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黃道吉日,李闕的登基大典正式進行。
為瞭這場儀式,禮部動用瞭龐大的人員和組織進行準備瞭工作。有負責後勤工作的司禮監,下設總理、僉書、掌司、寫字、監工等一應人員;有掌管儀仗、帷幕等各色禮儀隊;有掌管符牌、印章,負責安置設備的尚寶司;欽天監晝夜不停地觀察天象,生怕出現什麼不好的預兆影響瞭登基大典,而一旦出現任何吉利的天象則趕緊記錄下來以作歌功頌德的依據;教坊司內的樂師、歌姬、舞娘一刻不停地排練著典禮上的文藝演出,要知道到時候若是出瞭一點差錯,那可就是破壞整個帝國顏面的大罪,沒有任何人敢對此放松警惕。
此刻,所有參加這場儀式的官員、太監、宮女、軍士全都心緒起伏,畢竟人這一輩子能夠見證一位帝王的誕生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他們還是這場儀式的直接參與者。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即將見證的事情要比他們想象中更震撼得多。
此時的華蓋殿裡,李闕正愁眉苦臉地看著眼前圍著他已經忙前忙後鼓搗瞭將近半個時辰的宮女們。
「我說姑娘們,咱差不多就行瞭吧,我這站在這一動不能動的,腿都快要麻瞭,你們放過我吧。」
李闕哀求道。他沒想到登基要穿的服飾竟然繁瑣至此,讓一向性情沉穩的他都有些不耐煩瞭。
能夠在登基大典前服侍皇帝的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宮女,比如眼前正在給李闕整理頭發的這位妙齡少女就身材高挑勻稱,長相清秀可人。她聽到李闕有些孩子氣的話語也不由得抿嘴一笑:「陛下可不要心急,這登基大典就算是您一輩子也隻能享受一回,當然要慎之又慎咯!」
這話說完,周圍的宮女全都咯咯嬌笑起來,一時間鶯聲燕語,花枝亂顫,美不勝收。李闕年輕英俊,又待下人平和,入主宮城沒多久就贏得瞭所有宮女的崇拜與好感。這些姑娘們見李闕好相處,有時候也會大著膽子同他開些玩笑,李闕倒也不以為意。
正在這時,司禮監的總管終於來瞭。
「陛下,吉時已到,百官們都已準備就緒,隻待陛下您的出場瞭。」來人跪地道。
「太上皇來瞭嗎?」李闕問瞭句。他的登基大典不同於一般的舊皇去世,新皇接替,而是由老皇帝禪讓給新皇帝。因此李宿必須到場才能體現出正統的延續。
若是李宿這時候給他來整什麼幺蛾子,他還真是有些傷腦筋。
「太上皇已到,下官這才敢來請陛下。」
「好,我馬上就來!」
李闕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心中的激動心情,示意宮女們可以退下。
太和殿上,百官已排好隊列,遠遠望去有數百人之多,把這宮城內規模最大的主殿都擠得滿滿當當。但此刻全場卻寂靜無聲,一片肅穆景象,在這個場合誰也不敢做出任何逾禮出格之事。
大殿上,純金打造的盤龍寶座已經安置完畢,這是大梁李傢世代相傳,於登基大典上才用得著的重器,比起一般的龍椅更顯皇傢氣派。而大殿的四角也都放上瞭高聳入雲,翡翠碧玉打造的承露盤,相傳這裡承接的仙露可以益壽延年。大殿外的臺階已經被朱紅色的紅毯鋪滿,上面還擺放著祭祀用的表案。與此相對的是承天門外設置的宣讀案和雲蓋。
「陛——下——到——」
隨著司禮太監那特有的洪亮而綿長的唱喝聲傳來,臺階兩旁站著的樂隊立刻開始奏樂。
正常來說,此時應該奏的是哀悼先帝去世的哀樂。可現在李宿還沒死,自然不可以放這種晦氣的樂曲,而是奏起瞭宏大中正的上古禮樂,象征著大梁朝繼承華夏正統,尊古守制,崇尚先賢。
在樂聲中,皇帝的龍輿緩緩落下,新皇李闕容光煥發,虎踞龍行地走上臺階。
今日的李闕頭戴高冕,上有十二旒玉藻,長度及肩。身著金黃色袞服,袞服上要刺繡十二種圖案,有日、月、星、龍、山、火等,象征皇帝統領江山萬物。
