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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山雨欲來

第一回 山雨欲來

  小玄隨眾姝走進問真閣,一入其中,愈感其大,但見閣中有閣軒外有軒,或疏或朗的座落接疊,更有長廊條條,縱橫交錯四通八達,有如迷陣一般。

  他隱感似有玄機,悄展無相之眼一瞧,赫見各處聚集著團團靈力,五光十色徐徐流轉,顯然是座座性相迥異大小不一的法陣,金、木、水、火、土諸遁齊備,有的隱於閣邊廊角,有的直接就攔在過往通道之上,奇的是一行人從中穿過,卻無什麼異樣發生,凝神思索,方才有所明白:“是瞭,這種隱於人來人往處的法陣,並非依靠碰撞觸發,料是以禁咒啟動的!”

  隨著行進,但見各處法陣愈來愈多,有些地方密集得簡直令人咂舌,小玄松瞭口氣,一直緊懸的心這才稍稍放下,心忖:“果然是名門大派,處處非同凡響!有這麼多的法陣防禦,即使再多的邪魔來犯,也不見得能討得瞭好!隻是如此之多的常備法陣,需要的靈力非同小可,辟邪宮是怎樣做到的?”

  他遊目四顧,心下百思莫解,待到路過一處遊廊,望見矗立於閣後那株輝光耀目的三珠樹,猛然醒悟:“是瞭是瞭!這座巨閣中的眾多法陣,所需的靈力定是由這棵神樹供給的!”

  一行人登上二層,來到扇大門前,穆寶兒朝小玄道:“公子請稍待,我們這就去拜見師尊,求她設法為你療傷解毒。”

  小玄忙作揖道:“在下已經恢復瞭許多,諸位仙子莫要因此為難。”

  紀芷晴道:“公子於我們有救命之恩,此乃理所當然,公子若再客氣,我等愈是不安。”

  穆寶兒轉對傳儷道:“你且陪方公子在此坐坐。”

  傳儷應瞭。

  眾姝推門而入。

  傳儷將門閉上,這才轉回來請小玄入坐,命人送上茶水,有一搭沒一搭地陪著說話,顯然有些瞧不上他是閣山靈寶宮門下,神情頗為矜持冷淡。

  小玄也不為怪,遊目周圍,見處處纖塵不染,地板光可鑒人,陳列擺設無不是化外之物,那屋角廊上栽著瑤草琪花紫芝香蕙,與逍遙峰倒有七、八分相近,一時心潮起伏,對在山上的日子懷念之極。

  ◇  ◇  ◇ ◇  ◇  ◇ ◇  ◇  ◇ ◇  ◇

  眾姝進入間大廳,見屏風前立著三人,中間的是位老婦,身著一襲雪梅青石袍,眉發皆白,左右兩邊皆是妙齡女子,左邊那個鬢若刀裁頰如劍削,一雙湛然有神的妙目隱蘊威儀,卻是驚虹七仙子之首赤虹仙子蘇嫣;右邊的一個不過豆蔻年華,頭抓雙髻明眸皓齒,身子嬌小玲瓏,則是藍虹仙子薛小依。

  中間的白發老婦正是呂婆婆,乃辟邪宮第一代護法長老,自前大宮主練無夢時起,便執掌煉魔闕至今,憑一根笞邪鞭,熬煉辟邪宮門人從各處捕獲的萬千邪魔鬼怪,地位十分尊崇。

  眾姝屈膝跪下,叩首呼道:“弟子拜見婆婆!”

  呂婆婆打瞭個手勢,讓她們起身,問:“你們從外面回來,途中可有撞著敵人?”

  眾姝當即將各自的遭遇一一呈上。

  呂婆婆面色愈來愈凝重,沉默瞭會方道:“你們說遇見瞭蠆嬛妖婦,可有認錯?”

  眾姝遂將所見所聞細細描述瞭一番。

  “如此說來,理當就是那妖婦瞭!” 呂婆婆嘆道,“今趟連她都來瞭,飛仙島委實危矣……”

  紀芷晴道:“不知師尊現在何處?弟子有急事求見!”

  呂婆婆道:“還有什麼急事?”

  穆寶兒道:“弟子等在歸途中遇蠆嬛妖婦阻截,險遭毒手,幸得閣山靈寶宮門人方少麒方少俠拼死相救,方能脫險,今方少俠被化血金虺噬著,危在旦夕,我們隻好擅自將他帶回島上,萬祈師尊施救。”

  屏前三人皆俱動容,蘇嫣微詫道:“靈寶宮門人?”

  祝美菱道:“對,就是上次在迷林中與我們爭搶妖龍的那個姓方的小賊!”

