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ZZA並不想殺我,大概是因為我已經將我想要傳遞的東西傳遞給瞭他。
他說過我和他是一類人,所以我希望他能意識到我所做的事情到底意味著什麼。戰士是用劍說話的,我和他都是真正的戰士,如果他能讀得懂,至少我就不會帶著背叛者的墓碑死去。
如果要死去,那麼我不會用背叛同伴來換取生命,而是會選擇一場暢快淋漓的戰鬥來為我陪葬,這就是我最後想要傳遞的東西。我逼AZZA下殺手,也隻不過是想證明我並不害怕死亡。
可能這麼做的確很傻,但是這是我唯一能夠想到的方式。
原本值得信賴的公會背叛瞭我,Fey也一樣。當她否決瞭我的忠誠之後,我就明白瞭一件事。在我和她的公會之間,她已經做瞭選擇。處在對立面的時候,她沒有相信我,而是相信瞭自己的公會。
我和Fey也許並不適合在一起。她所需要珍惜的事情太多瞭,而我的眼裡就隻有她而已。我可以為她而放棄一切,但是她卻不可以。這種不對等的關系,在那個時刻就已經迫使我們兩個做出瞭選擇。
我已經放棄瞭一切,隻希望在她的記憶中我可以有機會不做那個背叛者。
不過這一次我並沒有死,命運在大多數時候都不會憐憫的讓你如願死去,正如它也不會如願的讓你好好生活一樣。
所以當我被人從墳墓中拖出來的時候,我並沒有太多的意外。
一片迷茫之中,我隻試著有人在用力的拖我。有人在追,有人受瞭傷,有能量的火光還有慘叫。這一切就發生在我的身邊,但是卻顯得非常遙遠。我不知道發生瞭什麼,意識模模糊糊的,時斷時續。
當我最終醒過來的時候,身上裹著繃帶,正躺在一張床上。全身都無法動彈,哪怕動一根手指都會痛的直流冷汗。
我扭過頭,看到旁邊的床上也躺瞭一個滿身是傷的傢夥。
“看什麼看!媽的!”
那傢夥發現我在看他的時候罵道。
死鴉·梅爾菲斯。
“這是……什麼地方……”
我幹裂著嘴唇問。
梅爾菲斯嘆瞭口氣,“安全的地方……
“為什麼救我……”
我望著天花板說。
“我可沒想救你,隻不過是不想讓Dreams那些人如願罷瞭。不過後來看到你沒死,又覺得這好像是命中註定要讓你重新從墳墓裡爬起來一樣,我隻是順水推舟做瞭個爛好人。”
梅爾菲斯就是這種傢夥。我在AZZA面前一心求死的時候他不會攔著我,但是卻不能容忍別人褻瀆我的屍體。聽上去很可笑,但對我來說卻是切切的真實。
正是因為他所做的這些事,所以我還活著。
“你的傷怎麼樣?”
我問。
“不用你操心,你老老實實養著吧。”
他沒好氣的說,大概是被我看到狼狽的樣子覺得很沒面子,“被AZZA射成篩子一樣……”
“……當時你在場……”
“是啊。Dreams有那麼大的動作,而且你又給我留言說有重要事情要問。我當時閑的很,所以幹脆就去龍宮城找你瞭,結果沒想到會看一場好戲。”
“後來到底發生瞭什麼……”
從梅爾菲斯的描述中我大概知道瞭事情的經過。我被確認死掉之後,就在城外埋瞭。梅爾菲斯在晚上的時候到我的墓前想憑吊一下的時候——按他的說法是想在我墓上踩兩腳——卻發現Dreams有人正在挖我的屍體。
他發現之後沒有忍住出瞭手,搶下我屍體的時候卻發現我沒死。於是在Dreams大批高級戰士的圍攻下,他帶著我一路殺瞭出去,以至於現在也不得不躺在床上養傷。
“為什麼我沒死?”
這是我最想知道的問題。
“因為不死之戒和無亡之戒的能力……你運氣還真是不錯……”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但是兩枚戒指已經不見瞭。
“戒指……哪兒去瞭?”
我連忙問。
“碎瞭。”
梅爾菲斯沉聲說。
挽歌留給我的唯一的遺物,已經沒有瞭。
“這對戒指有一個封印,開啟封印的方式是在第一次使用贖魂裝甲的時候受到致命的傷害。戒指會碎掉,融到身體裡面,而封印則會解開,在這個過程中致命傷會被封印破裂的力量所抵消。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見,根本想不到開啟這對戒指封印的方法竟然是這樣。”
梅爾菲斯解釋道。
我得到瞭一個答案,而更多地疑惑卻出現瞭。
巴爾格斯為什麼要陷害我,Dreams又為什麼要偷我的屍體,這背後的陰謀到底是什麼,大堆大堆的問題湧進瞭我的腦子。
“不過說真的,我可真沒想到你能把AZZA逼到那個程度……”
“我完全沒有勝算……”
“如果你的能量級別高兩級,結果可能就不一樣瞭。”
梅爾菲斯說的大概是我將AZZA困在骨牢裡的時候,我利用空間的優勢逼他和我近身戰,而他強行用能量的優勢打破瞭被動的局面,從戰技上來說,他確實是輸瞭一招。能從一個傳奇戰士身上占到一招的便宜,我沒有什麼不知足的。
“如果我等級高一些的話,AZZA一開始就會全力以赴來擊殺我,不會給我留太多反擊的餘地。我的打法有些克制他,而且他還有很多招數都沒用的樣子,這不得不承認。”
梅爾菲斯滿意的點瞭點頭,“我都打不過的人你是沒勝算的,看起來你很清楚這點,有自知之明。”
我靜靜的躺著,品味著重新獲得的生命。我沒想到自己在被人背叛之後會這麼平靜,再次失去重要東西以後我原來以為自己會保持悲傷憤怒的情緒很長時間。
可是事實卻是,我現在隻是覺得深深的麻木,空洞和一股又濃又令人作嘔的戾氣。
Fey會因為我的死而哭泣麼?AZZA會因為親手解決瞭公會的叛徒而感到滿足麼?橙子?弗隆伯恩?夏希?Mono?他們都會怎麼看我?我不知道。
挽歌比我要堅強太多瞭。當我從她背後將匕首插進去的時候,她的感覺我大感瞭解到瞭一點。而在最後的時候她面對我,卻放下瞭手裡的劍……她為什麼能做得到?
“挽歌背叛過別人嗎?”
我突然從嘴裡冒出這麼一句話。
梅爾菲斯將目光從一本書上挪瞭過來,“你明不明白到底什麼是背叛?”
我沒有回答,因為他的問題讓我不解。
梅爾菲斯嘆瞭一口氣,然後合上瞭書。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背叛任何人,除瞭他自己。忠誠於同伴,是為瞭得到別人的承認……幫助弱小,是為瞭滿足自己的道德期望……這個世界哪兒有什麼好人和壞人?大傢都是為瞭自己而活著,所有人都是自私的,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
這個世界沒有偉大的人,沒有渺小的人,所有的一切在梅爾菲斯眼中都是一樣的。或許他說的很對,或許也隻是一連串的胡言亂語。
“人在信任其他人的時候就是在賭博,賭博就會有輸贏。由於別人違背瞭他的信任,就去指責別人是在背叛自己,那隻是一廂情願的認為人這種生物是值得信任而不得不付出的代價而已。”
梅爾菲斯如是說。
“所以你認為我不該去報仇?”
“我什麼都沒說。我的價值觀不適合你,所以你不需要按我的想法決定自己要做的事情。你相信人類還有美好的地方,而我不相信,這就是我們的區別。”
“你怎麼能活的這麼輕松?即使連人類有光明的一面都不相信的情況……”
“因為我也不覺得人類有黑暗的一面。光明面和黑暗面,那本來就是你們自己所做的區分。在我眼裡,所有這些都是一樣的。因為奪去生命而獲得的快感,我不認為是黑暗的;因為拯救生命而獲得的快感,我同樣也不認為是光明的。人的行為從來就沒辦法分成兩部分去看。”
“隨著本能去做事……那和動物有什麼區別……”
梅爾菲斯哈哈大笑,“人本來就是動物,永遠也成不瞭神。”
我無言以對。他的話自然有無數的地方可以辯駁,可是當我慢慢經歷這一切之後,卻在潛意識裡越來越覺得他說的是正確的。
“AZZA說你在外面是個殺手……”
我緩緩說,“是因為做瞭殺手所以才會形成這些想法,還是這些想法讓你成為瞭那樣的人?”
