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師太此刻手中無劍,可是跟拿著劍沒有什麼區別:玉手一揮,就像是縱橫凝聚著足以驚天動地鋒銳無匹的神兵利器一樣。
劍氣,比白刃的劍還要讓人感到可怕。
她一劍就向凌峰迎面“劈”到。
雲清師太手中沒有劍。
但她卻是劍客。
無敵的劍客。——手中無劍無敵劍客。
雲清師太是武林中的奇女子,她很少在江湖上行走,可是她的武林中的名聲,卻是江湖皆知。不是因為她是峨嵋派的掌門,也不是因為她十八歲就當上峨嵋派的掌門。而是每年她都會出現在江湖剪除一兩個十惡不赦的惡人。很多比她有名氣有地位有權力的高手惡人,都一一死在她手裡。而且,被她欽定追殺的惡人,還沒有能逃脫的。
她隻一個人。
獨行。
即便已經貴為掌門的她,依舊喜歡一個人獨行仗義。
她甚至手上連劍也沒有。
此刻,她要殺凌峰。
雲清師太這一劍刺得理所當然。
因為她認定瞭凌峰這個冒充的南宮世子,一定隱藏著不可告人的陰謀。
雲清師太這一劍劈得猝不及防。
刺得出乎意料,也理直氣壯。
氣勢磅礴,正氣凜然,簡直就是不可一世。
她的劍沒有劍。
隻有氣。
劍氣。
長江奔流狂卷一般的劍氣。
如萬裡狂奔的急流,千裡漫沙風卷,百回閃電轟鳴一樣。
凌峰手裡有劍,南天劍。
他要拔劍。
他。要。拔。劍。
劍出,劃出一道弧線。
銀藍的弧線。
很美。
美得叫人驚艷。
快得像流星,自長空劃過。
“轟!”
南天劍及時架住瞭劍。
架住瞭沒有劍的劍。
準確的說,是劍氣。
空無的劍氣,比實劍還鋒利可怕。
兩劍交架。
南天劍是實在的。
它美,它鋒利,它快得追鳳截電。
雲清師太的劍是無形的。
就在這兩劍互擊的一剎那間,凌峰心中再一栗。
無形的劍氣擊在刀身上,竟要穿透南天劍的劍身,攻入自己胸臆。
他的南天劍竟擋不住她的劍!
除瞭那些自己沒有抵擋的招式,凌峰還是第一次擋不住敵人的兵器。
第一次,凌峰感受到瞭劍鋒破體的寒冷。
劍氣如劍體。
冰一樣的冷。
血凝固。
就像死亡一樣的窒息。
對凌峰來說,雲清師太之強,實在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第一次,凌峰居然擋不住敵人的兵器。
而且對手隻是一個女子。
一個美麗絕倫的尼姑,一把飄然無形的劍!
凌峰就像看見瞭不可思議的奇跡一般。
南天劍擊打在無形的劍上,蕩起瞭一朵驚艷全場的劍花,就像一朵朵雪白的梅花。
梅花傲然在刀鋒之上,在月光映照下,五彩繽紛,煞是好看。
劍未及胸,凌峰已經感受到瞭寒冷的劍身。
眼看劍氣就要穿過南天劍的劍身,凌峰已來不及閃躲,來不及施展任何一種變化。
死。
必死。
必死無疑。
凌峰必死無疑。
雲清師太心裡想著,應該是滿心愉悅的她,卻又有種失落。是凌峰被自己高估瞭,還是她為凌峰感到惋惜,沒有人知道。
月光皎潔,在它的覆蓋下,凌峰身上卻突然發生瞭一種變化。
先是紫光暴漲,緊接著又是金光燦爛。
凌峰就像一個巨大的光源,全身蔓延出驚人的能量。
火熱的能量,吞噬一切的能量。
這在一個冰冷的夜晚,就像升起一輪巨大的太陽一般,整個黑夜被燃燒成瞭白晝。
雲清師太劈向凌峰胸膛的劍,忽然消失瞭。
無形的劍沒入有今天的胸膛,就像溪流匯聚到奔流的大海之中。
凌峰用自己超強的能量,化解瞭劈向自己胸膛的一劍。
不可思議的感覺,雲清師太同樣是第一次體驗到。
凌峰突然清叱一聲,左掌突然合駢在抓劍的右手之上,雙手緊握劍柄,一劍劈瞭出去!
劍鋒破空而出,恍若鋒利的劍身。
無敵的劍鋒,就像天下至強的氣流。
“碰”的一聲,上百年的大樹樁被劍鋒擊中,轟然倒塌。
劍鋒襲來,雲清師太全身充滿瞭異常興奮的鬥志,從未有過的對手,讓她產生瞭全所未有的快感。
“颼!”
雲清師太出劍。
還是劍。
真正的劍,從腰間盤旋而出的劍。
峨嵋玉女梅花劍。
三分驚艷、三分銷魂、三分惆悵,還有一分柔情。
“好劍!”
凌峰打心底裡贊嘆的道。
“轟!”
