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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中)

(21中)

  我仍不放心的提著心靜聽,就聽到幾聲腳步聲,隻不過好像沒有穿鞋子。然後是打電話的聲音,

  「喂,師傅,我是XX公司的方妮。我記得你之前說可以幫客戶排查隱藏的監控設備的,不是,不是公司的事情。我現在傢裡有些情況,想請你過來一趟,不知道你現在還能……」

  「哦,下班休息瞭啊。那明天你上班以後聯系我行嗎?我在傢等你。」方妮說話的聲音讓我驚得汗毛一豎,她竟然是這個時候發現的監控?我之前並未細想她發現監控的時間,隻認為是在她生日這件事之前,沒想到卻是在同一時間。被發現的時機實在太不妙瞭,不早不晚偏偏是在她最脆弱的時候。接二連三的事件這破壞力可想而知,我把自己代入一下都覺得像是被全世界針對瞭一樣。

  我絕望的閉眼,腦子裡頓時就浮現出方妮一個人黯然神傷的坐在漆黑的傢裡,眼裡含著未幹的眼淚的樣子。眼神透過眼角的水光,看到不起眼的落裡影影綽綽的異光,然後就發現其實有隻眼睛一直在監視著她。等她再回想起自己在這個傢裡還跟一個老頭生活過,甚至做瞭一些不能被外人知曉的事情。她此時的心情該是怎樣的?我的心不自覺的揪瞭起來。

  可方妮的反應卻與我預料的完全不同,我並沒聽到想象中的哭泣與氣悶,電話掛斷以後音頻中再次變得很安靜。難道方妮這時候就已經崩潰瞭,心裡有瞭自暴自棄的打算?我疑慮間她卻再次活動瞭起來,來回的腳步聲和關門聲我起初還以為她出去瞭,剛慌瞭一會兒就聽到水聲傳來,原來是洗澡去瞭。

  十多分鐘她出來以後我便聽到大門反鎖的聲音,緊接著房門也關上瞭,音頻開始瞭很長時間的安靜。風暴就這樣悄無聲息的過去瞭?可我更害怕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跟秘書交待瞭一聲,把手裡的事情推後,耐著性子繼續向著音頻後面找著有用的信息。又花瞭近一個小時,準確的找到瞭方妮起床活動的聲音。聽到她是一個人,我稍稍放心。看來昨晚羅老頭是真的回去瞭,可方妮開門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你怎麼在這兒?」

  隨即她驚嘆道,

  「你昨晚該不會就在門口窩瞭一晚上吧?」

  「昨天發生那種事,你又那麼害怕,叔不放心。」聽到方妮的驚嘆我已經猜出是誰瞭,可當羅老頭開口,我頓時還是面如土色。他昨夜竟然在方妮門口守瞭一晚?比起他可能對方妮用瞭強,這種笨拙且一根筋的行為讓我嗅到瞭更大的危險。我怎麼也沒想到這老頭竟然能做到這一步,操!

  「胡鬧,我都已經在傢瞭,還能有什麼事?你什麼歲數瞭,身體不要瞭?」方妮很是氣憤。

  「呵呵,你沒事叔就就放心瞭,那叔回去瞭。」羅老頭說著,可聲音明顯很疲倦。方妮頓瞭一下叫住他道,「等等,守瞭一晚,你也累得夠嗆瞭,吃完早飯再走吧。」緊接著大門關上,音頻再次安靜瞭下來,方妮應該是帶著他出去吃早飯瞭。

  我心裡亂瞭一陣,看著靜下來的音頻,以為有聲音的內容可能到這裡就結束瞭。

  可看著剩下的幾個小時音頻內容,我又回想起方妮說過要讓人上門排查監控的,應該就是在幾個小時以後。於是我又抱著不漏過任何一點有用信息的想法,繼續向後找著可能聽到的聲音。

  僅過瞭半小時,屋裡再次有瞭人活動的聲音。聽著隻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我還以為方妮已經打發羅老頭回去瞭。可當分辨出這腳步聲與方妮完全迥異時,我頓時疑惑瞭,直到聽到一聲熟悉的嘆息聲,我才驚覺屋裡的竟然羅老頭。

  怎麼回事?他是趁方妮不在自己摸回來的,還是方妮讓回來的?我驚疑的聽著他在屋裡的一舉一動,生怕他有什麼不軌。可他像個鐘點工一樣,進來以後就一直在做衛生。他獻媚一樣的殷勤舉動,讓我聽得渾身難受。我慢慢的向後拉動著進度,直到方妮的聲音再次出現,才知道她臨時有事去瞭趟公司,讓羅老頭回來是等安防公司的人上門。

  我雖然慶幸方妮讓羅老頭來傢裡沒有多餘的目的,但這下傢裡被人監視的事現在羅老頭也知道瞭。經歷過他老傢那個監控事件以後,他大概也能猜到是我做的。他會不會動什麼歪心思?很難預料。

  「妮閨女,你說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裝在這兒的?」

  「不知道,等專業的人過來再說吧。」

  「那你覺得是誰……」

  「這不關你的事,不該問的別問。」

  方妮打斷瞭羅老頭刨根究底的話。沒一會兒,安防的人過來瞭。一番摸排過後,傢裡四個地方的監控很快被排查瞭出來。可就在安防的人準備拆除這些監控的時候,方妮卻打斷瞭他們。

  「你們說這幾處監控都不具備聯網功能,要手動取出內存卡才能提取裡面的內容,對嗎?」

  「對的,這也是避免從網絡信號中發現設備的一種手段。用這種設備竊取隱私的人很少,畢竟不能聯網就還得上門來取,風險太大瞭,也隻有熟人作案才有可能。」

  安防人員的一句話像點瞭我名一樣讓我渾身不自在,方妮也沉默瞭,可很快她便道,「那先這樣吧,東西別取瞭,把它們恢復原樣吧。」

  「啊?」

  不隻安防人員,連羅老頭也發出瞭驚訝的聲音。

  「不是吧,美女,你要是想留著它們等人來取,好人贓俱獲的話。不用這麼麻煩,報警就行瞭。我看瞭一下,這幾個設備都是正規公司的產品,裡面有溯源碼的,從哪賣出去的一查就知道瞭。」

  「不是的,我有自己的打算。你放心,不讓你們白幹,費用你們該怎麼收就怎麼收,東西還是麻煩幫我還原,另外,我把在門口裝個監控,麻煩你們瞭。」方妮把話都說到瞭這個份上,安防人員自然也隻能照辦。

  而我在聽到方妮的決定的時候,思想就已經飛離瞭播放中的音頻。監控竟然沒被拆除,方妮是想幹什麼?我想用她可能是想直接抓住我的把柄,跟我當面對質來麻痹自己,但這種想法隻是一閃而過便崩潰瞭。因為我清晰的記得就是這天我還專門向她興師問罪瞭,她不僅沒有提監控的事,反而承認瞭她與羅老頭的不軌。這反常的反應讓我立刻就想到瞭一種可能,在羅老頭老傢那次的事情怕是會再次上演。

  她有如此決定,多半是斷定她與羅老頭上次越軌的事情瞞不住瞭,索性自輕自賤的不打算隱瞞瞭。若是這種理由,我雖無法接受,但還有去幹預的沖動。可我更害怕的是,方妮這時候還沒有那種打算,可被我興師問罪以後,就徹底打定瞭主意。如果真是這樣,事情就又回到瞭我們離婚時的原點,我越想要幹預她,她就越要跟我擰著來。那種跟她角力的無力感,我實在不想體驗第二次瞭。

  我頭疼的關掉瞭音頻,從休息間出來,發現李諾不知何時已經坐在瞭我的辦公椅上。她轉動著椅子百無聊賴的樣子像是等瞭我很久瞭,我看瞭她一眼,沒好氣的撇過瞭目光。

  「怎麼瞭,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瞭,怎麼還一副欠你錢的樣子?」

  「這就是你說的什麼事也沒有?」

  「隻要你把自己的脾氣收一收,別又頭腦發熱的撞進去,能有什麼事?」

  「你確定?」

  「我很確定!你如果真的放下瞭,她過自己的日子又關你什麼事?你以為你還是她老公呢,把自己當受害者,胡攪蠻纏的去一陣幹預,那才是真的有事,事情還很大!」

  李諾看到我這副樣子,脾氣還是上來瞭。

  她說得沒錯,但這種約束我的話還是讓我忍不住反懟道,「就算這樣,你又憑什麼管我,你當自己是我老婆嗎?」饒是李諾已經頗有城府,不再喜形於色,一張臉仍舊被我氣成瞭豬肝色。

  「你要作死我不攔著你。」

  看到她這樣,我又心有愧疚的靠瞭過去。像她平時幫我做的那樣,替她揉起瞭肩膀。她生氣的推開瞭我兩次,最後還是任我揉著。

  「你說這些是不是她跟你說瞭什麼?」

  「你要認為我跟她是一夥的你就直說。」

  「我沒這個意思,我是想問你……」

  「不知道!」

  李諾打斷瞭我諂媚的攻勢道,

  「你要是真忍不住要管,我給你出個主意。你把孩子的撫養權給她,讓她除瞭幹事業還得照顧孩子,她閑不下來自然不會去想別的。就算她真想墮落,有孩子在身邊也不太現實。」

  「是她讓你這麼說的?」

  我停下手上的動作,李諾也不回應瞭。

  「不可能的,你說的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我賭不起,如果柳柳因為她受到傷害,我一輩子也原諒不瞭自己。」

  李諾將椅子轉瞭過來,看著我道,

  「看看,現在事情不是已經很明顯瞭。你根本信任不瞭她,你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瞭。還去想她想怎麼樣生活做什麼?她現在這樣,跟你不依不撓的多少有些關系。」

