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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回 暖香塢迎春解妙語 怡紅院群釵碎醋壇

第114回 暖香塢迎春解妙語 怡紅院群釵碎醋壇

  卻說寶玉牽著晴雯的小手探進瞭自己的褲內,直引著握住瞭自己的男根方停住瞭,那男根稍被挑弄便硬硬的挺起瞭,不一會子便將晴雯冰冷的雙手溫熱瞭。

  晴雯紅著臉道:「二爺,晴雯暖瞭……這大晚上的瞭,還是早點回去歇著吧……」

  寶玉嘿嘿笑道:「我看看可是真暖和瞭?」一面隔著褲子握住瞭晴雯的小手在自己的陽物上套弄瞭幾回,隻覺柔若無骨的小手暖暖的裹著自己的男根,果然再不冰冷,才笑道:「小白虎,如今你是暖瞭,我的一雙手可又涼瞭,好歹給我暖暖吧。」說著便也撩開晴雯的衣襟,順著平坦的小腹往下一探,便摸到瞭光溜溜的小丘。

  晴雯被冷瞭一下方如夢方醒,忙按住瞭寶玉的手道:「二爺,可不行……這兩日我……我身子不方便呢,哪裡敢亂摸?」

  寶玉笑道:「好晴雯,我知道你生我氣,我好好給你陪個不是,就饒瞭我這一回吧。」一面仍不住摸索,卻觸到瞭一根細細的帶子,寶玉不由一愣:「小白虎,可真是不方便?」

  晴雯俏臉一熱,將寶玉的手拽出來道:「還能唬你?」

  寶玉不由得有些掃興,晴雯推瞭一把道:「前兒才……才跟你瘋過,還不夠?」

  寶玉這晴雯臉上啄瞭一口道:「怎麼夠呢?兩天都沒跟我的小白虎親近瞭……」

  晴雯心中一熱,小聲道:「二爺,再容我幾日,我便……便任你混鬧……」

  寶玉聽瞭才轉喜道:「好晴雯,那裡也使得?」晴雯的臉不由更紅瞭,隻輕輕點瞭點頭。寶玉見瞭更喜得一把將晴雯抱瞭起來轉瞭兩圈:「可再不許耍賴的,下回我還要你和林妹妹一起。」

  晴雯被轉得驚呼一聲:「二爺,快將我放下瞭,你吃瞭酒,當心別摔著。」

  寶玉又轉瞭兩圈方將晴雯放下瞭,晴雯不覺有些頭暈,倒是先靠著寶玉歇瞭一會子方輕輕這寶玉胸口拍瞭一巴掌嗔道:「喝多瞭將沒給正行。快回去吧,這這裡吹冷風有什麼意思?」一面扶著寶玉往大觀園去瞭。

  進瞭大門,晴雯問道:「二爺,今兒是在哪兒歇著?是回怡紅院還是瀟湘館?」

  寶玉因一整日瞭心裡還是掛念惜春,聽晴雯這般問因說道:「都過瞭三更天瞭,寶兒顰兒也早睡熟瞭,不去鬧他們瞭。小白虎,你也回瀟湘館吧,我去找二姐姐。」

  晴雯雖仍有些不放心,無奈寶玉堅持讓自己回去睡覺,又見寶玉行走如常,方又將寶玉的鬥篷仔細檢查一回,又叮囑幾句方一步三回頭的去瞭。寶玉見晴雯走遠瞭,方扭頭往暖香塢去瞭。

  來至暖香塢,已是烏黑一片,隻有惜春閨房中隱隱透出些許燈火。寶玉細細聽瞭一會子,四處都寂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響,心道:「是瞭,都這時候瞭,想是四妹妹早睡下瞭。」雖是不想打擾惜春,若不親眼看上一回總是不放心,因便悄悄推瞭門進去瞭。

  來至屋內,隻近床的幾上點著一盞宮燈,寶玉悄悄的走近前來挑開絡帳,卻見床上有兩個女子。原來寶玉昨日裡強占瞭惜春的身子,又知惜春執拗,恐她獨自一人會做出什麼傻事來,便央迎春過來陪伴。迎春雖不能說道,卻是最實心眼的,隻因寶玉一句話便足足在暖香塢中陪著惜春到現在。惜春不吃不睡一天一宿,迎春隻在一旁陪著,這會子鬧累瞭,迎春方哄著惜春好歹睡下瞭,自己也不敢遠離,姊妹二人便擠在一起。

