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不是你的房間。”
全息影像中的少年皺起眉頭，漂亮的綠眼睛裡閃過一絲狐疑，“亦，你現在跟誰在一起？為什麼你沒穿任何衣服？”
章亦暗罵自己的疏忽，隻是他再要掩飾已經來不及瞭。他看著艾倫轉過眼，跟周以南的視線對上，一時間，空氣中仿佛有火花在碰撞。
“初次見面，艾倫王子。”周以南表情淡然地勾起嘴角，“我叫周以南，是章爺爺的學生，也是小亦的——”他忽然間不知該怎麼介紹自己跟章亦的關系，朋友嗎？似乎太疏遠瞭些。他們比起朋友來更像親人，可他們又明明沒有任何血緣關系。躊躇兩秒，周以南神情溫和道，“我曾經是小亦的傢教老師。”
“我在新聞上見過你。”艾倫瞇起眼，目光復雜地審視著周以南，“帝國軍委會新上任的副委員長，曾經的帝國軍事天才。周以南將軍，是嗎？”
周以南不置可否地嗯瞭聲，他瞥瞭眼章亦緊張的神色，正要說話，卻聽艾倫道：
“亦為什麼會在你傢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也是你的臥室？”
“這的確是我的房間，小亦昨晚喝多瞭，我送他進來休息。”
艾倫表情不悅地將視線轉向章亦，他盯著章亦裸露在外的一截脖頸看瞭又看，恨不得自己能穿過虛擬影像，直接將章亦的被子扒開，好好檢查一遍他身上有沒有別人的痕跡。可當著周以南的面他也不好發作，隻得狠狠瞪瞭章亦兩眼。
“艾倫，先不說這些。”章亦好不容易找到個空子，連忙將話題轉向他最關心的方向，“你父親怎麼樣瞭？我看新聞上說——”
“救不活瞭。”艾倫絕美精致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悲傷的表情，他像是在講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樣扯瞭扯嘴角，自嘲道，“他的身體早就被酒色掏空瞭，當時他也沒穿防護服，幾乎被泄露的氣流壓成瞭肉餅。”
章亦想到艾倫父親臨死前的慘狀，心下多少有些不忍，他也不懂該如何安慰人，隻能笨拙道，“你……還好吧？”
“我很不好。”
艾倫剛還無動於衷的臉頓時皺成一團，澄澈的綠眼睛委屈地瞅著他，“昨晚給你打瞭那麼多電話，為什麼一個都不接？”
“我把腕表忘在櫃子裡忘拿瞭……”章亦編瞭個半真半假的謊言，他不敢直視艾倫的眼睛，微垂著眼道，“當時我又喝多瞭，想找也找不到，錯過瞭你的電話，真的不好意思。”
艾倫眨瞭眨眼睛，嗔怪道，“不準有下次瞭。你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
章亦尷尬地瞥瞭周以南一眼，後者沒什麼表情，隻是唇角的線條繃得有些緊。
“快點嘛，再不親我我可要生氣瞭。”艾倫嘟起嘴指著自己紅潤的唇，雖然是虛擬影像，但他臉上那種活靈活現的表情仿佛此刻真的就出現在章亦面前一樣。
這要是在以往，章亦估計也就三言兩語把艾倫打發走。可今天情況特殊，艾倫剛失去自己的父親，雖然他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情緒，可章亦清楚他的那些難受和悲傷估計都壓在心底。在心中微微嘆瞭口氣，章亦抬起頭，對著全息影像裡的少年迅速親瞭一下。
艾倫回味似的舔瞭舔自己的唇角，得意地瞥瞭周以南一眼。章亦趁他心情好又多打聽瞭些聯邦的近況。他倒不是太關心聯邦皇室的繼承權之爭，而是對艾倫身處政治漩渦感到憂心不已。他畢竟才成年不久，勢力單薄，對外又是個柔弱無助的Omega，要如何在這陰險詭譎的皇權鬥爭中生存下來？
“放心吧，亦，我沒你想象的那麼弱。”看出章亦的擔心，最後反倒是艾倫過來安慰他，“我還有兩個月就要畢業答辯瞭，等我拿到學位證那天，立刻就去首都星跟你結婚。”
章亦聽著他語氣裡的憧憬和欣喜，實在不忍心告訴他這一切都隻是美好的幻想。他垂下眼，語調幹澀道，“艾倫，其實我——”
“亦，先不說瞭，我還要參加吊唁，改天我再找你。”
那頭的艾倫急匆匆地掛瞭通訊，章亦沒說完的話哽在喉嚨裡，隻覺內心各種滋味雜陳，酸的，甜的，苦的，澀的，什麼味都有。
周以南站在床邊看著他落寞的神色，有些擔憂道，“小亦，艾倫王子他知道你這個病嗎？”
聽到周以南的話，章亦怔瞭一下。他也許可以瞞過裴夕，但是對著周以南那雙看透一切的琥珀色的眼睛，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撒謊。
“以南，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章亦閉瞭閉眼睛，再睜開眼來，黑眸中的神色堅定而毅然，“其實艾倫他的身份……”
他將艾倫真正的Alpha身份，以及兩人相識的前因後果全部告訴瞭周以南，至於艾倫是如何撞見他發情一事，他隻是含糊提及瞭一下。說完這一切，他便抬起頭，仿佛犯瞭重罪的罪犯等待最終的審判一樣忐忑地看著周以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