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散盡,肖石戴著一隻黑邊水晶鏡,穿著姐姐送的“保密局”風衣,走出瞭他賴以驕傲的莊嚴法庭。楊柳依依,凌月如和楊洛在柳樹下亭亭玉立。
見他出來,兩女齊齊迎上前。肖石道:“凌姐,你不是有事嗎,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你肖大律師出庭,姐姐能不來嗎。”凌月如淺淺一笑,打量瞭他一眼道,“你怎麼戴上眼鏡瞭?”
楊洛瞥瞭一眼,羞羞低下瞭頭。肖石伸手將愛妻攬過,笑笑道:“你弟妹送我的。人傢不願意瞭,說我不公平,隻穿你的風衣,非要讓我戴這個眼鏡。”
楊洛一聽,忙掙脫愛人懷抱,辯解道:“凌姐,你別聽他胡說,人傢是想他保護眼睛。”肖石笑道:“保護什麼眼睛,我這腦袋瓜子生疼生疼的!”
“習慣習慣就好瞭!”說著話,凌月如牽起楊洛的手,“你別說,小洛還真挺有眼光,你戴眼鏡忒有書生氣,以後就戴著吧,現在成功男人都戴眼鏡!”
楊洛嗔瞭愛人一眼,小聲道:“就是嗎,你看凌姐都這麼說。”
肖石欣慰不已,胸臆間一陣激蕩,想自己孤苦無依,飄零多年,現在上天送給他一個溫馨老婆,一個愛人姐姐,一下子送給他兩個極品女人,還如此和樂融美,他真有大丈夫不負平生的感慨。
“好瞭,別說瞭。”肖石一左一右將兩個女人擁在身邊,“怎麼樣,老規矩,一起去吃飯?”楊洛沒說話,把眼光投向月如姐姐;凌月如微微一笑:“今天不行瞭,讓小洛陪你去吧。”
“怎麼,還有事?”
凌月如道:“劉市長給我打電話瞭。說塔吊事件已經有結果,他委托金副市長招集瞭一個新聞發佈會,為大寬澄清責任,我得出席。”
“是嗎!”肖石皺瞭皺眉。大為吃驚。
前天晚上,他救回小女人;昨天上午,王濤終於跑路瞭,因為是塔吊事件的直接事故人,秦劍鋒親自帶人跟蹤抓捕去瞭,現在還沒回來,怎麼就召開新聞發佈會瞭?
“怎麼瞭?”凌月如問。
“沒什麼,那你去吧。”
“那就這樣。”
兩個女人打瞭招呼,凌月如離去。肖石給秦劍鋒撥瞭個電話。居然沒通,他犯瞭核計。這個案子他事實已經放手,隻差周海敏的事兒沒辦,現在突然有瞭變化,秦劍鋒又找不到人,他心裡惴惴不安。
“老公,到底怎麼瞭?”楊洛又問。
“沒事。”肖石摟瞭女人一把,收攏思緒道,“走。先去吃飯,回傢再好好愛你!”
“就知道欺負人傢!”楊洛又羞又美。
小兩口結婚沒幾天,做愛可做瘋瞭。楊洛構造不凡,又初嘗個中滋味,簡直需求無度;肖石年富力強,嬌妻器官又妙不可言,也是欲罷不能。傢裡床單換瞭又換,虧得楊洛勤快。肖石也真服瞭這小妮子,兩人整晚大戰,他晨運都不想起床。楊洛絲毫不受影響,牛奶、早餐,一樣不差,而且愈加神采奕奕,珠圓玉潤。
男人再強,再主動。也終是付出的一方。
春色漾漾,雜花生樹。小夫妻上車,揚塵而去。
……
市委小會議室,煙霧繚繞。市長劉升、公安廳郭副廳長、省檢察院許檢查長、公安局局長蕭遠山、政治委員嚴庭義、鄭副局長,還有剛剛趕回的刑警隊長秦劍鋒,眾人環桌而坐,都是一臉的緊張嚴肅。
“人都到齊瞭,下面準備開會。”劉升環視一圈,開口道:“我先說一下,老書記身體不好,會議由我來主持。遠山同志,你先把情況給大傢介紹一下。”
蕭遠山站起身,道:“經過嚴密的調查取證,有關十月集團的一系列案子,包括最近地塔吊案、兩年前的甲B賭球。案等等,現在都已經取得重大突破,對十月集團采取行動的時機已經成熟瞭。”
話音剛落,座中的嚴政委、鄭副局長和秦劍鋒三人均是一愣,作為公安局地核心領導,案情有瞭如此重大的進展,他們竟毫不知情。尤其是秦劍鋒,他剛抓住王濤,就接到電話回來開會,人還沒審呢,塔吊案的突破從何而來?
