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的掌門李靖這個時候極為尷尬。要知道凌峰的話,已經讓他不可能拒絕,根本沒有臺階可下。這才是他最難堪和難受的。
李靖知這一戰他不能求助於明慧方丈,否則以後他在江湖上也不用做人瞭。
凌峰這般面對面的挑戰,也令他避無可避。既知這一戰勢在必行,他倒也光棍起來,索性道:“凌掌門想如何,不妨劃下道來吧,李某人接著就是。”
“李掌門與我華山畢竟是親傢,你女兒現在還是華山的媳婦,青城和華山也算還有交情。”
凌峰面無表情的抽出劍來,道:“但是江湖人一生在刀頭上舔血,難道還能有其他選擇?何況李掌門和我一樣都是用劍的,在下也早想領教青城劍法的密奧。”
今日,凌峰不僅要在華山立威,更要在全武林立威。凡事都有兩面,各大派掌門齊到,雖有壓華山派和凌峰勢頭的意思,但焉知不是風助火勢,越燒越旺?而凌峰第一個要拿來開刀的正是這幾面都不討好的李靖。
李靖拔出劍來,一言不發,向凌峰斬來。
高手相爭,當知先手之重要性,李靖沒見過凌峰的劍法,但是當年四大世傢合圍華山,凌峰一人萬人敵,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此刻凌峰重回華山,實力自然是更強。面對凌峰,沒有人敢托大,所以一動手,就要與凌峰力爭先手。
後面的青城弟子一見自己掌門使出這招,頓時騷亂起來,原來他們發現掌門人一出手就是青城派最兇歷的殺招之一“流沙萬裡”這等兇殘,實在不是一派掌門所為,而且雖然同屬掌門,可是從年紀上看來,李靖實在可以看作凌峰父輩。一個前輩如此對待一個晚輩,就是青城派弟子都感到羞恥!
凌峰心中冷笑,李靖招式使得越純熟,就表明他越沒有擺脫招式上的局限,未能突破劍意那一層的劍法,凌峰有何懼?當下“身隨意動,意與劍行”純憑手中之劍去感受對方劍的走向、位置。很快凌峰就感知,李靖這一劍竟是九虛一實,前面九劍隻是迫你改變方位,最後那一劍讓你避無可避,才是真正的殺招。
凌峰笑道:“李掌門技僅止此忽?”
手中長劍後發而先至,在他未及發力的情況下,先一步點中他的長劍。
凌峰尚未用三分力,李靖當下被凌峰一劍迫退半步。兩人的強弱實在太過懸殊,隻是李靖他自然沒有意識到而已。凌峰不想太過強勢,所以也沒有一擊即勝的意思。
一招之間凌峰已取得先手,這就是“劍招”與“劍意”得距離,即使李靖與凌峰功力相若,劍法同樣純熟,但在劍意上遠遜於凌峰的李靖對上凌峰,仍然要吃上大虧,更何況二人功力還不在一個檔次上。而且凌峰對劍的認識早已經超越劍招、劍意、禦劍、人劍合一到無劍的境界。
凌峰微微一笑,手中長劍中宮直入,臨到盡頭,突然左右各斬出一劍。這兩劍似乎都是實招,卻又都似虛招。
旁邊華山幾個年長的弟子已經興奮的叫出聲來:“獨孤九劍破劍式!”
