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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色膽包天

第044章 色膽包天

  原來笑和尚、金蟬因為頭次走快一步,出瞭許多錯,這次決計遵照苦行頭陀柬上時日下手。其實笑和尚之錯,是錯在私心自用。若留在峨眉等待除妖兩日前的拆柬日期,看過才定行止,則到百蠻山之日,就是下手日期,無需尋個山洞打坐,就不會犯上‘過穴莫入’的偈語。而峨眉有笑和尚的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改變山川,潛移異派視線,就無需濫用長眉真人的靈符,兼有著無影劍、霹靂雙劍和九天元陽尺反攻,可就不是那樣的捱轟瞭。

  因金蟬嫌奧區仙府黑暗,眾人就移居玄霜洞內。午夜過去,笑和尚走出玄霜洞外,立身最高之處,倏見下面崖腰,似有極細碎的白光,似銀花一般,噴雪灑珠般閃瞭兩下。疑是寶物精光,破雲上燭,急駕劍光,刺雲而下,竟是一個離上面百馀丈高的枯竭潭底。仔細找尋,什麼跡兆都無。回歸洞去一說,莊易也說時見銀光在雲海裡飛翔,一瞬即逝,幾次追蹤,都沒追上。

  轉眼東方有瞭魚肚色,三人便一同飛身下去。端詳地勢,僅隻半崖腰上,有一塊凸出的白圓石,宛如萬花叢裡粉黛羅列,燕瘦環肥極妍盡態當中,卻盤坐著一個枯僧方在入定一般。金蟬看出石色有異,用手去揭那挨近石根的苔蘚,倏地從樹根罅隙裡冒起一股銀花,隱隱看見銀花之中,包裹著一個赤身露體的嬰兒,隕星飛雪一般,直往崖下射去。

  再披入內,見那罅隙寬隻方丈,松針為蓐,卻甚整潔。靠壁處拱作圓形,隱隱看見石壁上有一道裝打坐的人影子,身材比適才所見嬰孩要大得多,此外空無所有。金蟬提議,分出莊易在崖底防守,笑和尚在崖頂瞭望,自己卻埋伏在側,好歹要知道他到底是人是寶。一直守到半夜過去,依然是石沉大海,杳無影蹤。

  天光明後,三人也不知陰魔潛瞭到來。金蟬估量銀花暫時不會出現,自己卻一身通濕,沾滿苔痕,要去尋一溪澗,洗上一個澡兒。笑和尚和莊易飛身上崖,且不入洞,各尋適當地位藏好,用目註定下面。

  約有半盞茶時,先見危石松樹隙後,似有小人影子閃瞭一下。不一會,現出全身,正與昨晚金蟬所見小孩相類,渾身精赤條條,宛如粉裝玉琢,直往天空飛去。日光之下,宛似灑瞭一溜銀雨。原來昨晚金蟬守株待兔,他卻仍在穴內,並未走開。

  陰魔知巖下必另有間道,趁他未回時,到他穴內探索。一見石壁上那個人影子,便知悉內是靈符作用,封鎖內層。這五行符法雖比得上長眉真人法力,也擋不住無相法身。陰魔滲入符內,見是一個小法臺上坐著一個道姑。審視下,道姑竟是三屍尚在,元神遠遊,幸得靈符守護嚴密,才不受侵蝕。詳察遺物,道姑竟與自己戶籍中那毒婦同名同籍同年,卻非其人。

  這道姑是陸敏的女兒陸蓉波。陸敏原是極樂真人李靜虛的未入門弟子。當年極樂真人李靜虛,成道在即,要五方五行的精氣凝煉嬰兒。四出循搜地脈,在陸敏後園石巖底下尋得東方太乙精氣發源結穴,要借他傢采煉太乙精氣。陸敏遇著曠世仙緣,自恨己壞瞭純陽之體,不能叁修上乘正果,引為終身恨事。極樂真人對蓉波道:“你志大力薄,孽重緣淺,甚是可憐。我給你一道靈符,作為保身之用吧。”

