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霽離開後,我站在玄武湖邊抽煙,身後火車站廣場傳來的嘈雜聲讓我無法靜下心來,雖然如此,我仍然不想離開,隻想站在那裡,看著安靜的湖面。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瞭,心裡充滿瞭焦慮。
當欲望隨著顏霽的離開而逐漸消退後,剩下的隻有身體的疲憊和內心的空虛,還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因此,與其說男人是一種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不如說男人是一種自相矛盾的動物。
我突然發現似乎又回到瞭兩年前和顧萱分手的狀態,很想打電話給她,卻在按下她的號碼時又急忙掛斷——我知道我害怕瞭,我恐懼瞭。
我意識到是因為自己無法面對顧萱,即使隻是聽著她的聲音,我都覺得自己很無恥,無地自容。
……
「你怎麼也不給我打電話呀,大木頭!」在圖書管裡看書的時候,接到瞭顧萱的電話。
「哦……」我心裡慌亂不已,感覺到聲音在發顫。
「你怎麼瞭?」她關心的問道。
「沒事,沒事,圖書館裡開著空調,可能有點著涼瞭……」我用力的抽抽鼻子,假裝有鼻涕。
「嗯,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哦,別太累瞭。對瞭,你最近看看學校吧,我這段時間也在找呢……」
……
掛掉顧萱的電話,我呆坐在椅子上。顧萱很久前就跟我說過,想出國留學,而且一直在做準備。
當時在做愛的時候,看著她充滿期待的眼睛,我滿口答應她,和她一起出國,也在她的催促下,大三考瞭GRE和托福。
可是,當這一天真正即將到來的時候,就像當初聽到她懷孕一樣,我完全沒有做好準備。
我不斷的對自己說,你行的,你還有時間,還有時間呢!你不是想跟顧萱永遠在一起嗎?那就抓緊時間。
顧萱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對於如何選擇專業和學院我一無所知,隻能求助於曾老師。她對我的決定挺意外的,不過還是給瞭我很大的幫助,讓我摸到瞭一些門道。
她讓我不要著急,有什麼問題再問她,回去慢慢找。
……
「我暑假裡認識瞭網友……!」老大對我說。
「嗯?」我看著他,等待他的補充。我知道他總是喜歡吊人胃口,所以並不著急。
「你怎麼不問問是男是女?」果然,他抽瞭口煙,直到肺裡的煙氣吐瞭出來,仍沒有等到我的追問,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我白瞭他一眼,道:「說!」
「是個妞兒,長得挺漂亮的,尖尖的下巴,嘴特性感!」他的臉寶相莊嚴,很正經,正經的我都有些陌生,以至於我想抽他。
「性感?是嘴巴長得大吧,還不瞭解你!」我嗤笑一聲道。
「操,本來就性感!就像我的夢中情人安吉麗娜朱莉一樣,那厚厚的嘴唇,真想捧著啃一口……」
好吧,老大自暑假前失戀後,又一次發春瞭,哦,用他的話說,他又墜入瞭情網,再一次深深的愛上瞭一個妞兒。
「我得去接顧萱瞭,不聽你發騷瞭!」我看瞭看時間,趕緊打斷他的意淫。
「今晚還回來嗎?需要給你留門嗎?嘿嘿!」他一臉淫笑的問道。
「不用瞭!」
又一次看到瞭下巴上的那顆黑痣。
久旱逢甘霖,天雷勾地火。
我和顧萱在酒店裡不停的做愛,不知疲倦。似乎有說不完的甜言蜜語,有表達不玩的思念,有永遠無法滿足的欲望。
在中場休息時,她撫摸著我滿是汗水的後背,說道:「我想去美國……」
「嗯,那我也去。」
「我們一起努力吧!」她開心的笑道。
「好!」我低頭吻上瞭她的唇。
人到大四,都很忙。有忙著準備考研的,有忙著找工作的,有忙著出國的,當然,大傢都要忙著寫畢業論文。
那天,我去找曾老師討論畢業論文的事情。當我從她辦公室出來後,就見顏霽遠遠的站在樓梯口。
「來瞭?」她微笑著問道。
「嗯,來瞭……」我細細的打量著她,點點頭道。
她似乎清減瞭許多,本就瘦長的臉頰,更顯修長。
「出去走走?」她微側著頭道。
「好啊」。我點頭道。
十月下旬的天氣已經有些冷瞭,有風卷起地上的紅葉,一片落到顏霽的長裙上,被風吹得緊緊的貼在上面。
她伸出修長的手指捻起那片楓葉,放在眼前,說道:「真美!」
我扭頭看著她認真的樣子,風吹起她的長發,長發在空中飛舞。她就站在滿地的紅葉中,安靜的看著手中的楓葉,楓葉在她的手中被風吹得微微發抖。
有一種美叫安靜,安靜到極致就美得不可勝收。
修長的手指松開,楓葉隨風遠去,混雜在滿地的紅葉中,不可辨識。
「聽說你要出國?」她抬起頭來望著我問道。
「嗯,正在申請……」我很想為她挽起隨風飛舞的長發,隻是猶豫瞭一下,便放棄瞭。
「和女朋友一起吧?」她笑著道,紅唇微翹。
「嗯,不過我對自己不抱希望,估計夠嗆……」,實話實說。
「盡力瞭就好!你說呢?」她咧著嘴笑著,露出兩顆小虎牙。
「你呢?工作找的怎麼樣?」
「也正在找,還沒消息。」她撇撇嘴道。
「上海?」我問道。
「嗯,他想留在上海……」她苦笑道。
「上海挺好……」我隻能這樣說。
「中午一起吃飯吧」我問她。
她深深的看瞭我一眼,最後垂下目光,淡淡道:「不瞭,我約瞭別人……」
「那……」我心裡有點失望,又有點如釋重負,「那我走瞭」。
「再見……」她伸出左手揮瞭揮手。
她的手掌間閃過一抹亮光。
「戒指?」我盯著她左手,問道。
「嗯,剛訂的婚……」她笑道,隻是我能看的出她的笑容有些苦澀。
「嗯,祝你幸福!」
……
風吹的頭頂的樹梢嘩嘩作響,紅色的楓葉在空中搖曳著,演繹著生命的終曲。
我想,這應該是為我和顏霽演奏的終曲吧——她已經結婚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