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後妙目一瞥,心中訝然:“此子竟有如此修為,他究竟還藏有多少底牌?”
隻見對面龍輝一掌推出,雷球化為一條張牙舞爪之雷龍,朝妖後翻騰撲殺而至,雷龍所過之處裂地成痕,遍地焦土。
妖後美目凝視,纖腰一扭,曼妙嬌軀隨之而動,滔天妖氣瞬間爆發,化作一隻墨羽鳳凰,不畏雷罡惡龍之威,迎面撲上。
龍鳳惡鬥,隻聞驚天巨爆,陣眼之地再遭重創,兩種極端的力量沖突,竟在地面炸出一個三丈見方的大坑。
龍輝再捏喚雷之法,頓時天際雷光大作,怒雷化內元,龍輝每出一招皆是霹靂之勢,氣勢宏大,威力霸道。
妖後亦不甘示弱,挽袖奏琵琶,音波時高時低,猶如一支攻守進退得當的百戰大軍,盡數阻隔九天怒雷之威。
執琴妖姬飄忽如風,掌雷真龍卷勢如雲,雙強鏖戰,動蕩琴聲怒雷,裂破風雲乾坤!梵光法雷被龍輝抽取一空,佛門法陣已是功效,此刻輪到道門先祖石像產生變化,隻見道門聖人四周浮現八種卦象,分別是:幹、坤、巽、兌、艮、震、離、坎。
八卦旋動,交匯出激烈的伏魔降妖之威勢,道門絕陣將長髯男子逼得手忙腳亂,無暇兼顧戰局。
龍輝妖後兩強鏖戰,任由八卦絕陣如何千變萬化,如何殺機逼迫,兩人絲毫不顧激戰之中就地取材,將陣勢的威力引向對方,這八卦絕陣已然成為瞭兩人手中最為犀利的武器,奪命極招加上八卦絕陣,隻要一個不留神,便是血濺十步之死局。
妖後根基雄厚,舉手投足皆有滅神誅仙之威,再配合琵琶殺曲,可謂舉世無雙,神佛莫敵。
龍輝以“禦天”借力打力,吸納妖後真氣用以對抗那無形無相的音波攻擊,仍由妖後攻勢再猛,自己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妖後連發數招皆感到自己的真氣被龍輝用來打擊自己,不禁暗思對策:“這小子會一種類似借力打力的功法,不斷用吾之矛攻無之盾,再打下去隻怕我會真元大損。”
心念急轉,妖後招化疾風,飄忽不定,手捏蓮花妙指,收斂精元,內藏真氣,每次出手皆不輕易吐勁,再度交接,龍輝竟毫無所獲,“禦天借勢”再難借到半分真氣,隻得憑借本身修為與妖後纏鬥。
毫無引氣借力的時機,龍輝當機立斷,雙足駐地,雙手朝天,一手召喚九天雷勁,一手吸納十地陽氣,“霹靂”與“陰陽”兩篇融會貫通,蒼穹怒雷結合烈陽丹火,霎時震驚四維十方。
“妖婦受死!”
龍輝一聲雷霆怒吼,雙掌平直推出,烈陽怒雷直撲妖後。
妖後一肅花容,周身燃起墨色火焰,玉手一指,墨色火焰蜂擁而上。
烈陽怒雷硬撼墨火妖光,頓時一聲驚天巨響,兩股極端之力沖突,竟時吞天滅地之驚爆,震爆百裡方圓,三教祖師石像--碎!霎時間,天羅陣內蘊含之極陽氣化作一股強烈的旋風,四人隻覺得猶如置身烘爐煉獄,渾身水分仿佛在這一瞬間被抽幹。
緊接著一陣地動山搖,地面開始崩潰。
兩人同時口角迸血,氣息紊亂。
震耳欲聾的轟響聲中,忽聞一陣銀鈴脆笑,隻見妖後笑靨如花,玉頰生暈,咯咯笑道地道:“本宮多謝公子援手,替吾族解除瞭萬年之禁錮!”
龍輝聞言臉色一沉,暗叫不妙:“妖婦利用我與她交戰時產生的力量來破壞天羅陣陣眼,中瞭她的奸計瞭!”