  陸敏帶瞭蓉波,出門積修外功,交結劍仙異人。更趨炎附勢,把陸蓉波嫁與風雲人物的堂弟,生子名陰呵,惜未及註籍已夭折。後來陸敏愛莽蒼山免兒崖玄霜洞幽靜,便以那裡為久居之所。偏偏南海聚萍島白石洞凌虛子崔海客,帶瞭虞重、楊鯉兩個門人閑遊名山,與陸敏父女相遇。經陸敏殷勤留住,便在玄霜洞住瞭下來。

  那楊鯉是凌虛子新收弟子,年才十六七歲,生得溫文秀雅,未言先笑,一身的孩子氣,討得蓉波歡心。知蓉波愛花成癖,為她搜索全山,覓得奇花一朵,形狀和曇花一般無二,隻大得出奇。獨枝兩歧,葉如蓮瓣,歧尖各生一花,相背而生,花紅葉碧,嬌艷絕倫。那花名叫合歡蓮,秉天地間淫氣而生。此花更有一樁奇處,待男女相對端詳時,那相背而生的花朵,竟會自行轉面相對,淫氣奇香透腦,薰得陸蓉波一陣頭暈目眩,耳鳴心跳,一股熱氣從腳底下直透上來,周身綿軟無力,昏沉如醉。

  陸蓉波自花醉醒後,從這日走,兀自覺得身上不大自在,漸漸精神也有些恍惚,心神不定,做起功課來非常勉強。這日懶洋洋地將腰一伸,仰臥在石頭上面。思戀舊好,春情勃發。身才躺下,便聽崖上一聲斷喝:“無恥賤婢,氣殺我也!你已修道多年,自是將近百歲的人,竟會愛上一個乳臭未乾的黃口孺子,還在我眼皮底下,公然做出這樣醜事。”

  一言未瞭,一道銀光,如飛而至。蓉波所用飛劍出於自煉,不比陸敏的大自在分光劍,是極樂真人煉成之後相贈,所以差瞭一著。眼看自己飛劍光芒漸減,危石上下左右俱被銀花包圍,連抽身逃遁都不能夠。危機頃刻,醒起祖師贈言,忙伸手從胸前貼肉處,將靈符取出。倏地一道金光,上徹雲衢,從身後直照過來,金光到處,崖壁頓開。蓉波慌忙逃瞭進去,身才入內,崖壁便合。穴中漆黑,面前似有銀光閃動,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父親素常用的那口大自在分光劍。

  陸敏因管女不嚴而獲罪,被風雲人物逼到北海,去受寒冰屍解,為攀炎附勢的收場。從此蓉波匿藏在靈符所化的法壁內苦修,逃避著風雲人物的追究。暗結的珠胎竟捱到第二十一年上,才生下嬰兒。因是秉靈石精氣而生,便取名叫作石生。

  蓉波惟恐他出外,為陰傢查獲,所以暫時不給他衣穿。終日以極樂真人囑咐,提點石生:但看洞外石上瀑佈乾時,便是出頭之日。接引的人,乃是峨眉派掌教真人轉劫之子,名叫金蟬。不見此人,任何人都不許你上前相見。

  直到誅妖屍日,接連一日兩次地動山搖,崖上瀑佈點滴無存。石生見崖上來瞭小和尚與一個幼童,竟與母親所說一般無二。不禁喜出望外。原想下去相見,後來一想到自己赤身露體,未免太不雅相。正在委決不下,忽被金蟬從那塊穴外蔓封蔽,苔痕長合的大石上,看出行跡。金蟬撥而入,石生越發不好意思,慌不迭地駕起劍光逃走入下穴內。