“AZZA真是什麼都敢往外說。”
梅爾菲斯呲瞭呲牙,一副非常不滿的樣子,“誰知道呢,其實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區別。現在這樣遵從自己本能去做事我認為很好。”
“你試過用普通人的思維方式去生活麼?為什麼你要讓本能這種東西作為主宰自己的力量?”
“你以為我生下來就是你們眼中的' 怪物' 麼?我好歹也拿過心理學碩士學位的,不過那算是業務需要所做的進修……非要說原因的話,也許是我厭倦瞭人類不斷尋找借口的方式。”
“借口?”
“沒錯。為瞭救另一個朋友而背叛挽歌,借口!找到殺挽歌的人然後為她復仇,借口!因為別人背叛瞭你而讓他們付出代價,借口!人從來就沒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有的隻是【選擇】兩個字而已。但人們一旦作出瞭選擇,就會尋找無數的借口來為自己樹立一個自己可以接受的理由。”
“就算你這麼說……也沒法否認,那些你所謂的借口就是我們作出那些【選擇】的動力和初衷……”
“不。人永遠可以選擇不同的路。我們做選擇的原因隻不過是我們認為那樣選擇會得到我們想要的結果,你們所謂的理由隻不過是用來騙自己的罷瞭。”
“你在強詞奪理……”
“是不是強詞奪理你可以去問問你原來的會長巴爾格斯。你以為他背叛你是為瞭什麼?真的是不得已麼?當人們處在被犧牲者的位置上的時候,往往才能看清楚。”
“你又知道什麼?”
我在聽到巴爾格斯名字的時候開始抑制不住的產生瞭憤怒的情緒。
“我知道他拿你做瞭交易,偽造瞭錄音,就這麼簡單。”
“你怎麼知道那錄音是假的?你不覺得我真的是背叛瞭公會?”
我皺著眉頭看他。
“像你這種傻乎乎的傢夥,會被挽歌的事情壓一輩子,讓你再背叛一次別人,不可能。”
一種強烈的熱流沖上瞭我的腦袋,想不到最瞭解我的人竟然是這個傢夥。他沒有聽我任何解釋,也沒有做什麼調查,就僅僅是相信著我而已。Fey沒有相信我,AZZA沒有,所有人都沒有,但是梅爾菲斯……
“巴爾格斯所做的事情理由很充足,目的是用你的死來換取Dreams和Rayout之間的和平。如果他隻是單純的把你交瞭出去,原本緊緊被凝在一起的Rayout就會破裂。所以他犧牲你讓你做瞭那個叛徒,既維護瞭公會的安全,又保持住瞭凝聚力。怎麼樣?他為他做的選擇準備瞭很完美的借口,他得到瞭他想要的結果,可是在你的角度看來又如何?”
……他得到瞭他想要的結果,而我失去瞭什麼……
我的手開始氣的發抖,緊緊地捏成瞭拳頭,胳膊被洞穿的地方傳來瞭鉆心的疼痛。
一切都隻是選擇,其他的全是借口……梅爾菲斯,你說的太對瞭……我默默想著。
這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瞭。我連忙抬起頭,然後看到一個女人走瞭進來。
“似乎精神不錯。”
她掃瞭我們一眼,然後將手裡的水罐和其他東西開始往旁邊的桌子上放。
女人二十多歲左右的樣子,精致的五官,有一頭卷發,穿著幹凈優雅的長裙子,眼神非常和煦。單單從最後一點我就能看出來,她不是戰士,她隻是個普通人。
我扭頭看向梅爾菲斯,希望他說明一下情況。
“歌絲娜,這兒是她傢。”
梅爾菲斯介紹到。
女人對我微微笑瞭一下,然後遞給我一杯熱水。我的手抖動著,幾乎將杯子摔在地上。她連忙伸出胳膊捧住我的手,然後幫我將杯子送在嘴邊。
我貪婪的啜飲著杯子的液體,腦袋慢慢的清醒瞭起來。
“謝謝……”
我對她點瞭點頭。
歌絲娜沒有說什麼,隻是用枕頭給我墊高瞭一些讓我可以倚在床上。她溫柔的動作讓我想起瞭Fey,然後心裡開始發緊。
“我給你們做點兒吃的,你們聊吧。”
她在做完這一切之後就離開瞭這個屋子。
“她是誰?”
我問道。
“剛才不是說瞭麼?怎麼樣?這女人不錯吧?”
梅爾菲斯笑著說。
我點瞭點頭,歌絲娜的笑容幹凈而溫暖,讓傷口的疼痛似乎都減輕瞭。
“嗯,而且價錢很公道,二百金幣。”
我愣瞭,“什麼二百金幣?”
“陪你一夜的價錢。”
我皺起瞭眉頭,“她難道是……”
梅爾菲斯瞅瞭我一眼,“妓女兩個字這麼難說麼?那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
我搖瞭搖頭,我隻是感到非常意外而已。
“妓女比大多數人都幹凈。至少我知道她不會出賣我,也不會出賣你,她們隻出賣自己。”
我看瞭梅爾菲斯一會,“你喜歡她。”
梅爾菲斯眼角抽動瞭一下,然後笑起來,“當然,歌絲娜口活很棒,不信的話今天晚上你可以……”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應該很清楚。”
我沒有挪開自己的眼睛。
梅爾菲斯沉默瞭三秒鐘的時間。
“我這種人是不是還會真正喜歡別人。你也應該很清楚。”
“我不清楚。但是我覺得你在看她的時候……”
梅爾菲斯抬手打斷瞭我的話,“歌絲娜隻是個可以讓我安心休憩的港口,僅此而已。”
“看來你也有愛的女人。”
“屁話,我又不是AZZA。”
“是誰?”
“你怎麼像個女人似的那麼好奇?”
他一句話噎的我沒法再繼續追問下去。
讓梅爾菲斯找到一個讓他想停留下來的女人應該非常困難,但是我覺得如果他找到的話,他一定會非常愛那個人。越是像他這樣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傢夥,遇到想要的東西就越是會珍惜。
“你有什麼打算?”
梅爾菲斯突然問。
“我想回Rayout去找Fey。”
“還想再死一次?”
他輕蔑的說。
“找到證明自己清白的方法就可以瞭!”
我皺著眉頭說,他的表情讓我非常不快。
“沒有那種方法。”
“沒有試過怎麼會知道有沒有!”
梅爾菲斯就像看小孩子一樣看著我,那眼神裡面的憐憫讓我想跳起來給他一拳。
“你信不信我的話無所謂,不過你要知道,當初不相信你的人永遠都不會相信你,相信你的人則不會輕易被別人所左右。”
“你閉嘴!”
我吼瞭出來。
梅爾菲斯話語中所夾雜的東西讓我深深的感到恐懼。那意思無非是說,我和Fey已經沒辦法繼續在一起瞭……而最可怕的是,我覺得他說的是真的。
“我可以逼巴爾格斯說出他和Dreams之間的交易!”
“怎麼逼?不交待的話就在其他人面前殺瞭他?他交待瞭,其他人就會相信你?你比我想象的要天真太多瞭。”
梅爾菲斯哼道。
“這太可笑瞭……難道我永遠都要背著背叛者的標簽活著!因為我所沒做過的事情!”
“這種事情並不少見,隻是人們都覺得不會輪到自己而已,你就是這樣。”
我無力地靠在床背上,隻覺得愈發的絕望。一瞬間,我隻覺得自己渺小的可怕,冥冥之中有些東西開始推擠自己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
“如果你又想死的話我可不會幫你動手,找個繩子上吊吧。”
梅爾菲斯看著我的表情,然後說。
“讓你失望瞭,我現在不需要死,暫時還不需要。”
我用嘲諷的語氣回道。
梅爾菲斯總是能用這種刺人的話語讓我從負面的情緒裡暫時擺脫出來。
“如果你沒事兒可幹的話,不如考慮幫幫我。”
梅爾菲斯說。
“什麼意思?”
“四十天之後,有一場決鬥比賽,在納薩留斯王城。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組隊。”
他說。
“你為什麼要參加那種東西?”
在我看來,梅爾菲斯應該不喜歡被人當成玩具來擺弄。因為據我所知那種比賽通常都是一個巨大的賭局,參加比賽的戰士們就像骰子一樣被外圍的主辦者作為玩耍的道具。
“因為想要弄清楚一些事。而且這場比賽是【神都】系統層面主辦的,很多平時不露面的怪物都會出現,我已經有點兒等不及想和他們好好玩玩瞭。”
“為什麼要邀請我?我的實力對那種比賽來說太弱瞭。”
說實話我並不是很有心情前去送死,畢竟如果去的人都是像梅爾菲斯這樣的傢夥,我很有可能根本活不到最後。
“我既然已經邀請你瞭就說明你有那個參加比賽的實力,別磨磨唧唧的,到底行不行?”