再聯系起這些天所發生的一切,龍輝恍然大悟,原來妖後從一開始就設計佈局,為的就是將自己引入陣眼,再暗中利用兩大高手激戰時產生的力量震潰陣眼。
這些天來妖後的無所作為並非在與龍輝鬥耐心,而是借勢制造出一個讓龍輝和苦海逃亡的機會,之後便在陣眼等候二人。
而且在激戰的過程中,龍輝連用“霹靂”、“陰陽”兩篇功法,吸納九天雷電,抽取十方陽氣,更加速瞭天羅大陣的崩潰。
天羅聖賢封魔陣的崩潰已是不可阻擋,妖族出世更是鐵板釘釘上的事,龍輝不禁懊悔萬分,心中更是打定主意:“妖族出世又如何,今天我就先斃瞭你這妖婦,我看妖族群龍無首後又如何禍害人間。”
心念一動,龍輝豁盡全力,壓制內傷,再運陰陽,引氣黷武,吸納天羅聖賢封魔陣即將消散的陽氣,將一身真氣提升為至極陽氣--“烈陽元丹”龍輝渾身散發出璀璨金光火芒,宛如九天驕陽,叫人不敢正視。
就在此時崩潰的陣眼已然山崩地裂,地面不斷地崩塌,不消多時地面已經出現瞭一個十丈方圓的大坑,而且在不斷地擴大。
隻聞龍輝怒喝一聲,不顧天災地禍,運起“烈陽元丹”化作一道火光撲向妖後。
妖後秀眉一皺,冷哼一聲,玉手揮舞,墨色火焰再度浮現,烈火匯聚為一點,化作螺旋之氣迎上“烈陽元丹”再聞一聲巨響,兩人被對方之雄力震退,同時口嘔朱紅,再次負傷。
龍輝“禦天借勢”收納妖後餘勁,藉此凌空換氣,足下輕點,踩著尚為落入地底深淵的碎石,施展絕世輕功,踏空而過。
妖後眼神一寒,再起攻勢,招行半式,隨即逆運真氣,一掌凌空發出。
龍輝故技重施,招運“禦天借勢”之法,然而在接招的同時,竟然大感驚訝,蘊含正逆兩股氣勁的一掌,防無可破之守竟是防不勝防,“禦天借勢”--破!強烈的震蕩,使得龍輝內息紊亂,臟腑受創,氣息難以維持,忽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陷入萬丈深淵。
撲通一聲,龍輝落入冰冷刺骨水中,口鼻同時進水,大腦霎時一者空白,意識也逐漸迷離。
不知過瞭多久,龍輝緩緩睜開雙眼,隻覺得身子浮在水中,隨波逐流,渾身筋骨卻是劇痛欲裂,臟腑仿佛交纏在一起,難以提起半分真氣。
所幸龍輝練成葵水真元,即便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身體也可以適應水性,要不然可是要被活活淹死。
龍輝放松身子,默默吸納十方水元之氣,用以滋潤受傷經脈與臟腑,暗思道:“這莫非是傀山地底暗河水脈,隻是不知道通往何處。”
稍一思考,龍輝便覺昏昏欲睡,很快便又昏睡過去。
朔風城的上空依舊飄蕩著濃烈的血腥味,自從龍輝帶人深入草原後,鐵烈大軍就沒有發動過萬人以上的攻擊,隻是偶爾派出小隊人馬騷擾。
鐵如山也曾派出精兵襲擊鐵烈軍營,但每次都是鎩羽而歸,無奈之下鐵如山也隻好下令按兵不動,靜觀對面敵軍之動向。
鐵如山登上城墻,凝視遠處敵營,心中百念交集,此番鐵烈大軍處處透著詭異和神秘,特別是敵營上空那朵噬魂妖雲,猶如哽咽在喉,叫他難以安寧。
“將軍!”
一名親兵快步跑來,行瞭個軍禮道,“探子回報,鐵烈派出一支千餘人的騎兵朝清羽河奔去。”
鐵如山濃眉一揚,神色冷峻地道:“這幫蠻子終於有動作瞭,立即派出三千騎兵,給我把這些打清羽河水源的蠻子盡數剿滅!”