  那下穴穴口雖隻二尺多寬,隻能供人作蛇行出入,穴內卻甚寬廣,比上穴還大得多。有極樂真人靈符作用,僅隻有這一處石脈沒有封閉,被石生用法術打通,裡面竟有極曲折的長石孔,通到大石下面兩丈遠近,須叱石開山,才可通行,所以外人不能發現。眾人追他時節,他正潛伏在那塊石頭底下,等三人離開才潛回穴內,任由三人在崖外守候。待金蟬遠去洗澡,他也出穴找尋衣著蔽體。

  陰魔於內壁尋出他的根底,他也歸回外穴。因衣飾無著,兩手撫著壁上遺容,哀哀慟哭起來。哭沒多時,金蟬也追來慰問。陰魔也端摩出靈符操作之法,發動靈璧下放。

  四壁隱隱雷鳴,一道光華一閃,後面石壁平空緩緩倒瞭下來。道姑身旁堆著一些錦繡,一物黃澄澄地發光。原來是一個金項圈和一身華美的小衣服。羅衫袖口內,飄墜下一封陰魔寫的柬帖:“見衣辭母,洞壁重闔,見機速離,切勿延擱”十六個字。

  同時穴口石壁上下左右,俱一齊湊攏,隆隆作響。金蟬慌忙一把將石生抱起,飛身出穴。又是一道光華閃處,石壁倏地合攏,除穴口丈許方圓石壁沒有苔蘚外,馀者俱和天然生就一般,渺無痕跡。留下的寶貝,共是三件,一件是兩界牌,能上薄青冥,下臨無地。一件是離垢鐘,形如一個絲罩,運用起來,周身有彩雲籠罩,水火風雷,俱難侵害。還有一件,五金之精煉成的子母三才降魔針,共是九根。

  陰魔亦留在壁內修練從妖屍谷辰處得來的玄陰聚獸幡。此法上朔軒轅黃帝,能驅使虎豹熊羆,擊殺蚩尤,威力絕非一般法陣可比,隻是修煉困難重重,指揮不易。必需徹底泯絕獸奴生來的天性,刻入“爹親娘親,不及主人親”的奴性,才能如臂使指,不致任天性浮現。

  初步功成,已是第三日早上。笑和尚四人也遵照苦行頭陀柬上時日,挨到亥初光景,才各自運用玄功,一同駕劍光直飛百蠻山,陰魔也暗中跟隨。到達百蠻山主峰,由最上高空中,見峰腳處深潭側,峭壁側立千丈,危崖上有一深穴,寬約丈許,咕嘟嘟直冒黑氣。忽聽潭心起瞭一陣怪聲,那崖穴裡面也嗚嗚怪嘯起來。崖穴裡面一陣陰風過處,一團黑氣,擁著一個形如令牌、長有丈許開外的東西出來,飛到潭邊止住。令牌上面用長釘釘著一個斷臂妖人,一手一足,俱都貼釘在令牌之上,周身血污淋漓,下半截更是隻剩少許殘皮敗肉附體,白骨嶙峋,慘不忍睹,正是妖徒辛辰子。雖受妖法虐毒,並未死去,睜著一雙怪眼,似要冒出火來,滿嘴怪牙,錯得山響,怪嘯不絕。

  接著又是一陣陰風,從潭心深穴裡,同樣飛起一個令牌,牌上面釘著唐石,身上雖沒血污,也不知受過什麼妖法茶毒,除一顆生相猙獰的大頭外,隻剩瞭一具粉也似的白骨架。二人元神軀殼俱是毒針穿胸,六神被禁,日受金蠶吮血,惡蠱鉆心,煞風刺體裂膚,陰泉刮骨之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妖徒抱著兔死狐悲之心,勸二囚耐心忍受,還可少吃點苦,早點死去;不然,越受大罪,越不得死,豈不自討苦吃。唐石也口裡發出極難聽的怪聲,不住埋怨辛辰子,如不在相見時攔他說話,必然和那許多逃走的同門一般脫離虎口。

