到瞭這種程度，那麼下賤的去跟一群女人去搶一個男人。你這麼說我，真的讓我很寒心，你對我沒信心也就罷瞭，犯不著這麼侮辱我，我還不至於到這份上。”
“不至於嗎？”我也努力，說道：“那你門手拉著手總不是他強迫你的吧？明知道他動機不純，他天天約你，你難道就不懂拒絕嗎？”
林雪怒道：“我跟你解釋瞭多少遍瞭，我沒有跟他手拉手，我怎麼可能去拉著他的手，他值得嗎？你到底哪隻眼睛看見我跟他手拉手瞭。趙卓這麼好的條件我都沒考慮，我犯得著去跟他嗎？他有什麼地方值得我這麼費力討好。你把我看得也太輕賤瞭。”
那天我跟著兩人，一直尾隨著他們往樓內走去，看到他們似乎是互相笑瞭一下，然後胡一凡去牽林雪的手，可到底林雪是把手給瞭他，拉著他的手進的電梯，還是擺手打掉瞭胡一凡的咸豬手，我的印象忽然有些模糊。
當時我一心認定林雪和胡一凡在那裡建立瞭自己的小窩，所以潛意識就認定他們奸情正熱。這裡面有主觀的成分，可事實卻越來越模糊不清瞭。
“算瞭，不問瞭，問你也不肯說實話。反正我離婚的心意已決，今晚就到此為止吧，你睡臥室，我睡書房，星期一我們去把離婚手續辦瞭正式分居。”我一臉堅決地說道：“你現在糾結的其實不是愛不愛我，而是你不能容忍自己被人甩，隻能你甩別人。那好，我給你這個機會，你來主動提出離婚，星期一去民政局辦手續之前，你可以給我爸媽打電話，告訴他們你想離婚，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