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上學的時候,開始在一旁指指點點的人驟然增加瞭,對我抱有微笑的同學呈幾何比例增長,簡直比我老爸公司資本增長率還高。育才的學生很大一部分都是商界人士的子女,而牽扯到商業就不能不提林瑞的名字。從同學諂媚的笑臉中我才發現他們父母的公司都或多或少地與盛世集團有點聯系,以被制約的身份站在我老爸的面前。商界,政界,彼此聯系,原來林瑞在這裡是如此吃得開的名字。可惜我17年來都沒有好好利用,應該把路邊的小混混暴打一頓然後進少年管教所參觀一下才是。
可是除瞭李欣,還是沒有人敢接近我,我樂得在一邊獨自逍遙。再次向導師確定瞭考試的日期,還有兩個月的準備時間。從此時開始我就可以不必按照正常的課程進行瞭,因為我是為學校爭取榮譽嘛──美妙的生活。其實我不厭惡學習,相反我很小的時候便掌握瞭其中的訣竅,使我遊刃有餘地對付一切考試、測試和選拔。除瞭特定的幾個人之外,我懶得理睬其他人,而由此省下來的時間便被我用來讀書,再加上老爸的優秀基因,如果不能在學業上有所作為那才奇怪呢。
李欣說我不來上學的話她會寂寞的,我說可以來我們傢讓我老爸招待她,她立馬就笑得像個八爪章魚,眉飛色舞。這個重色輕友的敗德傢夥。但她怎麼說──「你是我朋友,他是你老爸,這怎麼能叫做『重色輕友』呢?」
我真信她那圖謀不軌的眼睛!
放學後我立即就來到瞭VIVIAN咖啡店。坐下後我忽然意識到曾淙根本還沒有同意,也許他根本就不想見我,或是很忙之類的。我一個學生身份逍遙自在的,想什麼就是什麼瞭。
當我喝完一杯咖啡的時候,曾淙出乎我的意料地趕來瞭──時間是5點剛過一點點。他看見我很抱歉地說道:「實在不好意思,有些事情耽擱瞭,讓你久等瞭。」
「哪裡,是我百忙之中把你叫出來,我才要道歉。」
隻有曾淙一個人,RAY沒有來。不知道是曾淙沒有告訴他還是他不想來。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不大。
「林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
「那麼我就開門見山地說瞭──RAY是不是被封殺瞭?」
他愣瞭一下,未置可否。
我接著說道:「具體情況是我同學告訴我的。聯想到上個星期我還幫他拍封面,真的被封殺也是最近幾天的事吧?」
「林小姐,你的想象力也……」
「其實是真的吧!」我忽然壓低聲音說道,一時間的變化竟把曾淙鎮住瞭。「從昨天你慌慌張張的話語和今天支支吾吾的態度我就看出來瞭。不要小瞧未來的律師啊。」
曾淙看瞭我幾秒,一幅被打敗的樣子。
「林小姐的觀察實在是敏銳,令我佩服。的確,RAY被公司雪藏瞭。」
我暗中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瞭──其實剛才的話我有一半都是在虛張聲勢,不過也起到瞭作用。
「誠如林小姐所言,現在的RAY正被雪藏,公司停止瞭他一切的活動。」
「原因呢?與女明星的不良交往?」
曾淙苦笑瞭一下。
「沒有任何解釋。」
「沒有任何解釋?!」
他點點頭。
奇怪瞭呀──沒有任何理由便封殺一個為自己帶來利潤的歌手,經紀公司的老總腦袋斷線瞭?不,其實是有原因的,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是不想讓他人知道,即使被封殺的本人。
「那麼RAY現在的情況呢?」
「很消沈。毫無理由的突如其來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不能唱歌。」
RAY的心情我能理解,本能的渴望被扼殺,那種痛苦是痛不欲生。
「我現在可以去看看他嗎?」
我是小心翼翼地說出這番話的,我自己都覺得這有點後臉皮,可是曾淙的臉上卻顯出瞭高興的神采。
「那麼便麻煩你去安慰他瞭。」
RAY傢就在不遠的綠蔭山莊,那裡是中產階級的樂園,沒想到以前紅極一時的RAY就隱藏在這裡。
房子在外面看起來很普通,但是裡面的天棚很高,為瞭隔音,墻壁也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因此蒼白的顏色也正好映襯瞭主人現在的心情。
「二樓拐角就是他的房間瞭。」
曾淙說道。
我繞著一圈又一圈的架空階梯慢慢走瞭上去,忽然有種走在教堂階梯的感覺,抬頭以為能看見天棚上的聖母降臨圖,實則是冷清的潔白,毫無顏色。
RAY的房間裡傳出來哼哼呀呀的清唱,我推門,發出吱嘎的聲音。裡面的人回頭,立即露出瞭詫異的表情。
「5天不見瞭。」
我微笑。
「音?!」
「我說過不準你叫我『音』的不是嗎?」
我裝作發怒的樣子。他嘿嘿露齒一笑。
「怎麼是你?」
「難道我不可以來嗎?」
「不是的。」
他趕緊辯解,給我讓出坐的地方。
他的房間除瞭同音樂有關的架子鼓,吉他,貝斯,地上滿是塗塗寫寫的五線譜之外,隻剩下一張超級普通的床瞭。RAY現在就那麼席地而坐,我站在墻邊看上面的海報──這個有自戀情結的傢夥,把滿屋子的墻壁貼上瞭自己的海報和相片。
我忽然說道:「所謂的理想呢,越是遭受到萬劫不復的阻撓就越能顯示出它自身的價值。中途放棄的話,就不要在開始的時候高喊無用的口號,到頭來引人發笑。」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搞不懂我在說什麼。
「所以你也一樣,唱歌什麼的隻要有人聽就行瞭。就算沒有經紀公司又怎麼樣呢?你以前也是從地下樂團做起的吧,現在不過是回到瞭起點。」
「什麼嘛,原來你什麼都知道瞭。」
RAY露出瞭不好意思的笑容。他說道:「我還奇怪你為什麼出現,是曾淙請你來的?」
「是我拜托曾先生的。」
他不再說話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說RAY,」看他這副消沈的樣子,看來要拿出我的殺手!瞭。「好歹我也請你喝過咖啡,你怎麼也得回請一下尚稱得上禮尚往來吧。」
「哎?」
他的大腦跟不上我的節奏。
我一把拉起他。
「去唱歌給我聽吧。」
我一邊拽著他下樓,一邊喊道:「曾先生,請準備車。」
曾淙正在準備茶水,他聽到聲音剛從廚房裡出來便被我拉住向門外走去。兩個大男人就這麼被我一手一個地塞進瞭車裡,我則悠悠然地坐到後排,對著前面的兩個人頤指氣使地發話:「目標是地下樂團──勇氣號出發!」
RAY和曾淙哭笑不得地聽從我的指使──名為「勇氣號」的奔馳出發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