  那辛辰子畢竟天生兇頑,聞言竟怒發如雷,怪聲高叫道:“我隻要有三寸氣在,一靈不昧,早晚必報此仇,勝他對我十倍。你們這群膿包,幾次叫你們隻要代撥瞭這胸前七根毒針,大傢合力同心,乘他入定之時,害瞭金蠶,盜瞭文蛛,我拼著軀殼不要,運用元神,附在你們身上,投奔紅發老祖,代我報仇。一日不將我元神消滅,我便有一日的指望。我存心激怒老鬼,使他想使我多受折磨,我才可望遇機脫難。”

  人生就是活在希望裡。辛辰子有紅發老祖作依靠,當然希望活下去,報仇雪恨。與一般妖徒茍延殘喘,早求解脫,當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不過遠水救不瞭近火,殘身被囚在妖徒手上,也自知無幸,也不掙紮,隻一味亂錯鋼牙,破口大罵。火光照在那瞎瞭一隻眼睛的猙獰怪臉上面,綠陰陰的,越顯兇惡難看。

  忽然峰側地底,起瞭一陣淒厲的怪聲。那些妖人急忙放起一陣陰風,將四圍妖火妖雲聚將攏來,簇擁著兩面妖牌,直往峰側,繞向峰前而去。正面峰腰上,現出一個有十丈高闊的大洞。前面妖雲飛入洞後,洞口倏地起瞭一陣煙雲,往中心合攏。笑和尚等恐怕又誤瞭時機,徑從煙雲之中沖進。

  入洞後,立腳處是一個丈許寬的石臺,離洞底有數十丈高下。那洞本是個圓形,從上到下,洞壁上橫列著三層石穴,洞底正當中有一個鐘乳石凝成的圓形穹頂,高有洞的一半,寬約十畝,形如一個平滑沒有底邊的大琉璃碗,俯扣在那裡。笑和尚等四人瞥見近身之處石穴裡面,黑漆漆地沒有光亮,便埋伏在此,伏在穴旁外視。陰魔則聚化法身,如水銀透地,瀉入穹內。

  穹頂裡面,一個四方玉石床上,坐著那窮兇極惡的妖孽綠袍老祖,大頭細頸,亂發如茅,白牙外露,眼射綠光,半睜半閉。上半身披著一件綠袍,胸前肋骨根根外露,肚腹凹陷,滿生綠毛,下半截赤著身子斷體殘肢,散瞭一地,隻他腳下踏定的一個女子,通體赤身,一絲不掛,並沒有絲毫害怕神氣,不時流波送媚,手腳亂動,做出許多醜態,和他挑逗。

  綠袍老祖自從借體續身後,性情大變,越發暴戾狠毒。他從前雖然狠毒,女色卻不貪戀,隻因無能為力。他那原身不足三尺,肉莖渺小若無,也癱軟枯萎,無可起動,欠缺奸淫工具,才自命清高。換瞭下半身後,師文恭的肉蠢蠢欲動,慣不瞭無穴入浸,喚起瞭綠袍老祖的欲火需要。生理招喚心理,綠袍老祖得申素願,臨老入花叢,迷陷必比青年更深,更是好色如命。那妖婦雖然妖術本領比他相差一天一地,可是房中之術,盡得乃師天淫娘子的真傳,百戰不疲,無不隨心。綠袍老祖當然大動淫心,每日除瞭刺血行法,養蠶煉蠱之外,便是飲血行淫。

  偏那妖婦又不安分,時常與門下妖孽勾搭。他偶然覺察,卻不追究妖婦,隻將門人慘殺生吃。門下三十幾個妖人,已被他生嚼吃瞭好幾個。在他淫威惡法禁制之下,跑又跑不脫,如逃出被他擒回,所受更是慘毒。不逃走,在他身旁,法術既不會再傳,又是喜怒難測,時時刻刻都有慘死之虞,真是眾叛親離。