  「你說得對,但你多少得照顧下我的感受吧?如果她以後真打算跟那老頭過瞭,別人會怎麼看我這個前夫?」

  「你把自己的榮辱跟她綁在一塊兒,不還是把她當成你老婆嘛。」李諾一針見血的戳破我心裡的別扭。

  「我覺得她跟老頭也沒什麼不好,人傢知冷知熱的會疼人,手上錢還不少,甚至願意全都給妮姐花。除瞭年紀大點,有哪裡不好。他要是相親市場上露富瞭,想吃絕戶的年經姑娘多瞭去瞭。最主要的是人傢人老心不老,器大活還好。」

  「你!」

  李諾無所顧忌起來,說出的話是真氣人。

  「我說得哪兒不對嗎?你是不錯,也算得上是個才俊。可你的優點妮姐又不缺,相反她就缺個能顧著傢,隻會全身心為她著想的男人。」

  「夠瞭!」

  眼見李諾越說越離譜,我喝住瞭她。

  我不知道她昨天跟方妮聊瞭什麼,但顯然她已經完全倒向她瞭。既然無法從她這邊得到幫助,那我跟她也沒什麼好說的瞭,收拾瞭下東西就提前下班回去瞭。

  我一個人在傢琢磨著要不要去把柳柳接回來,雖然我不認同李諾的話,但還是不得不像李諾說的那樣,讓女兒盡可能在方妮那邊多呆一段時間,博取她改變主意的可能。隻是這樣做,我的心情的更加不好瞭。

  這時候,鬧鈴響起。我打開門才看到是提著東西的李諾,再想關門也來不及瞭。

  「知道你生著氣,柳柳不在,你多半飯也沒吃。」她把餐盒放在桌上,我犟瞭一會兒還是吃瞭起來。等到入夜,她也還是沒走,一副要在這裡過夜的樣子。我自然不答應,她卻趁我避開她去洗澡的時候摸瞭進來,跟我洗起瞭鴛鴦浴。

  這女人!我再次迷失在瞭她編織的欲望陷阱裡,等到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已經隻想在她身上發泄欲火瞭。等到雲收雨歇之時,她纏著我問道,「怎麼樣,現在對我是什麼感覺?」

  「煩人。」

  我總結道。

  「煩人就對瞭。其實妮姐對那個老頭的感覺也是一樣的,想甩又甩不掉,而在一起的時候呢,她又是真的很舒服。這讓她不得不去思考,為什麼還要去對抗呢?人都是有欲望的,這接二連三的事情隻是給瞭她一個不去對抗的理由罷瞭。」

  李諾像條美女蛇一樣在我身上蹭著,我抱住她道,「你是把自己比作那老頭,還是我呢?」

  「這不重要,就因為他是老頭,對妮姐來說刺激反而更大。知道我為什麼從不提要跟你結婚的話嗎?就因為咱們現在的關系對我來說更刺激,咱們要真有瞭名分,我反倒覺得沒意思瞭。妮姐也是一樣,她說要跟那老頭過,也不是要嫁他。一半是因為那老頭對她是真不錯,另一半就是因為這老頭讓她嘗到刺激瞭。」我剛想說方妮不是這種人,可隨即就想起我們還未離婚時,她為瞭說服我讓她胡鬧,向我坦誠自身欲望的說辭,跟李諾說的也並無不同。方妮再怎麼優秀,也終究是普通人。

  「你也別不相信,她跟那老頭不管情願還是不情願,都已經發生過好幾次關系瞭。以前的她或許不會這麼想,但現在她不可能對那老頭沒有這方面的幻想。」

  李諾見我在糾結,以為我不相信,又補充瞭一句。我撇過眼去,黑著臉道,「她會後悔的。」

  「就是因為她知道會後悔,所以才一直在掙紮啊。」李諾看我像已經認命瞭,一邊讓我靠在她的溫柔鄉裡,一邊繼續吹起枕邊風道,「明白瞭的話,就別鉆牛角尖認為她是為瞭為瞭氣你才這麼做的瞭。她現在的選擇不是為瞭做給你看的,不管你怎麼不甘心,都改變不瞭她的決定。所以不如讓自己輕松一點,把柳柳接回來吧,別再試圖去左右她瞭。」她的動作令我渾身酥麻,如果不是她的話解釋不瞭方妮留下監控的動機,我差點兒就要被她的話給帶進去瞭。看著她誘惑我的騷樣,我狠狠的一抓她壓在我臉上的一對肉球道,

  「你狐貍尾巴終於露出來瞭是吧,說,你是不是站到方妮一邊瞭,是她叫你這麼說的?」

  「啊!討厭。好心當成驢肝肺是吧?誰跟她是一邊的瞭。」

  「那你為什麼一直幫她說話?」

  「那是因為你隻有聊到妮姐跟那個老頭的時候,才會有用不完的精力。為瞭讓你一直這麼man,我也算是苦口婆心瞭。」李諾的理由直掀我的遮羞佈,我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道,「騷娘們,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沒有這些外因,我也能操服你!」

  「咯咯,來呀,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我不知疲倦的在李諾身上再次開啟瞭征伐。

  雖然李諾說的很可能是我最後的選擇,但絕不是現在。要我默認方妮荒唐的選擇,是癡人說夢。即便我左右不瞭她,我也絕不能連個態度都沒有便妥協瞭。

  接下來的兩天,我即使心裡沒底,也還是壓下瞭去把女兒接回來的沖動。李諾眼見說不動我,感嘆道,

  「你這樣要是仍沒有攔住她跟老個老頭發生什麼,可怎麼得瞭。」

  「我不信她不要臉到瞭這個地步。」

  「你還賭上瞭,你輸得起嗎?」

  李諾的挖苦又換得我的一眼怒視。

  「我也不相信,但你這樣也就管得瞭幾天呢,你越這樣較勁,最後傷得最狠的不還是你。」

  「我管不瞭那麼多,能管幾天是幾天。她要是耐不住瞭,自然會來找我,到時我就有得說瞭。」

  「你就犟吧。柳柳在那兒你是可以給自己空出幾天時間來緩沖,但你不覺得你做出反應的時間已經晚瞭?從她生日那天都過去幾天瞭,你才把柳柳給送過去。她要做什麼早就做瞭,你這緩刑給自己上得也太慢瞭點。」她步步緊逼的話像勒住瞭我的脖子一樣,我沒好氣的沖她道,「你就生怕我痛快瞭是吧?非得說這些不中聽的。」

  「我隻是讓你認清現實罷瞭,你要是沒有毀滅她的想法,就不要巴著不放手,你是在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李諾的話說得我無法反駁,我撇過臉去不想和她爭辯瞭。

  「知道我說的話你不愛聽,那這樣,我去問妮姐要監控。要是她這段時間跟那老頭什麼都沒發生,而是在試探你的態度的話,我就閉嘴,以後再也不說這些惹你嫌的話。要是她其實已經做瞭,隻是通知你一聲,你的態度根本就不重要的話。你就去把柳柳接回來,別再在這裡庸人自擾的當小醜瞭,行嗎?」她的話令我汗毛一豎,急道,

  「她到底跟你說瞭什麼,你是不是什麼都知道瞭?」

  「她能跟我說什麼?不過是勸我早點對你表明心跡,把你拿下罷瞭。我跟她連閨蜜都談不上,隻是在你的問題上關系有點微妙罷瞭。我要是真跟她熟,她能看不出來我其實並沒有要結婚的打算,去說一些沒有意義的話?」我半信半疑的盯著她,她無奈的與我對視道,

  「你心裡其實有底瞭不是嗎,幹嘛要死不承認?」

  「要你管。」

  我沒有解釋,我對方妮最後的感情,全部系在瞭她是孩子的媽媽這個身份上。隻要她沒有做出傷害孩子的事情,我並不願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她。

  我警告瞭下李諾不要去做多餘的事情,她見說不動我,也不想在這個不愉快的話題上與我糾纏瞭。我們剛把話題拉回工作,結果我放在桌上的電話響瞭起來,李諾和我同時看到瞭來電的正是方妮。她做瞭個請的手勢,卻完全沒有回避的意思。我也像與她鬥氣似的接通瞭電話,並打開瞭外音。

  「怎麼瞭?」

  「你最近很忙嗎?」

  「還行吧,不算太忙。」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把柳柳接回去?」

  她此話一出,我頓時看到一旁的李諾在笑。

  「怎麼,你厭煩她瞭?」

  李諾的笑讓我的口氣也板瞭起來。

  「不是,這孩子跟著你的時間長瞭,鬧著要你呢。」她的回答令我稍安,但還是質疑道,

  「這你就哄不住瞭?你可是她媽呀。」

  「那也得有時間呀,我現在手邊事也挺多的,不能一直陪她。你把她從媽那兒接出來的,總得有個安排吧。」

  她的話說得我無力反駁,但我還是硬著頭皮道,「不管怎麼樣,你再帶她兩天,我這邊也有事。」

  「你剛不是說不忙嗎?要這樣的話我把她送回我媽那兒去呆幾天吧,你有時間瞭再去接她。」

  「不行!」

  一聽她要把孩子送離身邊,我厲聲道。方妮本來跟我聊得好好的,並沒察覺到我有什麼異常。可我這一聲喝止,馬上就暴露瞭我話裡有事兒。這時,電話那頭女兒的聲音也出現瞭。

  「不要,我要爸爸,不去外婆……」

  女兒的聲音讓我一下子就自責起來,明明是我和方妮的事情,我卻把她當工具一樣夾在中間推來推去,完全忽略瞭她的感受,實在不稱職。柳柳還這麼小,我和方妮離婚就已經很對不起她瞭,本該更多的補償她才是,卻不自覺的因個人感情利用她,負罪感令我不禁重新審視起自己的行為。

  那邊方妮安撫瞭女兒幾句,才對我道,

  「原來你不過來接女兒是有目的的。」

  她嘆瞭口氣道,

  「你覺得自己這麼做合適嗎?虧我之前還說你是個稱職的爸爸,現在卻為瞭綁住我,說不來接就不來接孩子瞭。」

  我心裡雖然有瞭負罪感,但也聽不得被她說教。

  「你有什麼立場來說我,你做決定的時候就有想過女兒嗎?」

  「你這是什麼話,為什麼我要去考慮女兒?讓自己的生活為孩子讓路,不是在作秀式的感動自己嗎?不需要別人為我的選擇負責,就是我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對自己的要求。而且我選擇什麼樣的生活,又不會影響我對柳柳的愛。我如果真要為柳柳改變自己的決定的話,反而是把自己的生活強加給她,那樣我對她的感情也很難純粹。把她當成我生活的重心,我難免會望女成鳳,對她苛加一些自己的期許,你希望我越俎代庖的對她這麼嚴厲嗎?」方妮的話讓我的眼睛慢慢瞪大瞭起來,可仔細想想這種想法的確是她的風格。

