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靜等人驚愕地看著我，不明所以，怎麼好端端的會跟人在手機裡吵起來，跟神經病似的。可是她們哪裡知道，我的確已經快被這個王八蛋逼成精神病患者瞭，趙卓幹瞭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竟然還敢打電話主動挑釁。
趙卓氣急敗壞道：“剛才李滄分局刑警一大隊有人給我打電話，說我涉嫌教唆他人蓄意謀殺，傳喚我到刑警隊。你他媽的得罪瞭人，人傢要撞死你，跟我有什麼關系，你拉我下水幹什麼？我虧欠你的嗎。方言，我警告你，你敢誣陷我，會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我誣陷你？草，你他媽的可真是厚顏無恥。分明是王明和梁天把你出賣瞭，你反而怪到我頭上瞭。我倒要問問你，你怎麼會認識王明和梁天，還在背後教唆指使他們挑撥我們夫妻關系，然後又暗示妒火攻心的王明開車撞死我，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反倒找到我頭上來瞭。
趙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聰明，所有的人都活該被你玩弄於股掌之間？”我拿著電話到瞭一個背人的地方接聽，在電話裡開始跟趙卓唇槍舌戰。現在是隔著一條電話線，我真想通過手機信號爬到電網那邊去，劈頭蓋臉給趙卓這孫子一頓皮帶，抽得他皮開肉綻。
趙卓在電話裡仍然嘴硬，也不知道他給我打這個電話是什麼用意，也許是陰謀敗露後氣急敗壞瞭，或者是公司內部的事逼得他焦頭爛額，想找個人發泄一下憤怒，可是他真的找錯人瞭，老子也是一肚子火沒地方撒氣呢。
“好，你有種！小子，你現在哪裡呢，老子馬上過去找你，我們用男人的方式解決問題，如何？”趙卓居然向我發出瞭單挑的約戰，這小子真的是瘋瞭。
這次出差真的不是時候，傢裡一堆破事沒解決，在外面出差也不安省，一會一個電話過來，一會又一個電話過來，這次的行程又這麼緊張，效率必然要大打折扣瞭。
我冷笑道：“孫子，你還變得牛逼瞭，敢跟我下戰書瞭。可惜老子今天出差，現在在常州，接下來還要去其它城市。既然你下瞭戰書，那我就不能不接著瞭，等著，等我回來主動找你，不就是單挑嘛，不打得你滿地找牙老子跟你姓。”
“好，痛快，豪氣。我在青島等著你回來，你回來如果不找我，你就是我生養的。”趙卓咬著牙說道，說完掛瞭電話，估計自己去生悶氣瞭。
今天他不光要去刑警隊報到接受詢問，郝俊還要找他談談，官方兩個婆傢來管他，夠他喝兩壺的。這個王八蛋，以為自己當個鳥總裁就能隻手遮天嗎？他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真要整死他，其實是很容易的。一個人再強大，總強不過一股勢力，一個團體。個體想跟政權對抗，那就是自尋死路瞭。
收起手機，我回到新月飯店門口，那裡有兩輛車等著我們。眾人見我黑頭黑臉走過來，知道我心情不好，也沒人多問，分別坐進兩輛轎車裡，車子發動後往建材市場開去。
“怎麼瞭，遇到什麼事情瞭，需要幫忙嗎？”白靜關心地問瞭我一句。
我搖搖頭，說道：“沒事，一點小問題，遇到一個白眼狼，瘋狗。這事等我回青島瞭再解決。問題不解決，懸在那裡早晚是個事兒。我現在明白瞭，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躲過去的，必須迎難而上瞭。”