  那妖婦就是倪蘭心,於朱洪身遭慘死在寒萼手下後,獨自匿藏,還想擺脫魔宮第七蹤隊的任務,卻被辛辰子遇見。妖婦見辛辰子獨目斷臂,猙獰醜惡,比朱洪還要難看。昔時她嫁給朱洪,也是半為魔宮所迫,好容易能得自由自在,事事隨心,如何又給自己安上一副枷鎖,當然不願,無奈非辛辰子敵手,末後終被擒住。妖婦見勢不佳,忙用天淫娘子真傳化金剛蕩魂邪法,媚目流波,觸指興陽,引起辛辰子淫心,才得保全性命,本是萬般無奈,那能不恨入骨髓。

  唐石所以能潛入玉屏巖地穴,也是得倪蘭心掩護,才不被辛辰子發覺。辛辰子對妖婦也不無防范,隻是料不到地穴內尚有他人,才被妖婦誘動,同離片刻,給瞭唐石在血酒中暗下銷魂散,昏迷下被擒。在押送途中,辛辰子幸遇紅發老祖中途索刀,得逃活命。妖婦則被帶到瞭百蠻山陰風洞,見綠袍老祖比辛辰子還要醜惡狠毒,心中自是越加難受。為瞭顧全性命,隻好仍用妖淫取媚一時。

  魔宮的第七縱隊,修的便是離間挑撥之法,極盡陰毒的能事,更隻手遮天,無痕跡可尋。使綠袍老祖師徒相殘,離心背叛,既可剪去綠袍老祖的羽黨,又可借此雪忿。追本窮源,更把辛辰子當作罪魁禍首,恨之入骨,向綠袍老祖晉顯魔教的酷刑,把辛辰子折磨得淋漓盡致。

  那綠袍老祖倏地怪目一睜,將鳥爪大手往地面連指幾指,立刻平地升起兩幢火花,正當中陷下一個洞穴。彩焰過處,火滅穴平,先入洞來的那七個妖人,早擁著兩個妖牌,跪在當地。妖牌上釘著辛辰子和唐石。

  那妖婦一見辛辰子身受那般慘狀,朝上面綠袍老祖不知說瞭幾句什麼,倏地從綠袍老祖腳下跳起身來,連舞帶唱,翩向辛辰子面前,團團轉的粉腿急翻,使逢罅隙從濃密的陰毛叢中隱約可見。妙處才閃過眼簾,又是股腰慫擺著迎合奸的動作,引人入性。更玉臂橫搖,把又長又脹的乳球抖得宛如靈蛇顫動,揮舞著艷紅的乳蒂,似是靈蛇吐信,又似櫻桃受風飄搖,引誘浪蝶狂蜂。偶然倒立飛翔,恥阜張擘,曇花一現那墳玉孕珠,猩丹可睹。轉過身來就是頭上烏絲似雲蓬起,眼角明眸流波欲活,放電挑情。妖婦原也精通妖法,倏地一個大旋轉,飛起一身花片,繽紛五色,映壁增輝。再加上姿勢靈奇,柔若無骨,越顯色相萬千,極妍盡態。雖說是天魔妖舞,又何殊仙女散花。

  偏那辛辰子耳聽浪歌,眼觀艷舞,不但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反氣得目毗欲裂,撩牙咬碎,血口亂動,身軀不住在牌上掙紮,似要攫人而噬。招得綠袍老祖張開血盆大口,大笑不已。那七個妖人俱都閉目咬唇,裝作俯伏,不敢直立,給綠袍老祖看見他們色心動,頑撐企。妖婦知道他們心中難受,益發去尋他們的開心,不時舞近前去,向眾妖徒胯拱股顫,搖手揩觸過罅,像是抹擦出那滿溢的騷水,灑送楊枝甘露。招得這些妖人欲看不敢,不看不舍,恨得牙癢筋麻,不知如何是好。

