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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什麼,你還不知道他是誰?」

  鐵拐李好像很驚訝我問出這個問題似的,睜大瞭眼睛。

  「他是誰,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告訴你我記不起來很多事瞭嗎?」

  鐵拐李接下來的話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那小子叫程陽,就是姓鐘那個爛婊子的老公,你小時候不是很愛跟他出去玩嗎?你還叫他程叔叔,這你都忘記瞭?」

  鐵拐李盯著我嚴肅的說,他的眼神裡有些好奇,還有一種我說不出的味道。

  程陽,程叔叔,我試圖在記憶庫裡尋找這個名字,但總是一無所獲,我兒時的記憶不是很清晰,但是基本的人名都還有印象,為什麼這個名字在我腦海裡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他是在我失去的那段記憶中嗎?

  還有鐘小箐,原來她的老公是程陽,那個叫程旭的小孩子應該就是他們的孩子,這個程陽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瞭鐵拐李,聽他說話的口氣對程陽一直很不服氣的樣子,對他的所作所為也看不過去,他對鐘小箐的施虐是不是也有這些因素在內呢?

  還有,媽媽跟這個程陽之間有什麼故事,根據鐵拐李的描述他跟我們傢走得很近,那媽媽對他的態度又是如何,那些流言蜚語是否有一定的可信度,那兩張照片上的人頭被塗掉應該是媽媽所為,那麼多人裡她為什麼要塗掉這些人,難道是因為這些人會勾起她不愉快的記憶。

  這三個人中,郭奇曾經跟她有少年時期的情感萌芽,如今又是跟她在一起同居;呂江曾經是她丈夫的上級領導,現在還跟她保持著不倫的婚外關系;那這個程陽又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他跟媽媽之間又有什麼故事呢?

  「我怎麼也想不起來這個人瞭,這個人做瞭什麼事情?他與我媽媽有什麼關系?」

  我隻得向鐵拐李求助。

  鐵拐李看瞭我一眼,他的目光中似乎有一絲憐憫之意,這意味著什麼呢?他說:「看來你這個病還真是不輕,連這個人都忘記瞭。」

  「他剛來的那幾年的事情我不大清楚,本來我就跟這小子沒什麼交情,他也從來不正眼看我,後來我殘廢瞭之後,到你傢大院裡看門,我才註意其這小子來。」

  「這小子上班是能溜就溜,能躲就躲,什麼苦活累活都沒有他的影子,高胡子坐的那個位置又是走不開人的,有時候一天都下不來一次,吃喝拉撒都在上面解決瞭,傢裡的事情當然更顧不上。」

  「說老實話,你媽媽嫁給高胡子算是吃虧瞭,雖然高胡子人不錯,也很疼老婆,不過他一工作起來就顧不上別的事,傢裡孩子就全扔給你媽媽瞭,我開始看大院的那幾年,整個院子裡除瞭我就是你媽媽最早起來,天還灰蒙蒙的,我就看到你傢那盞電燈亮瞭起來,你媽媽就在給你喂奶什麼的,然後我趕緊就去開瞭大門,因為我知道她過會就會出門去買早點,我知道高胡子最喜歡吃老劉傢的包子,所以知道你媽媽早上都會提前去買回來給他當早點。」

  「等高胡子吃完早飯去上班瞭,你媽媽就開始料理一天的傢務,每天早上是雷打不動的打掃房間、整理衛生,所以你傢裡才會一直那麼幹凈,比你們那些鄰居傢裡強多瞭,然後下午午睡起來後,又得出門去市場買菜,那時候農貿市場離這裡遠得很,公交車又沒有現在這麼方便,有時候每天光來回你媽媽就得走上7 、8 公裡,還要拎著個菜籃子,別提有多辛苦瞭。」

  「那個姓程的傢夥出現後,他就假裝很熱情的樣子,整天跑到你傢裡來,幫你媽媽做點雜事,幫她提提菜籃子,搬搬重的物件,借著這個籍口他有事沒事就跟高胡子請假溜班,高胡子知道他去做什麼,對他也毫不懷疑,把他當自己弟弟一般看待,你媽媽當時多年輕啊,對他這種裝模作樣的賣好也不懂得防備,經常留他在傢裡吃飯,有時候除瞭晚上外,他在你傢裡呆得比高胡子還久瞭。」

