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內各種光照搖晃,開酒瓶和說話聲伴隨著有些大的音樂聲此起彼伏。
第一次進酒吧,看著眼前燈紅酒綠的畫面,我低頭看向媽媽。
而媽媽此刻也像是察覺到我的目光,仰起頭,幽幽地看著我:“你怎麼過來瞭?”
我嘿嘿一笑,收回一直觀察周圍的心神,“這不是不放心媽媽你嗎?”
“你跟蹤我?”
“嗯……打車。”
“好啊,我就說怎麼好像自從我從車庫裡面出來,就一直見到後面那輛車瞭,原來是你。你過來幹什麼?雖然你成年瞭……但你不知道這個周末要好好休息的啊?”
“好瞭好瞭,媽,你來這裡見誰啊?”
我見媽媽還想繼續計較,心中升起一股暖流的同時也頗為無奈,便連忙開口打斷瞭她的話。
媽媽睫毛低垂,片刻後才抬起,像是有些不敢面對我:“見江沐淵。”
“江沐淵?”我見媽媽終於說出真相,方才便猜出是誰的我佯裝有些生氣:“不是說好後面調查那件事的事情,要我一起來嗎?”
媽媽有些心虛,看瞭我一眼後就低下頭看手機,“這不是見你要準備高考嗎……影響你節奏可不好,再說瞭,媽媽又不會出什麼事……”
“不會出什麼事……所以小姨呢?”我咀嚼著這番話,忽然反應過來小姨不在這裡,並且似乎剛才也是媽媽自己開車過來的,好奇問道。
“你小姨在路上被耽擱瞭。”媽媽凝著眸,打著字。
我看瞭一眼媽媽是問江沐淵在哪見面,突然有些心煩,但也不好直接表現出來,隻能接著她的話道:“所以媽媽你就打算自己過來?”
“對……江沐淵他……說我要是晚瞭就不等我。”
媽媽看著手機上的回復,眸光一亮,立馬動身往前走去,可走瞭一步,她恍然發現自己的手還被我牽著。
我跟仰起頭的媽媽對視瞭片刻,眨瞭眨眼。
“放手。”
“不放。”
我們母子倆幾乎同時說出各自的命令和回答。
媽媽聽到我的回答後,皺緊瞭含著成熟韻味的臉蛋:“給我放手。”
“媽,不安全……魚龍混雜,我牽著你更好。”我如是說著。
就這樣我們又開始瞭一輪對視。
我們兩人心裡也在不斷思索著。
他對我沒那種心思瞭……或許這番舉動就是想要保護我?
想著想著,媽媽妥協下來,反過來牽住我的手:“我牽你,我怎麼說也是你媽媽,還不用小淵你保護。”
聽到這番話,我心裡打算妥協放手的心思連忙褪下,乖乖跟緊媽媽的步伐。
看著身前馬尾輕輕晃的媽媽,我抿瞭抿嘴唇。
怎麼媽媽好像變瞭一樣的?
不管瞭,占個便宜不吃虧,老是占姐姐便宜說實話都有點膩瞭。
跟著媽媽來到一個酒保面前,我看著媽媽和那個酒保說話,趁著這個機會再次觀察瞭一下四周。
這傢酒吧沒有二樓,隻有一個堆放著音樂器械的大廳櫃臺和八間包房,雖然沒去過酒吧,但我猜測這應該算是比較小的酒吧瞭。
而這傢酒吧隻有兩個門,一個是我們剛才進來的正門,另一個就是櫃臺後面的後門,看標志都是通向外面的。
看見媽媽跟酒保說完話,接著又一個大漢走過來給我們帶路,突然意識到什麼的我連忙再次環視瞭一下四周。
不對勁……這傢酒吧的安保人員未免太多瞭,並且都是有些身手的。
“小淵?怎麼瞭嗎?”媽媽見到我皺著眉嚴陣以待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抓緊媽媽的手,搖瞭搖頭,輕聲說瞭句沒事後,看到媽媽點頭繼續帶著我跟緊那個帶路的人,我悄悄拿出手機來點開瞭通訊錄的某個人。
可我最終猶豫瞭一會兒,還是沒有撥通那個人的電話。
她有什麼理由來幫我?