我想瞭想,“如果我要參加的話,一個月以後在納薩留斯王城的酒館和你會合。如果那時候我沒去的話,就別等我瞭。”
梅爾菲斯皺起瞭眉頭,“你這樣我很難辦!”
“那是你的問題。”
我冷淡的說。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露出氣急敗壞的樣子說。
“我並沒有要求你救我。”
他瞪瞭我一會兒,然後崩出瞭兩個字:“也對。”
“好吧~ ”梅爾菲斯從床上略顯笨拙的爬起來,他的腿似乎受瞭比較重的傷,“說好瞭,一個月以後我在納薩留斯王城等你,來不來你隨意。不過如果到時候你沒來,比完賽以後我會去找你,然後殺瞭你。”
“你……”
我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他用帶著殺氣的眼神看著我,然後咧嘴一笑,一瘸一拐的走出瞭房間。
看來在一段時間之內我都會被他制的死死的,如果要比誰更混賬的話我現在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 *** *** ***
梅爾菲斯的傷比我要輕很多,所以他很快就能夠隨意的活動而我仍然不得不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
歌絲娜做的東西相當好吃,至少我覺得比大多數酒館裡面賣的食物要可口。
我很少和這個優雅的女人交談,雖然我並不在乎她妓女的身份,但是總覺得有些別扭。大概這是因為她那幹凈柔軟的笑容和她所帶的那個標簽完全矛盾的原因吧。
每當我和梅爾菲斯開始談論那些屬於我們的話題的時候她都會非常乖巧的到另外那個屋子裡去。也許她並不喜歡我們所說的話題,又或者是她討厭戰鬥這種東西,我說不準。
“梅爾菲斯……如果你當初把那枚無亡之戒也送給瞭挽歌,她現在是不是就不會死瞭……”
我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手掌,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
“這世上沒那麼多如果。而且就算我給她她也不可能使用,因為她的鎧甲是【火精靈王的詛咒】,物品等級也是零,和【不死無亡對戒】召喚的贖魂裝甲沖突。”
“如果她用瞭戒指的力量,有沒有可能……”
“一個人如果能夠完全駕馭一件物品等級是零的裝備,就足以擊敗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的戰士。但是能做到這一點的傢夥我還沒見到過。挽歌對【火精靈王的詛咒】也隻是支配瞭大概百分之八十的力量而已,繼續鉆研自己所擁有的東西遠比重新熟悉一件陌生的裝備要有效率的多。那套鎧甲百分之八十的力量意味著,隻要穿在身上,連能量都不需要註入,就可以免疫所有五級強度一下的火焰屬性攻擊。你可以想象如果完全支配瞭那套鎧甲會是什麼效果。”
“挽歌的等級到底是……”
“零級。如果AZZA和她打的話,挽歌用一半力量就能殺掉他。”
我在低等級的時候以為挽歌是五級左右,那隻是因為我對能量和等級的理解不夠深刻。在那時候的我看來,似乎都是一樣的。而現在當我有瞭一定的力量以後,才能真正的體會到挽歌到底有多強。
就是那麼強大的戰士,卻被F級的戰士從後背暗算致死。無論擁有多麼強大的裝備,多麼強大的力量,然而在背叛面前卻是那麼微不足道。我很想知道挽歌在被我傷害到的時候心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永遠也無法得到答案。
我本來很想告訴梅爾菲斯是誰殺掉瞭挽歌,然後再問問魯恩希安和食影者的事情,但卻在開口之前收回瞭這個念頭。因為如果梅爾菲斯真的想查的話自己一定會去查的,他不知道隻是說明他不想知道。我沒有理由給他加上這麼一層負擔,我會自己查個清楚。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那把黑劍應該也是很厲害的裝備……”
我說。
“鴉羽之刃啊?也是零級。不過我隻掌握瞭它百分之三十的力量,暫時還沒有找到開啟封印的辦法。而且因為等級低,能量不太夠,很多時候都沒辦法發揮它的威力。”
梅爾菲斯的臉上帶著一點遺憾。
“百分之三十?可是你那時候那個能量刃……”
回想起他在幻獸之巢和弗隆伯恩單挑的時候所用的那個招數,我對那道能量刃的威力印象非常深刻。
“哈哈哈哈!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個人能接下那招呢。不過和高等級傢夥作戰的時候沒什麼機會給我使用罷瞭。你的那個同伴,叫什麼來著?當時實在是太自大瞭,所以才想滅滅他的威風。哈哈哈哈哈!”
弗隆伯恩已經不再是我的同伴瞭,我心裡說。
“你曾經說你能困住你的目標然後用那招?”
“嗯。束縛陣不能做,但是可以用攻擊型的咒語讓對方困在一個范圍之內然後用那招幹掉對方。隻不過倘若對方的戰鬥經驗稍微豐富一些,就會很難踏進我設好的陷阱罷瞭。高級戰士都知道,純粹的范圍攻擊型咒語或者法陣的目的永遠都隻是戰術操作的一部分而不是真正殺傷對方,他們隻要還清醒就不可能老老實實的被困住。”
我認真聽著他的話,這些戰術經驗對我的幫助非常之大。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用到這些知識,如果能將它們融在骨子裡的話可以將隱含實力提升一個檔次。
“如果是我們倆的話,我可以做那個骨牢困住對方,然後你用那招來攻擊。就算有骨牢來擋,那招的攻擊力也應該能夠重傷對方吧?”
我說。
梅爾菲斯的眼睛一亮,“沒錯!想不到你還很有戰術頭腦……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戰術,有機會一定要試一下!”
他越說越高興,我也被他說的興奮瞭起來,心裡的陰霾都似乎消泯掉瞭很多。
“如果對方是多人的話,我可以對他們采取多方向的快速進攻,迫使他們背靠背防禦。那個時候你應該能把他們全部困住,然後一招把他們全殺瞭!想想就覺得超過癮!”
梅爾菲斯舔著嘴唇說。
“可是如果我發動骨牢的話我自己也會被困在裡面。”
我皺著眉頭說。
“那並不是什麼問題!我準備那招的時候會發出鴉鳴,你知道的。你在聲音變大之前判斷我的位置,然後向我的左上跳起來躲。能量刃發出去以後的聲音會變,你看我用幾次就能熟悉。聽到那個聲音之後馬上躲避,然後其他人不死也要重傷。”
梅爾菲斯思考的比我多很多,而且他很清楚作戰的時候每個定位的同伴所需要的是什麼,這傢夥靠著自己的戰鬥素養幾乎在一瞬間就能洞悉整個戰場,這絕對是一種天賦。
“還有,如果對方被困住以後立刻開始防禦的話是最好的。但倘若對方圍攻你或者試圖攻擊骨牢的話,你可以使個小詭計。”
他繼續說。
這是我沒想到的,“你是指什麼?”
“遇到那種情況的話,你可以大聲嘲笑他們,然後立刻擺出全力防禦的姿態,有多誇張就要擺多誇張。因為像你的骨牢這種招數連你自己都困在裡面的話,你進行防禦,他們就會自然而然的認為你也同樣處在被後續攻擊影響的范圍之內。如果對方的隊伍裡有有經驗的傢夥,就會放棄其他的選擇和你一樣進行防禦,而那就是我想要的。”
“可是如果他們看穿瞭呢?”
“戰術素養比較一般的傢夥在骨牢出現以後肯定會呆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隻有傻子或者平均水平以上的人才會在第一時間選擇攻擊你或者骨牢。如果你展開防禦姿態,這兩種人都會學你。傻子是被你的笑聲嚇得,高手則會選擇相對而言最穩妥的做法,就是和你一樣。人能夠在第一時間能想到這一層就已經很不錯瞭。如果對手裡面有能夠看穿這招的傢夥,那說明他們的戰術想法和我是在一個水平,從一開始就不可能被我的遊走攻擊趕到一起去。”
雖然僅僅是一個比較簡單的雙人戰術配合,但是我們討論的興高采烈,這種興奮感是我以前還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以前的我總是一個人,甚至在進入公會之後都沒有和人真正的默契配合過。
可是現在卻似乎找到瞭一個知己,能夠放下所有的戒心討論可行的戰術和計策,這感覺非常不錯。
夜深瞭,我們不再聊天,準備睡下。然而我躺在床上,腦海裡興奮地區域卻依舊沒有平靜下來。
僅僅是一個骨牢,就可以和梅爾菲斯配合出足以以少勝多的致命殺招,如果我努力鉆研不死無亡對戒裡面其他的秘密呢?我們有沒有可能在面對那些怪物級別的傢夥的時候取得勝機?
