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介紈絝子弟,辱沒瞭林小姐的法眼。”
凌峰謙虛地說道:“隻是在下雖然有投效國傢之心,卻苦於不會詩詞文采,卻投效無門啊。”
林蝶兒聞得凌峰這一句話,臉上頓時露出瞭無限的惆悵。嘆氣道:“詩詞才華再出眾,能治理好國傢麼?十年苦讀的學子,卻又學瞭多少真正實用的東西呢?”
凌峰愕然,想不到這林蝶兒的理念竟然這麼先進?讀書人最怕的是迂腐,但是這個林蝶兒精通四書五經,卻一點都不迂腐,實屬難得。
“林小姐,那按照你的意思?該學什麼,才能好好管理國傢呢?”
凌峰詢問道。
林蝶兒又回復到瞭常態,低頭輕聲道:“小女子隻是一派胡言,公子海涵。”
任憑凌峰再怎麼問,她都是不肯再說瞭。她的這番言論,就算是一介男子說出口,恐怕也會引起軒然大波。她隻是一個女子,若是真正宣揚這種道理,恐怕會被當今世俗所不能容納。怪不得,她神情有些憂鬱,卻又不肯說出來。難道,她真的也是個胸懷天下的奇女子麼?
“以林小姐的才學,應該去參加皇太後舉辦的女科舉考試才對!”
凌峰說道。
“這個女科舉其實我們傢小姐……”
玉兒正想說的時候,林蝶兒出聲喝住瞭她。“玉兒,不許胡說!”
玉兒這才低下頭來,不再吭聲。
凌峰見林蝶兒有點生氣,也就不再追問這件事情。
此時,各種飯菜都已經上瞭來。凌峰和李程一人要瞭一壺酒,對飲起來。豈料,玉兒這丫頭,卻嘟著嘴道:“就你們男人能喝酒?”
凌峰和李程面面相覷,隻好又給她也點瞭一壺酒。這隻是一個很平襯酒樓,所出的菜肴和酒,一切都是那麼的平凡,比之宮廷禦廚,差之不知道多少個等級。不過,這種輕松的環境,沒多會酒行就全部出來瞭。
“今朝有酒今朝醉。”
喝到興頭上時,凌峰忍不住喝道:“真所謂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霎時。林蝶兒的眼睛亮瞭起來,莫名地望著凌峰,神采連連。
“公子,你喝醉瞭嗎?”
李程生怕皇帝喝醉瞭會耽誤回宮就麻煩瞭。
凌峰微笑的道:“我又怎麼可能喝醉,不如我給你們唱一首如何?”
“好啊!”
那玉兒充滿興奮的說道。
凌峰清瞭清嗓子,唱道:“翩翩一葉孤舟,載不動許多愁,雙肩扛起的,是數不盡的憂;給我一杯酒,喝盡人間愁,喝盡千古曾經的承諾;美人如此多嬌,英雄自古風流,紛紛擾擾隻為紅顏半點羞,給我一杯酒,烽火幾時休,喝完這杯一切再從頭……”
“公子的歌,似乎充滿瞭江湖情懷,卻又滿懷深情的氣息,乍聽似乎頗覺震耳,然而細細品味之下,卻又能讓人心生彭湃之感。”
林蝶兒低頭沉思瞭一番,又說道:“公子還能再唱一遍麼?”
凌峰見佳人喜歡,也不推辭,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扯開喉嚨唱道:“江山仍在,人難依舊;滾滾黃沙掩去多少少年頭,悲歡是非成敗,轉眼成空,濤濤江河洶湧,淘盡男兒夢,曾經海闊天空,昂首莫回頭,癡笑輕狂,任我瀟灑少年遊,江湖路、路難走,兒女情、情難求,風花雪月隻是拂袖在身後,給我一杯酒,點滴心中留,若是有緣他日再相逢……”
這一次,每個人都聚精會神的聽著,尤其是林蝶兒,目光中異彩連連,似乎對這首歌曲十分的喜歡。
一曲歌畢。李程率先喝彩道:“爺,唱得好,我也被感染得血脈沸騰起來。好一句經海闊天空,昂首莫回頭,癡笑輕狂,任我瀟灑少年遊!”