除袞服外蔽膝、裳、大帶等配件也都是用極品寶石玉璧打造,繁瑣奢華,尊榮無上。
太上皇李宿坐在盤龍寶座右側,神色復雜地看著兒子李闕一步步向自己這邊靠近。雖然對失去地位難免心懷失落抱怨,但他也不得不承認李闕真是神采英拔,宛如天神降世。
「也許闕兒就是那條帶領大梁走向中興的真龍吧,讓位給他也是正確的選擇。」
李宿隻能這樣默默安慰自己。
按照以往的慣例,登基大典的順序應該先是皇帝率眾官員於奉天門上祭祖告天,然後才回這太和殿正式入座。不過這次的登基大典還與皇後的冊封大禮結合在一起,因此不得不打破諸多慣例。
畢竟皇後的冊封禮是後宮嬪妃冊封禮中唯一需要百官覲見,告詔天祖的。因此為瞭簡化程序,禮部就把儀式流程改為皇帝先到太和殿面見百官,接受禪讓。
然後宣讀皇後人選,最後帝後一起來到奉天門禱告。這樣一番安排也算是合情合理瞭。
在百官矚目中,李闕終於來到盤龍寶座前,大袖一揮,霸氣落座,居高臨下睥睨著臣子們。
然後鴻臚寺官員上前奏請頒詔,得到允許後又傳令官層層傳令到承天門外。
那裡早有等候多時的翰林官員在詔書上加蓋打印。此時有另一名鴻臚寺官員捧著詔書一路經過奉天門、金水橋,到達午門,放入早已準備好的雲輿內,然後由雲蓋導引,再送回太和殿內。
這時,李宿明白到他出場的時候瞭。他手捧黃絹包裹好的玉璽站起身來,頗有些不舍留戀地向兒子遞過去。他明白他這一遞,送出瞭江山,也送出瞭皇後,縱然心裡有些難受,但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回旋的餘地呢?
李闕雙手從父親手裡接過玉璽,然後司禮監官員便上前宣讀新帝登基詔書。
「皇帝臣闕,詔告皇天上帝、後土神隻:梁有天下,歷數無疆……今父垂老,心力不逮,退居太和。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業不可以久替,四海不可以無主,率土式望,在闕一人。闕畏天之威,謹擇元日,受皇帝璽綬。告類於大神,祚於李傢,永綏四海!」
此時,四名充當儀仗隊的虎賁鐵衛從殿後而人,個個體貌雄偉,威風凜凜,四人護送著金鼓、旗幟和皇傢禦鞭。
此後,虎賁鐵衛鳴鞭三下,又閃出一位禁衛軍大將,恭謹有度地卷起殿側珠簾。鴻臚寺官員高喊:「行禮!」
官員們口呼「萬歲」,五拜三叩,然後緊緊貼伏在地上等待皇帝發佈讓他們起身的命令。
望著場下黑壓壓匍匐在地的一片官僚,李闕當真感受到一種會當凌絕頂,至高無上的高貴感。
想當初這些官員們還曾與他同列共事,面對他時雖然恭敬但也基本算是地位平等。可如今他登基為帝,所有這些官員都淪為他的臣子,自己一念之間就掌握著他們的升降調任,甚至是身傢性命。這就是權力的魅力,這就是君主的威勢。
饒是以李闕沉穩堅毅的心性,也真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才是他真正期待良久的。江山固然重要,權力固然醉人,但在他眼裡都隻是為瞭一件事服務:將他的母親變為他的皇後。如果沒有母親蘇月心相伴,這萬萬裡河山在他眼裡也隻如廢土,這煌煌帝位他坐之也索然無味。他所做的隻是想和母親一起處在這大梁的最頂端,永遠幸福平安地生活下去。為瞭這個目標,一切阻攔者都會被他撕成粉碎。
於是李闕按捺住心中的激蕩,沉聲道:「眾愛卿平身!」
百官依次站起,李闕便示意禮部官員皇後冊封禮可以開始。
於是鑾儀便出發去迎皇後法駕,鴻臚寺官設節案於太和殿正中南向、設冊案於東向,寶案於西向。丹陛大樂隊奏起「慶平之章」。
然後太尉陳穎出列,至冊寶案前宣讀金冊。這冊文、冊寶都是事先由禮部制成,然後交由太尉審閱保存的。也就是說那幾名主要的禮部官員和陳穎都已知曉這篇驚世駭俗的冊文。陳穎身為親信,或多或少早就看出蘇月心母子關系有些不正常,但真正知曉此事還是感到震驚不已。看他此時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就可以得知他被選定宣讀這篇冊文是承受著多大的心理壓力。