配合這種東西不僅需要極高的創意,更需要長時間並肩作戰才能磨練出的默契。我在還是普通玩傢的時候就經常聽到憑借團隊配合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傳說,所以現在的我深深地明白默契的配合對戰局的改變到底有多大。
可是在這個時候卻突然出現瞭一種失落感。
我的面前有三個龐然大物。Rayout,如果知道我沒死,這個曾經擁有我忠誠的公會應該會開始通緝我直至我死地。Dreams,【神都】最強的三個公會之一。食影者,能夠獵殺身為零級戰士的挽歌,卻在整個情報網絡上如同鬼魅一樣的存在。這就是我要面對的東西。
如果有可以和我並肩面對他們的同伴,也許一切都會不同。
可是梅爾菲斯不是可以和我共同面對他們的那個人,因為我不會拉他和我一起去對抗這些存在。我知道如果我要求他和我一起的話,他有很大幾率並不會拒絕。但是事實,我沒有資格用我們之間的羈絆來將他牽扯到這裡面來,我認為這麼做是對我和他羈絆的一種褻瀆。
隻希望我能找到擁有共同目標的夥伴。
或許我可以一個人對巴爾格斯進行復仇,或許也可以用利益讓Dreams和我妥協,但是無論如何我都沒辦法一個人面對食影者傭兵團……
沒必要現在想這麼多,現在的我即使有那樣的同伴,也沒有面對食影者的資格。我這樣安慰自己。
旁邊的床上傳來瞭窸窸窣窣的聲音,我本能的睜開眼睛向那個方向看去,然後看到瞭不該看的東西。
歌絲娜披著輕紗的睡衣鉆到瞭床上,輕紗下面若隱若現的優美線條好像一副畫。梅爾菲斯和她擁在一起肆意的親吻著,兩個人的身體貼的緊緊的。
“嗚……有人……在旁邊……啊啊……”
梅爾菲斯低頭吸啜著歌絲娜胸前那抹嫣紅的時候,歌絲娜顫抖著小聲說道。
“那個傢夥睡的死死地。而且你也會害羞麼?”
梅爾菲斯的聲音倒是很清晰的飛到瞭我的耳朵裡。我的確很想睡,但是你們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睡得著?
梅爾菲斯用舌頭舔著歌絲娜的小腹,在月光下我可以清晰地看見那裡出現瞭一道水痕。歌絲娜從嗓子深處發出瞭一聲悠長而細小的呻吟,腰部向上弓瞭起來。
那兩個被熱情和欲望沖昏頭腦的人很快就糾纏到瞭一起,梅爾菲斯健美修長的身軀將歌絲娜壓在身下,用極慢的速度起伏著。女孩將腦袋緊緊的埋在男人的懷裡,發出偶爾帶著尖銳“啊嗚”聲的喘息,默默承受著緩慢而堅定的侵犯和床邊偷歡的無邊快感。
也許是怕驚動我,那兩個人的動作又輕又柔。被汗水浸透的兩具身體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就就仿佛雕塑一般,精致而充滿力量。梅爾菲斯沒有放縱自己的欲望,盡管他看起來是一個欲望和野心都非常張狂的傢夥,但是卻對這個女人充滿瞭體貼。
“啊……哦哦……梅爾菲斯……快一點……好……好深……”
梅爾菲斯的嘴角露出瞭一抹邪邪的壞笑,他扶著歌絲娜雪白的屁股將她翻轉過來跪在床上,然後重新將下身擠到瞭女孩的體內。
“想要的話就自己動。”
他輕輕拍打瞭一下女孩的屁股,歌絲娜發出瞭一聲輕微的“嗚嗚”聲,然後挺著高翹的屁股讓身體前後動瞭起來。
她的姿勢相當不便,動瞭十多下之後女孩已經是滿身大汗,但是卻被美麗的快感引誘著無法停下動作。梅爾菲斯發現她的喘息越來越劇烈之後,沒有再作弄她,而是開始瞭主動進攻。
“啊啊!”
身後突然用力的一挺,讓歌絲娜忍不住發出瞭一聲尖叫。梅爾菲斯巨大的沖力將她直接撞得趴到在瞭床上,然後開始快速的抽插瞭起來。
歌絲娜用嘴咬住瞭枕巾,不住的嗚咽著,承受著進攻,清爽的水聲從兩個人的股間傳出來。女孩在梅爾菲斯狂轟亂炸的時候,用力扭過頭,深情地看著身後的男人。
這個情景讓我一下子感到瞭某種悲哀。
她愛著梅爾菲斯,那個眼神我讀得懂。單純的愛,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那個字。沒有摻雜任何東西,因為她明白她從梅爾菲斯這裡很麼也得不到。
梅爾菲斯不可能為瞭她而停留,雖然我隻他並不是不喜歡這個女人。
兩個人所能共同擁有的就隻是偶爾的縱情交歡,至少在這個時候她屬於他,他也屬於她。當某天太陽升起之時,兩個人還是要分道揚鑣。
而這個女人就會在別的男人的身下一夜一夜的期盼這個男子什麼時候還會再回來。
一切隻關乎選擇,無關乎緣由。對於這句話,我似乎更明白瞭一點。
因為有太多事情,所謂的緣由實在是不足以承載那個選擇。
兩個人到達頂點的時候,女孩弓起身子帶著一臉的水色向梅爾菲斯索吻,然後在梅爾菲斯射到她體內的時候渾身顫抖著。
梅爾菲斯吻著她,然後抱緊這個女人。在皎潔的月光之下,兩個人光潔的身體靜靜的連接在一起,隻此一晚。
我知道,他們都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 *** *** ***
當我的傷恢復的差不多以後,我和梅爾菲斯準備離開歌絲娜的這個地方。我有一些必須要做的事情,我們約定好一個月之後再見。
歌絲娜在梅爾菲斯要離開的時候抱瞭他很久,梅爾菲斯也抱瞭抱她,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我不知道梅爾菲斯是怎樣,但是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歌絲娜。後來我再來這個地方的時候,歌絲娜連同這棟房子一起已經被燒成瞭灰燼。
告別瞭梅爾菲斯和歌絲娜,重新變成孤身一人之後,我鎖定瞭一個地方然後向那裡開始進發。
海波城。那個城市和龍宮城差不多大,是很出名的出產特別訂制裝備的城市。
當然,我去那裡並不是單純為瞭買裝備。
我去那個城市的原因很簡單,那裡是一個公會的據點,那個公會叫做地獄聖殿。
當巴爾格斯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我才意識到,Rayout其實隻是他的私有物。為瞭保護這個東西他可以犧牲任何人。那麼,我就要親手毀掉你的這件東西。
我現在身上除瞭一套衣服之外,隻有剛剛從傭兵所取出來的一小袋隨身的金幣和旅行所需的食物補給。我之前的鎧甲已經被毀壞的無法再穿,而隨身的劍也丟在瞭和AZZA決鬥的那個廣場上。
到海波城我可以順便給自己弄點像樣的裝備,畢竟隻有在不得已的時候我才會考慮使用贖魂鎧甲那種東西。每一個稍微有頭腦的戰士都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暴露的越多,以後的戰鬥就會越麻煩。
除非迫不得已或者有必要,我和梅爾菲斯幾乎都不會在戰鬥中留活口,絕大部分的高級戰士都會這麼做,這對自己也是一種保護。
一路上我遇到瞭不少人,但是我都盡量保持瞭低調。我現在在這個世界裡其實已經是個死人瞭,如果我仍然存活的消息被Rayout知道的話,曾經的那些夥伴大概都會開始追殺我,而我並不想殺他們。況且Dreams對我抱有什麼念頭我還一無所知。
我想AZZA,Fey,夏希如果知道我活著的話不會來為難我,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瞭。
一想起Fey我的心臟就會開始抽動,我非常想去見她,但是內心深處卻有個倔強的聲音在不斷要我忘記那個女孩。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心情變得非常差。任何人都可以懷疑我,因為我並不在乎他們的看法。可當自己珍視的人質疑我的時候,我就像傻子一樣開始方寸大亂。