就在此刻一名傳令兵匆匆跑來,神色有異地道:“將軍,鐵壁關派來使者,說是手中持有督帥的軍令。”
鐵如山面色一斂,點頭道:“快請!”
傳令兵應瞭一聲,便下去邀請鐵壁關使者。
不消多時一名身著素衣儒袍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上城墻,鐵如山一見此人,神色不由一沉,拱手道:“謀師請臨朔風城,鐵某倍感榮幸。”
中年男子便是鐵壁關首席智囊,被尊為“謀師”的陸乘煙。
陸乘煙抱拳道:“劣者見過鐵將軍,此番前來是口授督帥軍令,這是督帥交吾之兵符,還請將軍過目。”
說罷由懷中掏出一個青銅虎符,鐵如山接過一看確實是虓勍督帥所有之物,亦是代表著鐵壁關至高軍令。
鐵如山面色凝重,思忖道:“督帥竟然讓陸謀師來傳授軍令,還佩戴青銅虎符,不知是何種重要軍令?”
心知此事非同小可,鐵如山做瞭一個請的動作,道:“謀師請到內府一談。”
陸乘煙搖頭笑道:“不必瞭,劣者在此說便可。”
鐵如山不由有些納悶,能動用青銅虎符的軍令竟然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宣讀,真不知道這回督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陸乘煙道:“鐵將軍,督帥有令,命令朔風城內所有軍民在十天之內盡數撤離。”
此話一出,不但是鐵如山,就連在場的士兵也驚得啞口無言。
過瞭一陣子,鐵如山才反應過來:“陸謀師,你所說的可是督帥的意思……”
陸乘煙笑道:“當然,這是督帥親口告訴我的,將軍莫非懷疑此令有假嗎?”
鐵如山嘆道:“不敢。隻是棄城之事非同小可,鐵某需得給城中軍民一個交代。”
陸乘煙搖頭道:“棄城的理由劣者可以告訴將軍,但是決不能宣揚出去,還望將軍見諒。”
鐵如山點頭道:“也罷,還請謀師明示。”
陸乘煙俯首在鐵如山耳邊輕語瞭幾句,隻見鐵如山臉色大變道:“此話當真?”
陸乘煙點頭道:“當真,還請將軍盡早下令。”
立時,鐵如山將朔風城內的十八名萬兵長盡數召至將軍府,不多時十八名萬兵長神色凝重地離開,點齊各自兵馬候命。
三個時辰後,鐵如山公佈棄城的命令,頓時引起朔風城內一片慌亂,但百姓當中有不少退役老兵或者民團鄉勇之流,有這些人主動挺身而出協助軍方組織百姓撤離。
朔風百姓久經兵災,對於遷徙之事也不陌生,所以很容易便平靜下來,聽從軍兵的安排,有條不紊地從西門撤出朔風城。
經歷連番激戰,朔風守軍也減員不少,原本二十萬大軍此刻隻剩十二三萬,而鐵如山給每一個壯年男子配上一柄鋼刀,讓其亦擔當起守護婦孺的責任,無形中又多瞭幾萬的兵力。
正所謂軍令如山,眾將士唯有毫無條件地執行,但不少人心中皆有疑問:雖說鐵烈此番軍容強盛而且還有妖魔助陣,但朔風城內兵多將廣,糧草充沛,打起來未必會輸,為何一向英明的鐵將軍竟然會主動棄城。
這一切的一切也隻有朔風高層有資格知曉,下面的士兵隻能鬱悶地執行軍令。
鐵如山登上城墻看著不斷撤離的百姓,心中生出幾分焦慮:“朔風鎮內有百姓十餘萬,可謂是邊疆最大的城池,不知道能不能安然撤出這片是非之地。”
“將軍!”
一名親兵急匆匆地跑來道,“敵軍開始有動作瞭!”
鐵如山聞言快步跑到城池正方,遠遠觀望隻見敵營之中沙塵飛揚,顯然是軍馬集合的征兆,以他數十年的戎馬生涯可以斷定,鐵烈這次派出的兵馬不下五萬之數,而且觀其塵土飛揚的方向,很有可能是要繞過朔風城的正面,進攻西門撤退的軍民。
鐵如山臉色凝重,冷哼道:“鐵烈定是知道我軍要棄城的消息,所以派出大軍準備阻止朔風軍民離去。”
步兵營萬兵長,陳方皺眉道:“將軍我們是否讓百姓先撤回城中?”
