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孫鴦突然表現出的冷淡,顧大鵬有些不知所措。
他當然不會知道,昨天晚上從來都不喝酒的蘇夢夢因為他的原因大醉瞭一夜,也自然不會知道,孫鴦抱著蘇夢夢,狠狠的詛咒瞭他這個「負心漢」一夜。
但出於直覺的判斷,他也能夠明白,孫鴦這是對他起戒心瞭。仔細想一下這也不奇怪,張曉天在碧池淵裡是個什麼樣的人顧大鵬不清楚,但就從那幾個迎賓小姐的表現來看絕非善類,而他是被張曉天特別關照過的貴客,又是來……額,雖然並非他的本意,但在孫鴦看來他就是來尋歡的,再加上他上次和孫鴦見面時的那副惡人樣……想到這裡,顧大鵬忍不住苦笑瞭一下。孫鴦對自己,的確不會有什麼好印象。
事態的發展有時候就是充滿瞭戲劇性。剛才還親密無間的為顧大鵬做各種服務的孫鴦,現在的戒備簡直比面對洪水猛獸還要森嚴。兩人現在雖然還是坦誠相見的狀態,但此刻的「坦誠」不但沒能消除隔閡反而更顯尷尬。於是,顧大鵬先從一旁的架子上拿瞭條毛巾,圍住瞭腰間,然後將另一條毛巾遞給瞭孫鴦。
孫鴦沒有接,隻是用戒備的眼神看著他。
顧大鵬無奈地說:「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本來我來這裡就隻是找你談談蘇夢夢的事情的,你不要誤會瞭。」
「那你一開始的時候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
聽到孫鴦如此反駁,顧大鵬也是一時語塞。的確,孫鴦剛開始進來的似乎他是有點兒意外,之後他不是沒想過把自己的來意說清楚,但始終都沒有找到機會。
不過,就算他把這些說出來估計也隻會被孫鴦當成借口吧,於是顧大鵬直截瞭當地低頭道:「剛才那是我的問題,從現在開始起,我不會做什麼的。」
說罷,顧大鵬將毛巾放在瞭一邊,轉過瞭身背對孫鴦,以表示出自己的誠意。
見顧大鵬如此作態,孫鴦也不再堅持。她小心的從地上撿起毛巾,轉身將自己圍瞭個嚴嚴實實。雖然顧大鵬已經背過瞭身體,但孫鴦還是選擇在做這一切的時候背對著顧大鵬。而顧大鵬自然也不會註意到,孫鴦背過去的臉上悄然浮現一絲暈紅,她狠狠地揉瞭幾下臉頰,才讓那不自然的暈紅消退一些。
其實從一開始,主動權就一直掌握在孫鴦的手裡,顧大鵬在搞不清情況外加男人本能的催動下,對於孫鴦的所作所為一直都是聽之任之的,而孫鴦在一開始並沒有認出眼前的男人就是顧大鵬,她隻是把他當作一名要特別侍奉的客人,一直都在「公事公辦」,結果就是不夠果斷的顧大鵬一直被蒙在鼓裡的孫鴦牽著走,如果不是在最後一刻顧大鵬及時把持住,攔住瞭她的動作,兩人現在怕是已經盤腸大戰瞭幾個回合瞭。
至於孫鴦臉紅的原因,則是因為她在「公事公辦」到一半的時候也忍不住動起瞭女人的小心思。孫鴦是把眼前的男人當成客人瞭,但這並不代表顧大鵬的身體對於她沒有吸引力。平心而論,顧大鵬那一身線條優美的肌肉還是很能獲得孫鴦的好感的,而那根無論她怎麼折騰都沒射的老二也讓孫鴦心裡癢癢的。剛才顧大鵬阻止孫鴦拿保險套的時候,孫鴦甚至理解錯瞭意思,以為是眼前的這位貴客不喜歡戴套的感覺執意要真刀真槍的來。換在往常,她絕對不可能答應這種要求,但今天面對顧大鵬她甚至在心理上沒有多少抵觸,「這都是貴客的要求所以我必須服從」成瞭她的擋箭牌,如果不是顧大鵬最後攔住,現在的孫鴦早就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瞭。