「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內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禮於斯而備。教化所由以興。」
開頭幾句都是幾代冊後詔書流傳下來的套話,陳穎讀起來倒還順暢。馬上要讀到關鍵之處瞭,饒是他早有心理準備,還是停頓少許,深吸瞭一口氣。眾官員的好奇心也都被調動起來,幾日前同僚之間還在議論紛紛著後位到底花落誰誰傢,如今總算能見個分曉瞭。
「咨爾蘇氏,司徒蘇榮之女,朕之生母也。天賦柔順,慈惠貞淑,度嫻禮法,毓秀名門。前帝立以為後,夙著懿稱,宜膺茂典,風昭令譽於宮庭。朕感蘇氏哺育之情,又贊其柔嘉表范,母儀於中外。故上承天意,下順民心,冊母蘇氏為皇後,正位中宮。敬襄宗祀,弘開奕葉之祥。佈告天下,咸使聞知。」
詔書宣讀完畢,全場鴉雀無聲。大部分官員的腦子一下子根本就轉不過來,還在想著:這蘇氏是哪個蘇氏?司徒蘇榮什麼時候多瞭這麼個女兒?這太後娘娘和這蘇氏又有什麼關系?
等到他們理清楚這冊後詔書講的主要內容,才反應過來:這皇上是冊封他的生母,也就是本應為太後的蘇月心為皇後!
天底下哪有冊封自己的生母為皇後的,這不就是赤裸裸的帶頭亂倫嗎!這皇帝平時喜歡淫弄人妻熟婦也就罷瞭,如今竟然把綠帽子戴到自己父親的頭上,而且還毫不避諱地要把母子亂倫的醜事堂而皇之地擺上臺面,這又怎麼能讓眾官員接受?一下子,全場的官員都好像站在瞭火油之上似的,想要高聲質疑這份詔書,又不敢做那出頭之鳥,個個憋得滿臉通紅。
李闕冷冷地看著臺下官員們的眾生相,知道他們此時一定有滿肚子的意見要說。不過他的心已經如磐石般堅硬,今日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和母親的好事,為此他不介意讓這些不知好歹的傢夥嘗嘗他的嚴厲手段。
這時,太和殿外迎接皇後的儀駕已經緩緩落下,左右樂隊開始奏起華韶樂曲以迎後駕。百官雖然滿懷疑惑,但也不敢打斷這儀式流程,隻能眼巴巴地盯著那後駕,想看從上面下來的到底是不是他們想象中那人。
後駕上,蘇月心此時已經緊張得想要逃跑瞭。從決定要和兒子在一起的那時起,她就已經做好瞭迎接一切狂風暴雨的準備。可是到瞭這門檻兒上,她那種小女人的敏感與脆弱還是暴露無遺。
「這,太害臊瞭!在百官面前,眾目睽睽之下與闕兒成婚,我……我……」
蘇月心攥著閨蜜閔柔的手,滿臉通紅,真恨不得此時能夠鉆到地洞裡去,來逃避這讓她羞人的時刻。
「哎,月心,你就是臉皮太薄。換成我的話,此時就殺進殿裡去,我看看誰敢反對我跟闕兒在一起,先吃我一拳再說!」
閔柔大大咧咧地道,她倒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真輪到她是當事人,恐怕她也未必能夠這般鎮靜。
「月心!你想想看,闕兒為瞭你已經做好瞭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準備,你忍心讓他獨自承受這一切嗎?我相信此刻闕兒心裡也很緊張,但你們母子連心,隻要你們出現在彼此眼前,再大的壓力你們都能一起扛過去!」
眼見時間一點點流逝,所有人都在等著蘇月心從鳳駕上下來,閔柔抱住蘇月心的香肩鼓勵道。
聯想到兒子期待的眼神,這一番話終於讓蘇月心冷靜瞭下來:這封後大典我蘇月心又不是第一次參加瞭,我的兒子是天下的主宰,她想娶我為妻,又有誰能攔得住?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想到這裡,她終於下定決心走下瞭鳳駕。