我對Fey很失望,非常失望,我知道這並不能怪她,因為巴爾格斯所拿出來的證據確實很逼真,可我就是無法抹掉心裡對Fey的失望。
就在我出神的用過去的回憶折磨自己的時候,遠處的樹林裡突然發出瞭劇烈的能量爆炸聲。被點燃的樹木發出瞭火光,我在這邊看的非常清楚。
有人在打架,而且並不是普普通通的玩傢。
我並不想被卷到那種事情裡面去,所以不得不開始繞路。然而我發現當我繼續前進瞭一段路之後,那群人引發的火災已經蔓延到瞭沒辦法輕易收拾的程度。
烈焰和濃煙封鎖瞭前進的道路,而且還在一點一點的擴大范圍。如果普通人繼續向裡面走的話肯定會迷路,然後活活被燒死。
原本和我同路的那些普通人在罵瞭幾句之後不得不退瞭回去等這片大火自己熄滅。普通的玩傢在野外如果不走大路的話很容易被魔物野獸之類的東西襲擊,所以這種情況他們隻能放棄原本的計劃。
身為職業戰士的我就方便多瞭,做一個能夠擋住那種普通火焰的防護罩所耗費的能量和我平時的能量恢復速度查不瞭太多。雖然煙霧會帶來一些麻煩,但是隻要偶爾飛起來確定一下位置的話,是不會迷失方向的。
於是我飛起來看瞭一下形勢。從上面往下看,這場火災要比想象中還要兇惡。
看來一定是有人用瞭等級不低的火焰法術,否則不會讓火勢波及到這麼大的范圍。
濃煙非常嗆人,所以我加快速度開始趕路,這個行為在幾分鐘之後給我帶來瞭一點點麻煩。
因為火勢和煙霧太大,所以我並沒有太多註意周圍的情況。等我看到前方有人在激烈的搏鬥的時候,對方也註意到瞭正加速向他們沖過去的我。
好幾枚能量彈向我射瞭過來,我略顯狼狽的躲閃瞭開來。幸虧這些東西的速度並不是太快,否則在心不在焉的情況之下我一定會挨上幾下。
原本心情就非常不好,所以在被攻擊之後我立刻就想拔劍,結果手伸到瞭腰間卻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帶武器。
那邊是七個人在打鬥,二對五。對我發出攻擊的就是五個人的那一幫,可是看情形似乎這五個人是在被另外的那兩個追著打。
從剛才那幾枚草率的能量彈我大概能猜到,這五個人應該等級都在C左右。
當他們看到我既沒有武器有沒有裝備的時候似乎松瞭一口氣,一心一意的開始防禦另外那兩個人的進攻,交替著想要後撤逃脫追擊。
“不想死就躲開!”
五個人中有一個傢夥對我叫道。
我似乎是擋在瞭他們行進的路線上,能在戰鬥中對我喊上這麼一句通常來說已經算是體貼瞭。如果是不講理的傢夥,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不會在乎旁觀者的死活。
還沒有等我做出什麼反應,那兩個追擊他們的人就扔出瞭數枚紅色焰心的火球。這些火球在接觸地面和樹木的時候產生瞭不容小看的爆炸,熱浪撲面而來,我連忙將護罩加厚。
“啊啊啊!”
身後傳來瞭慘叫,我回頭看去,有一個傢夥被火球擊中瞭。那個倒黴的傢夥腹部被中活生生的炸出瞭一個大洞,內臟一片焦黑,肯定是活不瞭瞭。他摔在地上,防護罩被炸碎以後很快就被周圍的火焰吞噬瞭。
那兩個追擊者看到自己的攻擊的手以後立刻跟瞭過去,而就在他們和我擦身而過的時候,其中一個傢夥竟然也向我扔瞭一枚火球。
他似乎不想讓別人知道這場戰鬥,所以選擇拿我滅口,我自然不會讓他如願。
加厚護罩之後,我站在原地不動,硬挺挺的接下瞭這一招。和我想的差不多,能量並不算非常強。
召喚出一根骨矛,我沖向瞭那個傢夥。既然是你先攻擊我,那就不要怪我下殺手。
那個傢夥似乎沒有預料到我在接下那枚火球之後還能進行反擊,畢竟我看起來和沒有戰鬥等級的平民一個模樣。他的同伴已經殺進瞭敵人之中,並沒有發現他被我給攔住瞭。
我的局部能量加速比這個傢夥高得多,所以隻用瞭十幾秒的工夫就震飛瞭他的武器。當我將骨矛刺向他喉嚨的時候,他的臉上全都是驚恐和絕望。
“貪狼!是你麼!”
身後突然傳來瞭一個聲音,我不由自主的停下瞭手裡的動作,因為我認識那個聲音的主人。
我回頭看去,那個人已經殺掉瞭那些他想殺的人,屍體在大火中開始熊熊燃燒。那傢夥頭發打著卷,身上的裝備看起來還算不錯。很長時間沒見過他瞭,他看起來臉色還不錯。
“佈魯瑟……”
我看著他。
“竟然真的是你?抱歉!能不殺火花麼?”
佈魯瑟笑著對我說。
我看瞭看面前的那個叫火花的傢夥,然後松開瞭手。
佈魯瑟一邊笑一邊向我靠近,但是我往後退瞭幾步,然後用骨矛指著他的臉。
“怎麼?覺得我會對你不利?”
佈魯瑟哈哈笑道。
“這可說不準。”
“你還是老樣子,真拿你沒辦法。走吧,我們出去說~ 這裡烤的人難受。”
佈魯瑟說著就和火花向外面飛去。
他們飛的方向和我差不多,所以我跟瞭上去。
佈魯瑟是很久以前的朋友,在阿斯特拉公會的時候對我還不錯,不過自從退會以後我就一直沒有他的消息。
飛出瞭燃燒著的樹林,我們先後從空中落瞭下來。我沒有收回手裡的骨矛,但是也沒有很不禮貌的對他們擺出攻擊的姿勢。
“你退會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
佈魯瑟一落地就劈頭蓋臉的來瞭這麼一句。
“說瞭又能怎麼樣?你能阻止我?”
我淡淡的看著他說。
“你還是老樣子啊,冷冰冰的,死板著個臉,哈哈哈。”
佈魯瑟說道。
以前的我就是這個樣子,有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變瞭,Fey改變瞭我……但是因為某種原因,我發現自己又回到瞭過去,就像一種擺脫不掉的輪回。
“你的徽章呢?”
我看瞭看他的胸甲,那個地方已經沒瞭阿斯特拉公會的標志。
“我也退會瞭。你不在會裡我呆著也沒什麼意思。”
我對他的這種回答相當驚訝,因為在我印象裡他和阿斯特拉公會中的絕大多數人關系都非常不錯的樣子,所以我覺得我和他雖然是朋友,但卻是那種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的存在而已。
“現在阿斯特拉公會已經解散瞭。聽說庫隆手底下的人惹瞭大麻煩,然後庫隆也被幹掉瞭,這種事情擋不住……幸虧我退會的早,不然大概也會被牽扯到裡面。”
佈魯瑟繼續說著。
我對阿斯特拉公會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但是畢竟是加入過的第一個公會,所以在聽到它已經消失瞭的時候仍然有點兒感慨。
“不過我倒是很意外能看到你……”
佈魯瑟抬起頭來看著我,“聽說你已經死瞭……”
我立刻向後退瞭一步,做好瞭戰鬥的準備,“你知道什麼?”
佈魯瑟並沒有因為我的警惕而不高興,隻是嘆瞭一口氣,“聽說你背叛瞭Rayout,然後在與AZZA的戰鬥中被殺瞭。”
“佈魯瑟,他就是龍宮城廣場之戰的那個傢夥麼?”
站在他旁邊的火花突然叫瞭出來。
“沒錯啊,就是他。”
佈魯瑟看著自己的同伴哈哈笑著。
我皺起瞭眉頭,想不到那天發生的事情傳播的這麼廣。
“你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佈魯瑟用異樣的表情看著我,“當然知道。Dreams和Rayout差點兒開戰,這種有趣的新聞當然整個傭兵世界都傳遍瞭。你作為幕後黑手被當眾揪瞭出來,然後和Rayout的最強戰士開始決戰,最後正義得以伸張,卑鄙的小人被鏟除掉瞭。聽上去不是很好的故事素材麼?”
我盯著他,沒有說話。看來我的名聲已經變的非常差瞭,可是我又能怎麼辦呢?