鐵如山冷哼一聲道:“撤?你說該怎麼撤!現在城門裡還排著幾萬人的長隊,若是讓前面的人撤回來,前後百姓堵在城門,隻會造成更大的混亂,到時候鐵烈大軍一到,朔風城便要不攻自破瞭!所以不能撤,陳方你立即帶領你的人給我堵住敵軍,直到大部隊撤離為止!”
陳方肅然道:“屬下遵命!”
鐵如山不由嘆瞭口氣,眼中閃出一絲悲痛的神色,這個命令就是要犧牲最少的人來保全主力,而陳方與他的士兵就成瞭這個戰術中的棄子。
陳方乃是鐵如山一手提拔之人,想到要親手將自己的愛將推出去送死,鐵如山心如刀絞,但身為朔風最高統帥不由得他感情用事。
陳方猛地行瞭個軍令,道:“屬下永遠記得將軍提拔栽培之恩,我就算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不會放一個鐵烈蠻子通過!”
鐵如山深吸一口氣,看著這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手下,強忍淚水,解下配在腰間的軍刀遞給陳方道:“此血鑄刀陪老夫征戰數十個寒暑,斬殺瞭不少異族蠻子,這就贈予你,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陳方接過血鑄刀,沉聲道:“多謝將軍贈刀,陳方定不負將軍重托。”
莫名其妙的撤軍令,眾人已是一肚子的狐疑,此番又逢鐵烈進兵,一種慌亂的情緒已經在二十多萬軍民中漸漸滋生。
鐵如山看著陳方遠去的背影以及隊形凌亂的隊伍,心中不由一陣淒然:“雖是無奈之舉,但不知能有多少人可以安全抵達鐵壁關。”
陳方點起一萬步兵,以陌刀、鉤槍、弓弩、鐵甲、神火五營為基礎,在城外五裡處的一個小山丘上組成的步兵方陣,此處乃敵軍沖擊朔風城西門的必經之路,陳方借助地勢,不但可以居高臨下,還能最大限度地減弱遊牧民族的騎兵優勢。
在山丘後方暗中藏有一支五千人的騎兵,這一萬五千人擔負著掩護大部隊撤離之重任,隻許勝不許敗。
構槍營的一名百兵長小聲嘀咕道:“明明倚城而守是最佳的方法,鐵將軍為何要命令棄城而去,這下可好,城裡面亂成一鍋粥,不但沒有發揮最大的優勢,反而還將自己置於絕對的劣勢。這搞不明白鐵將軍在做什麼!”
“大膽!”
隻聞陳方一聲怒喝,“鐵將軍行事豈容爾等非議!”
那名百兵長嚇得臉色鐵青,冷汗直冒。
陳方瞪瞭他一眼道:“此番若非用人之際,定要將你軍法處置。”
那名百兵長趕緊回禮謝罪,陳方看瞭他一眼,走到隊伍的前方大聲喝道:“諸位兄弟,這次棄城撤退也是從大戰略考慮,大傢不用想太多。隻是如今鐵烈蠻子試圖出兵偷襲撤退的百姓,這裡邊都有我們得親人,你們說我們是不是應該死守此地,決不後退?”
“是!死守此地,絕不後退!”
念及親人傢屬,眾士兵鬥志大增,戰血沸騰,霎時行伍間的頹風一洗,爆發出一股浩然軍威。
遠處沙塵滾滾,顯然已是鐵烈騎兵強勢壓境。
陳方虎目一寒,手掌一揮,喝道:“準備神武大炮!”
隻見一隊士兵推著五口大炮行至陣前,炮口一律向外。
朔風城城墻上本有十口大炮,如今為瞭掩護大部隊安全撤離,鐵如山令人將其中五口拆解下來,推至此地,可見此戰不容有失。
“上膛!”
陳方高舉令旗,炮手同時為火炮推山炮彈。
“打!”