於是在百官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這絕代麗人一步一步走向瞭殿中央。
今日的蘇月心美得不像是凡人。
她身穿的大紅色褘衣是皇後在重大場合的專用禮服,強調的是端莊雍肅,卻少瞭幾分美感,那純紅的顏色更是讓一般女子難以駕馭。可蘇月心穿著它,卻美得讓人驚嘆。因為寬大厚重的褘衣完全遮蓋不住她山巒起伏的曲線。那傲人的雙峰仍舊高高凸起,把交領處頂出一條深深的縫隙,讓人有種探頭往裡面一探究竟的沖動。而她的豐滿突翹的屁股也把臀部上的衣料繃得緊緊的,蘊含著不可思議的張力。
蘇月心那誇張的艷麗嫵媚之姿經過這傳統典范禮服的遮蓋而有所收斂,但端莊優雅,柔順貞靜的儀態卻更凸顯無疑。她本就多年身處後位,那種雍容大氣的風采天下女子少有,而這件衣服則把她的妖嬈美艷和溫莊賢淑完美融合在一起,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美麗。
而她頭戴的十二樹金翠玉花則如同一隻璀璨的鳳凰盤在頭上,於步搖之間叮咚作響,有如金鳳長鳴,動人心魄。此時她妍姿如畫的俏臉上微微因為緊張激動而泛起桃紅,卻讓她如皎月般潔白的肌膚更顯紅潤光澤。淺笑抿唇之間,那勾魂碧眼盯著兒子李闕,一縷又一縷的情波蕩漾開來。
全場的官員無論表面上作何姿態,看到蘇月心這儀態萬方,耀如春華的姿容之後心底的反對都多少減去瞭幾分。他們自然不是第一次見到皇後娘娘,可每見到一次他們對美的定義就刷新一次。紛紛暗嘆這娘娘不知是何方妖孽,時光不但沒有使她顯老,反而賦予她更多的風韻。老實說,面對這樣一個絕代佳人,無論她和自己是什麼關系,男人都隻會想去占有去疼愛,這簡直是一種無法拒絕的本能天性。
陛下啊陛下,有一個美艷若此的生母,於閨房之間秘密交合,顛鸞倒鳳,自然是美不勝收,也沒有人敢去幹涉。可您一定要把這件事擺上臺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嘛!此時此刻,不少官員暗自腹誹道。
在蘇月心出現的那一刻,李闕眼中就隻有母親一個人的影子瞭。待到蘇月心走到大殿中央,李闕從母親眼中讀到瞭一絲緊張無助。心疼之下再也顧不得禮制,竟直接從龍座上走下,快步走到蘇月心身旁,將母親緊緊摟在懷中。二人深情對視之下,一句話也不用說,就明白對方的心意。
而李闕這樣的行為,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終於使太和殿內炸開瞭鍋。一個個衛道士再也忍不住,紛紛出列向李闕勸諫。
「陛下,這是亂倫,亂倫啊!您為天下表率,卻做出這等違背綱常倫理,淫亂宮廷之事,又怎能當好一國之君呢!」
「陛下,我華夏一族尊崇孝道,嚴循禮制,千古以來都未曾出現冊母為後的荒唐之事,請陛下三思啊!」
「陛下,若您做出這等違背天理之事,一定會激起天下人的反對,到時候民怨四起,恐怕連我大梁的江山都穩不住啊!」
「陛下,您身為人子竟然威逼生父,霸占生母,這等殘暴淫亂之行一定會留下千古罵名啊!」
一時間,勸諫批評之聲如同潮水一般湧向大殿中的母子二人,蘇月心如同被圍獵的猛獸一般恐慌地埋在兒子懷裡,如今隻有兒子能夠為她擋下這一切指責之聲。
「住嘴!」
李闕見這些大臣越說越過分,越來越放肆,暴怒之下大喝一聲,全場頓時恢復瞭安靜。
「好,你們既然都言之鑿鑿,說我的行為犯下瞭什麼滔天罪孽,那我今日就一一與你們辯論一番!」
李闕穩住心中的怒火,走到剛才那幾個喊得最大聲的官僚前面,凌厲地看著他們說道。
「你們說這是亂倫,違背綱常倫理,好像我做瞭多大惡事。那我就問你們,母子結合,惡在何處?是傷瞭什麼瞭的性命還是壞瞭什麼人的錢財?對國傢、對民族又有什麼危害?我們母子二人真心相愛,情投意合,又礙著其他人什麼事瞭?難道我們母子一同房,這灼灼烈日也要黯淡,這山川湖海都要變色不成!」