彼此的身上都多瞭遮羞佈,顧大鵬也終於能夠挺直瞭腰和孫鴦說話瞭。而一旁的孫鴦雖然臉上紅潮未退,但依然強撐著板起瞭一張冷臉不給顧大鵬好臉色看。
孫鴦環抱著胳膊退開到離顧大鵬足有兩米遠的另一頭,依舊是用一副冷冷的眼神看著他。不管眼前的這個男人如果撩撥的她心癢癢,他讓自己的好姐妹——盡管孫鴦有點兒不想承認——也就是蘇夢夢傷心瞭是事實。回想起那天晚上顧大鵬對蘇夢夢的威脅和刁難,孫鴦心中那絲對顧大鵬身材的好感也消散瞭大半。她孫鴦雖然不是什麼良傢婦女,但也不是那種見瞭男人就挪不動腳的浪蹄子,而對於已經被她認定為「渣男」的顧大鵬,她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而一邊的顧大鵬則繼續對孫鴦的態度一頭霧水。他隱約能猜到孫鴦對他翻臉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兒,但他沒法為自己辯護或者開脫。兩人就這麼對視瞭有一分鐘的時間,彼此都不說一句話,氣氛在無聲的凝滯中變得異常尷尬。
浴室裡的溫度是很高的,再加上熱水升騰的水汽和密閉的環境,不一會兒顧大鵬就覺得有點兒胸悶喘不過氣來。再看孫鴦,也沒比他好多少。體質更弱的她早就忍不住開始用嘴呼吸瞭,細密的汗珠更是爬滿瞭她的額頭,連帶著身上的毛巾也變得濕漉漉的,緊緊地裹住瞭她雖然比不上蘇夢夢火辣、但也堪稱凹凸有致的身體。
「那個,我們先出去吧。」
顧大鵬忍不住瞭,率先打破瞭沉默,「這裡面太熱瞭,咱們到一個涼快點兒的地方好好談吧。」
孫鴦本想一口回絕,但話到瞭嘴邊,又被她咽回瞭肚子。她差點兒忘記瞭,眼前的男人並不是普通人,而是張曉天的朋友,而且從這一切的安排上來看絕對不是普通朋友。她是可以逞一時之快拒絕顧大鵬,但事後會倒黴的肯定會是她孫鴦。
想到這裡,孫鴦的態度也軟化瞭下來。她點瞭點頭,然後邁步走向更衣室所在的內門。兩人都想早點兒從蒸籠一樣的浴室裡出去,腳步同時邁開,幾乎在門前撞到瞭一起。
孫鴦捂著胸前的毛巾,連退瞭好幾步警惕地看著顧大鵬。
顧大鵬無奈,也退瞭幾步,開口道:「你先出去吧,換好衣服我再出去。」
聽到他話中的意思,孫鴦發覺到瞭一次不對,道:「你……是從這道門裡進來的?」
顧大鵬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有此一問,但還是如實的答道:「對啊。」
孫鴦頓時明白擺在更衣室裡的那雙皮鞋是誰脫下來的瞭。
她伸出手,指瞭指房間的另一側,與內門遙遙相對的另一扇門,道:「客人都是從外門進來的,專用的更衣室也在那裡。」
「啊,是這樣啊,不好意思。」
顧大鵬說著就要邁開步子,但走到一半,他就不得不退瞭回來。
他看著不解的孫鴦有些無奈道:「我的衣服……都在,那邊的櫃子裡。」
孫鴦忍不住閉上瞭眼睛,看來她是免不瞭要和這個男人在一間更衣室裡換衣服瞭。
她沒好氣的對顧大鵬道:「那你等著,我換好瞭叫你。」
顧大鵬隻得點頭,然後看著孫鴦圍著毛巾進瞭門,並將門重重的摔上。
在門關上的一瞬間,顧大鵬的腦子裡突然冒出瞭一個奇怪的想法。
萬一孫鴦這女人把他留在更衣室裡的衣服全拿走,他豈不是出不去瞭?
但隨即他就打消瞭自己的這個突兀的念頭,靠在門邊,無聊的等待著孫鴦換好衣服。
更衣室裡的孫鴦自然不會無緣無故的扔掉顧大鵬的衣服,但出於好奇與驗證,她真的打開瞭另一側她之前沒用動過的櫃子,確認瞭一下裡面的確有一些男人的衣服。
而看到那個孤零零的衣架之後,孫鴦也瞬間明白瞭顧大鵬身上那件裂開的浴袍是誰的瞭。
那件衣服很貴的!