“你這個眼神我很熟悉。”
佈魯瑟緩緩說,“每當你這樣盯著人的時候,一般都會和人開打。”
火花緊緊握著手裡面的劍,然後開始提升能量,他滿臉是汗。
“你倒是很淡定。”
我看著他。佈魯瑟現在到底是敵是友我還沒辦法分辨。
“不淡定也沒辦法啊。火花,把武器收起來吧,那個樣子太難看瞭。”
佈魯瑟回頭說。
“可是……”
火花死死盯著我,生怕我突然暴起的樣子。
“他可是能把【天狩】AZZA打傷的傢夥啊,你覺得如果他要殺我們滅口的話我們能扛住他的攻擊?”
火花聽到同伴的話以後就像泄瞭氣一樣垂下瞭手裡的武器。
“怎麼樣?貪狼?需要殺我們滅口麼?”
佈魯瑟直直的看著我,一點兒也沒有掩飾的說。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我比他們強所以幹脆在演戲,不過我並沒有打算殺他。
“你們走吧,希望不要將我還活著的事情說出去。”
我將骨矛收回瞭能量洞裡。
“我們說出去的話你也拿我們沒辦法啊,隻有殺瞭我們才是正確的選擇吧?”
佈魯瑟笑瞭。
“佈魯瑟你瘋瞭!”
火花連聲罵道。
佈魯瑟看上去倒是完全沒有要瘋掉的樣子,隻是饒有興致的看著我。
和他認識以後他做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瞭,他說這種話無非是要逼我相信他而已。他應該已經看出來我並不想和他動手。
我在考慮瞭半天以後並沒有找到合適的答案,所以幹脆扭過頭去開始趕路。
“這算什麼?逃避答案嗎?”
佈魯瑟從後面飛著跟瞭上來,戲謔的對我說。
“佈魯瑟!我們為什麼要跟著他!”
火花不安的在後面叫道。
“跟著他又沒什麼壞處,萬一碰到強盜什麼的有他在的話安全很多不是嘛~ ”他這是在胡亂找理由而已,因為普通的強盜團根本不會打他們這種看上去就是職業戰士的人的主意。但我隻能無可奈何地仍憑他們跟著我,我對曾經的朋友沒辦法由於這種事情翻臉。
“看來傳言還是有誤,你是怎麼活下來的?AZZA一開始就沒有殺你嗎?”
佈魯瑟好奇的問道。
“沒死隻是因為運氣。”
我簡短的回答道。
“那你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
在那個時候,AZZA的攻擊恰好發動瞭不死無亡對戒的封印,確實是我運氣不錯。可是被誣陷成為背叛者卻是我不得不和原來的夥伴進行戰鬥的契機,這算是運氣好麼?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句“運氣好”就能解釋的。
“你們有什麼計劃?我要去的地方是海波城,你們打算一直跟著?”
我說。
“是要去弄裝備麼?”
“差不多吧。”
我自然不會傻到把真正的目的告訴他們。我確實不信任佈魯瑟,哪怕我們以前確實是出生入死過的夥伴。在出瞭那種事情以後我自己很難再相信其他人……
梅爾菲斯大概是我現在唯一能夠信任的人。沒有什麼理由,就像他說的,這隻是選擇。
“那我們也去那個地方和傭兵所交接下任務。”
“就是你們殺的那幾個傢夥?通緝犯?”
我問。
“不是通緝犯,隻是有人出錢讓他們死而已。”
說話的是火花。
我不知道佈魯瑟什麼時候變成瞭殺手。我們還是同伴的時候,從來不會接這種單純以殺人為目標的任務。雖然抓通緝犯或者搶東西的時候仍然會死人,但那和單純的殺手契約是兩碼事。
通緝犯往往是殺過無辜者或者進行過傷害,破壞之類罪行的傢夥。所以就算不得已要殺掉他們,道義上也能夠站得住腳。
殺手契約就不一樣瞭,接瞭這種任務的話,無論目標是否是罪大惡極的傢夥還是無辜者。老人,小孩,手無寸鐵的女人,接瞭這種任務的傭兵哪怕遇到他們也要動手。
談論道義對我們這種人來說聽起來非常虛偽,但事實卻是,做這種事情並不舒服,就這麼簡單。你可以認為改為那些死去的人負責的是發出契約任務的傢夥,但如果你這樣想,那麼你就隻是將自己歸類為瞭那些人的工具而已。被人當做工具而使用,並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事。
佈魯瑟給我的印象並不是那種單純會為錢殺人的傢夥,至於他為什麼選擇瞭這條路,我就不知道瞭。同樣的,他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背叛自己的公會”,每個人都有沒辦法說的事情。
你可能覺得我該和他解釋清楚自己是無辜的,但我解釋他就會信麼?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的情況下,語言永遠是蒼白無力的。把事情最終歸結為口舌之爭並不是有尊嚴的戰士該做的事情。
*** *** *** ***
我們一路趕到瞭海波城,他們兩個的能量級別和我有些差距,所以多少拖慢瞭一點速度,不過我也並不是非常著急,因此也沒有故意去加速把他們甩下。
海波城挺大的,是緊靠著寧靜之海的臨海城市。想要去其他大陸的話,這裡是非常方便的港口。而且由於這個地方擁有鍛造能力的玩傢不少,所以吸引來瞭許多職業戰士。
街道兩旁隨處都能看見武器鋪子,我知道這些武器鋪子很多都是被地獄聖殿把持在手裡的產業,他們靠賣武器的利潤將自己的公會建設的很不錯。
趁著佈魯瑟他們交接任務領取獎賞的時候,我查瞭一下傭兵所的留言,然後發現瞭一條陌生人的信息。
是一個ID叫做斷尾的傭兵發來的留言。我仔細搜索瞭自己所有的記憶,但是完全沒有關於這個傢夥的印象。可是如果我並不認識他的話,他又怎麼會給我留言呢?
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我開始閱讀那條留言。是純文字的留言,並沒有語音,而內容也隻有簡單的一句話。
“我在白雪菲爾德等你,漢堡。”
看瞭發信時間,竟然是兩天之前。而那個時候我死亡的信息應該已經傳瞭出去,如果稍微留心一下肯定能夠知道。可是看這個斷尾的意思,卻是很清楚我仍然還活著的事實。
知道我沒有死的應該隻有梅爾菲斯和歌絲娜,因為按照梅爾菲斯所說的,Dreams的人在掘我屍體的時候就被他跳瞭進來,那些傢夥並不知道我當時還活著。
我用情報搜索器搜查瞭一下斷尾的信息,想從他的身上獲得一點線索。
斷尾,男性,傭兵等級D,劍戰士。
相關技能及備註:無。
隻花瞭一百金幣就可以買到的情報,而且看上去完全就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甚至可以說,這隻是個普通到沒有什麼情報好賣的傢夥而已。我又仔細看瞭看上面附的照片,實在是想不起來和這種人會有什麼聯系。
也許是一個陷阱,我不認為去那種地方會有什麼好事。
想到這裡,我突然一時興起查瞭一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得到瞭兩條結果。
搜索結果:人物情報(購買)S級任務(加密)這個S級任務的出現讓我相當驚訝,不過隨後我也大概猜到瞭裡面的內容到底是什麼。無非是希望人找到我的屍體,而搶瞭我“屍體”的人是梅爾菲斯,所以被分到S級也是很正常的。
而人物情報的購買價格是五萬金幣,那對一個已經“死瞭”的人來說並不算太低。
我選擇瞭購買,因為我必須要知道現在市面上流傳的有關我的情報到底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程度。
貪狼,男性,傭兵等級A,魔法加持型近戰戰士,已陣亡。
相關技能及備註:前阿斯特拉公會成員(公會已解散)前Rayout公會成員。由於挑撥Dreams公會與Rayout公會發動戰爭而被Rayout公會處決。龍宮城廣場一戰為傭兵AZZA所殺。擁有生成骨質武器和低人工智能能量召喚物的能力,已知能力為骨質裝甲,骨矛,骨刀,擁有束縛能力的骨牢以及灰色能量召喚物。屍體葬於龍宮城郊外,下葬之後屍體失蹤。
如果知道我沒有死的話,估計這些情報的價格會飆升。不過在我看來,我暴露的情報並不是非常多。而賣我情報的傢夥不是Rayout就是Dreams當時在場的傢夥,這點我基本可以確定。
我又查瞭一下梅爾菲斯和AZZA的名字,梅爾菲斯的情報是八百萬金幣,而AZZA更是高達一千一百萬之高。也許這也是一種衡量戰士水準的方式吧……
很久之前我按照梅爾菲斯特征進行人物搜索的時候,情報隻值四百萬。我現在更加確信如果當時買瞭那個情報的話,裡面應該隻是會告訴你擁有這些特征的人是梅爾菲斯而已。
至於你想知道梅爾菲斯是什麼人,就要另外花錢瞭。所以說情報販子們真是很會掙錢……
“貪狼,我們的事情辦完瞭。”
佈魯瑟和火花向我走瞭過來。
我對他們點點頭,“那麼再見瞭。”
“這麼冷淡啊?我可是打算和你好好敘敘舊的。”
佈魯瑟皺著眉頭說。
“和我在一起對你們沒好處,如果我的事情將你們也卷進去的話,你們會很麻煩。我要面對的敵人和你們不是一個等級的。”
我這句話說的很直白,並沒有太多的考慮他們的感受。可是如果我說的太含蓄,他們也許無法明白自己所要面對的形勢。
佈魯瑟沒有因為我說的話而表現出不高興的情緒。他沉默的看瞭我一會兒,然後皺起瞭眉頭。
“你來海波城是想找地獄聖殿的人對付Rayout……”
他一針見血的說。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否認,隻是看著他。
“我不知道那時候到底發生瞭什麼,但是如果你把事情引導到這上邊的話會死很多人……”
“巴爾格斯不在乎我的死活,我也不會在乎他的。”
我說出瞭一句戾氣十足的話。大概我現在的表情有些猙獰,因為火花臉部抽動瞭一下。
“可是Rayout的其他人呢?你也不在乎他們?”