  呂婆婆奇道:“但給化血金虺咬著,數息間便要化做膿血,那靈寶宮門人怎能撐到現在?”

  紀芷晴道:“弟子也是十分不解,不知是給他用瞭許多解毒辟穢的丹藥之故,還是因那方公子體質殊異,總算萬幸撐到瞭島上。”

  呂婆婆一陣沉吟,半晌不語。

  眾姝面面相覷,紀芷晴道:“化血金虺劇毒無比,委實耽擱不得,須請師尊及時施援,或能救得那方公子一命!”

  “此事怕是不能瞭。”呂婆婆終道:“三日前,你們師尊身上潛毒突發,來勢兇猛,已攜盈虛燈入地胎池閉關去瞭。”

  眾姝大吃一驚,穆寶兒詫道:“師尊身上的舊毒多在每年的春季復發,兩月前方才發作過一次,怎麼這樣快又……又……”

  蘇嫣道:“此事的確蹊蹺,恰恰又在這個節骨眼上,群邪便大舉來犯,著實令人生疑。”

  祝美菱柳眉一軒,瞪目道:“難不成島上出瞭奸細?”

  廳中一時靜默無聲。

  呂婆婆道:“此事莫要聲張,以免島上慌亂。至於是否出瞭奸細,我等各須留神,暗中尋察便是,如有發現可疑之處,即刻報來。”

  眾姝應瞭。

  蘇嫣道:“眼下已設法向外傳遞消息,料想二宮主、三宮主很快就會回援,當務之急,是守住飛仙島,直至撐到她們到來!”

  呂婆婆贊賞地望瞭她一眼,點點頭道:“地胎池為天地一十九靈脈其一,是吾宮至上寶地,覬覦者極眾,今掌宮又在那裡閉關,不容侵擾;另外煉魔闕、經寶殿那幾個要緊之處,亦皆不可有失,你們七個,素為吾宮佼佼者,今趟須得挑起大梁,帶領門人抗擊來敵!”

  眾姝齊聲應是。

  呂婆婆道:“既然人已到齊,蘇嫣你來分派一下人手吧。”

  “今趟敵勢雖大,然島上法陣完備,又有三珠寶樹及重明神鳥相助,我們以此種種為依托,未必不能周旋。”蘇嫣道,朝呂婆婆躬身作揖:“煉魔闕向為婆婆執掌,還需請您老人傢坐鎮。”

  呂婆婆點瞭下頭。

  蘇嫣轉過身,接道:“地胎池為重中之重,掌宮師尊又在其處,就由寶兒與林蓉一同守護。”

  穆寶兒與林蓉應瞭。

  蘇嫣繼道:“經寶殿藏放著吾宮先輩萬千年來收撰的典籍與煉造的寶器,雖有法陣機關重重設防,但仍須有人操持照應,琳琳、芷晴,那裡就交給你們瞭!”

  董琳琳與紀芷晴齊聲應瞭。

  蘇嫣道:“至於其他各處,便由我、美菱、小依及傳儷巡察支援;外圍雖有重明神鳥把守,但三珠神樹乃諸處法力之源,事若緊急,我們隨時過去。”

  呂婆婆點瞭點頭,又斟酌瞭片刻,道:“大傢就按這個分派行事,倘遇急難,須及時以法符求援救。吾宮有萬千載的根基,絕非輕易可撼,隻要我們齊心協力,必能熬過此劫!”

  眾姝齊聲應瞭。

  紀芷晴心中早已灼急萬分,直至此時,方得隙道:“方公子身中劇毒,師尊又在閉關,這可如何是好?”

  呂婆婆沉吟道:“那靈寶宮門人既然救瞭你們,咱辟邪宮自亦不能虧瞭禮數,且去把他帶來,讓老身瞧瞧是怎樣一個情形。”

  “多謝婆婆!”紀芷晴歡喜道,當即奔出門去,對小玄低聲道:“我帶你去見呂婆婆,她是吾宮長輩,醫術超凡,定可救你!”

  小玄隨她走進大廳,瞧見立於屏風之前的白發老人,便即恭恭敬敬叩首:“在下方少麒,拜見婆婆!”

  呂婆婆瞧瞭瞧他,完全不像中毒模樣,心中詫異,左手五指輕拈,指尖吐出一縷細細氣脈,徐徐延伸至數步開外的小玄腕關,氣機細探,赫察真靈洶湧浩瀚,且正邪參差繁雜,當中似有種種非凡之珍,愈感駭訝,臉上卻不動聲色,問道:“尊駕是閣山靈寶宮門下?”