  弄得陰魔也心癢難支,見綠袍老祖也覺不到他的存在,竟膽大包天,用微化的無相法身,把妖婦擁包起來,撫摸個夠。真的肌理勻膩,滑不溜手,墳玉香軟,足以輕揩漫撫。妖婦卻被嚇得驚慌無措,一個大旋轉彈到辛辰子面前,媚目瞬處,更花容失色。辛辰子憤恨到瞭極處,運用渾身氣力,一顆猙獰怪頭平空從頸腔子裡暴撐出來,裂開大嘴獠牙,便向妖婦的粉光致致般玉腿上咬去,但在陰魔的法身罩下,尖銳的獠牙在玉腿上滑瞭出去,看似毫厘之差避開瞭。

  綠袍老祖自是暴跳如雷,將手一指,一道濃煙彩霧,先將辛辰子連頭罩住。

  將大口一張,一團綠火直往辛辰子頭上彩煙中飛去。那綠火飛到彩煙裡面,宛似百花齊放,爆散開來。彩煙頓時散開,化成七溜熒熒綠火,似小綠蛇一般,直往辛辰子七竅鉆去。妖牌上面的辛辰子,先還死命在妖牌上掙紮,不時顯露悲憤的慘笑,未後連掙紮都不見,遠遠望去,隻見殘肢腐肉,顫動不息。

  這原是邪教中最惡辣的毒刑鎖骨穿心小修羅法,用本身煉就的邪火,由受刑人七竅中攻入,順著穴道骨脈流行全身。那火並不燒身,隻是陰柔毒惡,專一消熔骨髓,酸入心肺。身受者先時隻覺懶洋洋,仿佛春困神氣,不但不覺難受,反覺有些舒泰。邪火在身上順穴道遊行瞭一小周天,便覺奇癢鉆骨穿心,難受的是癢在骨髓深內,沒處抓撓,接著又是渾身骨節都酸得要斷要碎。於是時癢時酸,或是又酸又癢,同時俱來。本身上的元精真髓,也就漸漸被邪火耗煉到由枯而竭。

  綠袍老祖還恐辛辰子預為防備,行法將身軀骨肉化成朽質,減去酸癢,先將妖霧罩住他的靈竅,然後擺佈瞭個淋漓盡致。身受者固是苦痛萬分,行法的人用這種妖法害人,自己也免不瞭消耗元精。所以不遇深仇大恨,從不輕易使用。約有半個時辰,估量妖火再燒下去,辛辰子必然精髓耗盡,再使狠毒妖法,便不會感覺痛苦,這才收瞭回來。

  那邊妖婦卻給陰魔的無形法身搓捏得骨酸肉軟,春情弭漫,淫哼浪叫,還道得遇更高明的道友,銳意迎逢。綠袍老祖又那曉得妖婦竟能在眼底下,給陰魔調弄得花搖柳顫,周身擺動不已。以為妖婦高興,於是嘴皮微微動瞭幾動,旁立七個妖人擺動手上妖幡,放出一層彩絹一般的霧網,將辛辰子罩定,隻向裡一面留有一個尺許大小的洞。

  那綠袍老祖早將袍袖一展,先是一道黃煙,筆也似直飛出去與霧網孔洞相連。接著千百朵金星一般的惡蠱,由黃煙中飛入霧網,徑往辛、唐二人身上撲去。

  二人上半身被惡蠱一齊包沒,金光閃閃,仿佛成瞭個半截金人。約有頓飯時候,綠袍老祖嘴皮一動,地底又發出嘯聲,那些金蠶也都飛回,眾妖人俱將妖霧收去。妖牌上面,辛、唐二個半截身子已經穿肉見骨,但沒有一絲血跡。那顆怪頭,已被金蠶咬成骷髏一般,白骨鱗峋。綠袍老祖稍微快意,咧開大嘴獰笑瞭笑。

  辛辰子畢竟惡毒刁頑,拼著損己害人,壓瞭一個金蠶蠱在斷臂的身後,還想弄死一個是一個,略微雪仇。卻因元神受瞭禁制,勉強將惡蠱壓住,卻弄它不死,被金蠶在身後咬他的骨頭,雖然疼痛難熬,也咬定牙關不放。這時見妖徒過來,忍痛將斷臂半身一抬。那惡蠱正嫌被壓氣悶難耐,自然慌忙松瞭口,閃動金翅,直往那妖徒臉上撲去。