  「還有,你覺得把女兒留在我身邊就能綁架我瞭嗎?就算你把女兒的撫養權讓給我,也改變不瞭我已經做出的決定。你這樣隻是給孩子換一個監護人而已,我能做的也就是跟你一樣,請個人回來照顧她罷瞭。」方妮的話打破瞭我的自我麻痹,她並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樣在猶豫。前些天在電話裡跟我說的那些隻是通知而已,而我卻自作多情的以為她還在猶豫,是在等我去勸解她打消念頭。

  一旁的李諾拍瞭拍我表示安慰,我沒有去看她,但不用想也知道,她此時一定笑得更加得意瞭。

  「呵呵,你還真是理直氣壯啊。你忘瞭離婚的時候你是怎麼答應我的瞭?現在竟然臉也不要,想要跟那個老頭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真以為我不敢把你的醜事往外說嗎?」

  電話裡方妮的話很是刺耳,杵在一旁的李諾更讓我覺得顏面掃地。我想要發火,可被兩個女人夾著,又讓我覺得這樣很low。最後憤怒化為質問,對著電話那頭咬牙道。

  「我當然怕,可又不能不對你說。我不知道你監視我多久瞭,我要向你坦白的是在這之前我就已經打破瞭跟你的約定,所以現在更沒什麼好瞞的瞭。你做什麼反應我都接受,畢竟從始至終,我唯一覺得對不起的人隻有你而已。」

  「你少說這種讓人惡心的話!」

  又是這種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接受,但要我改變想法絕不可能的態度。她的執拗像是尖刺一般,讓我越是想要幹涉她就被紮得越疼。

  「我問你,你有什麼理由一定要這樣自甘墮落?我可以不管你,但你以後要我怎麼跟女兒解釋,她的媽媽不跟爸爸過瞭,就喜歡一個可以當她爸爸的糟老頭子,你要她以後怎麼抬起頭做人!」我本以為這個問題會讓她至少語噎一下,誰知她隻是嘆氣道,

  「唉,我剛才的話都白說瞭嗎?你為什麼總是想用孩子來綁架我?首先,我得肯定你這種為孩子著想的態度,但你說這些到底是擔心孩子的自尊,還是因為你自己的面子?且不說我會不會按現在的想法一直這樣下去,就算真到瞭孩子會問你的年紀,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放心的把孩子交給我,讓她接觸我的生活嗎?」

  「如果你死不悔改,我當然不會。可就算你放得下孩子,你以為流言蜚語就中傷不到她嗎?」

  「我自有分寸,就算你說的真的發生瞭,我也願意承擔你為此作出的一切反應。」

  「你真是無可救藥瞭你!」

  明明知道我越是憤怒,就會讓方妮越執拗,可同樣的她越執拗我就越上火。

  我們的談話像是陷入瞭死循環,讓我氣得肝疼。

  「知道是這樣就不要再做多餘的事瞭,過來把女兒接回去吧。」我上頭的還想再罵兩句,一旁的李諾給我順氣的同時趕緊勁道,「好瞭,你冷靜點。」

  對她突然的插話,我不滿的瞪瞭她一眼,電話那頭方妮也是一陣沉默,她應該是聽到瞭李諾的聲音。她再次開口時,語氣明顯不一樣瞭。

  「監控的事情我還可以當作你是因為不放心,我也的確沒有能讓你放心。但你為瞭幹涉我的生活現在連女兒都不要瞭,你還記得我們離婚的時候,你是無論怎樣都不松口,就要女兒的撫養權的嗎?難道你從一開始就是想用女兒來當威脅我的籌碼?」

  「你別信口雌黃,女兒在我心裡比你重要得多,你覺得你值得我為瞭你,連她也不顧瞭嗎?」

  「那你就別猶猶豫豫的試探我,弄得像你還舍不下我似的。我們離婚瞭,我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利。你現在對我的選擇大加幹涉的時候,有想過你身邊的人是什麼感受嗎?你這樣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生活?」

  「不需要你來操心,我現在好得很。至於你說的這種生活,不過是一坨狗屎罷瞭。既然你願意吃這坨屎,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瞭,我就等著看你的笑話好瞭。」

  我也沒去考慮自己的話是不是過激,不等方妮再說話,我便掛斷瞭電話。掛斷以後,我又擔心起自己這種草率的行為,在旁人看來是不是在畏縮?

  我沒去看一旁李諾的表情,隻是手機這時又傳來消息。應該是方妮有話沒說完,點開一看。

  「你到底來不來接孩子?」

  我沒有回復,將手機又放回瞭桌上。這時李諾笑出瞭聲,「咯咯。」

  我瞪瞭她一眼。自己的窘態被她全收盡瞭眼中,這也讓我對她沒瞭好心情。

  「笑什麼?」

  「妮姐的擔心不無道理啊,瞧瞧你氣呼呼的樣子,你們現在哪裡像離婚瞭?」

  我兩眼一瞪,這才明白方妮這樣跟我慪氣,態度跟回到跟我離婚時一模一樣,竟是因為我讓她一直有這樣的錯覺。

  「她之前跟你聊的就是這?」

  李諾點瞭點頭,跟著便是一嘆道,

  「唉!你們這樣置氣,我覺得她又要找我瞭。我也真是命不好,怎麼就插足瞭你們這兩個冤傢的關系裡,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麼立場瞭。」我心裡也是一陣悵然,不知道為什麼標榜已經放下的我,現在要這麼上頭的去跟方妮爭辯。我是不是出於面子已經不重要瞭,現在方妮已經認為我是在不依不撓。接下來她隻會更加認死理,我這也是相當於間接的把她往羅老頭身邊推瞭一把。

  操!

  冷靜下來的我也的確明白自己沖動瞭,我琢磨著要不要現在去接女兒回來,一邊李諾那邊電話響起瞭消息。我本來沒在意,她看瞭一眼卻拿到瞭我的面前。

  「看,說什麼來什麼。」

  上面赫然是方妮發來的消息。

  「要是他還沒打算過來接孩子的話,你有時間過來一趟吧,我有東西交給你。」

  我頓時氣結,打消瞭現在過去接孩子的沖動,對李諾道,「她要你去,你就去吧。」

  「真去啊?你不好奇她要給我什麼東西嗎?」

  李諾的話讓我的心提瞭一下,我本來以為方妮話裡的意思是想把孩子交給李諾帶回來。現在她一提醒,我也明白過來瞭不簡單。腦子裡頓時就跟被她發現,卻一直沒有拆除的監控聯系瞭起來。

  難道她跟羅老頭真的又……?

  我火氣蹭的一下又上來瞭,卻無處發泄。且不說我還沒看到東西是什麼,就算真是我想的那樣,我能做什麼?再罵她一頓還是去告發她?

  這樣做固然痛快,但也將她以後跟羅老頭釘死在一塊兒瞭。而且還落實瞭她口中那句,我根本就沒放下她,還當她是我老婆的話。

  無奈與憤怒讓我隻覺一陣眩暈,一旁的李諾趕緊扶住我道,「我就隨便說說,我拒絕她便是瞭,你也別氣瞭。她雖然跟你置氣,但到底還是心疼孩子的,有柳柳在,她不會亂來的。」

  「去,怎麼不去。順便把柳柳帶回來,我倒想看看,她能下賤到什麼地步!」

  我置氣的不理會李諾的安慰,既然她無可救藥,我也沒必要咸吃蘿卜淡操心瞭。

  「你認真的?」

  「怎麼,以為我開玩笑嗎?」

  我說的雖然是氣話,但這種想法也不是今天才有。是李諾一直在我面前傳遞方妮的消息,讓我沒有斷瞭對她生活的關註,才反受其亂的。若是沒有她的幹預,方妮哪怕要嫁給那老頭,我都不一定知道,哪裡會有現在這麼多事。

  現在確定瞭她還是那個臭脾氣,我也必要用臉再去貼她的冷屁股瞭。不管便是不管,省得她自作多情的曲解我對她的關註,我也落得輕松。

  李諾看著我置氣的樣子,一嘆道,

  「唉,你們兩個這幾年的婚姻生活真是白過瞭,性格上都還是這麼尖銳。算瞭,那我可去瞭啊,但是先說好,你事後有事不能又怪到我頭上,這回我可是聽的你的。」

  我擺瞭擺手,示意她快走。李諾走瞭以後,我一個靠在椅子上,消化著情緒。思維跟著她的話,不自覺的想起跟方妮這些年的種種。結婚以來我跟她的事業都是順風順水,一直都沒有過什麼矛盾,所以也無從發現彼此有什麼問題。直到遇上車禍的事,雖然我們共克進艱,經受住瞭考驗,我對方妮的感情也是更上一層樓,但是這個重大變故也成瞭我們分歧的開端。

  我捏瞭捏拳頭,雖然知道即便沒有羅老頭,我跟方妮間的裂痕也隻會越來越大,直到無法修補的走到今天這一步。但無疑羅老頭的出現加劇瞭這一進程,甚至我都還沒適應變故後的生活,我跟方妮的婚姻就被他撬動。我本來應該是有時間去適應和補救的,卻因為他的出現失去瞭這個機會,我如何能不恨他。

  下班前,我看到李諾已經不在辦公室,以為她已經過去瞭。可晚上我吃過晚飯以後都沒等到她聯系我,我頓時以為她去辦別的事情瞭,並沒有去找方妮。我剛有瞭松口氣的感覺,想出門去透個氣,到門外就看到李諾的車到瞭馬路對面。

  她搖下車窗招呼我過去抱孩子,後座上女兒睡得正香。我將女兒抱進傢裡,安頓好從房間出來,隻聽李諾道,

  「你果然還是不想我過去是吧?看到孩子臉上都沒個笑的。」

  「胡說什麼呢?」

  我裝得跟沒事人一樣,但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索性直接道,「她給你東西瞭嗎?」

  「還沒有。」

  她兩手一攤,搖瞭搖頭道,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哦。我教瞭她剪輯的方法,讓她把不相幹的和不想給你看的都剪掉,等她弄好以後就會交給我等在那裡的人。你要是不想看瞭,我讓等在那裡的人現在就離開。」

  她這話讓我的心涼瞭,我盯著她道,

  「那你是知道她跟那老頭是又有事瞭是吧,你還敢用這種開玩笑的語氣跟我說話?」

  李諾頓時不說話瞭。

  半小時後,李諾的手機響起,她出去一趟之後回來。我把手伸到她面前,她才不情不願的把東西遞給我。我讓她盯著女兒房裡的動靜,就自己去瞭書房。才將卡插上電腦,李諾卻推開書房的門跟瞭進來。

  「我看過瞭,柳柳睡得沉著呢。」

  不知不覺間,我對於李諾參與到自己最隱私的部分已經沒有瞭太多芥蒂。就像現在,我看著她挪瞭張椅子過來,並沒有什麼反應。隻是有點好奇,既然她都教方妮剪視頻瞭,難道不知道裡面具體的內容嗎?