虛無的南天劍劍鋒撞上瞭美麗的劍。
雲清師太全身蔓延著紫氣,禦氣之術,抵禦住瞭凌峰揮來的劍鋒。
凌峰揮劍。
南天劍。
三分瀟灑、三分飄逸、三分相思,還有一分不可一世。
劍風始起,劍光剛亮,雲清師太眼前見劍芒快如閃動。
雲清師太萬萬沒有想到凌峰這麼快就回瞭自己這麼優美的一劍。
優美的劍,銷魂的劍,更是致命的劍。
“颼!”
又是一劍。
飛劍。
雲清師太突然飛加出一把劍來。
一把細細的、秀秀的、涼涼的、美美的,像冰雕雪琢一般的飛劍。
袖中劍。
飛劍射出,雲清師太手中的玉女梅花劍也沒有閑著,揮舞如漫天花瓣墜落,擊打向凌峰而去。
“叮”的一響。
非常清脆。
動人。
而且好聽。
南天劍擊中飛來的玉劍。
飛劍已然被南天劍的劍鋒氣勁擊擋而出。
當玉劍架在凌峰的南天劍之上,一股強大的氣流飆然而出。
“轟!”
雲清師太內力不足,身子一轉,嬌巧如一隻雲雀,騰飛疾閃,婉轉閃開。
踉蹌中已退出一丈之外,她微微嬌喘,頭上束發給披落瞭下來,可見她接住凌峰那一劍之險。
雲發一落,隻見雲清師太清秀得人間而不入煙清麗得比江月更江南,美得七分英氣,麗有三分俠情,而今烏發一旦散發,還多瞭她帶有些微喘息,更教人蜜意輕憐。
雲清師太雖然能及時格住瞭凌峰的一劍。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實力實在不足以更凌峰抗衡,更不要說取凌峰的性命。
激戰過後,雲清師太心悸,且帶著微微喘息和嘆息。
輸瞭。
雲清師太的腦海中第一閃過的詞語。這是她生命歷程當中第二次失利,第一次是九年前武林大會上輸給陸青楓,輸掉瞭武林盟主的寶座。這一次輸得更慘,竟然輸給比自己年紀小一倍的凌峰。
這種心情,凌峰自然不會明白。他傲然而立,微微的道:“我可以走瞭嗎?”
雲清師太一怔,沉默良久,道:“你到底是誰?”
凌峰微微的道:“這真的重要嗎?”
雲清師太堅定的道:“是的,因為你即將統領的是整個正派武林,你戰勝瞭我,也就是二十派的領袖。”
凌峰緩緩的道:“現在不是武林大會的現場,因此不代表明天比賽的結果。”
雲清師太微微的道:“有區別嗎?我一直自命不凡,但是這一次我輸得心服口服。”
凌峰淡淡的道:“可是我要告訴你的事情是,明天獲勝的人會是你,因為我根本不會出現在比武大賽上。”
“啊!”
雲清師太失聲驚訝的道:“你說什麼?”
凌峰道:“你今晚找我來,因為你對自己明天比賽沒有足夠的自信,你不能在武林群雄面前失敗。所以你來找我比試,如果我輸瞭,那你明天自然就是勝者;如果你輸瞭,你也不至於尷尬不能接受,因為沒人會知道,你可以在明天放棄比賽來成全我。不知道我這樣說對不對?”
雲清師太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轉過頭去,道:“不錯,我的確是這個打算。現在我輸瞭,明天的比賽我會主動退出,成全你這個武林領袖。”
月光之下,雲清師太多少顯得有點坦然,當真話說出來的時候,人都會顯得釋然。就連一直清修的雲清師太也不例外。
凌峰看著雲清師太的坦然,心中頗為欣賞,直言的道:“其實你是多慮瞭,即使沒有今晚的比試,其實明天我也會成全你的。這早已經在我心中計劃好的。”
雲清師太轉頭看著凌峰,道:“你這是侮辱我?”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凌峰淡淡的解釋道:“我是希望有一名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輩承擔起武林正義的責任,而我,更多的精力應該放在如何應對一個月之後與蝴蝶門的決戰。我不可能太過分心的去管理和帶領群雄,因為我需要精心的閉關修煉。想想現在的武林盟主陸青楓,就是因為他的閉關修煉,才致使武林正派群龍無首,魔教橫行。如果不是陸青楓長期閉關,也不會有今天的二十派正義武林大會!我不會自私到為瞭一個武林領袖,而殃及正派武林的前程。或許我武功上比師太你要高,但並不證明我就應該當這個領袖。能做首領的,不是武功高強就可以的,是需要德高望重,能領導大傢往正確方向前進的人。在此次武林大會之上,我找不出第二個比師太更合適的人選。”
雲清聽凌峰這麼一說,整個人都覺得羞愧起來,實在沒想到自己這三十六年來江湖經驗,竟然比不上一個十八歲青年看得透徹。
君子坦蕩蕩,凌峰一席話,讓雲清師太驟然生出敬畏。當真就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
凌峰,絕非大傢眼中的一個花花公子。假以時日,他必將成為武林歷史上不朽的傳奇。
那一剎那,在月光之下,雲清師太看著凌峰,突然以一種仰視崇敬的心望著他,方佛看到瞭一尊神。
宛如天神下凡,傲立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