  那妖徒驟不及防,被金蠶飛上去一口,正咬瞭他的鼻梁。因金蠶是師父心血煉就的奇珍,如用法術防衛,將這惡蟲傷瞭,其禍更大,隻得負痛跑向綠袍老祖面前求救。綠袍老祖卻犯瞭疑心,將妖徒整個身體抓住,把一隻膀臂脆生生咬斷下來,就創口處吸瞭兩口鮮血。大爪微動,連那妖人帶同那隻斷臂,全都擲出老遠。

  袍袖一展,綠袍老祖收瞭金蠶,才慢悠悠走向妖牌面前,闊口一張,一道黃煙過處,那面丈許長的妖牌由大而小,漸漸往一起縮小。牌雖可以隨著妖法縮小,人卻不能跟著如意伸縮。辛辰子手足釘在妖牌上面,雖然還在怒目亂罵,身上卻是骨縫緊壓,手足由分開處往回裡湊縮,中半身脅骨拱起,根根交錯,白骨森列。隻疼得那顆已和骷髏相似的殘廢骨架,順著各種創口直冒黃水,熱氣蒸騰,也不知出的是汗是血。這妖牌縮有二尺多光景,又重新伸長,恢復到瞭原狀。略停瞭停,又往小裡收縮。似這樣一縮一伸好幾次,辛辰子已疼得閉眼氣絕,口張不開,綠袍老祖這才住瞭手。

  隻因這毒刑鎖骨穿心小修羅法消耗瞭不少元精,綠袍老祖略緩瞭一會,才能將辛辰子手足反釘,面向妖牌,不使妖婦再受驚嚇。妖牌上面釘著辛辰子手足前胸的五根毒釘,經綠袍老祖一指,似五溜綠光飛入綠袍老祖袖內。綠袍老祖滿以為辛辰子縱然一身本領,連被自己擺佈得體無完膚,元神又被玄牝珠禁制,受瞭新的毒刑,收拾得周身骨斷筋裂,暈死過去,還能有何反抗。沒想到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蜂蠆有毒,積仇太深。辛辰子也乘這一停頓的工夫,悠悠醒轉。睜開那隻獨目怪眼一看,手足胸前毒釘已去,綠袍老祖正站在自己面前。大仇相對,分外眼紅,倏地從牌上一陣飄風般飛將起來,張開大嘴,一口將綠袍老祖左手寸關尺咬得緊緊,若非辛辰子元神被禁,受傷太過,百傷之軀,能力大減,勢必齊腕咬斷。

  綠袍老祖情知辛辰子拼著粉身碎骨而來,咬的又正是要緊關穴,定然不會松口。將他弄死,原是易事,又覺便宜瞭他。隻得一面忍痛,忙運一口罡氣,將穴道封閉,使毒氣不致上襲。右爪伸處,一把卡緊辛辰子上下顎關節處,猛地怪嘯一聲,連辛辰子上下顎,自鼻以下全都撕裂下來,整個頭顱隻剩三分之一。一條長舌搭在喉間,還在不住伸縮。這兩片上下顎連著一口撩牙,還緊咬著綠袍老祖左手寸關尺,並未松落。

  綠袍老祖此時怒恨到瞭極處,暫時也不顧別的,先伸手將辛辰子抓起,緊按在妖牌上面,袍袖一展,五根毒釘飛出手去,按穴道部位,將辛辰子背朝外,面朝裡釘好。這才回轉身來,見左手還掛著兩片顎骨,撩牙深入骨裡,用手撥下,才慢騰騰的回轉座位,嘴皮動瞭幾動。旁立六個妖人忙揮妖幡,放起妖霧,將唐石籠罩,然後上前如法炮制,將唐石釘好,收瞭妖法,推到綠袍老祖面前。