李靖能穩坐青城掌門,手下當然也有幾分功夫,見凌峰劍勢玄妙,手中長劍也急急畫瞭個半圓,這一勢雖簡單,卻穩穩護住上半身。雖然保守,但凌峰也不得不承認,李靖的這招應變,已是他在這種情況下的最好應對瞭。
凌峰冷“哼”一聲,獨孤九劍奧妙之處,正在於變化無窮,從無可能處幻化出生路來,手中劍立改斬為貼,平平拍在他劍身上,借力向後,斜射他左臉。
凌峰沒有用內力,也不用逍遙劍法,而是改用純正的華山派劍法,就是要證明華山派劍法無敵於天下。
李靖連忙側頭,卻哪裡閃的開來,隻覺耳邊一涼,半隻左耳已被削下。
凌峰正待再斬,卻被一把劍架住,凌峰抬頭看去,卻是一個青城派弟子,舍命架住瞭凌峰必殺一劍。但凌峰劍中真力,豈是他所能敵,立被震退五步。其餘青城派人,這才如夢方醒,紛紛搶上前來圍成一個圈,將掌門人護在其中。
那年輕的青城弟子挺劍護在李靖起之前,倒是頗有幾分氣概,道:“今日我崔單傑,縱是舍瞭性命也不會再讓你碰我師父一根汗毛的。”
凌峰看著眼前的少年,捕捉到他眼中那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凌峰心領神會的點點頭,道:“你以如此年紀能接我一劍,成就已是不凡,我不殺你,速速帶你們掌門滾下山去吧。”
李靖傷得不重,早已被門下弟子扶起,聽到凌峰的話,轉頭看凌峰一眼,眼中滿是怨毒之意,一言不發,連狠話都沒交代一句,帶著一眾青城弟子,灰溜溜下山去瞭。
凌峰回轉華山,眼見眾人眼中俱是崇敬之色。師妹程小葉更是心情激動,心中滔天愛意,再也無法忍住,毫不避嫌的走上前來,溫柔的用手帕擦去凌峰額上的汗珠。
凌峰偷眼看那峨嵋的妙貞,隻見她臉色蒼白,呆瞪著自己和程小葉,手指緊緊掐住衣角,抿緊瞭嘴唇一言不發。凌峰心中偷笑,玩弄一個女人的心,有時候實在並不比玩弄她們的身體感覺差。當然,最妙的就是把這兩者都玩弄在鼓掌之間,譬如眼前這個女人,凌峰看著師妹程小葉純真的臉,忍不住想。
青城弟子已經落敗,凌峰卻沒有收手的意思,他要打擊的不止是青城派,而是到場的武林各派,樹的影子,人的名字。凌峰要的就是要把華山凌峰之名震懾到每一個的心裡。“今天我凌峰接任華山代掌門,我知道再做有很多前輩武功遠勝於我,凌某不猜,承蒙掌門厚愛。還要接管武林代盟主一職,如果在座的各位前輩有不同意的,請站出來。如果沒意見,就等同承認我這個武林代盟主!”
凌峰此話一落地,全場一片嘩然。丐幫許沖第一個站出來的道:“凌掌門神功蓋世,許某自認不敵,但今日之事已非私鬥,丐幫的聲譽不能斷送在我許某手中,今日還要請凌掌門來指點一下我丐幫的四方陣法。”
以他的身份肯自認不敵,實是難得,更因如此,其挑戰的要求讓人難以拒絕。
周子琪早已忍耐不住,破口罵道:“媽瞭個把子,想以多打少嗎?莫非丐幫就隻剩這等伎量,掌門,我和鐵成一起幫你。”
凌峰微微搖頭,雖然周子琪和張鐵成貴為華山派元老,但是他們的功力與自己差距甚大,兩人隻會變成自己的累贅,丐幫四方陣乃丐幫鎮幫之陣法,好比少林十八銅人,武當北鬥七星,威力豈容小視?而且這一次,許沖還親自上陣,更加添加瞭四方陣法的力量。
凌峰搖手止住周子琪,轉頭對著許沖,道:“許掌門,請賜教。”
許沖直面著凌峰嘆道:“凌掌門莫怪我丐幫要以多取勝,僅見凌掌門剛才小試牛刀,便知閣下劍法已早至爐火純青的境界,足與當年華山獨孤求敗分庭抗禮,單打獨鬥世上已沒有幾人能是閣下的對手,華山神劍之名實名不虛傳。”
眾人沒想到許沖對凌峰的推崇以這麼高,那邊廂明慧方丈早已冷哼出聲。
許沖微微一笑,道:“大師也是知武之人,等會兒在下與與凌掌門動手時,大師便知雲某所言非虛。”
說道最後一個字,凌峰發現自己已被圍住。
站在凌峰正北方的是面目冷肅的許沖,另外三面是他的得意弟子,且都已經是丐幫八袋以上長老,武功實在不弱。
眼看陣勢已經佈定,凌峰心中平靜下來,手中長劍“刷”的揮出,直指四方陣法中西邊的丐幫弟子。凌峰這一劍,雖看似緩慢,內中卻極有學問,選擇西方弟子為對象,更是經過深思熟慮。
盡管陣法是厲害,但再厲害的陣法都是人為瞭,因此處於佈陣的人就是缺口,而且人因為心裡素質不一樣,那強弱也會有分別!凌峰掃視之下,很快就斷定西方弟子是心神不定的一個,因此他出手無論重或輕都會影響整個陣勢!