說著,自己連連喝瞭三杯酒,才止住。
“想不到你這個登徒子,唱歌還是滿不錯的。”
玉兒也是嬌笑不已道:“確實有那麼一股子味道。”
“公子這歌,似乎能將胸中的積鬱之氣,全都散發出來。”
林蝶兒對凌峰的臉色好看瞭不少。適才李程對掌櫃那粗魯的態度,似乎也不計較瞭。
由於凌峰瞭這首歌,自然不肯吃虧。遂叫囂著要讓李程也唱一首,這李程頓時面若苦瓜,尷尬異忱:“爺,李程可不會唱。”
“不會唱學狗叫也可以。”
幾杯黃湯下肚,全身發熱瞭起來,思維瞭隨之興奮無比。
“好好,學狗叫也行。”
玉兒鼓掌,蹦跳著拍掌。
林蝶兒卻為他解圍道:“這位李公子似乎腰佩長刀,不若表演一套功夫如何?”
李程恍然所悟,大喜道:“多謝林小姐。”
說著,興奮地解下腰中配刀,當場舞瞭一場羅漢刀法,法剛勁威猛,氣勢端得非凡。這李程的功夫,似乎又有瞭長足的進步。
刀法表演後,眾人也隨之喝采。隻有那玉兒,有些不情願道:“小姐,您幹什麼提醒他呀?讓他學狗叫多好啊?”
“玉兒妹妹,現在應該論到你瞭。你是舞刀弄槍呢?還是唱歌?或者是學狗叫?”
凌峰嘿嘿賊笑道。
玉兒頓時語塞,愕然道:“我也要表演麼?我隻是個丫頭,洗衣做飯,伺候人我會。讓我唱歌什麼的,哪裡會啊?”
“嘿嘿,狗叫總會學吧?”
李程報復性質地望著她,一臉嚴肅的模樣。
“小姐,他們欺負我。”
玉兒向林蝶兒撒嬌道。
“叫你不要幸災樂禍,現在輪到你倒黴瞭,沒有人幫你說話瞭吧?”
林蝶兒淡淡的說道:“你就隨便表演一個吧。”
“既然玉兒妹妹不善歌舞,也不懂武功。那我隨便出個題目給玉兒妹妹做,就算行瞭。”
凌峰勸解道:“李程,人傢姑娘傢,你就別如此較真瞭。”
“還是凌公子好。”
玉兒欣喜道:“什麼題目,先說來聽聽。”
凌峰伸出一隻手,五指張開道:“這題目,是測試一下你的記憶力。這手指頭,代表張。這代表王,這代表趙,這代表李,這代表凌。都記住麼?”
玉兒想瞭一下,隨即點頭道:“記住瞭。”
“好的,這根手指頭,是什麼?”
凌峰指著尾指道。
“代表凌。”
“非常好。那這個呢?”
“趙。”
“那這個呢。”
“張。”
“很好,你很聰明,再來一次。這根呢?”
凌峰一本正經道。
“王。”
“你說什麼?我沒有聽清楚。”
凌峰裝著沒有聽清楚道。
“王。”
“再說一變。”
“王,王,王。”
玉兒連說瞭幾遍,氣鼓鼓道:“你的耳朵是不是出毛病啊?”
她傢小姐,已經反應瞭過來,忽而掩嘴笑瞭起來。李程也似想到瞭,迅即大聲哈哈笑起。
那玉兒一愕然,自己想瞭一下,迅即俏臉通紅:“好哇,原來你是……”
說著,撲到林蝶兒的懷裡,埋著頭不出來:“小姐,他好壞。”
“玉兒妹妹的狗叫,學得真是精彩。”
凌峰淡淡地笑瞭起來:“莫怪莫怪,在下隻是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
李程自然知曉凌峰的意思,便輕咳兩聲道:“接下來應該是林小姐表演節目瞭吧?”
凌峰沒有說話,隻是看瞭一眼那林蝶兒。隻覺得她平靜的沒有一絲反應,淡然道:“小女子,也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也不會舞劍,更不用弄刀。唯有學幾句狗叫,以娛各位瞭。”
“小姐,你怎麼可以?”