  「後來鄰居裡傳言多瞭起來,再加上你也比較大瞭,你媽媽也感覺到這樣子不好,所以姓程的也就沒有那麼黏糊瞭,再加上他被調去當采購員,時不時的要去外地出差,所以來得也沒有那麼殷勤,不過高胡子還是那麼的忙,我有時候看你媽媽很辛苦,都忍不住要去幫幫她,可是她總是好言好語的拒絕瞭。」

  「不過我知道她不是因為看不起我才拒絕的,隻是怕惹到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嚼舌根,於是我就在暗地裡偷偷的幫忙,看她門口的煤球要用完瞭,我就去拉瞭一板車過來,晚上見沒人瞭,就給壘到你傢門口去。」

  「看到你媽媽出門買菜瞭,我就先去她常去的那個菜市場門口候著,等她買完後我就幫她提著,一直提到快到傢的附近,我再還到她手裡,然後讓她先回去,我估計她快走到瞭再回去,在公交車上我們也裝作不認識的樣子,隔著遠遠的,這樣就不會被別人看到,讓你媽媽覺得尷尬瞭。」

  「過瞭不久,高胡子就出瞭那個事情,你媽媽的生活就越發難過瞭,本來靠高胡子一個人的工資還可以過日子,現在拿到手的撫恤金比原來少多瞭,我雖然很想幫她,但是我連養活自己都不容易,除瞭一身力氣沒有啥值錢的,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著急,你長大瞭念書又要花錢,你媽媽東湊西借的,每年都到瞭快開學才送你去註冊,這你都記不得瞭?」

  鐵拐李口中說出的這些內容很沉重,我雖然從媽媽口中稍稍瞭解她那些年過得多不容易,但是第一次從別人的轉述知道她生活的細節,這些話語讓我感觸很深,好像有什麼東西觸動瞭記憶中密封依舊的盒子般,我逐漸想起瞭一些片段情景。

  記得爸爸去世後的第一年,暑假都結束瞭兩個禮拜,但是我還沒有去學校,媽媽表面上還是保持著平時的溫柔可親,但是那是尚不懂事的我也看得出她內心中的焦急與不安,因為傢裡已經交不起這學期的學費瞭,一向自尊心很強的媽媽,也放下瞭臉面去跟認識的人借錢,但是平時還算融洽的鄰居朋友們,這個時候卻紛紛以各種理由推托,媽媽在這個城市裡舉目無親,爸爸這邊的親戚們素來都瞧不起郊區農村出身的媽媽,他們此時更是不會伸出援手瞭。

  我記得有一天早上,媽媽早早的起來煮瞭一大鍋稀飯,吩咐我乖乖呆在傢裡看書,不要隨便出去亂跑,然後她就出門瞭,也沒有告訴我她去哪兒,我很聽話的在傢裡等瞭一天,早上煮好的飯都吃完瞭,天都黑瞭下來,媽媽還沒有回傢,我心裡又是擔心又是害怕,但又不敢出門去找她,因為我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裡找媽媽,又怕我出門後媽媽回傢瞭,看不到我會著急,隻得趴在窗戶上盯著大院的門口,期盼可以見到她的身影,結果呆著看著等瞭好久,自己不知不覺就靠在墻壁上睡著瞭。「」那天我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被叫醒,原來媽媽出門一天一夜才回來,而且她臉色很不好,看起很疲憊的樣子,好像都沒有好好休息一般,她身上穿的還是昨天出門前的女士西裝和及膝裙,可是原本整齊熨燙過的衣服,現在卻變得皺巴巴臟兮兮的,她腿上的肉色絲襪也開瞭幾個口子,原本用發夾固定住的長發,現在變成披散在肩上,而且頭發還有些凌亂。

  她看到我的樣子很是心疼,連忙把我抱到床上,直到把我哄得睡著瞭,才抽身離開床邊,我在合眼入夢前,隱隱約約還記得隨後衛生間裡的流水聲,等我再次醒過來,媽媽已經沐浴完畢,換瞭睡衣睡在我的身邊,那天她睡得很死,好像上一個晚上都沒有睡過的一樣。

  第二天,媽媽就帶著我去學校註冊瞭,我雖然很想知道媽媽是從哪裡籌到錢的,但是我並不敢問她這個問題,隻是覺得媽媽一定不會喜歡我問她這個問題,但是之後,我再也沒有見到媽媽穿那身衣服瞭。