蕭遠山對三人點瞭下頭,解釋道:“嚴政委、鄭副局長,我們幾年來對十月集團的調查力度不可謂不小,可始終沒有實質進展,所以……為瞭保密起見,整個調查工作是我從省廳偵查處借人完成的,關於這一點,我向郭副廳長匯報過。”
“嗯,是這樣。”郭副廳長正在喝水,聞言忙放下道,“省廳有個專案組,成員都是省廳偵查處的骨幹,我是組長,遠山同志是副組長,大傢也知道,我平時工作比較忙,身體又不是太好,專案組的日常工作都是遠山同志在負責,他有權動用專案組成員查案。”
嚴政委和鄭副局長點點頭,都沒說話。雖然蕭遠山沒直說,但他們明白,所謂的保密起見不是對他們,是對牛明。
蕭遠山又道:“關於塔吊事件,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我連夜對曹斌和常妹綁架案的兩個犯罪分子進行瞭突審,現在,他們都已經坦白瞭。”這句話是對秦劍鋒說地。
秦劍鋒點瞭點頭,也沒說話。他也說不瞭什麼。
蕭遠山面容一斂,沉聲道:“不久前,十月集團總裁鄧十月逃脫,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為吸取教訓,防止重大嫌疑人再次逃脫,我提前和銀監局、審計局打瞭招呼。今天下午,我得到報告,十月集團把大筆現金和帳目轉向國外,折合人民幣達十三個億,而且……”蕭遠山停瞭一下。臉色變得很沉重,“而且張玉周副書記還代表市裡進行瞭解釋,說這是十月集團的重大投資項目,市委年度計劃重要內容之一。事態嚴重。我及時匯報瞭劉市長。”
“什麼項目?簡直一派胡言!我是市長,又是第一副書記,我怎麼不知道?”劉升正襟危坐,舉著一隻手道,“這是他們要逃脫的前兆。同志們,這筆錢是全市人民的血汗,是國傢資產,我們絕不能坐視這筆錢在我們眼前白白流失!”
座中幾人都震驚瞭,十三億不是小數目。是大腐敗案啊!隻有郭副廳長例外,依舊在喝水,這些情況蕭遠山都跟他匯報過,案子破瞭,他肯定得算是牽頭人。
“今天這個會,不僅是部署會,更是戰鬥動員會,對十月集團采取行動,已經刻不容緩。我完全同意遠山同志的意見!”劉升轉向省廳和檢查院的兩位領導,“郭副廳長、許檢查長,你們的意見呢?”
“我沒意見。”郭副廳長當然不會有意見,他還想借這個機會再上一步。
許檢查長猶豫瞭一下,問道:“劉市長,既然案情牽涉到張玉周,按常規,是不是應該征求一下竇書記地意見,請紀委同時采取行動?”這樣地會沒有紀委參加,的確不合常理。
劉升耐心解釋道:“竇路寬和張玉周、十月集團一向過從甚密。還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問題,為瞭保密,哦,也是為路寬同志負責嘛。所以,在紀委人事調整前,紀律審查工作隻能先緩一緩。不過我們已經征求瞭省紀委地意見。”
“既然這樣,我沒有意見。”許檢查長也同意瞭。劉升又問:“庭義同志、鄭副局長、秦隊長。你們的意見呢?”