  隻是一想,我便明白瞭,內容對她哪裡重要。即使有機會知道發生瞭什麼,她也隻會等著我一起看,她幫我的目的不就是為瞭這點樂趣嗎?

  我打開視頻,本以為按方妮的風格,會直接剪一些她毫無底線的畫面給我看。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幕精心佈置的場景,明亮的餐廳裡到處擺滿瞭花束,無論是鋪瞭桌佈的餐桌上,還是光亮的地板上,都擺瞭各色不同的花束。以紅色的玫瑰為主,加以白色的百合和康乃馨點綴,讓人一時像誤入瞭花店。隻是中央擺放整齊的桌椅和餐具才讓人知道這是在餐廳,我仔細辨認才確認這的確是在方妮租的房子裡。

  這熟悉的場景讓我覺得似曾相識,直到看到餐桌上的蠟燭,我才驚覺,方妮生日那天那富二代不就是搞瞭這麼一出燭光晚餐的戲碼嗎?

  我頓時知道瞭這佈置的意義,臉色跟著就變得不好看瞭。沒等到我去消化這畫面帶來的沖擊,視頻外就有瞭聲音。

  「回來瞭?」

  開門聲中響起瞭羅老頭的招呼聲。

  「嗯,不是說瞭不用等我嗎?」

  是方妮的聲音。

  「知道你沒吃,叔自然是要等一等的。洗洗手,吃飯吧。」方妮沒有再說話,一陣腳步聲中,羅老頭的聲音到瞭餐廳門口。

  「叔去把熱的飯菜拿出來。」

  緊接著羅老頭的身影就出現在餐廳,他快速的走過餐廳去到廚房,將菜肴一個個上桌。動作談不上自然,竟透出一絲緊張,看來這是他瞞著方妮佈置的。

  伴隨著餐廳外的洗手聲,羅老頭不知從哪兒摸出瞭一瓶紅酒。拿在手中鼓搗瞭一會想要打開,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好一會兒都沒有弄開。這時腳步聲已經逼近,他更加緊張瞭,臉色竟漲得有點發紅,頗為滑稽。

  然後他動作一停,目光直直的看向餐廳門外,表情緊張之餘又多瞭些窘迫,應該是方妮到瞭餐廳門口。

  「哎,妮閨女。」

  門口腳步聲像是在往外走,羅老頭趕忙放下手裡的酒追瞭出去。

  「我一讓你留下來,你就作這種妖是吧?」

  「叔是想給你補過個生日,讓你忘掉昨天的不愉快。」

  「謝謝你的好意哈,我很愉快!」

  兩人在門外吵瞭起來。

  「別說氣話瞭,妮閨女,昨天你驚魂未定的樣子,叔又不是不記得。」

  「那又怎麼樣,你是看到機會瞭是吧?」

  方妮的反應讓羅老頭頓時心涼瞭,他沉默瞭一會兒道,「你要真的煩叔,吃完這頓飯,叔回去就是瞭。」

  「叔做瞭你愛吃的,咱們好歹吃完這頓飯再說,行嗎?」見方妮沒再急著懟他,羅老頭開口道。

  隨後羅老頭率先回到餐廳,他張望著門外,一會兒的工夫方妮還是跟瞭進來。她一身藏青色的職業裝還沒換,應該是從公司回來。監控上的日期已經告訴瞭我,這是她生日事件的第二天,也就是她發現我監控但又沒有讓人拆除的當天。

  她竟然這一天就留下瞭羅老頭,不用想我也知道一定是監控事件影響瞭她。我不知道她是這時候就已經有瞭要再用羅老頭氣我的想法,還是單純因為監控的事,讓她一個人在傢沒有瞭安全感。

  但她既然給到瞭這天的切片,那就說明這頓飯並不簡單,很可能這頓飯後兩人就再次越軌瞭。不管方妮最開始的動機是什麼,起因都是監控被發現,事情才變成現在這樣。想到這裡,我心裡頓時很不是滋味。

  方妮坐瞭下來,掃視著周圍的一切。雖然她嘴上不饒羅老頭,但一個女人面對這樣的場面又哪裡能心如止水呢。隻是不知道經過昨天的驚魂事件,再次面對這樣的場面,她是驚喜還是驚嚇瞭。羅老頭這一出算是兵行險招,一個處理不好,就很容易讓方妮別昨天的情緒給帶進來。

  羅老頭將菜肴一道道的推到方妮面前,勸她趁熱吃。此時,他早已顧不得手邊沒打開的紅酒瞭,方妮的反應讓他知道,現在再開酒隻會起反作用。

  「你今天整個下午都在弄這些?」

  方妮手指輕研著面前的一朵玫瑰,若有所思的問道。

  「你肯讓叔留下來,叔自然想為你做些什麼。」

  「無聊。」

  方妮收回手,拿起筷子吃瞭起來。

  「味道怎麼樣?」

  羅老頭討好的問道。

  方妮看瞭看手裡的筷子,又看瞭看餐桌上的佈置道,「嗯,味道不錯。但你弄瞭這些,又給我這些吃的是什麼情況,你要學也應該學個全套吧?」

  我不明所以,羅老頭卻很自然的就聽明白瞭她在說什麼,慚愧道,「叔本來是想學著做那些洋餐的,但時間上不允許,更重要的是你也不太愛吃那些東西,所以還是按你的口味做瞭這些。」方妮大口吃著,吞咽下嘴裡的東西,點瞭點頭道,「還好你沒自作聰明,你要是真不知所謂的去做那些,這頓飯我還真沒興趣吃。」

  羅老頭一聽這話,表情頓時慶幸。方妮擦瞭擦嘴,指著桌上的蠟臺道,「點上吧,你都擺上瞭,不用也是浪費。」

  「哎!」

  羅老頭趕緊找火點上瞭蠟燭,卻沒有勇氣去關燈。兩人就這樣在明亮的餐廳裡點著蠟燭吃起瞭飯,場面頗為怪誕。

  「這酒沒開嗎?」

  方妮註意到桌上的紅酒,忽然開口問道。

  「叔不會開。」

  羅老頭本就窘迫,被她這一問,更緊張瞭。

  「那就收起來吧。」

  「啊?可是叔還沒敬你,祝你生日快樂呢。」

  聽到這裡,我呼吸都是一凜。媽的,死老頭,想不到他這麼會來事兒。方妮生日都過來,他還來這一出。

  方妮看瞭他一眼,她坐的方位從視頻的角度我看不到她的臉,所以也無從得知她是什麼表情。但方妮隻是愣瞭這一下,便道,「那你把這瓶放著,酒櫃裡有一瓶我開過的,你去拿過來吧。」她這話一出,我便知道,她對於羅老頭的安排還是高興的。

  「那不一樣,那是你的。今天是叔給你慶生,就得喝叔買的才行。」羅老頭見方妮接受瞭,竟然還登鼻子上臉。

  方妮盯著他,忽然伸手將桌上的酒拿瞭過來,仔細端詳瞭起來,羅老頭的堅持大概是讓她覺得這老頭在酒上動瞭手腳。

  羅老頭的表情當時變得有些漲紅道,

  「你把叔當成什麼人瞭,明知道你昨天碰到瞭什麼糟心的事兒,叔怎麼會那麼做!這都是照著你酒櫃裡的喜好買的。」

  「我看看而已,你那麼激動做什麼?」

  方妮對羅老頭的反應不以為然。

  「瓶塞都被你弄傷瞭,開瞭吧。」說著她便伸手指瞭指羅老頭手邊的開瓶器,羅老頭遞瞭過來。方妮接過,幾下便打開瞭瓶塞。羅老頭看得直咂舌,卻搶在方妮自己倒酒之前,將酒要瞭過來,親自給方妮倒上。

  「雖然有點遲,但還是祝你生日快樂,妮閨女。」羅老頭給自己也倒上之後,便舉杯敬向方妮。方妮晃動酒杯的動作停滯,愣瞭有一會兒之後與羅老頭碰瞭一下。

  「謝謝。」

  說著便率先喝瞭起來。

  看不到方妮表情的我頓時有些心急瞭起來,看不到她的表情,我就無從判斷她的情緒變化。面對羅老頭如此貼心的安排,我很難相信才剛受過傷的方妮會無動於衷。

  事實也如我所想,敬過這杯酒之後,飯桌上沉悶的氣氛被打破。羅老頭的表情不再那麼局促,大口吃瞭起來。方妮這邊吃飯的動作反倒慢瞭下來,不時晃下酒杯慢酌著。

  忽然,她舉起酒杯反敬起瞭羅老頭。

  「昨天的事情我還沒謝你呢,謝謝你來得及時。」羅老頭受寵若驚的與她碰杯道,

  「哪裡的話,叔又沒幫上忙。感覺叔哪怕沒去,你也能應付的樣子。」

  「我雖然能應付,但要想平安離開,卻也沒那麼容易。最後他罵我的那些話你也聽到瞭,如果不是你幫我出頭,我想我在氣勢上也壓不過他。」方妮的心情果然變得不錯,竟然主動跟羅老頭聊起瞭昨天的事情。