我們關系隻是緩和瞭不少而已……尷尬還是很尷尬的。
就在我想著的時候,媽媽突然停瞭下來,我抬頭往前面看去,隻見我們已經來到瞭一間包房前。
我看瞭一下門口昏暗的情況,突然意識到這是第九間包房,剛才因為角度問題我沒有看到,而這間包房是整間酒吧最裡面的。
江沐淵要媽媽過來這裡見面到底為瞭什麼?
等等……
靈光一閃而逝,我正要想起什麼的時候,就見到面前的門打開。
開門的是一位大漢,露出的縫隙將房間裡面閃爍的燈光照瞭出來。
“二位,請進。”裡面開門的一個大漢看清楚媽媽後,讓開瞭一步,拉開房門,朝我們恭敬道。
媽媽沒有多說什麼,拉著我就走瞭進去。
可她手上緊緊握著我的動作暴露她的緊張,我明白她是不想跟江沐淵見面,但為瞭一些東西又不得不妥協冒險。
進瞭房後,我感受到媽媽握著我手的動作更加用力,我正要往房內看去的時候,就聽見身後的關門聲。
微微側頭看過去,我就見到那個剛才給我們開門的大漢將門關上,隨後雙手交疊在身前,直直地站好,像是在守門那樣。
思索著,我也緩緩望向前方,見到瞭媽媽所見到的畫面。
兩個大漢守在我們正對面的沙發旁,而那個被守著的沙發上,江沐淵便是坐在那裡,正搖晃著酒杯,臉上顯露出一番玩世不恭。
不得不說,我這父親其實長得蠻帥的,稱得上是一表人才,五官端正,劍眉星目,細微動作中透露著一種放蕩不羈,不過此刻的他有些不修邊幅,降低瞭一點觀感。
而在我觀察的同時,江沐淵在見到我們走進來後,抬起頭,帶著笑意地看著我和媽媽。
不過他在我身上的目光隻停留瞭一會兒,更多的目光還是放在媽媽臉上,並且我能看見他在看到媽媽後,眼中的光,亮瞭不少。
有些厭惡,我下意識地守在媽媽身側,給她擋住瞭江沐淵的惡心視線。
直到這時,江沐淵看著我的動作,才將看向媽媽的目光再次凝在我身上,似笑非笑地道:“坐。”
我猶豫瞭一會兒,感受到媽媽率先坐下並且拉瞭拉我,我點瞭點頭,還是坐瞭下去。
江沐淵拿過兩個杯子,往兩個杯子裡面都倒瞭半杯酒,隨後起身推到我們面前:“來,喝一口。”
有過被下藥經歷的我猛地看向媽媽。
而媽媽紅唇一抿,朝我微微一笑,算是讓我放心,表示她不會喝的。
江沐淵見到我們母子倆都沒碰杯,也沒說什麼,反倒拿著方才的酒瓶給自己倒瞭一杯酒,然後一口咽瞭下去。
喝瞭下去之後,他打瞭個嗝,坐好,望向媽媽:“蟬兒……”
“別那麼喊我。”媽媽臉色有些冰冷。
而我聽到這個稱呼,有些意外地看瞭一眼媽媽,心裡面將這個稱呼記下。
江沐淵似乎對媽媽的語氣並不介意,反而爽朗一笑,看向我,轉移話題:“哈哈,季大律師,我們的兒子可是一表人才啊,還是很懂得保護媽媽的。”
江沐淵之前和我見過面,也是知道我的身份。
我心裡面暗自琢磨著的時候,媽媽聽見這句話,臉上的神情徹底冷瞭下來:“她是我的兒子,不是你的,請註意你的言辭。”
我有些意外媽媽如此堅硬的態度,正要讓她冷靜下來的時候,耳邊響起瞭江沐淵的聲音。
“哈哈……也是也是,季律師你埋怨我拋棄你們一傢這麼多年,我明白的。欸,咱們女兒呢?是叫沐雪對吧?應該也很好看吧?怎麼沒過來啊?”
他還是繼續轉移著話題,不過收斂瞭一點隨意,神情有些認真,像是真正關心自己女兒的一個父親。
可媽媽明白這隻是他的表演。
媽媽冷冷地看瞭對方一眼後,冷冷道:“江沐淵,別說別的瞭,我來找你,你也知道原因。收到律師函瞭吧?”