玉兒當場便蹦跳起來,一臉驚訝道。
“汪,汪,汪。”
那林蝶兒,面色平淡地說道:“好瞭,我的表演已經完成瞭。”
凌峰也愕然,想不到她的心境,是如此地開闊不凡。心中對她暗暗佩服起來。……
凌峰心想,也隻有林振亮那樣迂腐正真的人,才會教得出如此女兒啊!
“凌公子,天色已經很晚瞭。小女子這就告退瞭。”
林蝶兒起身,對凌峰微微一笑,欠身道:“凌公子能夠找到報效朝廷的門路,不要拘泥於春闈一事。”
玉兒也起身,神色有些黯然道:“凌公子,李公子,玉兒也走瞭。”
“林小姐,如此佳節美景,就此匆匆錯過,豈不是可惜?”
凌峰也站起身來,朗聲道:“在文德橋下放花燈,也是一件美事,不可錯過。”
“對啊,小姐,我們還沒有放花燈呢。據說啊,放一盞花燈,許一個願望,會特別靈驗呢。”
玉兒聽到我如此說,急忙幫腔道,估計她自己,對放花燈也是非常感興趣吧。
林蝶兒輕輕想瞭一下,便答應瞭下來:“好吧,不過放完花燈,就要回去瞭。今日是新年第一天,就依你一次吧。”
“謝謝小姐。”
玉兒眉飛色舞道:“我要放兩個花燈,這樣就能實現兩個願望瞭。”
眾人離開酒樓後,便徑直去往文德橋,天色已經有些晚瞭。然而周圍還是一片的通明,各種各樣的花燈,都被掛在瞭簷上,樹枝上。更有甚者,弄瞭幾個孔明燈,點燃底下的蠟燭後,讓其泱泱升空。一路五彩繽紛,甚是有喜慶氣氛。
行至文德橋後,李程先去買瞭幾盞花燈,交給瞭兩女,顯然放花燈這種事情,凌峰和李程是幹不出來的。好像確實沒有幾個大男人,會去放花燈的。凌峰他們隻是尾隨著林蝶兒她們,來到瞭橋下河灘邊上。
此時,河裡已經飄上瞭成千展花燈瞭,隨著波浪,緩緩飄向遠處。沒一個花燈,都代表著一個願望吧。這裡面,究竟有多少個女孩子的願望,會實現呢?
玉兒找人借來筆,與林蝶兒倆人,躲到瞭一邊,在花燈上刷刷的寫上瞭願望。旋即點燃中間的蠟燭後,便放到瞭河裡。
恰好一個小波浪打瞭過來,花燈隨著波浪,緩緩地往中間飄蕩而去。
凌峰和李程交換瞭個眼色,李程投來一個放心吧的眼神。原來凌峰讓李程去買花燈的時侯,就已經做下瞭暗記。過得一會,自然會有禦前侍衛,將她們的花燈打撈上來,讓凌峰看看究竟是什麼願望?不得不承認,這個林蝶兒,確實將凌峰的好奇心,全部吊出來瞭。
不久之後,當那花燈消失在茫茫花燈群中後。兩女才戀戀不舍的回到瞭岸邊。
“凌公子,李公子。小女子真的要告退瞭。”
林蝶兒緩緩說道,臉色有些潮紅,似乎剛才那放花燈之舉,對她也是蠻有觸動的。
“林小姐,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強留瞭,但願後會有期。”
凌峰輕輕笑瞭一下,卻暗地裡對李程使瞭個手勢。
“但願吧。”
那林小姐欠瞭欠身,準備轉身離開。
李程收到凌峰的手勢,迅即用擔心的語氣說道:“爺,我從衙門那邊聽說,最近京城治安不是很太平。前些日子,已經有兩個妙齡少女,在夜間行路時,被先奸後殺瞭。那淫魔到現在還沒有被抓到。”
“李程,你是說真的?”
凌峰大聲驚訝地說道:“那林小姐她們這樣回去,不是太過於握瞭?”