“我不會去殺他們,我的目標隻是巴爾格斯一個人而已。至於地獄聖殿會不會對付他們,我不在乎。就像他們當時叫我叛徒的時候一樣,他們也沒有在乎事情的真相。”
佈魯瑟嘆瞭口氣,然後拍瞭拍我的肩膀。
“希望以後還會見面。但是如果下次見面你能活的輕松一點,我會為你感到高興。”
我站著看他們走出瞭傭兵所,什麼都沒有說。我也想活的輕松一些,隻是某種力量一直將我擺弄的手足無措,我沒辦法反抗。
我不敢說這次去和地獄聖殿的人會面是不是有什麼危險,所以我必須先把起碼的裝備準備好。於是我開始做一件從很早以前開始就相當討厭的事情,那就是逛街。
之前在做任務的時候攥下瞭不少錢,所以這次準備盡量把裝備弄的好一些。
如果一個月之後要和梅爾菲斯參加那個比賽的話,普通的裝備是沒辦法信賴的。
贖魂裝甲所生成的骨刀和鎧甲都是能量產物,所以並不能進一步用能量進行加護。但是如果有質地不錯的武器和鎧甲,反過來進行骨質化不僅要省很多能量,在堅固程度上也會因為武器的等級提升很多。
AZZA的破壞之箭能夠直接破壞連同能量防護罩,骨刀和鎧甲在內的三層防禦,主要原因大概是我當時沒有同等級裝備的緣故。
我現在的存款有七百多萬,為瞭保證裝備的質量我隻打算弄一件胸甲和一把劍。其他的東西對我來說比較奢侈,我不認為幾百萬就可以弄到優秀的成套全身鎧。
我將整座城絕大部分的武器店都大略看瞭一下,然後選擇瞭一傢最偏僻最不起眼的。我的想法是,如果心甘情願把店鋪開到那個地方,說明他們並不在乎客人的多少。而這樣的地方往往都會有好東西。
我走進瞭店裡。這個地方又窄又陰暗,老舊的木板地板一踩上去就咯吱作響。
櫃臺後面坐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女人,正在抽煙。
這女人就好像沒看到我一樣,完全沒搭理我,於是我開始自顧自的看墻上掛的樣品。很普通的刀劍,看來他們並沒有把好東西掛出來。
“有好東西賣麼?”
我扭頭問道。
女人瞥瞭我一眼,“要什麼價錢的?”
從來隻有看東西問價的,我還從來沒見過先讓客人出價然後看貨的店鋪。
“價錢至少一百萬以上吧,希望你們這兒有這個價位的東西。我需要一把劍和一件胸甲。”
我勉強說。
“單手劍還是雙手劍?”
“純戰士用的單手劍。”
雖然我的有一定的魔力級別,但是那基本上是裝備的加成,所以我並不需要帶魔力的武器。
“還有什麼要求?”
“沒有。”
女人在得到我的回答以後就走進瞭裡屋。她完全似乎不擔心我會趁她不在的時候拿走她的東西,大概因為屋子裡放的這些東西都不怎麼值錢吧。
當她重新走出來的時候,手裡拎瞭三把單手劍和一套胸鎧。
第一把劍的劍鞘上鑲著不少高品質的魔晶,第一眼看去就感覺非常華麗。
“三百萬。”
女人對我說。
老實說這個正是我理想的價格,但是我並不喜歡那種張揚的樣式,雖然並不是不好看,但我總覺得用這東西如果不配上一整套華麗的鎧甲,看起來一定很沒有品位。
第二把劍樣式非常正統,質地純粹,劍身上遊曳著微微的銀光,那是高級物品特有的光澤。更重要的是劍鞘看上去並不張揚而且有緊湊感,我很喜歡。
“這把一百萬。”
從價格上來看的話比我的要求稍微要低一些,如果整整一百萬金幣換來的隻是一個暫時的過渡品,那樣對我來說很虧,尤其是現在我並沒有太多時間去賺錢。
第三把武器當我看上去的時候皺起瞭眉頭。
“這根本就不是劍吧?雖然看著像劍,但是隻有一面有刃,這明明是把刀。”
“都是差不多的東西,而且我看你是龍族的,覺得你可能會感興趣。”
我仔細打量著這把武器。細窄的刀身,撒發著逼人的寒氣,一看就知道是優秀的武器。至於值不值上百萬的價格就不知道瞭。而最令我奇怪的是,這把刀並沒有護手,刀身和刀柄都是一體而下的線條,除瞭在刀尖有一個細微的轉折之外,整把刀直的可怕。
我從沒用過這種武器,如果要我重新熟悉不同武器的使用方法對作戰來說其實是非常吃虧的。可是我就是沒辦法把眼睛從這把刀上拿開。
“這把刀是你們龍族古時候的武器樣式,我看你是黑頭發黑眼睛才拿出來的。如果不合意就算瞭。”
女人坐在椅子上繼續抽著煙。
我一下子想起瞭這把武器的名字……這是唐刀……千年流傳下來的武器式樣,裡面有我們民族的血脈,怪不得我會這麼愛不釋手。
“多少錢?”
我現在眼裡已經容不下別的劍瞭,會不會用,如果不合手的話會不會被人殺掉這種問題已經完全被我拋在瞭腦後。
“一千萬。”
“……”
我沉默瞭,沒想到自己的錢完全不夠用。
“能便宜些麼?”
“不能。”
“可是我的錢不夠。”
“那就等有錢瞭再來。”
那女人毫不客氣的說。
該死……這還是第一次我看到這麼想買的東西,可是偏偏卻買不到。
“你這刀別人都不會用,很難賣出去的。”
想不到我竟然會在這種事情上開始和人死纏爛打,真是很沒面子……但在真正喜歡的東西面前我到沒覺得丟臉。
“別人不會用你會用?”
女人面露嘲笑的神色。
“我當然會用。”
我硬著頭皮說。
“你等一會兒。”
女人微微一笑,然後帶著東西又走回瞭裡屋。
我有點兒焦急的等待著,五分鐘的時間過得就好像五年那麼久。
女人終於再次走瞭出來,她走到我面前,手猛地一撥將刀撥到瞭我手裡,我連忙伸手抓住。
“你現在有多少錢?”
“七百萬。”
我愣愣的答道。
“如果你使得好這把刀,那我就七百萬賣給你。”
我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你不是還想要胸甲麼?這件胸甲值兩百多萬,我也送你。”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這個女人是在騙我,因為這種事情有點兒好的太過頭瞭。而據我的生活經驗來說,太好的事情後面往往都是騙局。
可是還沒等我回過神,女人就向後面走去瞭,並示意我跟上。
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真是騙子的話我大可不上這個當,她還能強買強賣不成麼?