“沒有!沒有!”幾人擺著手,連聲同意,他們哪敢有意見。
“那好,既然大傢意見已經統一,遠山同志,你繼續介紹行動的具體部署。”十月集團即將完蛋,政治對頭即將倒臺,劉升心頭抑制不住地雀躍。
蕭遠山面色如水,平靜地道:“事關重大,我們決定明天凌晨三點對十月集團展開全面行動,由於情況緊急,十月集團據點眾多,為瞭全方位搜集證據,同時為瞭保密,除市刑警隊和武警部隊,不再動用市內其他警力,而是從郊區縣抽調瞭三百名警力。”
“整個行動由劉市長和郭副廳長任總指揮坐鎮,我和嚴政委、鄭副局長、秦隊長任副總指揮,鄭副局長、秦隊長和我分別負責夢都夜總會、市郊跑馬場、十月集團總部三大據點,嚴政委負責預備隊,以防萬一另外,A市和D市也將同時采取行動……”
僅外出一天,就發生瞭翻天覆地變化,秦劍鋒聽得頭皮發麻。會議室有無線電屏蔽,手機沒有信號,他悄悄取出,不動聲色地編緝瞭條短信,儲存。這個案子肖石一直對他有所隱瞞,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信任肖石,覺得應該讓他知道這次行動。
郭副廳長的茶好象喝光瞭,秦劍鋒站起身,為各位領導續水,因為他是最小的官。續瞭一圈水,秦劍鋒搖著暖壺,對劉市長小聲說瞭什麼。劉升指瞭指對面:“找吳秘書!”
秦劍鋒打開門,吳秘書立刻迎瞭上來;吳秘書換瞭一壺水,又返身遞給他。整個過程不過三十秒,但秦劍鋒已暗暗把短信發瞭出去。
秦劍鋒坐回位置。蕭遠山還在繼續:“整個調查取證的過程,大寬房地產公司的法律顧問肖石律師發揮瞭積極作用。作為前市局刑警隊骨幹,從事司法工作地年輕律師,他忠實地履行瞭公民應盡的義務,為瞭弘揚這種精神,希望市委能考慮……”
“這個我清楚,遠山同志地建議很好,我完全同意。”劉升揮手打斷,爽快地道,“他也是我們公安機關培養出的幹部嘛!有這樣的公民,也說明市裡精神文明建設是有成效的。”
座中諸人都同肖石熟識,這小子春節時也都走過禮,聞言連連點頭。隻有秦劍鋒仿佛沒聽見,他在喝水。
……
肖石別出心裁,領楊洛跑去吃瞭一頓西餐,盡管沒有中餐來地習慣,也不是很對胃口。但那溫馨的燭光,浪漫地情調,卻讓小妮子無比激動,心花怒放。
雖然兩人已結婚。但還要補一些戀愛課的。
回傢後,兩人立刻上床,展開大戰。一通肉搏後,楊老師落花流水,肖石筋疲力盡,兩人相擁著沉沉睡去。傍晚,肖石被手機驚醒,是短信。楊洛還美美地睡著,窗外夕陽滿天。紅紅地映著她美麗的屁股,肖石忍不住親瞭一口,才取過手機。
短信是秦劍鋒發地,隻有六個字:明天拂曉三點。
“來的好快。”肖石嘆瞭口氣,隨便套瞭件衣服,到門外給張唐打瞭個電話,讓他馬上找周海敏列清單,並約定午夜十二點在十月集團總部外見面。
當晚,肖石跟楊洛說明瞭一下情況。為瞭蓄積體力,小兩口也沒再胡來。十一點半,他換瞭一身深色運動服,按時趕到約定地點:十月集團總部附近的一個小樹林。公安機關的行動雖然在三點,但附近必定有暗哨,他不想動作太大。
下瞭車,肖石吃驚地發現,不僅張唐來瞭,周海敏也來瞭。周美人穿著那身經典地火紅運動服,一臉地緊張興奮。一雙美目在黑暗中活靈活現。
“小敏,你怎麼也來瞭?”肖石看瞭她一眼,向張唐望去,眼中不無責備。張唐歉意一笑:“沒辦法,我說不瞭她。”
周海敏正興奮中,聞言不悅道:“這麼好玩的事兒。我為什麼不能來?再說你們是為我出生入死,以我周海敏的為人。怎麼可以袖手旁觀!”