孫鴦有些心疼。平時她都會把工作時穿的浴袍洗幹凈然後隨身帶回去。昨天晚上她走的太晚不小心忘記瞭,結果今天就隻能面對兩片被男人糟蹋過的佈料瞭。
而她剛才幫男人脫衣服的時候居然還沒發現!
想到這裡,又聯想起自己蠢蠢欲動的春心,孫鴦就忍不住想扇自己一巴掌。
但她終究沒有真的這麼做。換好瞭衣服,孫鴦想起還有另一個人等在裡面,她用手敲瞭敲門以做通知。但敲門的手剛放下,她才想到一個問題。
等等,那個男人要在哪裡換衣服?這裡?
他……是全裸的吧?
沒等孫鴦想清楚這一切,顧大鵬已經拉開瞭門,圍著毛巾走瞭進來。
「哇!」
孫鴦一聲大叫,跳到瞭一邊。
同時也被她的叫聲嚇瞭一條的顧大鵬摸著頭,問道:「你沒事吧?」
孫鴦自然不可能告訴顧大鵬她在想什麼。她白瞭顧大鵬一眼,沒有說話,隻是轉過身對著墻壁。
等瞭好一會兒,身後的男人卻沒有動靜,她終於忍不住道:「我不看你!你快點兒把衣服穿上!」
而顧大鵬這才反應過來,孫鴦的動作不是在表示對他的討厭,而是在避嫌。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一步,也不知該說什麼好,隻得趕緊從櫃子裡拿出衣服,手腳麻利的套在自己身上。就在他穿的差不多瞭的時候,孫鴦稍微側瞭側頭,偷看瞭他一眼。見他已經是衣褲齊全,她才放心的回過瞭身,沖他伸出手道:「你剛才穿著的那件睡衣呢?」
顧大鵬一愣,睡衣?什麼睡衣?
孫鴦急的跳腳:「就是掛在櫃子裡的,那件睡衣!那是我自己的,你扔哪兒瞭?」
顧大鵬這才反應過來孫鴦口中的「睡衣」就是他一開始穿著的那件「浴袍」。
但提到那個,他犯瞭難:「那個……剛剛不是被你脫下來瞭嗎?我也不知道被你放到哪裡瞭。」
而孫鴦,則在顧大鵬的提醒下才恍然反應瞭過來。
她狠狠瞪瞭顧大鵬一眼,然後重又回到浴室,不一會兒,她手裡拎著已經變成兩部分的浴袍,回到瞭更衣室。
唔唔唔,本來還想著能不能縫一縫,完全沒戲瞭!
孫鴦看著手中完全變成佈條的浴袍欲哭無淚。
而一邊的顧大鵬也有點兒尷尬,畢竟,這浴袍……哦,睡衣是被他給撐壞的,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是孫鴦的私人物品,但這的確是他的責任。
於是他開口道:「那個,我賠一件新的給你吧?」
孫鴦白瞭顧大鵬一眼,本想說不需要,但轉念一想,她沒有什麼理由不接受顧大鵬的賠償。
而且……她其實早就想買件新的瞭,這件睡衣被她當成「工作服」用以後每次都會被弄臟,然後她帶回傢後肯定要手洗一遍,所以早就有點兒舊瞭。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敲這男人一筆,給自己買件更好的?