“小姐,我怕。”
玉兒被我們一唱一和,說的有些心虛瞭起來,拉著林蝶兒的手不放。
林蝶兒卻神色坦然道:“玉兒莫怕,我們跟隨著人流走,就沒關系瞭。”
“林小姐,在下是越想越不放心。”
凌峰眉頭皺著,頗為憂慮道:“是在下害得小姐晚歸的,若是萬一小姐你出瞭什麼事情,我心裡會內疚一輩子的。”
“公子無須多言。”
林蝶兒淡然地往瞭我一眼,輕輕一笑,似是已經看穿瞭凌峰的用心:“公子既然有此心意,奴傢在此謝過瞭。”
這林蝶兒,開始對凌峰自稱奴傢瞭。雖然還是有些陌生的稱呼,但是比那自稱小女子,要親切上不少瞭。心中微微喜道。
凌峰和李程,一路保護著兩女往太平街走去。說說笑笑,好不熱鬧。隻是這林蝶兒,性格委實沉穩,凌峰每講一個笑話,她都會微微一笑,頷首一下。不像那個玉兒,經常笑得前仰後翻。
凌峰故意講瞭兩個冷笑話,發覺那玉兒倒是不笑瞭。然而那林蝶兒,卻仍舊淺淺笑著。不愧是林振亮的女兒,沉穩地可怕。
一路來到太平街,林蝶兒止姿步伐,淡淡道:“公子請回吧,在這裡已經非常安全瞭。”
這倒是說的是實話,在這條大街上,大多住的是朝廷官員。守衛比別處森嚴瞭許多,沒有幾個小毛賊,敢在這裡撒野的。
“對瞭,公子是否認得傢父?”
那林蝶兒突然開口問道。
她怎麼會突然開口這麼問?不過,凌峰迅即撒謊道:“不知林小姐父親是?”
“傢父宰相林振亮。”
林蝶兒說著,對凌峰似笑非笑地望瞭一眼,輕聲道:“公子,奴傢走瞭。”
說著,攜著玉兒,緩緩離去。
凌峰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疑惑道:“李程,她怎麼會突然問這一句?”
李程也是摸不著頭腦:“按理說,這林蝶兒不像是個喜歡抬出傢庭背景出來炫耀的女子啊?”
對瞭。凌峰一拍腦袋,汗顏道:“我們都沒有問她們住哪裡,就直接帶她們來太平街瞭。呵呵,估計她心中定在懷疑,我們是不是故意接近她的。她剛才這麼說,擺明瞭是告訴我們,她已經看透瞭我們的用心,別演戲瞭。”
“這林蝶兒,真和林振亮有些相像啊。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李程也有同感的說道。
“管她,反正從那花燈上,就可以看出她心中的隱私瞭。”
凌峰一彈手指頭,嘿嘿笑道:“真是期待,像她那種特別的女子,會有什麼樣的願望呢?”
李程會意,立即往暗處走去。不多會兒,便興沖沖的來到瞭凌峰的面前,將幾張疊好的紙張送到凌峰面前:“爺,這就是從那幾個花燈裡找出來的。”
凌峰結過手來,先打開一張看瞭一眼:“我的第二個願望是,今年會發大財,賺很多很多的錢,用銀子打造一張床,可以整天在上面睡覺。”
凌峰頓時愕然,汗。這一定是玉兒那丫頭的願望。
再打開一張:“我的第一個願望是小姐平平安安,不要有什麼災難才好,保佑她可以實現她的願望。”
這應該還是玉兒那丫頭的願望。
再打開一張,從字跡上來看,這應該是那林蝶兒的筆跡:“辛苦你瞭,凌公子,半夜三更的,還派人打撈花燈。”
凌峰頓時愣在瞭那裡,這林蝶兒也太厲害瞭吧?竟然能夠猜到在自己會去把她的花燈撈上來?
急忙再打開最後一張,上面寫道:“凌公子,從你的歌聲中可以聽出,你是一個擁有遠大理想的人,若你能投效國傢,真正的為民做事。若有什麼難處,可以去找我父林振亮,他一定會給你幫助的。順便說一句,你的歌詞不錯,但是嗓音需要練習。林蝶兒,留。”
呼。這林蝶兒,真是每每出乎凌峰的意料啊。不過,從她語氣中看出來,她還是滿欣賞自己的。
“皇上,夜已經深瞭,該回宮瞭吧?”
李程見我不說話,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凌峰望著遠處天空中炸開的煙花,良久之後,才嘆聲道:“回宮吧,皇後她們也等得焦急瞭。”
盡管說是回宮,但是凌峰的心思已經全部都栓在瞭林蝶兒的身上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