“你來瞭又能幫上什麼忙?”肖石沒好氣道。
“盡盡心意總行瞭吧?”
“盡什麼心意,你在這兒隻會壞事!”
“你……”兩人真是冤傢,見面就開吵。
“好瞭好瞭,來都來瞭,抓緊辦事兒吧。”張唐搖瞭搖頭,忙打斷二人。肖石瞥瞭他一眼,沒再說什麼。男人要是喜歡女人,什麼原則都沒瞭,想不到連張唐也不例外。
周海敏瞪著他,使勁“哼”瞭一聲。
張唐又道:“周主任,你在車裡等著,我們很快就回來。”
“我知道瞭。”周海敏沖肖石伸瞭個舌頭,轉身向車門走去。肖石嘆息瞭一聲,沒好氣地加瞭一句:“記住別開燈!”
“不開燈你想嚇死我呀!”周海敏立刻轉身怒目相對。
“誰讓你來……”
“行瞭行瞭,我們進去吧。”張唐忙勸止,又回頭道瞭一句,“肖兄說得對,還是不要開燈瞭,反正我們很快就會回來。”
周海敏翻瞭翻美目,輕輕上車。
兩個男人對視瞭一眼。肖石道:“看來她挺聽你的?”
“如果她真聽我就不會來瞭!”張唐冷冷答瞭一句,一擺手道,“辦事吧!”
張唐一路當先,兩人穿過樹林,從大墻翻入。十月集團總部的防范比普通企業嚴密得多,單是監控錄像就多瞭不止一倍,好在張唐準備得異常充分,對地型和建築都進行過仔細地計算。肖石跟著他,東躥西跳,時而走直線,時而走斜線,時而貼墻根,全是死角。時間不大,兩人來到側面的水管處。
張唐停住,遞給他一付手套,問道:“不用保護,沒問題吧?”肖石抬頭看瞭一眼,接過道:“沒問題。”
張唐戴好手套,深吸一口氣,手腳並用,如靈貓般爬瞭上去;肖石如法炮制,跟瞭上去。
“哇!真是好東西!”不爬不知道,一爬才知道這手套地妙用。這手套很軟,應該是塑膠一類所制,上面有無數細小的倒刺,刺內中空,上有小孔,每附住物體,便會大氣壓原理箍住,絕對防止手滑。
二人順利到達樓頂,張唐當先,一頭鉆進空調通風管道。肖石心中暗笑,什麼特工,跟電影裡一樣,就會這招。
進入大樓,兩人摸進秘書室。一般材料都是分年度整理,周海敏春節離開。基本都應該存放在秘書室。肖石睜大眼睛,準備看看張大特工如何開保險櫃。誰知張唐隻是奮力一拽,竟然將幾個保險櫃用蠻力拉開瞭!
“暈!你不特工嗎,就這麼撬保險櫃?”
張唐回頭咧瞭下嘴。不屑道:“這算什麼保險櫃,不過是合金卷櫃而已,找完東西,把裡面的簧掰直,再關上不就得瞭,反正待會兒警察也是硬撬!”
肖石無語瞭,他還以為能看場精彩場面呢!張唐遞給他一隻手電,道:“你按照編號,找紙質文件。我負責刪除電腦上地檔案和服務器備份。”
“OK!”肖石接過。
二人分工已畢,各自忙碌瞭起來。
……
以綠色為主題的樹林總是讓人心曠神怡,但那是白天,午夜的樹林,絕對是另一番景象。暗光閃動,樹影亂跳,風在枝杈間穿過,如泣,如訴。如鬼哭般,如尖銳地小調。如果附近有墳地,還會有磷火隨風飄蕩。你可以很多種感覺,卻不會離開兩個字:恐怖。
周海敏瞪著一雙大眼睛,左顧右盼,緊張而老實地等瞭半小時。半小時後,興奮漸退,恐懼開始襲上心頭。女孩子總是膽小怕黑,周美人也不例外,何況這樣黑的夜。又是這樣見不得光地行動?