心裡打定瞭註意,孫鴦直截瞭當的道:「好,把你號碼給我,等我有空瞭我喊你來付賬。」
顧大鵬一愣,他本來隻是說說,沒想到對方還真的毫不猶豫的接瞭下來。
不過他倒不是要抵賴,從褲兜裡掏出瞭手機道:「那你把你的號碼給我吧,我打給你。」
孫鴦沒有多想,脫口而出一串數字。片刻後,一旁掛著的孫鴦的手提袋裡傳來瞭手機震動的聲音。
「那就這樣,我這幾天下午都有空,你有時間就打給我。」
「好。」
顧大鵬也有些意外能這麼容易就得到孫鴦的聯系方式,他本來以為不通過張曉天的關系就沒法再和孫鴦見面來著。兩人互換瞭號碼,空氣瞬間安靜瞭下來。
窄小的更衣室裡,一男一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對視,卻都不知該說什麼好瞭。
再次牽頭打破沉默的,還是顧大鵬:「那個,剛才說瞭要換個地方說話的。你現在有沒有時間,我請你喝點兒東西。」
孫鴦正在為如何繼續話題而發愁,見顧大鵬這麼說,順勢道:「好,那地方由我來定。」
她的話不是商量,而是決定。不過顧大鵬有求於人,也不好說什麼,點頭道:「好。」
孫鴦在心中為能馬上敲顧大鵬一筆而竊喜,正要去拿手提包,卻突然想到瞭一個關鍵的問題。
她……貌似不能就這麼隨便出去的。
拿出手機,孫鴦看瞭一眼時間,才9點不到。雖然往常孫鴦都是上通宵的夜班,但現在這個時間,離她來上班不過一個小時,顯然不是下班的時候。
那怎麼辦?萬一出去的時候下一個客人來瞭就……然後,她又想到瞭第二個關鍵的問題。
貌似她今天一天,都被「包」給瞭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看瞭一眼顧大鵬,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而顧大鵬也發現瞭她的異樣,主動開口道:「怎麼瞭?」
孫鴦低下瞭頭,她真的很不想低聲下氣的討好眼前的這個渣男,但現在,她沒有選擇瞭。於是顧大鵬便聽到她用氣勢不再的語氣道:「我沒法隨便出去,你要是想帶我出去,先想想辦法吧。」
想辦法?
顧大鵬這次反應迅速,腦子裡馬上就浮現出瞭張曉天的名字。
他不是特別明白為什麼孫鴦還不能隨便離開,但想到她的身份,以及這裡的環境,其中理由他多少也理解瞭些。
「我給你們張經理打個電話吧。」
說著,顧大鵬拿起手機,撥通瞭張曉天的電話。
「喂?這麼快就完事瞭啊,兄弟。」
「滾蛋!我都說瞭我不是來幹這個的。」
顧大鵬和張曉天說話的隨便態度,讓一旁悄悄豎起耳朵偷聽的孫鴦不禁一呆。
「哈哈,那就是還沒開始?我就說嘛,你小子不會這麼早就早泄瞭……」
「你先給我閉上你的狗嘴!」
顧大鵬打斷瞭張曉天滿嘴跑火車的行為,他接著道:「我要帶孫鴦……就是我來找的那個女人出去,但她說她不能隨便離開,這是怎麼回事?」
「哦,這個啊。」
張曉天在那邊不知道在忙什麼,聲音突然變得模模糊糊,「來之前我就和你說瞭,老板對這些女人有規定,不讓隨便帶走,以免出事。所以你要帶她出臺不是那麼容易,而且那個孫鴦是歸洗浴部那個老女人管著的,要是換別的女人也就算瞭瞭,那個老女人可麻煩的很,所以兄弟你多少體諒著我點兒啊。」
「啊?這麼麻煩?」
「不過啊,你沒必要出去啊!你要玩什麼?開房的話這會所裡面那麼多上好的客房呢,SM啊、cosplay啊,什麼樣的專屬房間都有,何必去外面浪費那個錢啊!」
顧大鵬一陣無奈,他是糾正不回來張曉天那裡對他要帶孫鴦出臺這件事的錯誤理解瞭。他接著道:「我不是帶她出去開房。我就是想問她點兒事情,說說話、聊聊天,順便喝點兒東西什麼的,這都不行嗎?」
「哦,玩情調啊?有啊!」
張曉天的聲音突然高昂瞭起來,卻又馬上消失瞭。
過瞭好一會兒,聽筒裡模模糊糊的「等會兒」「你慢點兒」之類的說話聲,然後,才有聽到張曉天道:「你要的那種地方會所裡也有啊!上五樓,咖啡廳、酒吧一應俱全,現在人也不多,我給你安排個包間你隨便玩。」
顧大鵬這時候懶得糾正張曉天瞭,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我說……張曉天?」
「啥?哎喲喲喲……輕點兒,咬到我瞭,傻娘們!」
「你他媽的一邊跟我打電話一邊幹啥呢?」
聽著顧大鵬毫不客氣的問話,電話那頭的張曉天知道自己暴露瞭,隻得發出「嘿嘿嘿嘿」的傻笑。
「那啥,今天不是剛來瞭個新的小姑娘嗎?我給你安排完之後心裡也上火,就叫過來稍微嘗瞭嘗……怎麼,你要不要一起來?」
「滾你丫的!不要!」
顧大鵬罵完,直接掛斷瞭電話。
他從中途就聽出來那邊聲音的不對瞭,沒想到,這張曉天比他還玩的無所顧忌。
回頭看瞭看孫鴦,卻見她臉上露出一副十分奇怪的表情。說是高興吧,那眼睛怎麼看都像是害怕,說是害怕吧,卻一直露著很標準的笑臉。
那個詞怎麼說的來著?皮笑肉不笑……不對,不太準確。
顧大鵬想起來瞭,這是強顏歡笑、曲意奉承啊。
他收起手機,撓瞭撓頭,道:「那個,你知不知道五樓有個咖啡廳該怎麼走?咱們去哪兒吧。」
孫鴦渾身一顫,忙不迭地點頭道:「知道知道,我帶您過去。」
嗯?您?
