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瞭第二天早晨,父親先醒瞭過來,他早早的下床,之後走出瞭洞外,他主動采集瞭不少食物,而且那個簡陋的漁網也收集瞭不少小魚,父親精心的忙碌著,正常的時候,早上的采集工作歸夢雪,父親負責收拾魚類,但是這天早上父親一手包辦瞭,怎麼都有點獻殷勤的意思。
等父親做好瞭飯,夢雪還蓋著棕櫚葉被子不願意起來,還把自己包在被子裡,她已經不再哭泣,至少身體不再抽搐。
按照時間來算,每天這個時候她早已經起來瞭,但是現在還不起來,或許就是因為她生父親的氣,最重要的是自己的主動被拒絕,讓她感覺十分的丟臉,現在已經沒臉面對父親瞭,不知道父親現在會怎麼看她,夢雪本來就十分的害羞,臉皮十分的薄,但是她沒臉起床,繼續躺在床上是她逃避的唯一方式。
“夢雪,起來吃飯瞭……”
父親把食物擺在木桌上,坐在木椅上對著石床說道,父親何嘗不是如此,他比夢雪強不瞭多少,眼中充滿瞭愧疚和不忍,更多的是後悔,他傷害瞭夢雪,比傷害自己感覺更難受,隻是夢雪聽到父親的聲音後,不但沒有起來,反而把棕櫚葉被子把自己包的更緊瞭,弓著身子撅著屁股,面朝裡面就是不出來。
“唉……你這孩子,想在裡面過一輩子嘛……”
父親走到前面去,第一次強勢的耙被子掀瞭超來,同時嘴裡說道,還是第一次見到父親如此強勢的一面,以前父親面對夢雪都是唯唯諾諾的。
被子被突然掀開,夢雪的身體顫抖瞭一下,雙手抱在胸前,樣子充滿瞭無助。
“嘿……”
父親把被子掀起後,把夢雪的身子扳瞭過來,之後彎腰一把把夢雪抱瞭起來,夢雪猝不及防,隻能把臉埋在瞭父親的身體裡。
父親把夢雪就這麼公主抱似的抱到瞭飯桌前,之後放在瞭小木椅上。
隻是夢雪坐到小木椅上後又立刻把臉埋在桌上,雙手放在桌上,就這麼趴在桌上,還是不面對父親。
“都怪我……你吃飯吧?好不好?就當爸爸求你……別這樣……”
父親苦口婆心的繼續勸道,和夢雪生氣又生不起來,想拿起長輩的脾氣,也拿不起來,隻能十分無奈的說道,最後不得不用瞭求這個字。
“我去洗洗臉……”
夢雪似乎知道不能這樣一輩子,所以用手摀著臉離開瞭,走到瞭水池邊開始洗臉,而林冉也終於看到瞭夢雪的臉,原來夢雪不敢面對父親,不隻是因為羞愧,也是因為夢雪的眼皮已經水腫瞭。看來是哭泣造成的。
夢雪洗瞭很久很久,最後不得不回到父親的身邊,坐在瞭父親的對面,雖然洗瞭很久,但是紅腫的眼皮還是十分的明顯,父親自然也看到瞭,眼中閃過瞭一絲心疼,卻不知道怎麼表達,隻能十分心疼的給夢雪拿食物,同時破天荒的幫夢雪把魚刺都挑的乾乾凈凈,簡直貼心到瞭極點。
夢雪一言不發的坐在那裡吃東西,倆人無言,沒有瞭以前的那種談笑風生,這就是林冉打開平板電腦後看到的一幕。
“昨天你在墳前說的話我都已經聽到瞭……”
吃過瞭東西後,倆人生在桌前都不說話也不離開,似乎倆人都有話對彼此說,隻是父親的嘴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很沉默,最後還是夢雪先開口。
“什……什麼話?”