江沐淵的臉色在這番話落下後,緩緩陰沉下來,他看著媽媽,翹起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淡淡道:“收到瞭……怎麼,季大律師是要來親自問我東西?你覺得我會跟你說嗎?”
“我知道你不會說……”
媽媽隨口說著,但就見江沐淵突然坐直,一改方才的隨意之氣,神情有些激動:
“欸,你猜錯瞭!哈哈哈,我都會說的,看在咱們也算有過一段感情以及你給我生下兩個孩子的情況下,我都會說的。
我一個兒子兩個女兒,現在都不在我身邊瞭,也算我罪有應得,我知道錯瞭,不過,我不想自首,反而把證據都交給你,成全你。
蟬兒,算是給你這麼多年來的遭遇說聲對不起?哈哈哈,我要去拿個東西,是個記錄瞭這麼多年事情的光碟,你們也可以跟上。”
江沐淵說著,直接起身,往房間裡面的一扇門走去。
而我方才一直在聽他們說的,聽的稀裡糊塗,不過也是隱隱抓到瞭一些重點。
而直到江沐淵走到房內另外一扇門前時,我這時才看見有一扇門在這裡。
就在我心想這裡面不是個廁所的時候,我就見到瞭江沐淵打開門,露出瞭一點兒門外面的情況後,便徑直走瞭出去。
聞到一股清新的空氣和感受到一陣流動的風,我有些吃驚。
這門外面直接連通酒吧外面的?
“小淵,我們跟上。”
媽媽看瞭一會兒後,連忙起身。
我見狀,也是迅速跟上,和媽媽並排走著,不過途中聽見身後的聲響,我扭頭看向那個一直守在門口的大漢,隻見他也一並跟瞭過來。
微微皺眉,我心中的不安越發明顯。
這是那戰鬥意識帶給我的……讓我感受到一種……殺意?
和媽媽走出瞭門,我看著這外面的情況,暗道果然如此。
這個包房連著外面的一條小巷,不過盡頭是死路,一盞小燈照著,這條小巷上面沒有任何遮擋的東西,現在的天上正飄落下毛毛細雨。
那些細雨在燈的照耀下猶如一柄柄小刀滑落地面……在這昏黑的小巷中閃過一絲銀色的光芒。
江沐淵依舊往小巷盡頭走著,可跟在他身邊的兩個大漢此刻站定,轉過身來眼神嚴肅地望著我和媽媽,緩緩拿出瞭手中的刀子。
所以說……方才的銀芒……就是刀子。
我瞬間凝眉,留心著身後的情況。
而媽媽也是看到瞭面前兩人手上拿著的刀,有些緊張地抓住我的手,神情嚴肅,想要擋在我前面,但被我拉至身後。
在這時,走到我們盡頭處拿起一塊小石子的江沐淵笑瞭起來:“哈哈哈,好久沒回來這裡瞭,蟬兒,我的東西都在這裡,但很抱歉,這些不能被外人所知,你想要拿到,就得付出點代價,比如你?哈哈哈……張三李四王五,男的隨便你們,砍死無所謂,女的給我留下。”
“小淵!”媽媽聽到這番話,驚呼一聲,正要帶我走的時候,突然就被我抱進懷裡。
銀光閃過媽媽的眉眼,她明白是我帶著她躲過瞭來自身後的襲擊。
並且她也是明白瞭一個事實,這不是假的……這是真要動手!