  「那年輕人的確太過分瞭,如果不是你攔著我,我非要他親口給你道歉才行。」

  羅老頭再次與方妮碰杯,飯桌上的氣氛逐漸熱烈瞭起來。

  「不聊他瞭,說回你吧。你昨天說你是在電話裡聽到我說話的異常,才知道我出事兒的,對嗎?」

  方妮忽然話鋒一轉。羅老頭聽到她提這個,神色一斂,有些緊張瞭起來。

  「嗯。」

  他點瞭點頭。

  我腦子也轉瞭起來,羅老頭那天到場得那麼及時,我以為他是一直跟著方妮的。可聽方妮這話好像不是,至少她並沒有授意要羅老頭跟著。現在想想她接的第二個電話很可疑,當時她那麼倉促的回答,應該就是想引起對面的註意。我竟然都沒察覺到電話那頭不是她公司的人,而羅老頭竟然能從方妮莫名其妙的回答中知道她有危險。這到底是他跟著方妮久瞭培養出來的警覺,還是他早就察覺那富二代的包藏禍心?

  「叔昨天本來就想給你慶生的,可你沒時間,我就想著等你忙完或許會有時間,所以才跟公司的人打聽你的位置的。」

  羅老頭忽然坦白道。

  方妮並沒有通過電話透露自己的位置,而羅老頭卻趕來得這麼快,這當中定然有問題。方妮大概是今天才品過味兒來,在公司問出瞭點什麼,才突然現在提這個。

  「那你知道我跟別人出去瞭,為什麼還會想著來找我?」方妮晃動著酒杯,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感興趣。

  「你跟誰一起過生日叔管不瞭,但叔想著至少在你喝醉的時候,能把你送回傢,不讓你被別人欺負。」

  羅老頭說得卑微,我聽得雞皮疙瘩掉瞭一地。媽的,死舔狗!

  但不得不說這些話對女人通常都有殺傷力,方妮或許不同,但考慮到她昨天剛被那富二代傷過。兩相對比之下,她很難不起波瀾。我現在隻恨看不到方妮的臉,看不到她可能精彩的表情。

  「你應該知道我跟昨天那個人是有結婚的打算的吧?你不覺得你的擔心多餘瞭嗎?」

  方妮輕抿著紅酒,語氣像是在斥責羅老頭多餘的想法,可喝酒的動作卻讓熟悉她的我明白,她其實是在消化羅老頭話語帶來的沖擊。

  「可事實證明叔的擔心也不多餘嘛。」

  羅老頭討好一笑,又給方妮把酒給斟上瞭。

  「要不是看到你動手打瞭他,我真要懷疑你們是一夥的瞭。」方妮接過倒滿的酒杯,很是自然的又喝瞭起來。

  「你要這麼說,叔可就生氣瞭。你可以怪我多管閑事,但不能把叔想得那麼壞吧?」

  羅老頭給自己也滿上瞭,兩人對飲著,話題漸漸開始跑偏瞭。

  「你不壞嗎?他昨天怎麼罵我的,你也聽到瞭。你以為是誰造成的?」方妮說著,矛頭忽然指向瞭羅老頭。她這話一出,頓時讓羅老頭變瞭臉色。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辯解,亦或者是有意讓方妮發泄,竟隻是坐著沒說話。

  「被我說中瞭,說不出來話瞭?呵呵。」

  方妮的情緒突然開始變得有些異常。

  「你以為我氣勢上為什麼會輸?就是因為理不直氣也不壯。你以為你是幫瞭我,可你的出現也給瞭他向我發難的機會,這樣你還覺得你昨天自作聰明的找過來是幫瞭我嗎?」

  「……」

  「現在還弄這一出,你覺得我會買你的賬嗎?」方妮再次撥弄瞭一下面前的花束,剛剛明明氣氛還不錯的兩人,因為方妮忽然一轉的話鋒再次冷瞭下來。可我絲毫也沒有覺得愉悅,方妮發泄的意圖太過明顯,這種喝酒以後情緒繃不住的場面實在是太危險瞭。

  羅老頭也不反駁,隻是帶著公式化的與方妮不時碰杯,任她發泄著情緒。

  「別以為給我補過生日就能讓我消氣,你越是做這些博我眼球的事情,我越是會記得我現在處境的根源。」

  方妮喝著喝著忽然品過味兒來瞭,怎麼變成她自己一個人在自說自話瞭?

  「你怎麼不說話?覺得我說得不對你可以反駁我,悶著不出聲對我抗議算什麼?」

  「沒有,叔覺得你說得很對。」

  羅老頭抿著酒,臉上的表情倒像是在寵溺方妮的無理取鬧一樣。

  「我需要你認同我嗎?你這個樣子倒像是在嘲笑我一樣,我不許你悶著,說話。你找我喝酒的目的不也是有話想說嗎?幹嘛我話匣子打開瞭,你又不說瞭?」

  「叔給你補過生日是你讓你心情好點的,你把那些不痛快的都說出來,叔的目的就達到瞭,所以叔說不說的也不重要。」

  「既然是給我過生日,那今天就得聽我的,我讓你說,你就得說,說!」說著,方妮主動與他碰瞭下杯。她此刻的精神狀態明顯開始受酒精的影響,有些亢奮瞭。

  羅老頭端著酒杯有些無奈道,

  「說什麼呢……?」

  方妮一沉吟,似乎也發覺自己無理取鬧瞭,但她也不可能承認,看著面前的燭光晚餐,她抓瞭抓頭,氣道,

  「啊,我真要被你氣死瞭。為什麼我這樣說你,你都不生氣?」

  「你說得沒錯啊,而且你都能讓叔留下來瞭,叔還有什麼生氣的?」羅老頭這話一出,方妮像抓住瞭關節一樣,盯著他道,「你尾巴終於露出來瞭是吧?我沒趕你走,你就覺得我接納你瞭,又覺得自己有機會瞭?」

  羅老頭喝瞭口酒,像是也受到瞭酒精的影響一樣,回應著方妮的目光道,「你其實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跟昨天那個年輕人結婚,對不對?」

  方妮身體一滯,隨即輕笑道,「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你真要對那個年輕人有心,他昨天說那種傷人的話,你是絕對不會跟他善瞭的。隻有不相幹的人說的中傷的話,你才會不放在心上。你能在叔面前說這些抱怨的話,至少說明叔在你心裡比那個年輕人更重要,叔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會生氣呢。」

  羅老頭清奇的視角讓我愣瞭一下,隨即竟然覺得他說的不無道理。看過方妮的部落格以後,我對她的感情路線太過主觀,甚至都沒有懷疑裡面的內容是不是她包裝以後故意給我看的,畢竟她知道我是有能力窺見她的部落格的。而羅老頭的這個說法的確符合方妮的性格,結合她那天的表現來看完全有可能。

  雖然她也有可能是被那個富二代傷得太狠,心如死灰之下,一瞬間對他的態度變得形同陌路。但這種想法未免太過突兀,也過於牽強。

  搖擺間,我看到方妮的動作明顯不自然瞭,雖然她很快就回懟瞭羅老頭一句。

  「你真夠自以為是的,是不是我今天讓你留下來,你就膨脹到開始自戀瞭?你以為你很瞭解我嗎?」

  但她語氣中分明摻雜著被點破心事的緊張,連用瞭兩句反問來回擊羅老頭的言論。

  我竟然都不如這個老頭瞭解方妮。

  看到方妮這樣的反應,我生出一股挫敗感,看著羅老頭自信的對方妮道,「叔自然瞭解你,不然也不可能一聽到你電話裡不對勁的幾句話,就知道你遇到麻煩瞭。」

  方妮還待喝斥他,羅老頭卻放肆的伸出手去,握住瞭方妮抓著灑杯的手道,「好瞭,妮閨女,你也差不多該正視你自己瞭,你根本不可能再婚的。這次的事已經說明瞭,你根本無法對一個新認識的人敞開自己。你強迫自己的行為反而會給自己帶來危險,別再為難自己瞭。」

  方妮猛的抽回自己的手道,

  「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誰說我不能再接受別人。這次的事情隻是我識人不明而已,你以為追我的人隻有他一個嗎?」

  「叔自然清楚你的魅力,可如果不是你的問題,又怎麼會跟他鬧到昨天那一步呢?無論你找誰都是一樣的。」

  「你胡說什麼?」

  羅老頭一副看透她的樣子,讓方妮慌亂瞭起來。

  「他昨天求的也就是兩個處對象的人之間最正常的事情,你如果真喜歡他,又怎麼會讓他著急到要對你使手段?」

  「你什麼意思?」

  本來還有些慌亂的方妮光火瞭起來。

  「處對象我就應該任他予取予求?他對我下作那是他的問題,怎麼到你嘴裡變成我的不是瞭?在你眼裡我就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嗎?」羅老頭頓時愣住瞭,他沒料到方妮如此敏感。而方妮說完也愣瞭一下,隨即自怨自艾道,