「這……」
幾名官員沒想到李闕竟然還能厲聲反擊,激憤之下就想反駁,竟然發現找不到什麼可以駁斥的角度,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你們口口聲聲說,這是祖制,這是綱常、倫理,那我就問你們,祖宗定下的規矩,難道就不能改瞭嗎?古有文王改制、衛鞅變法,若是四海之內一直因循守舊,那麼國傢就永遠止步不前!如果那些不合理的規矩、惡法不能改變,那就將永遠壓制殘害那些因此而受難的人們。天下間情投意合的母子,就因為你們這些不開化的腦袋而永遠戰戰兢兢,活在痛苦之中,你說這規矩又有什麼好?」
李闕越說越是激動,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你們說這些也就算瞭,竟然還有人告訴我,這會激起民怨,會動搖我大梁的江山。好,那我就來告訴你們什麼是民怨!」
李闕從懷中掏出一份冊子,攤開大聲朗讀瞭起來。
「吏部尚書張明喆,賣官售爵,打壓異己,收受各地官員賄賂共計達二百三十萬貫!」
「工部尚書全良俊,勾結侍郎葛建、鐘本,私扣黃河水患、隴右旱災、雲北蝗災賑災治理款共計達五百六十萬貫。」
「光祿勛項成禮,克扣軍餉、私販軍械,共計達七十八萬貫!」
「少府卿陳博強占耕地……」
李闕一臉念出十幾條朝中大員貪污受賄,為害鄉裡的罪證,然後一把將小冊子甩在瞭官員們面前的地上。
「名單我還沒有念完,你們自己看!來,你們告訴我,這些會不會激起民憤!」
李闕這一席話有如平地驚雷,炸的太和殿內是徹底如同死一般沉寂。那些名在冊上的官員全都雙股戰戰,大汗淋漓,有心理承受能力不佳的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瞭地上。
「我告訴你們,老百姓們關心的是我們上位者能不能使他們不受饑寒之苦,不受戰亂天災之禍,不被惡霸污吏欺壓。而不會在乎這些腐朽的綱常倫理,更不會因此反對我的統治。真正危害我李傢江山的,其實是你們中的蛀蟲!」
李闕說完這段,身前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官員,全都伏地口呼陛下恕罪。在場那些心明眼亮之人已經看出來瞭,李闕為瞭今天的冊封禮早已做好充足的準備,他們這些有把柄抓在李闕手中的,自保都還來不及,哪裡還有心思管誰是皇後?
就算是那些問心無愧的清官,被李闕這番強辯下來也已經先失瞭氣魄,甚至開始思考是否應該反對立蘇月心為後。當然,難免還有一些死硬派之人,但是官能做到這份上的都不是傻子,誰都能看出李闕今天是鐵瞭心要冊母為後,現在去觸他的眉頭隻能是找死,這件事也隻能徐徐在議瞭。
而此時,蘇月心一雙水汪汪的美目望著兒子,真恨不得現在去撲上去狂吻他。
面對千夫指責渾然不懼,據理力爭,這樣一個深愛自己的兒子,這樣一個霸氣無匹的皇帝,值得她把身心都徹底托付給他,安安心心地做他最賢淑的皇後。
「吉時已到!」
這時候,鐘鼓齊鳴,禮樂奏響,登基大典與封後大典還有最後一個祭天儀式需要完成。在場的官員們無論內心是否還在反對,明面上已經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娘,我們走。我要在那高高的奉天門上向全天下人宣佈,你就是我的皇後!」
李闕挽起蘇月心的柔荑說道。
蘇月心朝兒子嫵媚一笑,幸福地握住他的大手。
於是這對又是帝後,又是母子的眷侶手牽著手坐上瞭雲輿,而百官則步行前往城樓之下,等待祭天完畢後的朝拜行禮。
奉天城樓上,早已擺好神位、貢品、香爐。煙霧彌漫之中,蘇月心母子二人分別身著金、紅禮服,緩步邁上臺階,宛如神仙眷侶騰雲駕霧而來。