孫鴦生硬的咬字讓顧大鵬一下就聽出瞭她措辭和之前的區別。
他不是個糊塗人,稍微一想,就明白無非是剛才他給張曉天的那一通電話,讓眼前的這位剛剛還對他不假辭色的大小姐瞬間又變回瞭百依百順的小丫頭。
張曉天那小子,到底在這兒有多大威能啊?
生平第一次,顧大鵬覺得自己對這位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死黨看不透瞭。
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有孫鴦在前面領路,顧大鵬跟著她,繞著曲曲折折的走廊又來到瞭那臺他上來的電梯前,然後,前往瞭五樓。
五樓是碧池淵會所的休閑區,除瞭酒吧和咖啡廳,健身房和卡拉OK廳也設在這一層。現在因為是上午,除瞭咖啡廳以外的地方都還沒有營業,而已經開始接客的咖啡廳內也幾乎看不到一位客人。顧大鵬跟著孫鴦走進瞭咖啡廳,正要隨便找個位置,卻見一位穿著黑白制服的女服務生攔在瞭他們面前。
「這位先生,這位……小姐,」
女服務生看到孫鴦的時候愣瞭一下,但臉上的表情馬上就恢復瞭正常,「請問你們的預定是幾號包間呢?由我來帶你們過去。」
包間?顧大鵬被問的一愣,剛才在電話裡張曉天是說過要給他安排個包間,但他把電話給掛瞭,不會這麼快就安排好瞭吧?
而在他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孫鴦搶到瞭他身前,拉著那位女服務生一陣耳語。
看來又是互相認識的啊。
兩個女人說悄悄話的樣子被顧大鵬看在眼裡,怪不得剛才這位女服務生看到孫鴦的時候楞瞭一下。
她們說瞭沒幾句,顧大鵬隻隱約聽到「張經理」、「特意安排」、「客人」等幾個支離破碎的片段。不過聯想到之前的情景,無非就是告訴女服務生他是張曉天的朋友之類的巴拉巴拉的事情。顧大鵬雖然並不習慣於那麼依靠和張曉天的關系行事,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有張曉天這面虎皮在,他的確方便瞭不少。
而孫鴦也和女服務生說完瞭。她低頭走回顧大鵬的身邊,一副老老實實當侍女的模樣。而女服務生則再次掛上瞭標準的職業微笑,道:「請跟我來。」
女服務生沒說去哪裡,顧大鵬也就隻得跟著她的腳步,一路走向咖啡廳的深處。在咖啡廳的最內側是一排裝飾頗為考究的包間,包間彼此用隔墻隔開,但對外則隻是用簾子遮擋。這些包間的簾子都是放著的,裡面似乎都有人,簾子的位置很低,從外面隻能看到裡面人的腳,但聲音確實可以暢通無阻的傳出來的。顧大鵬沒有特別在意那些包間裡傳出來的聲音,但他從一個個拉著簾子的包間外經過,聽到的大多是男女之間調笑的聲音。
這怎麼……顧大鵬突然覺得他不是進瞭咖啡廳,而是來到瞭一傢相親會場。
女服務生帶著顧大鵬和孫鴦二人越過一個個包間,最終來到瞭最裡邊的一個包間前,這個包間的簾子也是拉著的,但女服務生上前替二人挑開瞭那天鵝絨面料的佈簾,裡面並沒有人。
顧大鵬率先走瞭進去,並對女服務生點頭致謝。而孫鴦也低頭默默不語的坐到瞭顧大鵬的……身邊。沒等顧大鵬表示驚訝,女服務生就已經放下瞭簾子,甚至沒有問他們要喝什麼,但卻留下瞭一句話:「請兩位慢慢享受。」
喂喂,我還什麼都沒有點呢好吧?