  迎春睡得輕醒,聽到有動靜便轉過身來問是誰,寶玉壓低聲音道:「二姐姐,是我。」

  迎春見是寶玉,便坐起身來,寶玉也過去坐在榻上,見迎春一臉的憔悴不禁心疼,將迎春抱在懷裡親瞭一口道:「二姐姐,還在這兒陪著四妹妹呢,可辛苦你瞭。」

  迎春一笑道:「這有什麼,都是自傢姊妹,可不都是應該的。」

  寶玉又問:「四妹妹怎麼樣?」

  迎春道:「哭得不行,一天一夜都不曾合眼瞭。倒也不鬧,隻是不肯多說一句話,飯也不肯吃,我說什麼也不聽。這不,哭得實在累瞭才剛睡下一會子。」

  寶玉聽瞭又是心疼迎春,更是心疼惜春,輕撫著迎春有些憔悴的鵝蛋臉道:「好姐姐,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夜吧,這兒有我陪著四妹妹就好哦瞭。」

  迎春握著寶玉的手柔聲道:「不用呢,我又不累,倒是你,吃瞭這許多酒,該去好好睡一覺的。況且四妹妹若是發現你在這兒,隻怕又要哭鬧……」寶玉卻說沒事,隻讓迎春回去好生休息,迎春隻得點頭答應,起身批瞭件衣服出去瞭。

  寶玉送出迎春,又回到榻上,惜春仍睡得熟。寶玉俯下身去細細打量,借著略顯昏暗的燈光,愈發顯得一張青春俏麗的小臉更加光滑猶如凝脂一般。雙眸輕輕閉著,眼皮子略有紅腫,長長的睫毛上頭還掛著淚痕,寶玉不覺更是心疼,便低下頭去輕輕在惜春腮上吻瞭一口,小聲道:「四妹妹。」

  惜春卻是睡得熟,一點回應都沒有。寶玉又輕輕喚瞭兩聲,仍不見回應,方悄悄掀開被子,和衣睡瞭下去,輕輕將身子挨著惜春蜷縮著的身子,一手抱著惜春纖細的腰肢,將口鼻埋在惜春脖子上頭,悄聲道:「四妹妹,你可還生我氣嗎?好妹妹,你可知道,雖然你年紀是最小的,平時也少和我說話,我待你同其他姊妹並無不同的。這幾年裡看著姊妹們一起長大,又經過瞭這許多事情,我知道你雖然年紀小,卻是看得比她們都要明白,要不然也不會動瞭這出傢的念頭。隻是四妹妹,你是侯門閨秀,如何我這當哥哥的便讓你出落得如此淒慘?我隻想讓你能快快活活的過此一生罷瞭,可是任憑我怎麼說你都不聽,我……我便隻好出此下策瞭。好妹妹,你若怪我我也沒話說,隻是我想著,即便能勸得你回轉不去出傢,你一日日的長大瞭,終於有要出閣的一天。看迎春姐姐、湘雲和鳳姐,若是嫁瞭個不懂得疼你的,卻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來,好妹妹,我隻想著也能像留住其他姐妹一般把你也留住最好瞭,也不用擔心你在外頭受什麼委屈,可以好好疼你一世瞭……」說著說著酒氣上湧,便昏昏的睡瞭。

  寶玉隻自己昏沉沉的睡去瞭,卻不知懷中的惜春早已淚流滿面。也不知是委屈還是感動。原來惜春雖是睡著瞭,卻睡得並不深沉。隱隱聽得有人說話就醒瞭。聽清是寶玉和迎春說話不由得唬瞭一跳,卻不敢聲張,隻仍裝睡,隻想著寶玉進來看上一眼便走瞭。哪成想寶玉卻是將迎春打發走瞭自己卻上瞭榻,不覺心中一驚,正自沒有註意,卻是臉上一熱,是寶玉將嘴湊瞭上來在自己臉上親瞭一口。