  小玄心中一跳,隱感哪裡不妥,但也隻好硬著頭皮應:“是。”

  “你叫方少麒?”呂婆婆又問,“大澤的方小侯,正邀天下英豪討伐昏君,你與他的姓名如此相近,可有什麼幹系?”

  小玄微微一怔,想起在迷林中遇見七仙子時,所報姓名不過是隨口謅來,當日也有些要占方少麟便宜之意,便順著道:“他是在下傢中小弟,甚不成器,慚愧慚愧。”

  眾姝錯愕,甚感意外。

  祝美菱叫道:“大言不慚,方小侯何等之英雄瞭得,豈能與這小子沾親帶故,婆婆莫要信他!”

  小玄嘿嘿一笑,硬撐著道:“姑娘大可不用信,待日後見著方小子,不妨親口問上一問,瞧瞧他是否真有我這兄長。”

  “日後?”祝美菱道:“本仙子怎會與他見著,哪裡來的這等閑工夫?”

  “眼下爭這個做什麼?”紀芷晴急道:“無論怎樣,方公子都曾救過我們,還請婆婆及早施救!”

  呂婆婆溫和道:“不用急,方公子身上的毒已去十之八九瞭。”

  “什麼?”紀芷晴錯愕,“婆婆此話怎說?”

  呂婆婆向小玄道:“公子可曾服用過什麼辟毒去穢的天材地寶?”

  小玄想瞭想,道:“在下曾吞食一顆無名奇珠,也不知是否因其之故,不怎麼懼怕毒穢,之前已經告訴過諸位仙子瞭,奈何未信。”

  “天地之中,總有珍奇。”呂婆婆點點頭道:“恭喜公子,今已鑄成萬毒莫侵之軀,竟連化血金虺也奈何不瞭你矣。”

  眾姝聞言,個個詫訝,紀芷晴驚喜交加道:“婆婆,這麼說方公子身上的毒已經去盡瞭?”

  “似乎尚有所遺,不過已無大礙。”呂婆婆停瞭下,道:“待退瞭來敵,到時求你師尊以盈虛燈相助,或可祛除幹凈。”

  穆寶兒、紀芷晴與林蓉歡喜非常,笑逐顏開。

  “芷晴。”呂婆婆道:“你找個妥當的地方,先將方公子安頓好,嗯,就去翠遠軒吧。”

  紀芷晴應瞭,對小玄道:“公子請隨我來。”

  “多謝婆婆!”小玄抱揖叩謝,紀芷晴隨即引他退出大廳,往翠遠軒去瞭。

  呂婆婆凝視著小玄的背影,半晌不語。

  “婆婆,可有哪裡不妥麼?”蘇嫣問。

  “此子言語,怕非盡實。”呂婆婆道。

  “怎麼說?”蘇嫣微訝道。

  “此子真靈之深厚,隻怕閣山靈寶宮中,無一及得上他。”呂婆婆道。

  眾姝吃瞭一驚,均不約而同地想起此子當日的馭龍之舉。

  “這等瞭得?那日林中,我們瞧他身手,雖非泛泛之輩,但也未見有多驚人,難道是有意隱藏其真正的修為?”董琳琳思索道,“靈寶宮如若真出瞭個這樣的人物,怎可能從未聽說過?”

  “而且,此子真靈正邪參雜,與我所知的靈寶宮諸學全然不似。”呂婆婆繼道。

  “難怪我總覺得這小子哪裡不對勁!他多半是假冒的靈寶宮門人!”祝美菱提聲道,“我說寶兒她們在路上遇見敵人,這小子就突然冒瞭出來,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果不其然,這小賊怕是在設局潛入咱們島上!”

  穆寶兒著惱道:“你這盡是瞎猜,竟還說得有眉有眼!”

  祝美菱卻越想越覺得有理,猛然擊掌道:“哎呀!是瞭是瞭!毒冠天下的化血金虺竟然咬不死他,這也解釋得通瞭!”

  穆寶兒氣得臉色發白,怒斥道:“方公子被化血金虺咬著後,鼻耳口數竅皆在出血,可謂命懸一線,這能是假的麼?你沒瞧見,竟敢胡說八道!”

  林蓉也道:“三師姐,你如果瞧見方公子當時的模樣,就一定不會生疑瞭。”

  “美菱,不可胡亂猜疑!”呂婆婆道,輕嘆一聲:“但願此子是友非敵,否則吾宮今趟更要難熬瞭……”

  祝美菱默不作聲。

  穆寶兒瞪著她道:“沒聽見婆婆說的話麼,怎不吱聲?”