顧大鵬正在哭笑不得,卻轉而發現,這包間裡的桌子上並不是空無一物的。
但除瞭常見的呼叫鈴、提示牌之類的擺設,他還看到瞭幾樣不得瞭的東西。
一個透明塑料材質,同時裝著透明液體的,類似番茄醬瓶的瓶子。
一個黑色金屬質地,煙盒大小高度卻高出不少的,類似茶葉盒一樣的鐵盒。
然後就是顧大鵬唯一能認出是幹什麼的……紙巾,並且是抽紙和濕巾各一盒。
這種無論怎麼看都不該出現在咖啡廳裡的擺設讓顧大鵬很是摸不著頭腦。
他拿起那個最讓他想不通的黑色鐵盒,嘗試著打開一看。
額……
一打嶄新的避孕套,正躺在盒內。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就在這個時候,顧大鵬的手機突然響瞭起來。
他扔下裝著避孕套的鐵盒拿起手機,電話是張曉天打來的,他接通:「喂?」
「嘿,兄弟!你已經到地方瞭吧?怎麼樣,環境不錯吧?」
張曉天的聲音伴隨著氣喘,背景裡似乎還有女人的聲音,不過這個時候,顧大鵬已經懶得去說他瞭。
「曉天,你不是說五樓是咖啡廳嗎?這都是啥?」
「啊?啊哈哈,忘記告訴你瞭,今天啊,我們會所是開聚會的日子啊。」
「聚會?」
顧大鵬一頭霧水,但他卻想到瞭進門時,攔住他的迎賓小姐口中的請帖。
「對,聚會。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總之你知道是那群有錢人聚在一起找樂子的活動就成瞭。」
張曉天那邊的聲音更急促瞭,顧大鵬撇瞭撇嘴,提高瞭嗓門道:「你幹嘛呢?」
「啊?啊,哈哈,兄弟我在沖刺呢。」
張曉天笑著,電話那邊的女聲也跟著他呼吸的節奏變得更加誇張瞭,聽著那浮誇的呻吟聲,顧大鵬一陣皺眉。
「你丫下次別在幹事的時候接我電話,我惡心。」
「啊,啊哈哈,那,兄弟,你就好好享受啊,哦,哦哦哦……」
顧大鵬掛斷電話,也切斷瞭張曉天那猴子發情一般的叫聲。
他看著自己身邊,依舊低頭不語的孫鴦,突然明白為什麼她一直都不說話瞭。
唉,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長嘆瞭一口氣,顧大鵬挪動位置,坐到瞭孫鴦的對面。
「好瞭,看著我,」
他開口,語氣中的魄力讓孫鴦不得不抬頭與他對視。
「現在……我們應該能好好談談瞭。」
顧大鵬話音剛落,就在他的背後,旁邊的隔間中突然傳來瞭女人的呻吟聲。
那呻吟聲是如此的突然與高亢,讓他已經張開的嘴都發不出半點聲音。好在,女人的嘴似乎馬上就被捂住瞭,但就坐在一墻之隔外的顧大鵬,還是能聽到那隻有男女皮肉碰撞時才能發出的粗重喘息。
媽的!
顧大鵬開始後悔來這個地方瞭。
而這時,因為他換位置而變成和他面對面的孫鴦,突然站瞭起來。
顧大鵬看著孫鴦,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卻見孫鴦繞過兩人中間的方桌,擠在瞭他身前。
兩人之間,隻剩下薄如一層紙的距離。
孫鴦看著顧大鵬,眼眸中已經染上瞭一層情欲的顏色。
她輕輕地啟開唇瓣,道:「我們,也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