“你才明白啊。”白靜不屑地說道：“如果有人威脅你，這事我倒可以幫你搞定。不過幫你擺平瞭這件事，你可是欠我一個大人情，你打算怎麼答謝我？”
劉夢婷忽然插話道：“以身相許唄，還能怎麼感謝你呢，你想要的不也是這個嘛。”
白靜扭頭掃瞭一眼劉夢婷，發現這小丫頭滿眼的譏諷和嘲弄，眼神很不善。她猛然意識到，這裡還藏著一個情敵呢。
“說什麼呢你，小丫頭不學好，整天腦袋瓜子裡想什麼呢。”白靜不滿地反瞭個白眼，這次居然沒有沖動，隻是語氣很輕地批評瞭劉夢婷一句。
老白所的幾個門店有兩個在荔枝灣建材市場，一個店面一千平方，一個門店一千五百平方，主營的都是我們公司的瓷磚、石英石和傢私產品。
荔枝灣建材市場已經到瞭邊郊，這裡平時客流不多，人們隻有在購買建材產品和傢私的時候才會專程到這裡來，所以進入建材市場就感覺到特別冷清，大夏天的卻有一種市場寒冬來臨的感覺。
我們從車裡下來，在營銷總經理的帶領下先進入瞭第一傢門店內。
原本一進建材市場看到整個大市場內門可羅雀，客流稀少，我的心都涼瞭半截，一進門店看到店內還是有不少散客，幾名導購正陪著顧客看產品，門店的店長正在跟幾名工裝的采購商商談具體業務。看到門店業務還不錯，我和白靜對視一眼，稍微松瞭口氣。
其實建材類產品的銷售，靠零售是賺不到什麼錢的，一傢專修買瓷磚買傢私撐死幾萬塊錢，一個門店一年的銷售要大幾千萬，不走工程和小區推廣的渠道銷量根本上不去。
而且對傢裝市場來說，一戶人傢一輩子可能也就隻裝修一次房子，大傢對建材的品牌瞭解很少，隻有在特定有需求的時候才去關心和購買，這個市場相對要小得多。所以建材市場一般都在郊區，不需要靠人流來帶動銷售，有工程就有需求，做工裝渠道才有足夠的利潤空間。
進入門店後我搖瞭搖腦袋，把頭腦裡的陰霾趕走，現在要進入工作狀態瞭，不能被這些雜七雜八的瑣事幹擾瞭心情和心智。營銷總經理讓人給我們每人泡瞭杯茶，然後介紹門店的概況和今年的銷售和市場狀況。
幾杯茶喝下去，又跟營銷總經理聊瞭一會兒，我的情緒穩定瞭很多，接下來我們三個人就開始進入瞭工作狀態，在店面調查完之後，又去建材市場其它門店瞭解情況，同時還采訪瞭一些來購買建材產品的消費者。
幾個小時下來，我感覺自己的腦袋被重新洗|腦瞭一遍，像是回爐重塑瞭一遍一樣。沒有深入過終端市場，我們對市場的認知真的隻停留在想象中，不知道現在的終端銷售有多難，多操蛋，市場競爭早已進入白熱化，價格戰早已刺刀見紅。終端銷售為瞭賣產品，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明裡暗裡的爭鬥常態化。
而廠傢和經銷商之間說是合作共贏，其實也真是說說容易，雙方的溝通很少，廠傢給經銷商的幫助就更少，業務員來瞭也隻是催著經銷商買貨，付款，提供不瞭幫助，自己應盡的義務和責任也進不到。這就就導致經銷商對廠傢怨聲載道，很多人都想換品牌，換產品，就更別提幫廠傢賣力賣貨瞭。
本來宏盛公司在給經銷商的支持力度上還是和給力的，但是讓管虎這個草包搞瞭幾年，華東區真的是全面倒退，感覺一下子回到瞭解放前。連老白這樣的大客戶，對宏盛都很有意見，聽他們店面的人弦外之音，老白也有換品牌的念頭，隻是攤子太大，一時半會也不好更換，但是真的有更強勢的品牌找到他，很有可能說換就換瞭。
一直忙乎到下午六點鐘，大部分店面都關門瞭，顧客也都回傢米西瞭，我們才停下來，三個人也是精疲力盡，口幹舌燥的。
“什麼感覺？”白靜看瞭我一眼問道。
我長嘆一口氣，說道：“媽的，感覺受教育瞭。哎，閉門造車還是不行，紙上得來終是淺啊。”