媽媽驚魂未定地看著我們身後一樣持刀的第三個人,隨後突然就感受到我習慣性地揉著懷中人……也就是她的頭發。
我帶著媽媽靠在墻上,看著漸漸逼近的一左二右的三人,掃瞭一眼懷中呆滯看著我的媽媽,連忙將手機給瞭她,迅速道:“媽,撥打楚清荷的電話,你就說我欠她個人情,讓她過來幫我打掃一下現場。”
“那你……”媽媽愣愣地看著手上的手機,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就見到我拿起地上的一塊木板朝右邊的兩人甩去。
她一個失神,便見到我朝我們左邊的那唯一一個人飛奔過去。
張三見我撲過來,頓時擺好架勢,見我走到他三步之內時,他猛地出刀朝我刺來。
幾乎本能地向右側身躲過,深知背後媽媽還身處危險的我來不及多想,左手抓著方才一並撿起的石頭,朝對方頭上砸去,同時縮在身側的右手一並出拳,直指他的襠下。
馬伽術是搏命之術,不管什麼陰招損招,隻要能退敵或者殺敵,都是好招。
張三隻見得到我的左手上的石頭,完全忽略瞭我暗藏的右手,他抬著持刀右手格擋住我左手的這塊石頭後,餘光瞥見我的右手已然襲來,他也來不及反應瞭。
一拳撞襠,我看著張三頓時彎腰收縮錯亂的架勢,冒著被劃傷的風險,雙手越過他的刀子,揪住他的頭發,按著他的頭壓低,隨後我狠狠用膝蓋一頂,猛撞他的下巴。
聽見張三悶哼一聲,深知趁他病要他命的道理,我抬起手肘迅速朝他後腦砸去。
被我這麼一套連招下來,有些輕敵的張三瞬間失去瞭意識,而他手上掉落的匕首被我迅速拾起。
心算下來,這擊倒一個人僅僅用瞭二十秒不到的時間……
我迅速看瞭一眼門口的方向,心下一沉,也來不及第一次上手這麼快就成功而感到高興,便迅速轉身回到媽媽面前。
剩下的李四王五有些忌憚地望著我,但還是緩緩靠近,兩人的持刀架勢互補,這是明白我不是個隨便能對付的人瞭,紛紛動起真格來瞭。
我繼續護著媽媽後退,一邊思考破局之法。
我剛才拿刀的時候見到門已經上鎖瞭,鑰匙應該在張三身上,但現在我要一邊保護媽媽,心神難免會被扯出一點來。
而要是讓媽媽蹲下找鑰匙,那也不現實,對面剩下的兩人不蠢,見到我們想要拿鑰匙,肯定會阻止的,到時候還蹲著的媽媽很容易就會成為攻擊目標。
我一邊思緒流轉,一邊警醒媽媽:“媽,那扇門鎖住瞭,我們沒鑰匙,你躲在我身後,躲好,不要走前面來,對瞭,打電話瞭?”
而媽媽還震驚於我方才那番行雲流水的動作,不過聽到我的這番話後,意識到我們還在險境中,她迅速回過神來:“打瞭……欸,接瞭,喂,你好?我是小淵的母親……”
聽到媽媽開始跟電話那邊的楚清荷說話瞭,我反握住匕首,緩緩擺出一個拳擊的架勢。
一對多,隻能先找對方破綻迅速擊倒一人才行……又或者……
我看著面前兩人,眸光冰冷,心中浮現瞭一個計策。
用血?
不過……有必要用血嗎?
……
雨漸漸大瞭。
小巷中,三人對峙的身影被遠處燈光照在瞭墻上。
江沐淵看著墻上的影子,陷入瞭沉思。
自己那便宜兒子的身手出乎他的預料瞭,可他跟著上面人調查過季若嬋一傢人,他是記得自己這便宜兒子沒有學過什麼武術的啊……
難不成是那個……季若嬋的妹妹?
不,那個季仙夢學的是跆拳道,這小子擺出的明明就是格鬥術。
並且出招還十分狠辣,沒有任何猶豫,方才躲開的第一刀如果說是湊巧,那他後面那無比熟悉的招式不會是湊巧的。
他實戰經驗很足。
就在江沐淵思考的時候,墻上的三道影子中的一道突然有瞭動作。
那道影子身旁沒有一個人,所以是他那便宜兒子。
而他的動作,是一個投擲的動作。
投擲嗎?
把刀丟出去,可以破瞭李四王五的配合,但自己手上沒有瞭器具,戰鬥力也會大幅度降低,他要怎麼對敵……
江沐淵細細思考著,可接著,他就看到的刀子在墻上劃過的影子徑直越過瞭李四王五。
打歪瞭?
呵……這準度……總不能是描著頭丟過去吧?
這不是蠢嗎?
可看著刀影依舊筆直地飛著,剎那間,江沐淵意識到什麼。
這刀是沖他來的!
下一刻,安靜落著雨的小巷子裡面,接連響起瞭兩道慘烈叫聲。
而天幕落下的雨也漸漸變成瞭紅色。
不,那好像不是雨。
那是殷紅泛著血腥味的液體……
名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