  綠袍老祖分派瞭三個妖徒將辛辰子推走。馀下三個妖徒走出穹頂,在一塊長圓形的白玉在石上,各自將身倒立懸轉,口中念念有詞。沒有多時,便聽石壁裡面發出一種尖銳淒厲似喚人名的怪聲,由遠而近。石壁晃瞭兩晃,倏地射出一股黃色的煙霧,現出一個圓圓的大洞,兩串綠火星從煙霧之中飛舞而出,正是妖物文蛛。

  這妖物近日自經綠袍老祖喂瞭丹藥,行法祭煉,雖然數千年內丹已經失去,卻依然不減出土時的威風。綠袍老祖微動瞭動,綠光倏地迸散開來,化成千百點碗大綠火星,包圍著妖物上下左右,不住流轉,隻中間有丈許地方,較為空稀。

  妖物把火星圈內地上幾具婦人屍首和一些殘肢剩體,嚼吃剩一攤攤的血跡。好似猶未盡興,仍望著綠袍老祖和妖婦張牙舞爪,亂飛亂叫。眾妖徒知乃師不仁,一哄而散。綠袍老祖的元神要操控妖物,分心不得,一眼看見身旁妖牌上面釘著的唐石,便顫巍巍搖著兩條長臂,慢騰騰搖擺過去。

  唐石明知惡師拿他殘軀去喂妖物,雖知是生不如死,還是不甘束手去供妖物咀嚼。把心一橫,將舌尖咬碎,含瞭一口鮮血,運用多年苦功煉就的一點殘馀之氣,直朝妖物的頭上噴去。這種血箭,原是邪教中人臨危拼命,準備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厲害邪法。妖物二目被唐石血箭打中,負痛下,兩爪往懷裡緊緊一抱,接著又是一扯,唐石竟被妖物扯成兩片,心肝五臟撒瞭一地。妖物一邊一隻爪上各自鉗著半片屍身,夾向口邊。闊腮動處,頃刻之間嚼吃瞭個凈盡,仍在亂叫亂舞,兩隻怪眼卻兇光黯淡。

  綠袍老祖知他受瞭重傷,恨到極處,將手朝綠光指瞭一指,便見綠光中出現一個小人,相貌身材和唐石一般無二,隻神態非常疲倦,落地以後,似要覓路逃走。小人逃不幾步,綠袍老祖將口一張,一團笆鬥大的火噴將出去,將那小人圍住,燒將起來,越燒越淡。頃刻之間,火光純碧,小人卻不知去向,隻剩文蛛像鉆紙窗的凍蠅一般,繞著穹頂亂撲亂撞。

  綠袍老祖忽又怪嘯兩聲,從穹頂後面壁洞中又飛來瞭雅各達。這時妖婦被陰魔搓揉得情欲泛濫,媚態春深。雅各達哪能禁受這種誘惑,進入時,竟把穹頂上面開瞭一個大洞。綠袍老祖仰首向四外嗅瞭一嗅,發出一聲淒厲的怪笑,大手爪一搓一揚,先飛出一團煙霧,弭漫全洞。接著將手一招,綠光飛回,元神幻化出一隻鳥爪般的大手,陡然伸長數十丈,竟朝笑和尚等潛伏的壁洞飛抓過來。笑和尚等四人隻覺奇腥刺鼻,頭腦暈眩。幸得石生機警,一見前面受阻不能飛越,忙即悄喊:“哥哥們休慌,快拉在一起,由我開路,往後試試。”

  說時遲,那時快,石生已一手持定兩界牌,默念真言,將牌一晃,帶瞭笑和尚等三人,竟從穴後石壁穿將出去。

  綠袍老祖既要搜索來敵,又要用妖法將逃走的妖徒挨次抓回,將他們一個個俱用法術分別釘住身軀,先用各種惡毒非刑,擺佈瞭個夠,才殘酷處死。更要於寅卯辰三時入定,用陰火去煉化身上白眉針的馀毒,便宜瞭陰魔獨享妖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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