“這麼想就對瞭，對終端市場要深入瞭解，要吃透，然後有針對性去解決問題。但是我們很多人，面對問題采取的都是鴕鳥心態，以為逃避，視而不見問題就不存在瞭。越是這樣，最後小問題就成瞭大問題。這還隻是常州，距離我們這麼近，再遠一點的地方，問題可能更嚴重。”白靜一臉嚴肅地說道。
我說：“是啊。情況不容樂觀，比我預想的還要糟糕。不過再糟糕生意還得做，辦法總是困難多，有問題解決問題就是瞭。現在六點鐘瞭，我們也該找個地方去米西瞭，吃完飯回去各自回房間寫調查報告，把今天的資料整理出來。”
白靜點點頭，扭頭看瞭眼劉夢婷問道：“劉夢婷，今天你也跑瞭一天，有什麼切身體會嗎？”
“我？我是菜鳥，狗看星星一片片，隻是跟著你們學習罷瞭。”劉夢婷謙虛地說道。
白靜道：“沒事，有什麼想法就說什麼，我們這裡不存在誰正確，誰錯誤，大傢就是純聊天，溝通一下想法而已。”
“那我就瞎說瞭啊。”劉夢婷斟酌瞭一下，說道：“我覺得今天遇到的問題都是很正常的問題，消費者本來就千姿百態的，各有各的需求，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呀。我們的產品定位既然是中高端的，低端市場就應該放棄掉。今天我們采訪的很多消費者其實在我看來都是低端消費者，他們購買產品看重的主要是便宜實惠，並沒有把這些傢裝的當成奢侈品。真正高端的消費者更註重的是品質和檔次，在價格上不會太計較。”
聽完劉夢婷這番話，我和白靜對視瞭一眼，思路突然有被捋清的感覺。外行有外行的角度，劉夢婷這麼一說，我們又意識到自己過分悲觀瞭。的確，定位很重要，我們需要面對的群體其實是中高端的消費者，但是今天遇到的還真的不多。
白靜道：“嗯，有道理，繼續說下去。”
“我就覺得，我們公司其實對經銷商的政策還是很先進的，目前最主要的是執行不到位。再好的政策執行不下去，不也是白搭嗎。所以現在需要加強的是執行層面上的，要對業務員和推廣專員進行強化培訓，邀請經銷商和店長到公司互動，每年定期定期培訓，廠商之間的溝通和交流更多在禮尚往來中完成。政策其實是可以靈活多變的，反正怎麼便利怎麼來，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多賣貨，多賺錢唄。經銷商隻要能賺到錢，他們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滿，看在利潤回報這麼豐厚，也不會輕易換品牌的。”劉夢婷繼續說道。
這番話說得十分老道，與她的年齡和閱歷都不相符，這也許是她耳濡目染經商的母親得來的經驗。我和白靜都隻能自嘆不如瞭，有些東西，真的是天生的，笨人教不會，像我們這樣的，就要不斷地去強化學習瞭。
“好瞭，今天就這樣，我們找地方先去米西，完瞭回酒店休息。明天早晨起床，我們再去紅星美凱龍和居然之傢轉轉，哪裡的市場相對高端些，消費者也都是中高端人群，找他們再調查調查吧。”我說道。
回到老白的門店，營銷總經理已經給我們預留安排瞭一輛車。司機把我們從建材市場送回瞭酒店，在酒店門口放下我們離去瞭。
“你們兩個想吃啥？今晚我請你們。”我看瞭眼白靜和劉夢婷問道。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火鍋。”
既然大傢都想吃火鍋，那就吃火鍋唄，我們就近找瞭一傢火鍋店坐進去，要瞭一個位置坐下來。
其實我一直在等林雪的電話，今天趙卓和詹姆斯都分別被叫去談話瞭，應該施加瞭足夠的壓力，這兩個人也差不多該放過林雪瞭。可是我一直等到七點鐘瞭，林雪還沒給我電話，也不知道她又遇到瞭什麼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