  鐵拐李的聲音將我從往昔的記憶中喚瞭回來,他並沒有註意到我在想什麼,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那段時間你們娘倆真是過得很不容易,我想幫忙可是有心無力,沒想到姓程的這個時候又出現瞭,前幾年呂江剛剛當上瞭公司經理,沒多久就把姓程的提拔當瞭黨政辦主任,接替瞭他的位子。」

  「姓程的這麼快就被提升到重要的崗位,很多人都不服氣,但是他背後有呂江這棵大樹頂著,誰能鬥得過他呢,而且那段時間呂江就開始搞什麼減員增效,大傢個個都擔心自己會被下崗失業,姓程的手裡正好掌握著分流名單的制定,人人更是怕他會把自己列進名單,紛紛想盡辦法去巴結討好他,有點錢的就送錢,有點姿色的就自己送上門去,還有人把自己老婆都送過去給他。」

  「最後名單一落實下來,被下崗的不是沒錢沒姿色的,就是老婆長得太寒磣拿不出手的,其他平時跟他有矛盾和看不順眼的更不用說瞭,不過他可不敢拿拐子我怎麼樣,他也知道拐子向來看他不順眼,可是拐子不是好惹的主兒,他要是連看大院都不讓我幹,我就能讓他下輩子沒辦法站著撒尿。」

  “那個姓程的發達後,有人給他介紹瞭個對象,還是個年輕的大學生,畢業後分配到居委會工作,姓程的很快就把這個大學生給搭訕成瞭,這兩人結婚的時候我沒有去,所以很後面才知道原來他老婆就是姓鐘的那個騷貨,不過姓程的結婚後也沒有改變什麼,依然在外面花天胡地的,估計那個騷貨也沒有辦法管住他。”

  「姓程的那段時間也沒少來找你媽媽,雖然現在他飛黃騰達瞭,但是我知道你媽媽並不會因此對他另眼相看,依然跟過去一樣對待他,有一次我看見他從你們傢裡跑瞭出來,一副很不爽的樣子,一邊臉上還紅腫瞭起來,好像是被你媽媽甩瞭一巴掌,估計是他對你媽媽有些不尊重的話語或者動作吧,不過我一直在附近盯著他,如果他有什麼不軌的話我肯定饒不瞭他。」

  「可是,那次後沒很久,他又出現瞭,不知道他耍瞭什麼手段,你媽媽對他的態度變瞭很多,好像她已經忘記瞭那次的事情一樣,姓程的來得也更加頻繁,而且專挑你去上學的時候,來一次就在你傢裡呆很久,有幾次我還看到他開著單位那輛桑塔納在街上晃悠,你媽媽就坐在他的車裡。」

  「我那個時候就很納悶,你媽媽怎麼會跟姓程的走那麼近,有幾次我問她是不是姓程的怎麼威脅她瞭,告訴她我可以打得姓程的不敢再上門,可是她總是搖頭說沒事,說姓程的人還是不錯的,是我對他有偏見。」

  「我當時也是氣昏瞭頭,再加上看她跟姓程的那麼親近,心裡頭有些嫉妒,居然問她是不是老公死後想男人瞭,還說她肯定是拿瞭姓程的好處,罵她是現在當瞭姓程的姘頭,就一心為他說話。」

  「我當時的話把你媽媽氣得不輕,她被我說得眼淚都流瞭下來,我以前沒有見她發過火罵過人,可是那天她真的很生氣的瞭,但罵起人來還是柔柔的,隻是語氣很激動的對我說,我這個人心胸太小瞭,老是把人想得太壞,讓我再也不要管她的事情。」

  「可能我這個人的確心腸比較小吧,看她一副不相信我的樣子,好像我這個人還不如姓程的實在,我當時牛脾氣也上來瞭,當場就說以後她愛幹什麼幹什麼,反正她又沒有老公誰也沒資格管,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說過話瞭。」