陳方猛地一揮令旗,隻見炮口吐出耀眼火光,隨即震天霹靂怒,沖在最前面的數百名鐵烈騎兵被炸得支離破碎,屍骨無存。
第一輪攻勢便打出瞭氣勢,恒軍的士氣霎時高漲,鐵烈眾兵目睹瞭如此毀滅性的武器,一時間也被打懵瞭,軍容已然不整。
陳方立即捕捉到瞭這一剎那的戰機,對傳令兵大聲說道:“命令騎兵出戰,沖擊敵軍陣容!”
這隊騎兵正是當日李霄雲的殘部,李霄雲戰死後,這五千人暫時劃入陳方管轄,在接到出戰的軍令後,眾騎兵紛紛抽出馬刀,策馬狂飆,朝著鐵烈沖去。
“殺!為李大人報仇!”
這隊騎兵當日被獸化為狼人的鐵烈士兵殺得潰不成軍,減員五成,就連主將也喪命,如此恥辱使得這些殘兵一直鬱鬱不樂,如今看到仇人就在眼前,每個人眼睛皆是一片血紅,恨不得將敵人挫骨揚灰。
騎兵殺入鐵烈陣中,正是以騎對騎,劈匯出恒遠悲壯的烽火硝煙。
水無常勢,兵無常形,卻忌無形。
行軍並無固定形勢,但卻不可失去陣型,因為一旦陣型喪失,面對敵軍的攻擊就難以組織起有效的防守或者反擊,隻能任人魚肉。
鐵烈此刻已被五門火炮給打懵瞭,氣勢喪失,陣型不整,雖有五萬多人,但卻被區區五千恒軍鐵騎殺得人仰馬翻。
“呼--”鐵烈軍中響起洪亮的號角,正是撤軍之征兆。
雖然恒軍此番動作隻是對前軍造成傷害,其主力並未受損,但前軍潰敗勢必影響軍陣,如此下去隻會讓整隊人馬的士氣喪失,無奈之下唯有撤軍一途。
看到敵軍後撤,陳方也不願過於糾纏,他的任務就是拖住鐵烈直至大部隊安全撤離,所以也就此鳴金收兵。
清點人數後,騎兵減員一百二十人,而鐵烈至少死傷兩千人以上,如此戰績換做平日足以自豪,但此刻陳方沒有絲毫喜悅,在他心中充滿瞭對未來戰局的擔憂:“希望將軍所說的事不是真的……”
打退鐵烈後,陳方命令就地紮營,修建防禦工事,誓死死守陣地直到朔風的百姓和主力部隊撤離為止。
天色漸暗,淒冷的液風送來濃烈的血腥味,陳方登上暫時修建的瞭望臺,回望朔風城,隻見一條火龍在緩緩地向城外挪動,這正是點著火把撤退的百姓和軍隊。
看著這一幕,陳方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三十年前那場兵災是否也如現在這般,百姓顛沛流離,無傢可歸……”
與陳方一同站在瞭望臺的一名哨兵出聲叫道:“大人,有情況!”
陳方回過神來,定睛一看,隻見遠處似乎有一團黑影正在蠕動,顯然是大隊人馬正在逼近。
心中一愣:“莫非是鐵烈發動夜襲?”
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妥,看這隊人馬的規模不下於五千,如果要夜襲的話動用如此多的人馬難免會打草驚蛇,但是如果要強攻的話,這隊人馬移動的速度實在太過緩慢瞭,完全起不到雷霆一擊的效果。
陳方冷哼一聲:“管你耍什麼花樣,老子照打不誤,傳令下去,全軍戒備,準備作戰!”
軍令一下,全軍齊動,不消多時已是集合完畢,整戈待發。
由於炮彈有限,在未明虛實之前陳方不會輕易使用。
於是再次擺出步兵方陣,鐵甲營在前,神火營與弓弩營緊隨其後,陌刀勾槍列於後方,騎兵待命準備隨時沖擊。
遠處的黑影漸漸顯出輪廓,凝神定睛,竟是一群衣裳襤褸的士兵,其動作緩慢,步態蹣跚,不像鐵烈的精兵悍將,倒更像一群殘兵敗將。
陳方不由納悶起來:“讓這麼一批殘兵上陣,鐵烈在打什麼主意,難道是想讓我們多殺幾個人,好讓噬魂妖雲吸納充足的冤魂嗎?”