  惜春隻想著寶玉這回卻是趁著自己睡著瞭來占便宜,卻不料寶玉隻親瞭一口便又縮回去瞭,連衣服都不脫便鉆進瞭被子,惜春也不知寶玉要做什麼,更是一動不敢動,隻覺寶玉一隻手便攬住瞭自己的腰身,整個身子便緊緊的貼住瞭自己的後背。惜春隻以為寶玉又要輕薄自己,正想著要不要將寶玉推開,卻聽寶玉喃喃的說瞭那許多話,不覺竟流下淚來。

  惜春是寧國府賈敬庶出的幺女,剛生下不久便死瞭親娘,賈敬老來又不問傢事,由賈珍襲瞭官,自己隻一心問道煉丹,對惜春更是不管不問。雖賈珍是惜春同父異母的哥哥,卻也不親近。好在賈母因疼愛眾孫女,方將惜春由寧國府接過來同其他姊妹們一起在自己身旁長大。可畢竟惜春打小兒便少瞭母親的疼愛和父親的教誨,總覺得比其他姊妹少瞭點什麼,不免有些自卑。越是自卑之人,卻越是喜歡裝出強硬來給別人看,久而久之惜春便養成瞭如今這有些孤僻倔強的脾氣。

  人便是這樣,越是沒有的便越渴望得到。惜春雖然嘴上不說,心裡頭卻最是渴望能有個可以信賴的男子來彌補自己心裡所缺少的那份父愛。如今寶玉這番話恰巧卻說中瞭惜春心裡最柔嫩的一塊兒。

  惜春也不敢動彈,隻聽寶玉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再沒聲音,似是睡著瞭。惜春這才把僵硬的身子放松一些,剛想抽身起來,哪知身子一動,寶玉卻又喃喃道:「四妹妹,你可真香……」說著一隻手便按在瞭自己的胸脯上頭。惜春唬瞭一跳,一顆芳心跳得更加厲害,等瞭半晌卻不見寶玉再有動彈,方知道是囈語。

  而那隻溫熱的大手卻將自己胸前一隻玉乳完全掌握住瞭,惜春想將那祿山之爪移開,卻又恐驚醒寶玉又生變故,猶豫瞭好一會子終是不敢,卻漸漸有些喜歡上瞭這種被人撫摸著的感覺,胸前的大手加上背上傳來寶玉胸膛的熱氣,那溫暖的懷抱不禁使惜春心中生出一絲安全的感覺。可想著昨日寶玉那般對自己,心中又是又恨又怕,也不知如何是好,又不敢動彈,隻得默默的流瞭幾滴淚,卻不知是因恨寶玉昨日的舉止,還是為自己的孤苦伶仃。

  惜春心中不住胡思亂想,又是一天一夜都未曾合過眼,不知何時竟在寶玉暖暖的懷裡沉沉睡去瞭。一覺醒來,天已大亮瞭,惜春蹭的坐瞭起來,卻發覺床上隻有自己一人,早沒有瞭寶玉的蹤影,倒是迎春搬瞭椅子坐在榻前正關切的望著自己。

  「二……二姐姐……」

  迎春摸瞭摸惜春的臉道:「四妹妹,怎麼瞭?可是做惡夢瞭不成?」

  惜春搖瞭搖頭,不覺有些恍惚,昨兒可是寶玉層來過?還是隻是自己發夢?又不好意思明問迎春,隻得道:「二姐姐,你……昨兒可是一夜都在這兒坐著不成?」

  迎春笑道:「傻丫頭,可真鬧累瞭,睡得死過去瞭一般。昨兒你才睡著,寶玉便來瞭,是他這這兒陪瞭你一宿呢。今兒一大早說是怕你睡醒瞭看著他又要生氣,才急急地把我叫來,自己卻跑瞭。」

  惜春聽瞭方知道昨夜裡並非做夢。可又想寶玉既然蠻力強占瞭自己的身子,卻又為何有昨夜那般溫存?不覺想出瞭神,在榻上發呆起來。迎春哪裡知道惜春所想,因給她披上件衣服,又從外頭端進來一碗稀飯道:「好妹妹,昨兒一天都沒吃沒喝,如今好歹也吃上幾口吧。」說著用調羹舀著稀飯吹瞭喂給惜春吃。