  「對,在你眼裡我可不就是那種人嘛。放著有錢有地位的人不要,偏偏跟你不清不楚,在你面前還裝什麼矜持,不是惹人發笑嘛。」方妮說著竟哽咽瞭起來,最後咬牙道,

  「但我這樣又是誰的責任?為什麼連你都跟外人一樣這麼看我?」她的情緒終於爆發瞭。羅老頭趕緊起身安慰道,「叔沒有這個意思,是叔說話的話式有問題,我給你道歉。」

  「少假惺惺,我不要你的道歉!」

  羅老頭繞瞭過來,扶上方妮的肩頭道,

  「那你要叔怎麼樣你才肯消氣?」

  「滾開,不許碰我!」

  方妮打掉瞭他的手。羅老頭木訥的戳在瞭原地,不知該如何應對,最後竟默默的退出瞭餐廳。方妮回頭看瞭一眼,像是對他突然的離去失望瞭一樣,回頭又顧自喝起瞭悶酒。

  我躁動的晃瞭晃身子,看不到方妮的臉可太難受瞭,我實在難以揣摩她此刻的心理。她到底是真的情緒崩潰瞭,還是就是想撒嬌,刺激羅老頭來哄她?我實在無法想象她變成瞭一個愛鬧情緒的人,這樣的反差隻會讓我對羅老頭嫉恨。

  沒一會兒,羅老頭又回來瞭。這回方妮沒等他開口便又發難道,「你又想說什麼?」

  羅老頭慢慢亮出手上的東西,我模模糊糊看到好像是個什麼證。

  「這是什麼?」

  「叔想對你負責。」

  方妮剛看向他手中的東西,隨即被他語出驚人的話給說愣瞭。

  「你說什麼?誰要你負責?你這是哪來的房本,她不是已經拒絕把房子賣給你瞭嗎?難道……」

  「你別誤會,不是這套房子的,是樓上這套的。」羅老頭說著指瞭指頭頂。

  「叔知道你住慣瞭這裡,又不想咱們的事情節外生枝,被朋友知道。叔就擅自作主,把樓上空著的這套買瞭下來。叔去看瞭,裝修和樣式跟現在你住的這套完全一樣,隻需要按你的喜好佈置一下,跟現在這套完全沒區別。你不會不習慣的,而且高一層也寓意著你以後的生活更上一層樓,也算是個好兆頭,怎麼樣?」

  羅老頭說著說著,逐漸神彩飛揚起來,好像做瞭一件很瞭不起的事情一樣,直到看到方妮的臉黑瞭下來。

  「什麼怎麼樣!我阻止你們交易是不喜歡你做這種多餘的事情,你怎麼就是不聽勸,這麼喜歡自作主張呢?不想節外生枝你就不要再做這種事情瞭呀,有你這麼掩耳盜鈴的嗎?還什麼更上一層樓,我看你就是想拉我下地獄!」羅老頭頓時被方妮一盆涼水潑得臉色衰瞭下來。托著房本的手收也不是,遞也不是。

  「那怎麼辦,反正叔房子已經買瞭,總不能再退回去吧?」方妮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扯過房本翻看著。羅老頭乖巧的又坐到瞭對面,任憑方妮檢閱房本的真偽。

  「花瞭多少?」

  「不多,三百多萬。」

  我聽得眼皮一跳,媽的,這死老頭為瞭方妮真的是棺材本都舍出去瞭。

  「那你手上剩下不到一百萬瞭?」

  「……」

  方妮一聲嘆氣,羅老頭沒敢接茬,好一會兒才應聲道,「叔沒想那麼多,就是想為你做點什麼。不管怎麼樣,叔的態度擺在這兒瞭,叔要對你負責。」

  方妮將手裡的房本放在一邊,又飲瞭幾口酒,像是氣笑瞭一樣道,「呵呵,你口口聲聲負責負責,我有說過要你負責嗎?你以為你這麼做我就高興?」

  「叔自然沒指望一個房子就能討你歡心。老實說,要不是有這次機會,叔都不打算告訴你房子的事情。叔決心買下這套房子,是在知道你要跟那個年輕人處對象以後。叔想著要是你有一天後悔瞭,回頭的時候,叔要有一個能給你棲身的地方。讓你不至於因為一段感情不順利就去鉆牛角尖,跟自己過不去。叔要做你的依靠,讓你不管做什麼選擇,累瞭的時候都知道,叔在背後等著你,這就是叔要對你負的責任。」

  羅老頭坦白的話,讓有直有種被比下去瞭的無力感。我從未如此細膩的去替方妮想過,更不會愛她愛得如此卑微,而這個老男人卻像是把方妮當成信仰一樣,竟然如此虔誠。

  我想要把他的話當成謊言來讓自己平衡,一旁李諾卻挽上瞭我的手,她好似也被羅老頭的話撼動瞭。

  視頻裡的方妮更是直接怔住瞭,她托著酒杯良久,最後重重的將它放瞭下來道,「你倒是會說些肉麻的話瞭,但你說的話根本毫無邏輯。你說你買下房子是為瞭我有住得上的一天,但你怎麼確信會有這一天?萬一我再婚瞭,就算以後再離,我也很可能不會再住在這裡,那樣你的打算不都落空瞭?」

  「真那樣的話,叔也願意接受。但叔還是相信,你不會再婚。」羅老頭自信的話讓方妮不樂意瞭。

  「你少在這裡馬後炮,你憑什麼不相信?昨天的事情隻是個意外,而且最後你也看到瞭,是我嫌他惡心才不想嫁給他的,並不是沒人願意娶我。你別以為我今天讓你留下來,你就跟別人有什麼不一樣,還敢在這裡揣測我的心意,誰給你的膽子?」

  方妮的過激反應讓羅老頭悻悻的摸瞭摸腦袋之後才道,「你想到哪裡去瞭,妮閨女。這可不是叔在揣測你,事實已經被你說出來瞭,是你在嫌他。你就沒有想過什麼樣的人你才不嫌嗎?」他這話問得方妮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昨天那個年青人應該已經是你精挑細選過的瞭,可不還是沒能讓你滿意?」

  「那是他不知好歹。」

  「他的確是有問題,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問題在哪裡?別的叔不知道,叔隻知道你一定是想找一個對你以前的事完全不計較的人,對不對?」

  「是又怎麼樣,你覺得我找不到嗎?」

  看到羅老頭搖頭,方妮氣得差點摔酒杯。

  「沒用的,最放不下的其實是你自己,人傢跟你處對象又怎麼可能不去瞭解你。可一去瞭解,你又會覺得不舒服,矛盾就出來瞭。就算你找一個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的人,你也不會去瞞著他,最後還是會失望。這才是叔說你不可能再婚的原因,問題在你自己,不是別人。」

  羅老頭的分析讓我眉頭一皺,竟覺得很有道理。方妮的行為可以偽裝,但心裡的內核是不會變的。也許是這些年婚姻生活讓我對她有瞭誤判,以為包容,外冷內熱才是真實的她。卻忽略瞭感情上她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根本沒變過。經歷過離婚,她更加給自己套上瞭一層保護罩,比當初我追她的時候更加難以親近。又有幾個男人有那種耐心去抽絲剝繭的瞭解她,且能夠觸動她,又不引起她的反感呢?

  被羅老頭這樣直指本心,本來氣性未消的方妮一下子被堵得無語凝噎。即使看不到她的臉,我也能感覺到她此時一定是委屈在眼眶裡打轉瞭。隻見她再次拿起酒杯的手都微微抖瞭起來,喝瞭口酒之後才吐出瞭胸口的那股濁氣。

  「你覺得是我的問題,那我又該怪誰?我連選擇生活的權利都被剝奪瞭,你知不知道?」

  砰的一下,方妮再次把酒杯重重的放下,可這回酒杯卻不爭氣的應聲碎裂。

  羅老頭趕緊起身查看,抓過方妮的手道,

  「沒事吧?」

  方妮卻不為所動,一把將他甩開。

  「走開!」

  眼見她沒事,羅老頭轉身想去拿東西收拾碎成幾瓣的酒杯和流淌的酒水,方妮卻拽瞭他一下,勒令他坐回原位。

  「你醉瞭,妮閨女。」

  看著流淌到桌沿開始向下滴落的酒水,紅色的酒汁仿佛方妮此時泣血的心一樣,羅老頭表情不安瞭起來。

  「閉嘴,你就是看我沒趕你走,才敢在這裡胡亂揣測我的想法。滾,你給我滾!我不想再聽到你胡說八道!」

  說完她便起身,身體卻一晃悠便磕到瞭桌沿。羅老頭趕緊去扶住她,卻被她不斷推攘。

  「滾,我不需你扶,滾開!」

  「別鬧瞭,妮閨女,剛才叔是胡說八道的,你就當叔剛才都是在放屁,別往心裡去。」

  「你是個男人嗎?說出來的話還有還有收回的?」兩人推搡間方妮又重新坐瞭下來,讓羅老頭重新取瞭個酒杯過來。這回羅老頭也不坐到對面去瞭,而是把椅子挪過來,挨著方妮坐瞭下來。

  方妮自己重新倒瞭酒,看著靠過來的他竟也沒表現得太抗拒,而是斥道,「我不是讓你滾嗎?趕緊走!」

  「是你讓叔留下來的,你可說瞭,說出的話不能收回。」

  「你還要點臉嗎?我又不是男人,這裡是我傢,我說瞭算,趕緊走。」方妮嘴上這麼說,卻沒有趕他的意思,反而又自己小酌瞭起來。

  「少喝點兒,妮閨女。你醉瞭還讓叔走,誰照顧你。」

  「閉嘴,誰要你照顧。要麼陪我喝,要麼趕緊走。」羅老頭無奈,隻能拿過自己的酒杯,陪著喝瞭起來。怕方妮真的喝醉,不時勸她多吃點飯菜。

  這樣的發展已經不止是危險瞭,走向失控根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方妮像是早有準備一樣,完全沒有打住的意思。

  「你是不是覺得吃定我瞭,今天說話才這麼不客氣?」方妮真就吃著喝著,弄得好像剛才激動的情緒是假的一樣。

  「這不實話實說嘛。」

  「既然你這麼瞭解我,那你說說,我今天讓你留下來是為什麼。」羅老頭沒答話,抬頭看瞭下鏡頭的方向,答案不言而喻。

  「這隻是一方面,還有。如果你能說得出來,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可以當作沒聽過。」