  “好吧,不猜瞭。”祝美菱冷冷一笑,嘟囔道,“總之你們全都不用管,我自會盯緊那小賊的,哼,但願他能好自為之!”

  ◇  ◇  ◇ ◇  ◇  ◇ ◇  ◇  ◇ ◇  ◇

  紀芷晴領小玄出瞭問真閣,沿著條小徑穿行過片花木,來到山腳邊的幾間精舍旁。

  “這裡便是翠遠軒瞭,公子請在此暫歇。”紀芷晴道。

  小玄應瞭一聲,舉目眺望,見屋舍周圍生著數棵大柏樹,枝幹虯盤,隻怕已有數百年的古樹,濃蔭遍籠,甚是清幽靜謐。

  “你放心,待退瞭敵人,我便去求師尊賜下盈虛燈,定能助你除凈身上的餘毒。”紀芷晴接道,引他前行,推開一扇房門。

  “多謝仙子啦!”小玄道,他自感恢復甚速,對身上殘存的餘毒毫不放在心上。

  “以後別這麼叫。”紀芷晴蹙瞭下眉,有些不高興道,“不喜歡你這麼叫。”

  小玄微詫。

  “公子於我有救命之恩,這樣稱呼,小女子委實受之不起。”紀芷晴輕聲道,“公子以後直呼名字即可。”

  “紀姑娘,遵命!”小玄含笑應。

  “這裡是敝宮奉客之處,亦在重明鳥的巡察范圍之內,縱有邪魔來犯,但隻要公子留在此處,便無需太過擔憂。”紀芷晴道。

  “好。”小玄應。

  “眼下情勢甚緊,我先回問真閣瞭,公子暫且歇會,待到用膳之時,自會有人送吃的過來。”紀芷晴道。

  “姑娘隻管忙去,我會照料好自己的。”小玄道。

  待紀芷晴告辭離開,小玄便即在屋中盤膝打坐,隻盼能於今晚群邪來犯之前,能再恢息些許真靈。

  他初還心念紛雜,一會擔心皇後等得焦急,一會又念著要去尋找役妖令,遂強自收攝心神,煎熬瞭好一陣,終才慢慢寧定下來,漸漸進入調息培元之境。

  ◇    ◇    ◇

  小玄行功數周天之後,睜開眼睛之時,發現窗外斜陽西沉,已是黃昏光景,真個時如水逝。

  他運功內檢,發現真靈已恢復至八九成,周身幾無不適之感,不由精神一振,起身推門而出,朝數百步外的問真閣望去,見無異樣,心中稍安,思忖道:“如無意外,今晚定有場大戰。血洗葛傢莊的那些邪魔兇殘歹毒之至,我能多宰一個算一個,絕不可饒!”

  這會閑暇下來,即又記起役妖令來,一陣心如刀割,旋而安慰自個:“那寶貝黑黝黝的甚不起眼,又墜於密林之中,不會有誰那麼眼尖揀去瞭吧……”

  他長籲短嘆,進再想起贈令的絕色仙姝來,心中道:“對不住姐姐啦,你莫生氣,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把那寶貝找回來!”

  “天地之中,怎麼會有那樣好看的人兒,她到底是誰呀?”小玄沉浸於當日遇見時的情景中,想到她用雲煙似的袖子為自己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痕時,不覺心頭怦怦輕跳。

  怎會有一種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呢?

  “還有,不知她是不是化多口中的‘聖尊’?否則怎會擁有役妖令這樣的無上寶貝?但若說她就是‘聖尊’,可那嬌滴滴的模樣又怎麼都不像是個能收服摩珈女王、玉磯娘娘、馬化、佈喜……這些太古妖王的至尊上聖啊?哎,亦非絕對,玉磯不也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然卻揍得戰狂及鐵塔將軍暈頭轉向!”

  他思來念去,不知又過去瞭多久,眼見夜色漸沉,暗藍的天邊泛起星光點點,心中警惕,越發留心周遭動靜。

  忽聞一陣腳步聲響,小玄抬目望去,見六、七個人提著燈籠沿小徑行來,個個身段窈窕衣色素淺,卻是辟邪宮門人的模樣,他凝目細瞧,認出為首兩人,竟是祝美菱與薛小依。

  待到近前,但見人人背後負劍,神色甚是凝重。

  “敵人進攻瞭?”小玄心中疑訝,卻見小依微微一笑,提起手中食盒,輕聲道:“方公子,我們與你送飯來瞭。”

  小玄忙抱揖道:“多謝姑娘。”

  小依把食盒放在屋前的石桌上,道:“二師姐她們本要過來,但因奉命把守重地,無暇分身,隻好讓我來給公子送膳瞭。”

  小玄見她們一下子來瞭這許多人,心中甚是不安,忙道:“有勞諸位瞭。”

  小依瞧出他的疑問,解釋道:“島上來瞭許多敵人,已有同門遭瞭毒手,大師姐命我們無論出入,皆須多人同行。”

  祝美菱則是一言不發,隻繃著臉在旁邊冷冷地瞧著。

  小玄凝眉問:“敵人在哪,交上手瞭?”