  惜春也覺腹中饑餓,勉強吃瞭幾口,便將迎春的手推開瞭。迎春也不勉強,又用絹帕給惜春擦瞭擦嘴道:「妹妹,你二姐姐平日裡都是笨嘴拙舌的,也不會說話,如今你鬧心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你,也不會逗你發笑,隻是姐姐還是想說上幾句,你可能聽聽?」

  惜春望著迎春道:「二姐姐,你可是要為他開脫嗎?」

  迎春嘆瞭口氣,也坐在榻上,攬著惜春的肩頭道:「我也不知算不算開脫,我隻想說說自己心裡想的。」

  惜春道:「姐姐隻管說。」

  迎春道:「好妹妹,咱們女兒傢,生來便是柔弱的,總要找個男人做依靠……我知道你一心想著遁入空門,可那畢竟不該是你我這樣人的歸宿。」

  惜春道:「如何就不該是我的歸宿?況且即便不是我的歸宿,也該……也該找門子門當戶對的人,也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有……哪裡能像他這般……」說著又是心中委屈,眼圈兒便紅瞭。

  迎春搖頭苦笑,輕輕拍瞭拍惜春道:「妹妹,你先別急著搶白,我嘴笨也說不過你的。好歹聽我把話說完。」果然惜春便不說話瞭,迎春給惜春擦瞭擦眼淚道:「咱們女兒傢,尤其是生在咱們這種鐘鼎人傢,從小便嬌生慣養,說是一個個金枝玉葉也不為過瞭。隻是雖是衣食無憂吃喝不愁,誰又知道咱們的苦處呢?縱使姊妹們住這這麼大一個園子裡,竟不如窮苦人傢的女孩那般住茅屋草舍自由自在,咱們,不過是井底之蛙、籠中之鳥罷瞭。」

  迎春平日不大說話,這幾句卻是說進瞭惜春的心坎兒裡。迎春停瞭一會,又道:「女大當嫁,這是自然,隻是若是生在那村野的,或許還有機會能許給打小兒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相知,可你我呢?哎……」

  迎春說著嘆瞭口氣。惜春知道她是想起瞭自己同孫紹祖的婚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迎春又接著說道:「等咱們長大瞭,好日子也便到頭瞭。好像就是等著這一天,到時候不知哪裡冒出來的紅娘媒婆,一句話,長輩一句話,便要嫁給一個全不相幹的人,完全不顧咱們的感受。若是嫁瞭個知書達理的就算是天大的造化瞭。若是碰上個混的……」

  惜春輕聲道:「二姐姐,我知道你的苦衷……」

  迎春苦笑瞭一聲:「也不止是我,湘雲那丫頭不也是?要被逼著嫁給一個癆鬼。好在這丫頭有膽子,居然自己跟著寶玉跑瞭出來。鳳姐兒是如何精明的人?最是要強,又是出力,最後又換來璉二爺怎樣的對待?還有三妹妹,也不是差點就被惡男人給……」

  惜春輕輕搖動迎春的胳膊道:「二姐姐,既然這般,又何苦非要去找男人?按我所想的,幹脆變落發為尼起不幹凈?」

  迎春拍瞭拍惜春的小手笑道:「你這可就是因噎廢食瞭。雖然若是嫁瞭個中山狼就誤瞭終身,可若是找得到意中人,真正對自己好的如意郎君,四妹妹,到時候你……你就知道做女兒……也是快樂的瞭……」說到此處不禁臉上一熱。

  惜春聽瞭臉上也是一熱:「呸呸呸,二姐姐……你……你都胡說些什麼……」

  迎春卻笑道:「我說什麼?隻怕是你想多瞭吧?我並不是單說那種事……我是說,那種被關愛,被呵護,被寵著的感覺……」說著臉上漏出一個甜美的笑靨來。

  惜春看著迎春沉迷的神情,又想起昨夜在寶玉懷裡那份安詳,復又想起寶玉強占自己身子那副嘴臉,不覺心中亂得很,因道:「二姐姐,你這般柔順的人,嫁給孫紹祖確是糟蹋瞭,可倘或換個別人也說不定就是好瞭,難不成就隻有二哥哥……隻有賈寶玉能對你好?」