周海敏四處逡巡,眼光落在瞭肖石地車上。“反正等著無聊,不如去看看這傢夥車裡有什麼鬼東西!……呸呸呸!提什麼鬼!”周海敏縮手縮腳地下瞭車,幾步小跑鉆進肖石車裡。
夜,很深,濃濃的樹林深過黑夜。在這個沒有星光的夜晚,車內一片黑暗。
周海敏左右看瞭看。伸著一隻手,猶猶豫豫。“不會有事吧?那傢夥一定是故意氣我,對,一定是!”女孩子總是很容易說服自己,這一點周美人同樣不例外。
燈亮瞭,周美人興致勃勃在肖石地車裡翻瞭起來。
……
杜漢生坐在車中,望著窗外繁華地都市,臉上的表情,既不甘,又無奈,更悲壯。是的,是悲壯。他實在想不到,自己聰明一世,竟要如此慘淡收場。
“杜先生,夢都那邊還有七十多萬現金,要不派人取一下?”一心腹提醒。
“算瞭,十幾個億都沒瞭,還在乎那幾十萬!”杜漢生嘆瞭一口氣,又問道,“老板那邊又聯系瞭嗎?”那心腹回道:“聯系過瞭,老板說一切照舊,不過多次告誡,六點半準時開船,一刻都不能等。”
“我知道瞭。”杜漢生面色沉重,再嘆。
總部快到瞭,司機回瞭一下頭,道:“杜先生,前面樹林裡有燈光!”
“什麼?這個時候有燈光!”杜漢生轉頭,眨起一雙鷹眼,看瞭看道,“停車,下去看看!”
“是!”
杜漢生又道:“告訴後面的人,從另一側繞過去!”
“明白!”
兩輛車停下,七八人從周圍潛入樹林。
夜,愈加濃鬱!
票具、名片、破紙、各類修車工具,象任何車子一樣,肖石車中無外乎這些東西,但我們的周大律師還是饒有興趣地翻瞭半天。東西不重要,主要看是誰的。
“沒趣的傢夥,什麼好東西也沒有!”時間打發完瞭,周大律師意態闌珊。
“咦,那是什麼?”
周海敏俯下身,定晴去看車門旁的小鏡子。車外的照明不是很強,鏡子裡地影像有些模糊,但她還是看清瞭,那是一個人,一個男人,還在咧著嘴笑。
“啊!”周美人一聲輕呼,立刻捂住瞭嘴巴,又趕忙去鎖車門。
不過為時已晚,車門被拉開,一大漢把她強行拖出。
“周律師好雅興,一個人欣賞夜色?”杜漢生露出一口陰森的白牙。周海敏看瞭看周圍的形勢,明白抵抗無益,多說無益,便橫瞭一眼,索性不說話瞭。
杜漢生瞅瞭瞅兩輛車子,陰笑道:“十月集團完瞭,看來周律師也很擔心自己的命運。”他認識肖石的車,已明白瞭周海敏此行的目地。
周海敏從鼻子裡輕笑一聲。道:“杜先生來這麼急,不會是隻為瞭關心我的命運吧?”
“哼哼哼!”杜漢生一陣冷笑,“誰說不關心,我關心得很。實話跟周律師說吧。我馬上要走,周律師既然也擔心自己地命運,我就做點好事,把你也帶去吧,相信鄧老板會很高興見到你!”
“沒關系。”周海敏雙眉一挑,微笑著道,“就怕你沒這個本事。”盡管自己任性犯瞭錯,但肖石和張唐都在,她絕對相信兩人會順利營救自己。
“帶走!”杜漢生怨毒無比地瞪瞭一眼。又命令道,“馬上回去,管他三頭六臂,見到那小子,立刻幹掉!”