  方妮說完,羅老頭挺瞭挺身體,好似有些為難。醞釀瞭一下才道,「叔說得不好,你可不許生氣。叔覺得你是想明白瞭,沒有瞭再婚的打算,你不想再折騰瞭。」

  方妮咽下嘴裡的食物,擦瞭擦嘴道,

  「你真夠自戀的,就算我這麼決定瞭,那跟你又有什麼關系?」羅老頭摸瞭摸鼻子,忐忑道,

  「你要給叔一個機會,讓你就這麼決定下來,是不?」方妮這下看著羅老頭沒說話瞭。

  「好啊,難怪你今天膽子這麼大,一下午的時間沒少琢磨吧?」方妮話裡的意思基本上是已經肯定瞭羅老頭的想法,雖然在得知方妮留下羅老頭後,我第一反應就是這樣的結論。但我完全沒想到羅老頭也能這麼快想明白,他對方妮的瞭解已經開始不弱於我瞭,一種逐漸被他取代的感覺讓我喉頭發苦。

  「這麼說,叔說對瞭?」

  「自作聰明。」

  盡管認同羅老頭的說法,甚至有瞭一番感情沒被辜負的感覺,方妮卻仍不願松口。轉過臉去,又繼續吃瞭起來。她像是味口大開瞭一樣,吃得比平時都多。

  羅老頭苦笑著拿起放在一邊的房本,沖方妮道,「妮閨女,叔都把誠意拿出來瞭,你就給叔一個機會吧,讓叔照顧你下半輩子。」

  方妮差點被他的話給噎住,她拿起酒杯喝瞭口才道,「打住,你多大歲數你心裡有數嗎?咱們誰照顧誰?」羅老頭怔瞭下道,

  「那就叔把後半輩子交給你,反正叔這點積蓄都換成這套房子瞭,你接不接受都退不瞭。」

  「你要不要臉?用說的沒用,就想放賴是吧?這房子是你自己買的,甚至都沒跟我商量過,跟我有什麼關系?我吃好瞭,先出去瞭。」方妮說著也沒給羅老頭再開口的機會,離開瞭餐廳,留下羅老頭獨自茫然。

  這個場面在我眼中卻是方妮已經失瞭分寸,不知道該怎麼回絕羅老頭,才倉皇離去的。

  畫面隨即一轉,變成瞭客廳中方妮坐在沙發上小憩,看時間是半小時後。畫面中電視正開著,我終於看到瞭她的臉,酡紅的面色已是微醺。羅老頭還在,她要睡不去房間睡,竟然在客廳裡睡著瞭。

  緊接著羅老頭就出現在畫面中,看到坐著睡著的方妮,羅老頭去房間取瞭件薄被剛給她蓋上,轉瞬便驚醒瞭她。看到眼前的羅老頭,方妮莫名的有些慌張。

  「你弄完瞭?我去洗澡瞭。」

  可她剛一起身便又跌坐瞭回去。

  「沒事吧?要是醉瞭擦擦便去睡吧。」

  羅老頭關心的去扶她,方妮卻緊張的推開他的手道,「我沒事,一時沒站穩罷瞭。」

  察覺出她的緊張,羅老摸不著頭腦,方妮卻自己解釋道,「夢到昨天的事情瞭。」

  羅老頭雖然覺得很奇怪,但也沒說什麼,看著她再次起身,收拾去瞭浴室。

  羅老頭關瞭電視,獨自坐著發呆。中途看瞭眼浴室的方向,隨後又去把房本找瞭過來,放在手中不斷翻看著。

  方妮洗完出來,看到他手裡拿著的房本在發呆,也沒說什麼,轉身就往房間走去,羅老頭叫瞭聲,

  「妮閨女。你是怎麼想的,總該跟叔說說吧?」方妮卻像沒聽到一樣,徑直回瞭房間。

  方妮這是什麼意思?是酒醒瞭後悔瞭,認為不該留下羅老頭嗎?那幹嘛不直接攆他走?還是說想攆卻已經不知道怎麼開口瞭?我不確定她在想什麼,但很明顯,現在的情況讓她迷茫瞭。

  跟著畫面再次回到瞭餐廳,方妮穿著洗澡後換的那件紫色睡衣在喝水,等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嚇瞭一跳,連退兩步。

  「幹嘛堵在這兒,嚇我一跳。」

  我看不到誰在門口,但想也知道是羅老頭。

  「有話你就說。」

  羅老頭沒出聲,方妮嘴上說著,人卻不自覺的往後又退瞭兩步,顯得有些畏縮。

  「叔在等你說啊。」

  「說什麼?趕緊去睡吧。」

  方妮有些窘迫的就想擠過去。

  「你不給叔一個交待,讓叔怎麼睡得著?」

  「你要什麼交待?剛才話不都說完瞭嗎?放手!」兩人已經都出瞭畫面,我看不到人,但人就堵在鏡頭之下的門口,聲音格外清晰。

  「那是你的話問完瞭,可叔問的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要我回答什麼?」

  「以後的日子讓叔照顧你,成不?你不給個準話,叔呆著不踏實。」

  「我又不是沒手腳,誰要你照顧?」

  「你明白叔的意思的,別捉弄叔瞭。叔是認真的,你再這樣,叔可生氣瞭。」

  「你還生氣,你氣一個我看看?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裡堵我。還口口聲聲的要照顧我,有你這麼照顧的嗎?我手都被你抓疼瞭,放手!」

  「……,那叔放開,你可不許跑。」

  「這是我傢,我跑哪裡去?」

  ……

  「沒事吧?」

  「我回不回答對你就那麼重要?」

  方妮揉著手腕再次出現在畫面內,她拉出餐椅坐瞭下來。

  「本來不重要的,但你問瞭叔那麼多之後,叔現在覺得很重要。」羅老頭也跟瞭進來,他換瞭一身衣服,應該是洗過澡瞭。不過他沒坐,就那樣站在瞭方妮身前。

  「你能讓叔留下來,叔很高興。但叔更害怕現在有多高興,之後失望就有多大,所以叔才一定要問問你。」

  「呵,你不問也許我會一直讓你在傢裡呆著,你這麼急著問我,就不怕我現在讓你走?」

  方妮的緊張已經盡數斂去,她好像已經做好應對羅老頭的準備瞭。

  「怕,但叔還是要問,叔怕現在不問,以後會後悔。」

  「什麼意思?」

  羅老頭看向方妮,正好與她目光碰上。方妮眼神一跳,似乎有些驚訝,下意識的要避開,羅老頭卻先一步的撇開瞭臉。

  「叔覺得你好像在猶豫。叔要是今天不問,過瞭今天,你可能又會有再婚的想法,那樣讓叔離開也隻是時間的問題,所以叔必須要問。」方妮的表情很吃驚,甚至有點不敢相信。她沒料到羅老頭竟然如此敏銳,已經能從她臉色的疏漏中分析出她在想什麼。而我也同樣不敢相信,盡管我也從視頻中方妮的神態揣摩出她大概在想什麼,但卻不能確定。羅老頭雖然有賭的成分,但他忽然變得這麼勇,本身就是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看來上一次被方妮從這裡趕出去,讓他積累到教訓瞭。

  「你能不能先放下再婚的想法,給叔一個機會?你的答案對叔很重要,請你好好回答。」

  羅老頭目光再次迎瞭上去,鄭重道。

  這次輪到方妮撇開臉瞭,她的面頰升起兩團不自然的紅暈,窘迫道,「你能給我點時間嗎?」

  羅老頭搖瞭搖頭,堅定道,

  「叔就是在你面前太軟弱,才讓你覺得沒有安全感,一直在猶豫,這次叔不能再遷就你瞭。」

  方妮臉上的紅暈逐漸發酵,向著脖頸漫延而去。最後轉過臉來,眼眸含羞帶怒的剜向羅老頭道,

  「我就不該一時昏瞭頭讓你留下來。」

  羅老頭看著她羞紅的臉,哪還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這麼說,你是答應叔瞭?」

  他驚喜的一下抓住方妮的手,隨即又止不住激動的順勢抱住瞭她。

  「放手!」

  方妮一陣慌亂,羞得不行。

  「不放,你知道叔等這一刻等瞭多久嗎?」

  說著他還緊瞭緊手臂,拱動著腦袋,嗅著方妮沐浴後的芳香。

  「我答應你瞭那也隻是暫時的,你如果惹我生氣,我隨時讓你滾蛋,放手!」

  聽出方妮話裡的怒意,羅老頭這才松開,眼神卻癡癡的看著她,不肯移開。

  「聽你的,叔自然都聽你的。」

  方妮已經是一張大紅臉,眼神慌亂瞭一陣,調整瞭一下呼吸之後才道,「你別得意忘形瞭,我們的事情你要是敢在外面亂說一句,看我怎麼收拾你。你自己老實點兒,不然我隨時改變主意。」

  方妮說著,起身要走。羅老頭一愣道,

  「就這樣嗎?」

  「不然你想怎麼樣?早點睡吧。」

  方妮回瞭一句,便離開瞭。

  羅老頭怔在原地,還沒從剛才的亢奮中回過神來的他,茫然的看著方妮走出餐廳。若有所失的感覺讓他像做瞭一場夢,臉上的失落根本掩飾不住。

  而我依然沉湎在這意外的發展中,沒有緩過神來。方妮抽身離開並沒有讓我有緩一口氣的感覺,她離開時動情的樣子已經說明瞭,她的抽身隻是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面對激動的羅老頭罷瞭。隻要這老頭冷靜下來,很快就能明白方妮根本拒絕不瞭他瞭。

  畫面再次切換來到瞭方妮的房間,房門被推開,一道人影摸瞭進來,躡手躡腳的就靠向瞭床邊。可是到瞭床邊以後,他又不敢有所動作,就那樣慢慢蹲在那兒瞭。

  「妮閨女?」

  過瞭有一會兒,羅老頭試探著出聲,然後燈突然被打開。

  「你沒睡著啊?」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方妮慢慢坐起身,像是被踩瞭尾巴的貓一樣,斥責起羅老頭。如此快的反應,看來她根本沒睡著。而羅老頭從進來到蹲在這裡這麼會兒工夫,她完全是知道的。直到自己被戳穿才繃不住的趕人,什麼意思已經不言而喻瞭。