  迎春這才回過神來,道:「傻丫頭,我知道你心裡頭還氣寶玉,我也知道,寶玉他對你……確是急瞭一些,寶玉雖是不喜功利,可若疼起人來,隻怕再沒幾個人能比得上的。若是隻有我一個人,或許還是我說錯瞭話,可你看咱們傢裡這許多姊妹都……難不成她們也都是傻的不成?風姐姐、三妹妹、寶丫頭、林丫頭哪個不是靈秀明白的?」

  惜春聽瞭再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隻小聲嘟囔道:「你們喜歡便是,我偏偏不要,我隻要清清靜靜的自個兒過一輩子就罷瞭……」

  迎春用一根指頭在惜春額頭上戳瞭一下笑道:「你呀,別人都說我是二木頭,我看我這名字要讓給你才對,你才是個硬木頭呢。」

  卻說晴雯昨兒夜裡將寶玉接回大觀園,寶玉去暖香塢找惜春,晴雯便回瀟湘館去瞭。晴雯因早先被王夫人攆瞭,故而一直在櫳翠庵中和妙玉同住,後又賈府壞瞭事,是晴雯進宮給妙玉傳遞信物,故而又一直在宮裡頭住,直到警幻將黛玉的病醫好瞭方同黛玉警幻一起回瞭大觀園。賈府得瞭清白之後自然是寶玉同寶釵住進瞭怡紅院,襲人、鶯兒、麝月伺候,晴雯因和黛玉相處瞭這許多日子同甘苦,二人又脾氣相投,回瞭大觀園後便一直同黛玉住瀟湘館。

  不想這次回瞭瀟湘館卻空無一人。問瞭守夜的婆子才知道自己去接寶玉,黛玉因獨自一人也睡不著,卻是往怡紅院找寶釵去瞭。晴雯自己也覺得無趣,又想著當初在怡紅院襲人麝月和她幾個人那般要好,如今好像生分瞭一般,不如趁著今兒小姐妹幾個再聚一聚,如從前那般同塌而眠,便也往怡紅院去瞭。

  來到外頭,卻想著這會子隻怕都睡下瞭,自己去瞭不免吵醒她們,心中又有些猶豫,來至門外,卻見裡頭仍亮著燈,這才輕手輕腳的走瞭進去。來到裡頭,卻是寶釵黛玉猶在對弈。二人見是晴雯進來瞭,都將手中棋子放下瞭。黛玉問道:「怎麼?把那呆子接回來瞭?」

  晴雯點頭道:「恩,說是怕吵著你們,去迎二奶奶那兒瞭。要知道寶姑娘林姑娘都沒睡,隻怕死都要回來的。」

  寶釵笑道:「他別來可正好,咱們姊妹說說話。這大晚上的也難為你還去接他,可凍著瞭沒?快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說著便起身要給晴雯倒茶。

  晴雯忙攔住寶釵,自己倒瞭一杯茶道:「怎麼敢勞煩寶二奶奶……哼,還說呢,下回任是誰去接著,我是不管瞭。」

  黛玉笑道:「怎麼?這魔王又鬧你瞭?」

  晴雯想著寶玉同如花似玉左擁右抱的情形,冷笑道:「哼,他倒是想呢。別提瞭,想起瞭便生氣。」晴雯越是這麼說,寶釵黛玉越是好奇,都追問。晴雯隻得說道:「人傢在那邊吃瞭酒,又有狐貍精陪著,哪裡用得著咱們掛念呢?」便把自己看到的都說瞭一回。

  寶釵聽瞭皺眉道:「可是真的?」

  晴雯道:「我親眼見瞭的,還能有假?寶二爺也真是的,傢裡這麼多奶奶……還去外頭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說到一半,卻見寶釵連連給她使眼色,才止住瞭。

  黛玉卻是心中醋意又起:「果然是呢,難怪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呆子居然也幹出這等勾當!寶姐姐,明日再不能輕饒他!」

  寶釵笑道:「嗯,隻是寶玉在外頭倒也沒幹過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好歹要問清楚瞭才是……」

