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孤兒。
與其他的孩子不一樣,他是在七、八歲已經有瞭記憶的時候,被帶回瞭暗衛營。
暗衛營中的老師他認得,那個殺瞭他全傢的人。
原因隻是他的稟賦真是難求的好,隻是因為這樣,他的全傢為此而被盡數屠盡,他在仇恨的雙目赤紅中被帶回瞭暗衛營。
營裡都是三、四歲或是四、五歲的孩子,六歲的孩子沒有,而他這樣八歲的年齡更是隻此一傢。
所有的孩子,都是有編號的。
他們再也沒有瞭原來的姓氏,原來的名字,轉而有的隻是暗這個姓,不,應該說隻是一個代號,顯示著他們是暗衛們教出來的徒弟,而他們的名字,就是他們的編號。
而他的名字,就是暗五十六。
他的師傅是從前暗衛中排行第四的暗四,隻是退下後轉而教導暗衛營的孩子,人們都不再叫他暗四,因為暗四已經有瞭其他的人叫,人們都叫他四師父。
暗衛們隻有排名前十的有機會在被別人擠下來後還有機會選擇是否是當皇衛軍的一員還是當暗衛營的教導師父,其他的暗衛要麼消失要麼就是直接被分配到皇衛軍下,一直戰死殺場或是死在暗探中。
這是身為暗衛們的宿命,誰也無法改變。
他不是聽話順命的孩子,事實上,他恨透瞭這個四師父。因為他,他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孩童成瞭滿懷仇恨的憤怒之子。
可是四師父本人卻並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他教育出來的徒弟一定要優秀,一定要超過三師父那個武癡。
他一直不斷的抗拒著,四師父讓他做什麼,他偏偏就不做什麼,四師父也不理會,隻是每次都逼著他不斷的跑,繞著暗衛營跑十圈、二十圈、三十圈……數字是根據他違背命令的大小來決定。
他一直以為這種日子會一直這樣下去的。
一直到有一天,他發現到,同時來到暗衛營的孩子,一轉眼,隻有不到十個還看得到,其他的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這樣下去,你就是消失當中的一個!”一臉木頭臉的暗三十一平靜的說。“就算四師父再護著你,其他的師父早晚會收拾你的,如果不想死,最好用心點。”
他茫然瞭。
轉身奔到瞭暗衛營的後山,在一棵畫瞭標記的樹下挖出一個錦囊,裡面放著一張皺巴巴的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武興兩個字。
那是他的名字,也是他的父親為他啟蒙時教過的唯二的兩個字。因為怕自己忘記瞭名字而隻記得五十六的編號,他特意把名字寫瞭下來埋到瞭這棵樹下。
想到瞭父母兄姐是怎麼被那個男人殺死的,武興緊緊的握住瞭雙拳。
他一定要活下去,他一定要報仇。
緊緊的握住瞭拳頭,他終於知道瞭應該怎麼做。
最終他以著後起之勢奪取瞭暗五的位子,打敗瞭前面的暗衛,而那個木頭人暗三十一卻比他還要厲害,居然位居第三。
而他當瞭暗衛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報仇。
當他的劍插入瞭四師父的胸膛,而四師父卻隻是微笑瞭笑就逝去時,他的心忽然就空瞭。
說來可笑,一個暗衛需要什麼心呢?可是他當初卻偏偏有著那樣的觸動。
這一生四師父似乎已經滿足瞭,可是他心裡卻覺得越來越空虛,一直到,鳳王陛下把他賞賜給瞭楚傢的小候爺楚雲錚,而楚雲錚又派他去保護他的弟弟---楚雲墨。
那樣的少年是他從未遇到過的:纖細、尖銳、聰明、溫柔。
明明胸中有著鴻鵠之才,偏偏要裝做什麼都比別人弱上一大截的模樣。
這個人讓他想起瞭暗九。明明武功已經超過瞭暗一,偏偏喜歡在九和八之間徘徊。
不過自己又何嘗不是,雖然武功比不過暗九,但是也絕對在前三的排行瞭,隻是他在看到瞭暗衛一到三之間的暗衛似乎經常會被人替換後而不再前行罷瞭。
被楚雲墨發現自己的身份讓暗五訝異,而更訝異的是,楚雲墨居然威脅自己,讓自己教他武功。
看著少年悠然自得微有些得意的模樣,暗五居然怎麼也拒絕不瞭。
怎麼拒絕呢?那像陽光般溫暖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