父親一時摸不到頭腦,不由得疑惑問道。
“你昨天移墳,我一直跟在身後,你在林冉墳前說的話,我都聽到瞭……”
夢雪沒有看父親,低頭雙手交叉在一起,喃喃的說道。
“我都明白的,你最大的遺憾就是林冉去的太早,沒有給林傢留後。既然昨晚咱們的那層窗戶紙已經捅破,所以我也不隱瞞,小島就咱們倆人,說話還隱藏遮掩,那就太說不過去瞭。不單單是你,對於林冉的突然離去,我也感覺十分的突然,沒有做好任何的準備。當聽完你說的那些話後,我心中產生瞭很多的想法,我的第一個想法就是,雖然林冉已經去世瞭,但是我還可以給林傢傳宗接代,那就是……和你……爸,或許在你看來這有些不可思議瞭,但是林冉已經不在瞭,尤其是我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經化為瞭一堆白骨,那個時候我的心裡才真正的接受那個現實,林冉,我的丈夫已經死瞭,不可能回來瞭。我已經成為瞭一個寡婦瞭,既然丈夫不在瞭,如果我在文明社會,等心情平復過來後,我就會改嫁,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到時候你也一定會這麼催我,重新找婆傢的,對不對?”
夢雪說道這裡的時候,終於抬頭看瞭父親一眼,話說的多瞭,也就不那麼尷尬瞭。
父親此時被夢雪的話已經弄傻瞭,所以聽道夢雪的話後,機械般的點瞭點頭沒有說話。
“可是你也看到瞭,在這個小島上,咱們獲救的機會很渺茫,說不定得在這個小島生活一輩子,所以我可能也沒有改嫁的機會瞭,在這個小島上慢慢的變老,之後變成一個老太婆,可能到最後連給自己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自己安心的老死在這個石洞,之後躺在石床上化為一堆枯骨。等將來有一天,考古人員或者其他的人員發現這個小島,這個石洞的時候,這裡面的一切都會變成文物,被人帶回文明世界研究,包括我的屍骨,我或許以後有機會以這樣的方式回到文明社會……”
夢雪自嘲的說道,臉上帶著痛苦,如果可以的話,她又何嘗不想回到文明社會。
“爸,你年紀比我的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你會比我先走,如果你離開瞭,我自已又該如何的生活,我那時就在想,如果我能和你……生一個孩子,無論男孩還是女孩,至少也算是給林傢傳宗接代瞭,畢竟這個孩子也是林傢的血脈,雖然算是林冉同父異母的兄妹。這樣就算你比我先去瞭,那麼這個孩子長大成人瞭。可以和我作伴,陪伴我,等我死後,至少有一個人可以埋葬我。我知道這個想法很瘋狂,很不切實際,但咱倆現在所處的境遇又如何不是這麼的不可思議?昨天晚上,我本來沒有打算那麼做的,但是……人都是有需要的,當我需要來臨的時候,我當時的想法是,不顧一切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讓自己沖動一會兒,等發生瞭一切都不可挽回,就讓自己的沖動來捅破這層窗紙,讓自己的沖動,把生米做成熟飯,但是沒有想到你最後阻止瞭……爸,我不怪你,你的做法反而讓我尊敬,真的……我昨天也像你一樣,在林冉的墳前和他說瞭很多,是無言的對話,雖然知道這樣做沒有什麼意義,但我還是說瞭……你知道嗎?最後的時刻,我還給自己做瞭一個承諾,和林冉的承諾,如果我的想法他同意的話,泉下有知,就讓他的墳墓開滿百合花……不過想來自己也很可笑,在這個小島上一株百合花都沒有,甚至連種子都沒有,怎麼可能開出合花呢?或許自己當時的想法也和你一樣,感覺不現實……所以我才有瞭昨晚的沖動,昨晚的沖動確實有些不理智,所以……”
“夢雪,你說的有道理,隻是……”
父親聽瞭夢雪的話之後臉上表情十分的復雜,夢雪的想法雖然有些非比尋常,但一些想法還是有道理的,至少自己真的會比夢雪先死,到時候自己死瞭,夢雪還要自已生活十幾二十年,到時候她怎麼辦?自己還可以讓夢雪埋葬,夢雪呢?就算將來可能要得救,夢雪老態龍鐘的身體如何求救?
“收拾一下吧,以後的日子還長著……”
父親還想說些什麼,夢雪說話把父親的話打斷瞭,之後起身端起食物殘渣向著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