  黛玉嗔道:「寶姐姐……晴雯姐姐都親眼瞧見瞭還能有假?還要替他說話!你平日裡又不出門,怎麼知道這呆子在外頭做些什麼勾當?他就是幹瞭,還能讓你知道的?」

  寶釵笑道:「好好,明兒咱就好好審他一回。」

  晴雯聽瞭也笑道:「這事兒自然少不瞭風姐姐和三姑娘,那兩張嘴才是厲害的。」

  寶玉第二日起床本想著再故技重施,將惜春騎在身下好好施展一番手段,使得惜春體會男女之樂而打消瞭出傢的念頭。因見惜春睡得安然,思量再三終是於心不忍,便悄悄起床來,一面又喊迎春來陪著惜春,自己卻胡亂踱瞭出去,知道黛玉起得晚,想著不如看寶釵她們去,便往鳳姐寶釵探春理事的花廳去瞭。

  哪知到瞭花廳卻不見幾人的蹤影,因尋瞭個婆子問,那婆子道:「今兒幾位奶奶都沒來,早留下話瞭,今兒有要緊事,其他的等明兒一並回。」

  寶玉聽瞭不由心中納悶:「平日裡寶釵幾人都是每天早晨準時在這兒辦事,怎麼今天就拖延瞭?」便往怡紅院去瞭。

  來至屋外,果然聽見屋裡嘰嘰喳喳說得好不熱鬧。寶玉推門進去,果然見鳳姐、寶釵、黛玉、探春、湘雲等人都在呢,因笑道:「怎麼今兒一大早的便湊在一起這般熱鬧?風姐姐寶兒也不用去理事瞭?顰兒今兒怎麼也起得這麼早?小白虎,昨兒可睡得好……」還未說完,卻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瞭,方才還熱熱鬧鬧的,自己一進來卻都不言語瞭,有的用眼角看著自己,有的更是轉過身去假裝沒看見自己。寶玉有些尷尬,嘿嘿一笑道:「怎麼?你們說些什麼體己?我一來就都沒瞭聲兒瞭?林妹妹,你們說什麼呢?」

  黛玉哼瞭一聲道:「說些女人們說的話,與你有什麼相幹?」

  寶玉不明就裡,剛要去問黛玉,黛玉卻一扭頭又和探春耳語去瞭。寶玉隻得就近將鳳姐抱住瞭問道:「好姐姐,你快跟我說說,你們都說些什麼呢?」

  鳳姐笑道:「正說晴雯呢。」

  寶玉問道:「說小白虎什麼?」

  鳳姐道:「說晴雯怎麼越發的不懂事瞭。」

  寶玉更是不解,因問道:「昨兒還大晚上的去給我送披風,怎麼就不懂事瞭?」

  鳳姐撇瞭寶玉一眼,掙脫瞭寶玉的手將胳膊搭在晴雯肩膀上道:「怎麼就不是不懂事兒瞭,這大晚上的還去找咱傢二爺,卻是不巧掃瞭二爺的雅興,可不是越來越不懂事瞭?」

  寶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眾人是因為昨兒自己和如花似玉二人糾纏,因苦笑著對晴雯道:「小白虎,你都不肯替我保守些小秘密的,還要在姐妹面前告我的狀。」

  黛玉道:「你也不用怪晴雯,是我昨兒見晴雯不對頭追著問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倒是先想想你自己。」

  寶玉忙到:「好顰兒,我確實冤枉啊,我和那兩位姐姐果真是沒什麼……」

  湘雲道:「愛哥哥,若是沒什麼,你怎麼這大冷天的卻見汗瞭?」寶釵也不說話,隻遞給寶玉一條手絹,讓他擦汗。

  寶玉越發的解釋不清,隻恨王夫人少給自己生瞭一張嘴。好容易將如何認識如花似玉,又是如何二人被馮紫英帶進京來,又如何逼著自己收留二人的事說清楚瞭,剛以為便沒事瞭,要擦一把汗,卻聽鳳姐啪啪的鼓掌道:「寶玉,果然是性情中人,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就是什麼藕出泥什麼的。」