  「原來你真的在等叔啊。」

  羅老頭心花怒放的哪還不知道方妮的心思,坐在瞭床邊就去抱她。

  「誰等你瞭,剛才我跟你說的話你全當耳旁風瞭是吧?竟然還敢偷摸進來,趕緊出去!」

  「剛才你關門的時候,叔沒聽到反鎖的聲音,不是你給叔留的信號嗎?叔要是不來,那不是不識好歹瞭。」

  「我隻是忘瞭,你別胡說八道瞭,趕緊出去!」方妮本來是有縱容羅老頭的心思,但也僅限於黑燈瞎火之下的半推半就。可現在燈被打開,等於是挑破瞭這層窗戶紙,方妮哪有臉面正面接受他的求歡。可到瞭這一步羅老頭也不可能再退出去瞭,他抱著方妮不依不撓道,「你都我答應做叔的女人瞭,叔不管,叔就是要你。你都不知道叔想這一天多久瞭,你不給叔的話,讓叔怎麼睡得著?」

  「誰答應做你的女人瞭?你明明說的是照顧我,你就是這麼照顧我的?」方妮沒被他的話羞死,死不承認道。

  「照顧你的生活,當然也包括照顧你的身體,難道你不想嗎?別騙叔瞭,你也想要的,對不?」

  羅老頭說著手已經摸到瞭方妮的胸口上,這一番折騰之下方妮的身體早已經軟瞭一半。她伸出一隻手去抓住他的手,做著最後的抵抗道,「我果然不應該心軟的,你就是個無賴。」

  「呵呵,第一次聽到你麼說的時候,叔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的確很不像是叔。可現在再聽你這麼說,叔隻覺得很親切。如果當個無賴就能親近妮閨女的話,那叔認瞭,你就當叔是個無賴好瞭。」

  羅老頭說話間,拉著方妮阻攔她的手,拽到瞭自己的胯下。

  「你看,叔有多想你,你感受一下,就成全瞭叔這一回吧。」方妮身體抖瞭一下之後,竟真的就感受起他胯下的堅硬。沒有再拒絕他,而是誘惑似的問道,

  「真的就一回?」

  「當然,妮閨女要是覺得不夠的話,叔可以繼續滿足你。」

  方妮軟化的態度讓羅老頭的心思跟著蕩漾瞭,可話一說完他便口花花不起來瞭。

  「你是覺得自己很行瞭?」

  「喔。」

  羅老頭跟著便吃痛,身體扭瞭起來。

  「別,叔錯瞭。」

  「怎麼,這就不行瞭?啊!」

  方妮調笑出聲,可隨即她的身體也縮瞭起來。看動作,好像是胸口受襲,應該是羅老頭抓在她胸口的手在使壞。

  「混蛋,你就是個無賴。」

  方妮松開瞭手,就要去打他,可很自然的便被他接住,整個人被他拉到瞭懷裡。

  「嗚嗯……」

  羅老頭跟著便吻住她,方妮還想掙紮兩下,卻被她按住後腦追瞭上去。方妮這下身體徹底軟瞭下來,任由他吻著。

  「嗯……」

  羅老頭吻著她,見方妮身體已經沒有瞭抵抗,抱住她的那隻手在她身上撫摸瞭一陣之後,便向著她身前鉆去,試圖去解她睡衣的紐扣。

  方妮卻一把抓住瞭他的手,頭也慢慢從他胸前掙脫。羅老頭看著她,不明白都到這一步瞭她為什麼還要拒絕。

  「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看著他問詢的眼神,方妮滿臉春情的抿著嘴唇道。

  「你得答應我以後都不許像今天這樣,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摸到我房間裡來逼我跟你做。」

  「為什麼?」

  羅老頭一臉不解,他大概不知道明明是方妮默許的,兩人現在也稱得上是你情我願,怎麼就變成他逼她瞭。

  「你先答應我。」

  「你都不說清楚,叔怎麼答應?你總得告訴叔你為什麼要這樣要求吧?」方妮看著她,沉默瞭一下才道,

  「我們的事情太敏感瞭,你不知道我今天下瞭多大的決心才決定把你留下來。你自然是高興瞭,但你也要顧慮下我的感受。」

  「……,你是覺得叔哪裡做得不好嗎?」

  羅老頭不知道方妮為什麼現在說這個。

  「現在沒有。但我怕你會一直像現在這樣得意忘形,揣測放大一些我的舉動。最後在一些不合時宜的地方冒犯我,那樣我們的事總有被人發現的。現在光是一些不明真相的話就讓我不堪重負瞭,如果我們的事被人抓住把柄,不光是我,連我的傢人都會被牽連進去。我不能讓事情發展到那一步,你明白嗎?所以你必須答應我,以後如果不是我同意,你不能對我這麼過分。」

  方妮的要求在情理之中,可這話聽在我耳中卻犯起瞭惡心。你既然知道這種選擇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後果,又為什麼要自己往坑裡跳?現在又在羅老頭面前立規矩,想要掩人耳目,這不是又當又立嗎?即便是離婚她在我心裡也沒有傾倒的形象,被她此話一出,徹底崩踏瞭。

  羅老頭看著方妮,沉吟瞭一會兒道,「你的顧慮叔都知道,所以你答應叔的時候,叔才會那麼激動。叔會盡我所能的保護你,不讓你因為今天選擇叔而後悔,但你的要求,叔不能答應。」

  方妮沒想到羅老頭會拒絕,她一時吃驚得說不出話來,表情隨即變得慍怒,又夾雜瞭一些委屈,眼眶微微發紅。

  「你先別激動,聽叔說完。」

  眼見方妮表情繃不住瞭,就要爆發,羅老頭趕緊解釋。

  「叔不答應你是有原因的。叔知道你提這個要求是怕叔不尊重你,隻會拿你的犧牲來充自己的面子,做一些讓你難堪的事情。但在你眼裡,叔是那種人嗎?叔這個年紀要是沒有這點分寸,又怎麼敢說照顧你的話?所以不用你說,叔也一定會照顧你的感受的。」

  這老頭著實會蠱惑人心,這幾句話下來,方妮眼裡的情緒減弱瞭不少。

  「至於為什麼不答應你,叔承認自己有私心。因為叔瞭解你,叔如果全聽你的,就根本找不到機會再碰你瞭。就算你有需要,也會羞於告訴叔。像今天這樣猜來猜去的,叔要是不強硬一點,你八成還要怪叔是個木頭,連你的心思也猜不出來。以後咱們要是一直這樣,未免太沒意思瞭,所以叔不能聽你的。」

  羅老頭訓戒一樣的話,徹底壓下瞭方妮的情緒,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窘迫。顯然羅老頭的話切中瞭要害,若是要她主動開口向羅老頭求歡,的確比登天還難。

  她如果真的堵死瞭羅老頭的主動權,他想再有親近她的機會,怕是有得等瞭。

  「你說這麼多,不還是想可以肆無忌憚的滿足自己的私欲嗎?要我相信你的分寸,我也不會一步步上瞭你的當瞭。」

  方妮明顯已經被羅老頭的話說動瞭,但還是保留瞭最後的倔強。

  「好閨女,你這話可就說得沒道理瞭。你選擇相信叔,不就是相信你自己嗎?叔再放肆,也不能強迫你吧?你可是還保留著隨時趕叔走的權利呢,要是再限制叔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不能做,是不是太過瞭一點?而且你說這是叔的私欲,這可不全是私欲。叔要是跟你一直靠猜的,你肯定會跟叔鬧情緒。到時你再因為叔不解風情對叔有意見,說不定又會被哪個追求你的人鉆瞭空子。要你是又動瞭跟人再婚的想法,叔上哪兒哭去?」

  羅老頭經歷過上次被方妮驅逐的教訓過後,果然是大變樣瞭。面對方妮他不願再一味的照顧她的情緒,變得被動瞭,而是一心的在追求主動,看來就是為瞭不重蹈上次的覆轍。

  他這一賣慘,反倒收獲瞭奇效。方妮的表情一下子便化開瞭,紅著臉笑道,「少來,你這不是私欲是什麼?而且是比私欲更過分的占有欲,別以為我暫時選擇瞭你就是你的東西瞭。我就是我,從來不屬於誰。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對,要是我不高興,誰也別想強迫我。」

  她這話算是變相承認瞭,她是故意留門讓羅老頭進來夜襲她的。

  方妮情緒的開釋讓我明白是我誤會瞭,她並不是想又當又立在羅老頭面前立規矩。她是在害怕如此具有侵略性的羅老頭會讓她逐漸喪失主動權,最後淪為他泄欲的工具。那樣不光是她的名聲會受到影響,她的人格也會在這種被動的關系中被磨滅。被羅老頭這一提醒,她才反應過來是她慌亂之下想岔瞭。即使這老頭再怎麼放肆,也終究隻是像個男寵一樣,逃不過她的掌控,主動權始終都在她手上。

  見方妮笑瞭出來,羅老頭哪還不知道他過瞭這一關,眼前的女人暫時屬於他瞭。他一把抱住方妮,生怕她又有什麼顧慮,打斷這難得的好時光。

  「這可不怪叔有心思,是誰給叔機會的?叔要是不識趣,不是辜負瞭妮閨女嗎?」

  羅老頭心喜之下仍不忘調戲方妮。

  「流氓!」

  方妮捶打瞭他一下,這一聲嬌嗔隻把羅老頭聽得骨頭都酥瞭。抱著她,一張大嘴就又親瞭上去。

  「嗚,嗯……」

  方妮身體一抖之後便迅速軟在瞭羅老頭懷中,與他親吻到一處,慢慢的竟開始回應起來。

  我看著正式開始茍且的兩人,並沒有太過激動的感受,畢竟已經有瞭心理準備,可心中的悲戚卻是難掩。方妮以為掌握著主動,便放縱自己去配合羅老頭的欲望。殊不知最不可控的就是人的欲望,縱使她的人格不會在兩人悖倫的關系中磨滅,也一定會在這種畸形的關系中逐漸被改變,那樣她還能是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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