  「其實,我話說完就後悔瞭,可是又放不下臉去找你媽媽道歉,隻好暗地裡罵自己傻逼,不過我還真做不到不關心她,依然會留意她的舉動。」

  「那你看到,她和程陽之間,有什麼出格的事情嗎?」

  我的聲音裡有些苦澀。

  「拐子我沒辦法整天都跟在她身邊,所以她跟程陽之間有沒有事我並沒有看到,不過我想他們之間有出事情也不稀奇吧。」

  鐵拐李的語氣變得有些謹慎起來,他稍微斟酌瞭一下,繼續說瞭下去。

  「不過有件事情一直掛在我心頭,很多年瞭,現在也沒想通。」

  他說到這裡,言語裡有些猶豫起來,我追問他是什麼事情。

  「自從和你媽媽吵瞭一回,之後她出入院子都會避開我,我也沒臉跟她搭話,所以我們兩個人就跟不認識一樣,碰到瞭也臉朝一邊走,但是我還是會在暗地裡註意她跟姓程的來往,怕她被姓程的給欺負瞭。」

  「大概是那次吵架之後半年左右的一天,我早上喝瞭點酒,之後就躺屋子睡著瞭,結果起來的很晚,所以你媽媽出去買菜的時候,我沒有跟在她後面出去,平時我都是會遠遠的跟著,看她買完瞭菜,安全回到傢裡才放心。」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六點多瞭,看傢裡隻有你一個人,你媽媽卻不在傢裡,我不是還問你她人去哪瞭,你傻乎乎的說出去買菜瞭,她平時2 點出門,最多3 點半就應該回來瞭,怎麼可能出去這麼久。」

  「我當時就心想有點不對勁,怕她在外面出點什麼事情,趕緊往她常去的那個菜市場跑去,可是到瞭那裡卻沒有看到她,那裡到我們大院隻有一趟公交車經過,那時候公交車到瞭六點就收工瞭,如果沒趕上的話就得走路回傢,我回頭跑到公交站一看,果然最後一班車已經開走瞭。」

  「我沒辦法,隻好拖著這條廢腿慢慢向傢裡移動,那段路我走瞭整1 個鐘頭,就在經過那個公交車終點站的時候,突然看到那排都下班瞭的公交車裡走出來一個人,不就是那個姓程的傢夥嗎,他那天跟平常一樣,走路大搖大擺的,朝著大院相反的方向走瞭過去,他怎麼會跑去坐公交車,我也沒去想太多。」

  「不過,等我走近瞭幾步,那輛車上又下來瞭個女人,朝我們大院的方向走著,我一看就呆住瞭,那不就是你媽媽嗎,她怎麼也在這輛車上。」

  「按理說,這個車最後一班應該在1 個鐘頭前到站瞭,車上的師傅和客人早就各回各傢瞭,怎麼你媽媽會在這個時候從車上走下來呢,而且還是在程陽的後面下車的,難道他們一起坐車過來的嗎,我當時又不好去問她,隻好在後面偷偷跟著她。」

  「那時候天色已近晚瞭,你媽媽穿著她平時常穿的衣服,就是你上次看到姓鐘的婊子身上的那件,腳上踩著雙5 厘米高的涼鞋吧,手裡的菜籃子裡裝得菜並不多,但是走起路來卻是很慢,還一拐一拐的,看上去好像身子很重的樣子。」

  「我心裡巴不得能上去幫她一把,可是又怕她不理我這個人,隻好遠遠跟著她,直到她回到傢裡為止。」

  「那你當時沒有想到去那輛公交車上,看看那裡有什麼蹊蹺嗎?」

  我忍不住問他。

  「哎呀,我正後悔著呢,拐子這個腦子是在不靈活,我那天回去躺床上想瞭半天,才想起要回去看一看,結果人傢那個車站已經關門瞭,我一瘸子也沒辦法翻墻越壁,等到第二天我又坐上那輛車,結果那師傅已經很勤快的把車子洗瞭一遍,所以啥玩意兒也沒看出來。」