我跟著女人穿過瞭店鋪,進入瞭一個院子,一個讓我非常眼熟的院子……標準的四合院。
院子裡坐著一個老頭,年齡也不算太大,看起來六十多歲的樣子,身體和精神都非常棒。
“爸,這就是想買刀的那人。”
老頭轉過頭來笑著看我,我註意到這老頭也和我是同一個種族的人。光族的人不可能住在這種四合院兒裡,而且還穿著很傳統的大褂子。
“坐。”
老頭指瞭指面前的茶幾邊上的小條凳,然後給我倒瞭一杯茶,標準的龍族茶。
我對他微微欠瞭欠身子,然後坐下來品瞭一口茶。濃鬱的茶香混著舌尖的苦味一下子蒙住瞭我的口鼻,我感覺腦子似乎都清醒瞭很多。
“好茶……”
我忍不住說。
“小夥子,你懂茶?”
老頭笑瞇瞇的看著我。
“老實說,不懂。但是好喝。”
我如是說。
“那麼你懂刀?”
老頭綽起茶杯也喝瞭一口茶。
我沉默瞭幾秒,一瞬間我覺得在這個老頭面前什麼都瞞不住他。“其實……那是剛才一時性急說出來的置氣話。”
老頭點瞭點頭,然後放下瞭茶杯,站起身走到瞭院子中央。
“不管最後是不是會賣給你,你不想試試手裡的東西麼?”
“試?怎麼試?”
我愣愣的問。
老頭微微一笑,然後從身後的架子上拿起瞭一根手杖,“當然是和我打。”
“和你?”
我皺起瞭眉頭,“我的等級……”
老頭搖瞭搖頭,“又不是要決鬥,我們不用能量。”
“就算不用能量,咱們兩個的……”
“你覺得自己年輕就可以看不起老頭子瞭嗎?”
老頭哈哈笑道。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瞭,我再磨磨唧唧的這把刀可就真的不用買瞭。我拿起刀向他走過去,擺出瞭架勢。
老頭看著我的動作點瞭點頭,“你等級應該不低,起手式沒有什麼破綻,不錯。可是你拿刀的方法錯瞭。”
“是不是錯瞭等打過以後再說吧。”
我撂下一句話然後向老頭沖瞭過去,在沖到他面前的時候我故意向側面一閃,然後揮刀向老頭的腰部砍瞭過去。我的體質還算不錯的,所以速度不慢,因為怕老頭失手所以我用的是刀背。
可是我確實是想多瞭,刀背在觸碰老頭衣服的之前就被老頭手裡的手杖牢牢擋住。老頭輕輕一發力,手杖順著刀背猛地滑瞭下來,重重的敲在我的手背上。
一陣劇痛,我手裡的武器差一點就要落地瞭,我咬著牙強忍疼痛才沒有松手。
這把刀沒有護手,如果老頭手裡拿的不是拐杖而是一把劍,我現在手已經被削掉瞭。
“這種刀的用法並不是輕輕松松就能掌握的,我剛才做的任何人都能做到,等到缺瞭幾根手指再後悔可就晚瞭。你確定想要這把刀麼?”
老頭看著我說。
“你能教我就行!”
我揉著手背,不依不饒的說。
老頭笑瞭,“還沒說賣不賣你,你就纏上我瞭?”
“我們有句古話,盡人事聽天命。我努力瞭,賣不賣教不教還要看你們……”
老頭點瞭點頭。他走過來,接過我手裡的刀。
“這把刀是唐刀中的橫刀。如果你看電影看得多,應該大概知道日本刀的用法,唐刀和它很像。但唐橫刀和日本刀的不同在於刀的弧度,日本刀有弧度而唐刀沒有。日本刀的劈砍因弧度而省力,十分力可以造成十二分傷害;唐刀的施力和殺傷力卻很直觀,一分力就是一分傷害。日本刀渾然一體,刀刃流暢,觸之既傷;唐刀則不然,刀尖與刀身有切刃,以切刃為劈砍重心,才會給對手帶來嚴重的傷害。使唐刀與人交手,力道收發隨心,不到逼不得已不以切刃襲人。所謂點到即止,凡事講究有度,也是我們華夏一族一直想要傳承的。”
我靜靜的聽著,有點兒著迷。從來沒有想過一把簡單的武器裡面會隱含這些東西,聽上去還算有趣。
“唐刀要殺人,最合適的攻擊方法不是日本刀的劈砍,而是刺擊,這是直刀特有的優勢。”
老頭說著舉起瞭手裡的刀,擺出瞭架勢。他微微一挪步,身上的氣勢就立刻撒發瞭出來,激的我渾身一震。
老頭是雙手拿刀,但是左手卻是半握刀柄。我皺著眉頭看他起手,總覺得那種拿法非常不穩當。
他舉起刀擺出劈砍的姿勢,對準院子裡的一棵五人抱的大樹就砍瞭過去。我感到很奇怪,因為他的位置距離樹幹有一段距離,這樣都不一定能砍上去。
可是隨著破裂的聲音陡然響起,我知道他砍上瞭。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老頭發出瞭一聲低喝,整把刀突然改變施力方向,猛地刺到瞭樹幹裡面。
如果是在電影裡的話,這似乎並不算什麼。可是這並不是拍電影,而且老頭也沒有用任何的能量。我不是沒試過徒手砍樹,就算是再鋒利的劍,用力砍在那種粗大的樹幹上也隻不過會給樹留下一個切口而已。
可是在他的手裡,整把刀完全沒瞭進去,這是什麼概念?如果是砍人,這又是什麼樣的殺傷力?
“以切刃入樹,半握的那隻手順力改推刺,這就是唐刀真正的用法。其他所有的招數都是為瞭創造這一擊的機會。”
“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很難做到啊……”
我說。
“不要試圖強行改變刀的走向,要順著刀意走,這就是訣竅。”
老頭將刀放到我的手裡,然後徑自走到茶幾前坐下,然後開始繼續喝茶。
我按照他說的試瞭幾次,然後發現在一隻手半握的情況下根本用不出那麼大力道的劈砍,更別說精確到用那細小的切刃部分來進行攻擊瞭。無論是發力的位置還是出刀的距離都非常難掌握,這根本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我開始灰心瞭。
“我做不到……”
我垂頭喪氣的將刀想交還給老頭。
“你不買瞭?”
老頭看瞭我一眼。
“你說的事情我根本做不到,你們應該不會賣給我吧?”
“誰說的?”
老頭瞪著我,“不賣給你我還和你費這麼多話做什麼?現在做不到就拿著去練習,總有一天會做到的。”
我驚訝的瞪大瞭眼睛:“真賣瞭?七百萬?”
老頭笑著點頭,“現在這個時代還有人願意修習唐刀之道,沒有理由不賣。”
我心裡高興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所能做的就是給老頭深深鞠瞭一躬。
“哈哈,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像你這麼傳統的瞭。”
老頭笑呵呵的說。
“老先生,您怎麼稱呼?”
我非常鄭重的問。
“方中正。”
老頭笑道。
“方先生,謝謝您的指教。”
我發自內心的說。
“希望你不要做對不起這把刀的事情。唐刀神宮,是它的名字。”
我點瞭點頭。
“羅琳,來收錢。”
老頭對店那邊喊道。
“她不是龍族人……為什麼會喊您父親……”
我有點兒奇怪的問出一個心裡的疑問。
方老先生哈哈笑著,“她是我兒媳。”
看來那個叫羅琳的老板娘已經在這個傢庭裡入鄉隨俗瞭。畢竟西方人更習慣以名字直接稱呼傢裡的成員,無論是年長還是年幼,隻有東方女人才會在出嫁之後跟著丈夫用相同的敬稱來稱呼長輩。
轉賬,看著自己賬戶裡僅存的二十萬金幣,有一種瞬間變成瞭窮光蛋的感覺。
雖然這筆錢並不算少,相對於普通人時期的我來說甚至可以算是一筆巨款,但是當你成為職業戰士以後一旦遇到需要用錢的情況,幾十萬的金幣幾乎和沒有一樣。
帶著神宮和胸甲,我離開瞭方先生的店鋪。
方中正老先生身上有很多值得尋味的地方。他的等級並不高,我猜不會超過A級。但是他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和深邃的底蘊,這是歲月帶給他的優勢。我覺得自己很羨慕他,如果在年過六旬之後還有機會坐在屬於自己的院子裡和一面之緣的年輕人探討自己鐘愛的事情,隻要想一想就非常令人滿足。
他將外面擁有的優勢帶進瞭遊戲裡,並發揮的淋漓盡致。這點和梅爾菲斯很像,但梅爾菲斯永遠不會有方老先生這種自得和沉靜,因為華夏民族所傳承的其實就是一種道法自然的境界,我們的前輩一直在追尋這樣的境界,而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