……
張唐技術老練,彈指如飛,很快完成瞭電腦中地刪除,又和肖石一起查找紙質文件。一切順利,隻剩一小批材料瞭。這時。樓道、窗外忽然燈光大亮,接著樓梯、電梯都隱隱傳來紛雜的聲音。
兩人停住對視。肖石道:“被發現瞭?”張唐也很奇怪,當機立斷道:“都拿走!”肖石把沒選完的材料一股腦塞包裡,往背上一背。
“怎麼走?”肖石問。原路返回肯定不行,張唐看著他問:“直接殺出去不就完瞭?”
“不行!”肖石反對,“外面有暗哨,現在出瞭事,警方肯定會提前行動,如果一旦遭遇,文件就要暴光瞭!”張唐想瞭一下。道:“那隻能這樣瞭!”說完到窗邊打開窗口。
肖石張大嘴巴道:“你瘋瞭,這是九樓,會沒命地!”張唐咧嘴一笑,道:“照我說的做,以你的身手,應該沒問題!”
經過張良簡單解說。肖石也覺得可行。兩人面對面,小心翼翼地站到窗沿外側。手拉著手,盡大限度伸直手臂。遠方夜色沉沉。風在二人耳邊呼嘯掠過。
兩人對視,肖石點瞭下頭,示意準備好瞭。
“一、二、三!”兩人保持原姿勢,僵直身體,從九樓齊齊跳下。
九樓很高,自由落體更是一種危險的加速度,隻一眨眼,兩人就落到二三樓之間,如果繼續下落,任是你身手再好,也無法逃脫粉骨碎身的命運。
“起!”張唐目視肖石,大喝一聲。
兩人松手,同時猛地抬起雙腿,兩個人、四隻腳,腳掌心對撞,二人借一撞之力,凌空後滾翻,燈光夜色下,二人動作完美,身姿瀟灑。
兩人借一翻之力,化解大部分去勢,在腳沾地的一瞬,又來瞭個前滾翻,以化解餘勢。
相對人體承受的極限,九樓地落體運動還是太高瞭,饒是兩人身手不凡,又接連後滾、前滾,在落地的一剎,還是身心一陣巨顫,大腦“嗡”地一聲,陷入短暫地空白。
兩人同時前滾,骨碌骨碌“砰”地撞在一起,止住瞭去勢。
“呼!”二人同時出瞭一口氣,向對方望去。
“沒事吧?”張唐問。
“沒事。”
“那快走吧!”
二人搖瞭搖仍在炫暈的大頭,也不管監控錄像,直接從正前方的大墻翻瞭出去。有驚無險,肖石甚感刺激,興奮地問:“張兄,你們國安局的人不會都象你這麼厲害吧?”
“難道你們公安局地人都有你這身手?”張唐反問。
肖石笑。
兩人對笑。
肖石又問:“張兄,你以前在國安局是做什麼的?”
張唐淡淡道:“旅遊公司經理。”
“哦。”國安局某些特工有雙重身份,張唐這樣回答,明顯不想說,肖石隻好不問。張唐看瞭他一眼,緩瞭緩語氣道:“我還沒過脫密年限,現在不能說,這是紀律。”
“我明白。”肖石很不茍同他地狗屁原則,為瞭周海敏就什麼原則也沒有瞭。
回到樹林,發現人居然沒瞭!兩人相對愕住。聯系到突然發生的變故,肖石道:“肯定是被抓走瞭!”
“回去救人!”
說完,張唐轉身就往回跑,肖石解掉背包跟上。兩人剛出樹林,還沒穿過大街,一連串警車無聲開至。無數公安、武警、特警從四面八方將十月集團總部包圍,奔向既定目標。
幾個武警戰士看到二人,立刻跑過來抓人。蕭遠山大吃一驚,忙奔過阻止。問道:“小肖,你們怎麼在這?”
“我們……”肖石看瞭張唐一眼,幹脆不解釋瞭。“局長,周律師被他們抓走瞭!”蕭遠山看瞭看二人,既氣惱,又無奈,隻得道:“交給我吧,會把人救出來的!”