凌峰這一劍又凝力未發,中途畜住氣力,隨時可轉向作那雷霆一擊,務求一擊破陣。誰知西方弟子不閃不避,反而一劍轉向凌峰攻來。凌峰心中冷笑,便想變化劍勢,先攻破西方弟子,卻猛的感到後面風聲驟響。
凌峰心道:“怎麼來得這麼快?”
身隨意動,轉瞬間移開半尺,卻仍感背後一痛,伴隨著陣外程小葉、昭陽公主她們的驚呼聲,凌峰的背後衣服竟然被刮開瞭口子!雖然說凌峰隻是用三成功力,但那也是近乎無敵的狀態瞭。如果換做他人,隻怕鮮血早已灑出。凌峰的反應已經堪稱天下第一,都被刮破衣服,足見丐幫四方陣法之厲害!
凌峰停下步來,發現又被四人圍在當中。此時凌峰已不敢有絲毫大意,默查四人移動方位,卻發現他們正以一玄妙軌跡緩緩圍著凌峰轉動,凌峰雖對陣法毫無研究,卻也能揣測這陣勢必然暗合九宮八卦,眼前眾人離凌峰似遠實近,人影俱是虛像。凌峰心知再遭陣勢圍困,必死無疑,心中默算,突然一劍向空中無人處揮出,一時間眾人隻見眼前一片金光,不能見物。
程小葉在一旁驚呼的道:“烏金蔽日!這是烏金蔽日!”
華山弟子大驚,竟是傳聞中華山劍法的密招,借精確的計算,以劍身反耀陽光,瞬間取人頭顱的絕技“烏金蔽日”這招除華山開山祖師外,無人練成的絕技竟在今日重現。
就是這短短一瞬,已經足夠瞭。
許沖實戰經驗豐富,大喝道:“速退。”
卻又怎麼來得及,凌峰如影隨形般附著西方弟子,手中長劍運起真力硬生生蕩開他橫在胸前的長劍,左手早已乘隙直入,震傷他內腑。看著西方弟子吐血往後仰去,凌峰腳下絲毫未停,瞬間已至南方弟子身旁。
南方弟子剛剛目能視物,便見一劍光迎面射來,心頭大駭,急忙舉劍格住,卻早被凌峰一腳斜踢在腰上,一時間決無再戰之能。
“烏金蔽日”餘威散盡,許沖低頭看著倒在地上的兩位弟子,面如死灰,強笑道:“凌掌門劍法通神,我許沖前來挑戰實是自不量力,螢火之光妄圖與皓月爭輝。以前之事,便就此一筆勾銷,我丐幫隻要許某在生一日,便決不敢再找華山尋釁。”
一瞬間他仿佛老瞭十年,絲毫沒有初上山時的豪情壯志。
北方弟子在一旁吼道:“師父,我們還有兩人,丐幫何曾敗瞭。今日就算丐幫戰至最後一人也是決不言退……”
話未說完,“啪”的挨瞭一個耳光,許沖在旁厲聲道:“你難道真的要我丐幫就在我手中覆滅嗎?難道你以為我們全部死在這裡就有臉見洪七祖師嗎?”
說道最後一句,已是忍不住湧出淚來。
北方弟子不答,臉上也滿臉是淚。兩人默默的攙扶起地上倒下的兩個弟子,一言不發的往山下走去,在夕陽的餘輝掩映下,眾人目送丐幫本代的精英,就此退出瞭江湖爭霸,這一幕竟顯得異常淒涼。遙想當年丐幫在洪七帶領之下,何等的威風和受人尊敬,如今落得此番地步,實在讓人噓噓不已。難道說丐幫真的隻有在亂世中,才可能獲得發揚光大的機會嗎?
凌峰冷眼旁觀,並沒有感到如何驚異,一個門派的崛起,總是伴隨著幾個門派的衰落,這就是江湖,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沒有什麼人情可言。對凌峰而言,最大的失落的,許薇薇帶著依依不舍的餘光,跟隨許沖一起下山去瞭!自己還沒來得及跟許美女套近乎,這未免太掃興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