  小依輕嘆道:“尚未正面交手,那些邪魔俱隱於暗處,襲擊落單的人,極力封鎖我們向外傳遞求援的消息。”

  “人出不去瞭?”小玄道,“那用法符傳送消息呢?”

  小依低聲道:“據感應,所有的飛符傳書都給截住瞭,就連呂婆婆親自施放的符書都沒能傳送出去,還有,大師姐又想瞭個辦法……”

  祝美菱突然截住喚道:“小依!”

  小依這才閉瞭嘴,沒再往下說。

  小玄暗驚,心忖:“敵人如此勢大,救援消息卻傳不出去,敵眾我寡,不知能夠堅持多久?隻一個蠆嬛妖婦,恐怕就要奪去許多人的性命……”

  倏聞數聲清越唳鳴,頂上光芒大盛,眾人抬頭望去,見一對重明鳥劃空飛過,留下兩抹濃濃地艷麗輝跡,須臾不散。

  “不好!”有個外門女弟子低呼一聲,驚道:“又有人遇襲瞭!”

  “我們過去!”祝美菱輕喝,真氣一提,率先朝重明鳥飛逝的方向掠去。

  其餘幾姝紛紛撥出背後長劍,緊隨追去。

  小玄足下一點,也隨後緊緊跟著。

  在林木間穿掠瞭數百丈,隻聽祝美菱叫道:“在這邊!”

  眾人圍聚瞭過去,但見兩頭重明鳥落在樹上,警惕地東張西望,周身輝光如焰,映亮瞭方圓數丈,地上赫然橫七豎八地躺伏著數人,紋絲不動。

  “是楚楚她們!啊,怎麼……怎麼會成這……這模樣!”有人驚呼,聲音顫得不成樣子。

  小玄定睛瞧去,見地上數人全為女子,從衣飾上看,無疑是辟邪宮門人,可怖的是周身肌膚黑如稠墨,身子皆俱萎縮成團,原本姣好的五官全給拉扯得變瞭形,既醜又怪異樣駭人。

  “她們怎麼瞭?”

  “怎麼會變成這樣?”

  眾姝驚疑萬分,一個個面無人色,有的甚至按不住哭出聲來。

  小玄也是驚怒交加,心中忽爾一動,猛然記起當日骷髏魔窟之中覓鼎子的死狀,似乎也是如此模樣。

  “這手法跟別處又不一樣,想是遇見瞭另一夥邪魔!”有個外門女弟子道,心有不甘地跪下身去查探地上那些人的呼吸,好一會才黯然地搖瞭搖頭,顯然無一幸存。

  “這手法極似邪宗的惡技——蝕魂爪!”祝美菱突然道,“據傳能腐人魂魄萎縮軀體,極是歹毒!是瞭,我回來時,曾經在百花洲上撞見邪宗的幾個大魔頭,果然也是沖著我們來的!”

  小玄心頭突突直跳。

  “走,帶她們回問真閣去,報與呂婆婆再做打算。”祝美菱沉聲道。

  眾姝戰戰兢兢地將地上屍身收拾瞭,開始調頭往問真閣走。

  兩頭重明鳥極有靈性,一路跟在空中低低地盤旋守護。

  “方公子,這外面不安全,你快回翠遠軒去吧。”小依朝小玄道。

  小玄點點頭,若有所思。

  祝美菱眼角掠瞭他一眼,不動聲色。

  “五師姐……要我跟你說。”小依低聲道,“如果翠遠軒這邊情勢不妙,你便即刻撤往問真閣去,那裡是島上防守最為嚴備之處,相對穩當。”

  “好,你們路上留神!”小玄應,調轉方向,與眾姝分道而行,朝翠遠軒走去。

  眾姝一路疾行,眼見就要回到問真閣中,祝美菱腳步卻慢瞭下來。

  “三師姐,怎麼瞭?”薛小依問。

  “你們先進去,我再到別的地方瞧瞧。”祝美菱壓低聲道。

  “你一個人去?”小依睜大眼睛問,“還要去哪裡啊?大師姐說出來外面一定要幾個人同行的!”

  “就在附近巡察下,很快回來,放心。”祝美菱拍拍她的肩微笑道,轉身疾朝林木間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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