  湘雲在一旁接口道:「風姐姐,那是『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寶玉苦笑著看湘雲道:「好雲兒,怎麼你也跟著起哄?」

  湘雲沖寶玉吐瞭個舌頭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那般磊落,怕個什麼?」

  寶玉剛要說話,寶釵卻開口道:「寶玉,我且問你。若是昨兒不是晴雯去接你恰好碰上瞭,你晚上可還回園子裡麼?」一時屋裡眾人都不說話瞭,幾雙眼睛都看著寶玉。

  寶玉聽寶釵這一問不由也啞住瞭,搔著頭道:「這……我……」

  寶釵嘆瞭口氣道:「唉……我也知道。隻是寶玉,我讀的書少,也不知說得對不對,可今兒有句話我還是要替姊妹們問你一問。自古以來極貴之人方能三妻四妾,也已是不少瞭,你……咱們園子裡小二十個姊妹,你還嫌不夠麼?你若是不夠也盡管說,咱們或是買,或是你看上哪傢閨閣中的小姐,咱們托人去說媒提親都可以,你何苦去招惹那煙花柳巷中的風塵女子?再退一步說,即便你一時興起,去瞭也就去瞭,又為何要帶回來,你可當我們十餘個姊妹是什麼瞭?」說著聲音也有些打顫兒瞭。

  寶玉知道寶釵是真生氣瞭,剛要去哄,卻聽鳳姐冷笑說:「果然天底下男人都是一個味兒,沒有一個不偷腥的。隻怕用不瞭幾年,這個園子也該不夠住瞭。到時候咱們這些老的舊的,哪裡還有人搭理?倒是沒意思。依我說,不如趁著現在還不嫌棄咱們,咱姊妹倒是自覺些個,早散瞭的好。卻不知是咱們該卷鋪蓋自覺騰地方,還是應該把二爺請出去呢?」

  黛玉拉著寶釵道:「寶姐姐,咱們也來北邊這許多年瞭,我倒是心裡一直想著南邊的風光呢,不如咱們便回去瞭吧。」

  寶玉越聽越急,一會兒拉著這個好姐姐的叫,一會兒又扯著那個好妹妹的哄,眾人卻都不理他。聽到黛玉說要回南去,不由又想起幾年前紫鵑哄自己說黛玉要回南,害的自己病瞭好大一場,不由心中也委屈瞭,遂將腳一跺喊道:「都別說瞭,且聽我說!」

  平日裡寶玉在姊妹跟前說話都不敢高聲,隻恐聲音大瞭唬著瞭哪個,如今吼瞭這一句倒也見瞭奇效,果然眾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寶玉。寶玉這才將聲音又降下來道:「姐姐妹妹們,我……我真想現在就用刀子把心挖出來給你們看,看看你們在我心裡到底是有多重,可我又怕流血瞭會嚇到你們。都跟瞭我這麼長時間瞭,你們還不懂我的心嗎?昨兒我是想著把這事兒告訴你們,可是被馮大哥他們扯住瞭喝酒,便沒來得急,如今便生出你們這些個話來,你們可知道,你們說的這些話可是要比刀子還鋒利,說在你們口裡,卻是疼在我心裡!」

  說著不由眼圈也紅瞭,怕眾人發覺,便隨手從桌上抄起不知是誰喝剩下的半杯茶一口喝瞭,喘瞭幾口氣道:「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對,讓姊妹們寒心瞭,可我確是無意。若是你們……你們定不肯原諒我這一回,也不用你們回南邊去躲開我,倒是該你們仍舊在園子裡過你們的日子,我便和四妹妹一同出傢,她做姑子,我做和尚,大傢都幹凈!」

  眾女其實隻想唬一唬寶玉,哪知說著說著卻果真潑起醋來,這回見寶玉真生氣瞭也沒瞭主意,都低頭不說話。寶玉也隻呼呼的喘氣,一時屋裡倒是安靜瞭下來。

  正尷尬這,卻聽門外頭一個柔媚的聲音笑道:「妹妹們,快別聽這癩子渾說,還說什麼要和惜春一起出傢,你先說說你打得到底是什麼主意?你都對惜春做瞭些什麼?」

  欲知後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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