張唐看瞭肖石一眼,他對警察地效率實在不放心。肖石明白他的意思。請求道:“局長,不如讓我們……”
“小肖!你也當過警察,知道我們的紀律!”蕭遠山打斷,看瞭張唐一眼又道,“你們放心吧,我會把人救出來,完好無損地救出來,我保證!”
這時,突擊隊列隊完畢。李拴張大嘴巴走瞭過來,他也很吃驚肖石二人為什麼會在這兒。蕭遠山又道:“這樣吧,你們兩個幫幫李拴,負責外圍警戒!”
二人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蕭遠山奔瞭過去,站到突擊隊前面,進行戰鬥前的短暫動員:“同志們,你們都有父母親人,在行動之前,我隻說一句話:保護好自己地安全。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說完,蕭遠山拔出手槍,一馬當先,帶頭沖瞭進去,由武警、特警組成的突擊隊士氣高漲,一擁而入。
李拴看瞭看二人。問道:“石頭,你們怎麼會在這?”
肖石沒答。反道:“你不還要安排外圍警戒嗎,先去忙吧。”李拴回身一指,笑笑道:“早就安排完瞭,再說裡邊那麼多人,武器又好,哪能有漏網的!”
肖石和張唐看瞭一眼。大墻外、大門口、馬路邊,公安幹警們手持武器,緊張地警戒著。張唐皺瞭下眉道:“你們公安局沒有別的領導嗎,幹嘛要蕭局帶頭?”
這個問題涉及到行動方案,李拴猶豫瞭一下,但見肖石在,還是如實答道:“十月集團據點眾多,這次是同時行動,蕭局、鄭局、還有秦隊他們,是分別帶隊地,隻不過總部這裡,是由蕭局直接負責。”
張唐看瞭看這個老實無華的副隊長,沒再說話。肖石淡淡勸瞭一句:“張兄,別擔心,蕭局會把人救出來地!”
“我信。”張唐微笑,“蕭局長號稱‘全市拔槍最快的人’,我怎麼會不相信?”
……
警方人數眾多,火力強大,組織有序,黑幫分子們早已嚇破瞭膽,哪敢抵抗。突擊隊進展十分順利,隻遭遇瞭零星戰鬥,就抵達杜漢生的總裁辦公室門前。
杜漢生眾叛親離,挾持周海敏為人質,不停地嗥叫著:“走開!都走開!不然我斃瞭她!”
“蕭局長,案犯有人質,怎麼辦?”一個隊員問。
“我知道瞭。”蕭遠山掏出對講機,問道,“於隊長,你準備的怎麼樣瞭?”姓於的是特警隊長,負責從樓頂突擊。
於隊長道:“我們已經準備就緒,隨時可以行動,隨時可以行動!”蕭遠山冷靜地道:“人質的安全要緊,不必等我地命令,隻要時機恰當,立刻行動,一定要安全救出人質!”
“明白!”於隊長又道,“請蕭局吸引案犯註意,我們適時行動。”
這時,杜漢生又在門內高叫“姓蕭地,你在哪?給我出來!”蕭遠山向門口瞥瞭一眼,道:“於隊長,我會親自吸引案犯註意力,你馬上準備行動!”
“是!”
蕭遠山收起對講機,把手槍插回槍套,坦然地走到辦公室門口站定:“我來瞭,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
杜漢生挾持著周海敏,一手用槍指著她地頭,正絕望地逡巡著,見瞭蕭遠山,呼地將槍口指瞭過去:“姓蕭的,你……”
“啪啪!”四個特警隊員從樓頂墜繩而至,兩人同時破窗而入。這是典型的救援行動,破窗的兩人一撲向人質。一撲向案犯,窗外兩人負責在人質與案犯分開之際開火。
杜漢生大驚,本能地回身,“砰!”地開瞭一槍。特警隊員們都穿著防彈衣。但杜漢生這一槍卻擊中瞭一隊員手臂。
撲向人質的隊員成功瞭,抱著周海敏向一旁滾去;撲向杜漢生的隊員由於手臂受傷,身形稍緩,雖然撲中,卻給瞭杜漢生抵抗的機會,兩人一起滾倒,在地上相互揪住。
特警隊員配備地是“七九”式微沖,怕誤傷到自己人,一時不敢開火。那隊員手臂有傷。杜漢生又是軍人出身,眨眼間就占瞭上風。槍口,對準瞭隊員地頭部!