  鐵拐李的話又勾起瞭我的一段回憶,我腦中某一塊地方好像被點燃著瞭一樣,隨著記憶火焰的升騰,那天的情景漸漸在眼前浮現出來。

  那是一個星期天,我的確跟鐵拐李說的一般,呆在傢裡做作業,連媽媽出去那麼久還沒回來都沒發現,直到天漸漸黑瞭下來,肚子開始咕咕直叫的時候,媽媽的身影才出現在門口。

  媽媽一進門,就把菜籃子仍在瞭一旁,她的身體就癱倒在沙發上,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鐵拐李說她那天穿的衣著倒是沒有錯,隻是他隔得太遠瞭,並沒有看到媽媽身上的衣裙不整的樣子,她身上那件灰色雪紡小外套已經裂開瞭一道口子,雪白細長的胳膊都露在外頭,白色小抹胸的位置有些歪,裡面粉色文胸的帶子都滑瞭出來,她雙腿有氣無力的張開著,杏色百褶裙都拉到瞭腰部以上,連下身的月白色內褲花紋都露出瞭一角,整個人顯得很是狼狽不堪,我從來沒有見過媽媽如此衣冠不整的模樣,要知道媽媽平時一再強調不管我們傢有沒有錢,走出去一定要像模像樣,這麼不顧形象的媽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更令我驚訝的是,媽媽那白皙圓潤的膝蓋上,那天居然有兩塊紅痕,那痕跡紋路明顯顏色鮮紅,好像是媽媽的膝蓋在什麼硬物上摩擦過多導致的結果,而且看上去摩擦的程度還不輕,媽媽這樣一路走回來,肯定是非常痛苦吧,而媽媽眼角的淚痕也驗證瞭我的猜測,媽媽用修長的手蓋住自己的小嘴,在偷偷的抽泣著,我當時很慌亂,手足無措的,隻知道用自己幼稚的語言,試圖安慰媽媽,求她不要再哭瞭,卻不懂得問問媽媽為什麼而哭,現在回想起來,那天媽媽肯定是遭遇瞭讓她極度痛苦的事情,所以才會讓一直都很堅強的她落淚。

  但是那天媽媽也沒有想要跟我說什麼,的確,對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講她的不幸又有何用呢?她隻是在默默的哭完之後,撐著疲憊的身子和紅腫的眼睛去給我做飯,待我吃完飯之後,她將自己關在衛生間裡,洗瞭很長時間的澡,之後的事情我又想不起來瞭。

  鐵拐李的描述喚醒瞭我記憶中部分遺失的內容,雖然隻是鴻毛片爪,但畢竟說明我的記憶是可以恢復的,但是要完全喚醒還需要更多的線索和刺激。

  不過,我總算弄明白瞭幾件事,一是那兩張照片上被塗去的人都是我爸爸當年單位裡的同事,其中一個便是媽媽先進的情夫呂江,而另一個人則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是鐘小箐的丈夫程陽,並且從鐵拐李的講述中可知,媽媽和這個程陽曾經走得很親密,他們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麼事情,這些事情估計就是深藏在我那些遺失的記憶內,否則我怎麼會對這個人毫無印象呢?

  最令我不解的是鐵拐李嘴裡口中所說的那件事情,媽媽那天發生瞭什麼事情,讓她如此傷心和屈辱,為什麼媽媽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件事呢,這件事情跟那個程陽有什麼關系呢?

  我正要繼續詢問鐵拐李,可是身上的手機突然響瞭起來,是媽媽打過來的電話,我接通瞭之後,對面傳來的聲音卻十分焦急。

  「石頭,你在哪裡,快回傢來。」

  「你想幹什麼,別過來,你這個變態。」

  媽媽的聲音突然提高瞭,她這幾句不是對我說的。

  「媽媽,發生什麼事瞭,我這就回來。」

  我急忙問道。

  「我兒子就在附近,他馬上回來瞭。」

  媽媽依然是在跟另一個人對話,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你給我滾啊!」

  電話對面傳來的聲音很嘈雜,媽媽好像在跟什麼人吵架似得,有個男人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在說著什麼,這個人的聲音我挺熟悉的,但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你這個賤貨……」

  「裝什麼裝啊……你不是很想要男人嗎?」

  「我今天要讓你好好爽一爽。」

  聽筒傳過來的男人聲音斷斷續續的,都是在說一些侮辱媽媽的話,好像他已經開始動手瞭。

  接著我聽到一聲佈料被撕破的響聲,媽媽發出一聲驚叫。

  「啊,不……不要」「啪、啪」緊接著是一陣持續的肉體糾纏聲,好像媽媽正跟對方發生瞭肢體沖突,然後手機好像被摔到瞭地板上,隻能聽得到一陣陣的忙音。

  我隻覺得一陣熱血湧到瞭頭頂,一想到媽媽此刻正在傢中被男人所欺辱,我再也坐不下去瞭,也沒顧得上跟鐵拐李說什麼,立馬沖出門去,向傢裡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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