城樓的一角此時已經放上瞭一個純白的大玉盤,裡面放著李闕的登基詔書與封後詔書。根據傳說,古時候賢明的君主登基時會有神鳥飛來從玉盤裡銜走詔書,因此「玉盤托詔,神鳥銜書」也成為瞭大梁國皇帝登基、冊立皇後的必備程序。
隻是從來沒有什麼神鳥來過,通常都是象征性的用繩勾把玉盤中的詔書吊走,托此寓意。
「娘,完成這個儀式後,你就成為我真正的妻子,成為我的皇後瞭。」
跪拜在神位面前,李闕朝蘇月心說道。
「嗯,闕兒,娘等不及要嫁給你瞭!」蘇月心甜甜笑道。
「月兒,你該叫朕什麼?」李闕調笑道。
「夫……夫君!」
蘇月心有些生澀地,羞紅著臉叫出瞭口。
李闕看著口水都快流下來瞭,今天的母親因為籠罩著幸福的光環而更顯美艷。
蘇月心見李闕一直盯著她看,又羞又喜,拉著他的手就朝面前的神位拜瞭下去。
二人連拜瞭九次,心中都在默默禱告著。
「求天地保佑大梁國泰民安,風調雨順,李傢江山永固!」
二人心中都先是為瞭大梁的國祚而祈求。
「還請天帝滿足凡女一點小小的私心,讓我為闕兒生下一兒半女。我和闕兒真心相愛,請您保佑我們的兒女健健康康,千萬別因我們是母子交合就讓我生下畸形的孩子!」蘇月心默念道。
「天帝在上,保佑我母、我妻盡快為我產下一子,讓我大梁的江山永遠延續下去!」
李闕想的比蘇月心還要遠一些,既然蘇月心是他的皇後,那麼為瞭正統的延續,他必須要立蘇月心生的兒子為太子。若是蘇月心無子的話,那麼為瞭這儲君之位難免又會生出許多爭端來。
無論如何,這母子二人連許願都想到一塊去瞭,二人心有靈犀,頓時相視而笑。
「快看哪,真的有神鳥把詔書叼走瞭!」
這時城墻下面傳來一陣喧嘩之聲,李闕抬眼望去。空中竟然真的出現瞭一隻輕盈靈動,形似神話中鳳鳥的動物口銜詔書,展翅高飛。
「天佑大梁!」
李闕立刻意識到作秀的機會來瞭,他摟住母親的纖腰同她一道站起身,共同面向城下擺好隊列的百官,中氣十足地喊道。
此時此刻,城樓下所有的官員心中都無比震撼。這神鳥顯靈,代表著的是上天的旨意,難道連上天都認可瞭李闕冊母為後的行為?不管這些人心中有再多的疑惑,此時此刻他們都隻能跪地不斷地向城樓上的帝後二人叩首,山呼「天佑大梁」來表示臣服與順從。
李闕的這次登基大典與封後大典,雖然歷經波折,但總算結局是圓滿的。
「娘,我們回宮吧!」
李闕抱著蘇月心貼著耳朵私語道。
「啊?你急著回宮幹嘛?趁此天降祥瑞,不如巡閱宮城,以顯新君之威?」
蘇月心被李闕弄得耳朵癢癢的,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兒子要幹嘛。
李闕邪笑起來:「朕已叫閔妃、煙妃、麗華、清影她們在後宮等候,再見上皇後你,今日我們就要開一場『無遮大會』!」
「不要臉,你這昏君!」蘇月心嬌嗔道。
而李闕已經直接把母親攔腰抱起走向雲輿,任由她撒嬌的粉拳不痛不癢的落在胸膛上。看來這新上位的皇帝,已經迫不及待要在宮內開啟一次淫蕩的盛會瞭……
而此刻,奉天門下的一個角落裡,有一男一女正註視著蘇月心母子二人的行為。
「牟哥哥,你怎會派我們蓄養多年的靈鳥給那亂母的昏君助長威勢?這不是誆騙天下人嗎?」
說話的女子一身青衣,身材婀娜多姿,素面朝天卻掩飾不瞭她清麗絕俗的容顏。此刻她眉頭微皺,卻如西施蹙顰一般更顯美麗。
「柳兒,休要放肆。為夫已經掐指算過,我這徒兒可是大梁的中興之君,天眷之人,我這般做法也是符合天意的。」
管牟撫摸著妻子烏雲般的秀發,註意力卻全部集中在遠處蘇月心美艷的嬌軀上。
「牟哥哥,你近日怎麼有些心不在焉的。」那女子道。
管牟一愣,連忙隨口敷衍瞭幾句,然後叉開話題問道:「柳兒,我那日吩咐你煉制的『駐顏丹』煉成沒?」
「快瞭。為瞭煉這個,可是把咱們積攢多年的珍貴藥草都耗去一半瞭呢!」那女抱怨道。
「那就好,我準備給我這徒兒送上一份大禮!」
管牟沒有理會妻子的埋怨,自顧自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