千鈞一發!
一發千鈞!
“砰砰!”兩顆子破空而出,子彈精準地從一側射入杜漢生大腦,這傢夥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結束瞭負罪累累的一生。
槍聲令窗外、門內的人同時驚住!短暫地愕然後,眾人齊刷刷地對門前的傳奇局長發出敬仰和崇拜的目光。
蕭遠山把手槍插回槍套,快步上走前,關切地探看那隊員的傷勢。小夥子撿回一條命。感激不已地看著眼前這位局長。子彈沒有傷到骨頭,蕭遠山長出瞭一口氣,微笑著道:“擦破瞭點皮,問題不大!”
隊員感動而拘謹地道:“謝謝蕭局救瞭我!”蕭遠山寬厚地笑瞭笑,道:“小夥子很勇敢嘛,以後要多加小心,千萬不要因為掛瞭彩就停止進步喔!”
“我知道。”小夥子也笑瞭。
自己的隊員險中求生,窗外的於隊長也倍感欣慰,擦瞭擦額上的汗。
蕭遠山站起身,走到周大律師身旁:“周律師。你沒事吧?”周海敏怯怯地道:“謝謝蕭局長,我沒事。”
“沒事就好,小肖和張先生還在外面,我先領你出去。”
……
突擊隊沖瞭進去,偶有槍聲傳來,肖石和張唐都不自覺地緊張瞭起來。時間不大裡面傳出消息:行動結束,人質安全。二人同時出瞭一口氣。終於放心瞭。
武警戰士押著抓到地黑幫分子陸續出來;李拴帶著刑警隊員進去搜集證據。
蕭遠山步履輕盈,領著周海敏走出大門。二人忙迎上前。周美人見到兩人,象犯錯的小學生,頭都不敢抬,不自覺地站到張唐身邊。
肖石暗嘆一聲,道:“局長,謝謝你!”
蕭遠山搖頭嘆息,把他拉到一旁道:“小肖,你們來幹嘛我不問瞭。現在這個案子已經徹底結束,大寬公司地責任也洗脫瞭。你是律師,以後好好照顧傢人,不要再冒險瞭!”
蕭遠山用瞭“傢人”兩個字,而沒有說月如。肖石暗暗汗瞭一個,道:“我會的。”
“那好,就這樣。”蕭遠山拍瞭拍他的肩,轉身又進去瞭。
肖石望著老局長的背影,不禁嘆息。張唐也望瞭望,搖著頭走到他身旁,道:“肖兄,折騰瞭大半夜,回去休息吧。”
“嗯。”肖石看瞭看二人,應瞭一聲。周海敏看瞭張唐一眼,對他道:“肖石,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肖石向張唐望去,張唐在笑。
“什麼事?”兩人走到一旁,肖石問。周海敏咧瞭一下嘴,不無歉意地道:“對不起啊,我沒聽你地話,讓你擔心瞭。”
“沒關系,事情都過去瞭。”肖石苦笑,他就知道這丫頭肯定是開瞭燈才被人抓走的。
周海敏上前一步,一雙美目在黑暗中晶瑩剔透:“肖石,案子結束瞭,我也該走瞭,你還記得答應我地事吧?”
“記得,利國利民的事嘛!”
“對,沒錯。”周海敏狡黠地笑瞭一下,又道,“今天晚上你到我傢吃飯,我們邊吃邊談,順便給我送個行!”肖石抬頭看瞭一眼,又道,“沒問題。張兄一起去嗎?”
“他?”周海敏回瞭下頭,翻瞭翻眼皮道,“他我會另外安排,用不著你操心!”
“那好吧。”肖石答應瞭。
周海敏睜大眼睛道:“晚上我在傢等你,千萬不要失約喔!”
“不會。”肖石笑瞭笑,上瞭自己的車。
兩輛車駛出樹林,夜,恢復瞭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