一千步……九百步……八百步……敵軍進入火槍的射程之內,陳方舉起令旗,正想揮下之時,卻看到最前面的一個士兵竟已斷瞭一條胳膊,肚子也穿瞭一個窟窿,溢出一大截的腸子,陳方不禁大吃一驚,手中令旗遲遲為曾揮落。
隨著距離的拉近,眾士兵看清楚眼前的敵人--一群似人非人的東西。
這些人要麼就是缺胳膊少腿,要麼就是開膛破腹,拖著內臟行走,其動作緩慢僵硬,神態呆滯,雙目無神。
雖然還隔著一段距離,但依舊能夠清晰地聞到一股怪味,那是一股發臭的咸魚味,也就是所謂的屍臭。
仔細再看,竟然看到喪屍中有不少穿著大恒軍服的人,顯然是被敵軍帶走的恒軍屍體。
僵屍!眾人腦海裡同時浮現這麼一個詞語,一種莫名的恐慌在隊列中蔓延開來,面對半人半獸的鐵烈精兵時,眾人雖驚訝但依舊驍勇,但看到這群惡心的喪屍,不少人心中卻多瞭幾分恐懼。
無論是誰內心對於死亡都會恐懼,即便是身經百戰殺人如麻的士兵,更是懼怕死後不得安寧,如今看到這一群喪屍,眾人心中不禁泛起一種錯覺:我死後是不是也像這個樣子?白天勝仗積累下來的士氣已是開始逐漸消散,恐懼、絕望等多種情緒在隊伍中蔓延……陳方大喝一聲:“他娘的,不就是一群死人嗎,你們怕個鳥啊!活著的時候咱們都不怕他們瞭,更別說死後,這次就要這些狗雜種再死一次!”
說罷,甩下令旗,抽出血鑄刀。
鏘的一聲,一道寒光綻放而現,猶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伴隨鐵如山征戰半生的血鑄刀強勢出鞘,刀身上散發的鐵血殺氣竟讓為首的幾個喪屍出現瞭一絲懼怕。
“你們身經百戰,乃大恒之精兵,會怕這區區死人嗎!”
陳方手持血鑄刀發出一聲雷霆震怒。
眾士兵聞言精神忽然一振,齊聲大喝道:“不怕!”
陳方大喝道:“那就給老子狠狠地殺!叫這群孫子再死一次!”
當恐懼到達極限的時候,人就會用另一種形式發泄出來,殺戮是最直接的方法。
神火營率先開火,火槍齊射,漆黑的戰場閃現無數焰火,猶如天上繁星,點綴著這片肅殺之地。
前面的喪屍首當其沖,紛紛倒地。
“好!”
眾人一陣喝彩,與其說是喝彩倒不如說是發泄心中的恐慌。
第一排火槍手射擊完畢,第二排緊隨而上,舉槍瞄準,準備進行下一輪射擊,誰知竟看到震驚的一幕--本已是倒地的喪屍又緩緩爬瞭起來。
狼人尚可殺死,但眼前這群喪屍竟然毫發無傷,恐懼、絕望等多種負面情緒再次產生,眾人已經到達崩潰邊緣,持槍的手不斷顫抖,手指仿佛被凍僵一般,遲遲扣不下扳機。
陳方神色一寒,雖是震驚,卻依舊沉著,大喝道:“給我再打!”
軍令如山,眾人雖是恐懼但還是本能地扣下扳機。
同樣地結果再次發生瞭,倒地的喪屍再次爬起,即便是被火槍打斷腿腳的喪屍也用手朝爬恒軍陣地爬來,口中還發出低沉的吼叫。
陳方眼睛一亮,因為他發現並不是每個喪屍都能再次爬起來,被火槍打中的喪失中有不少已經躺在地上不動。
陳方思忖道:“些喪屍並不是不死不滅,躺地不起的喪屍一定是被某些兄弟打中要害,隻是要害在哪裡呢?”
想到這裡,陳方從一個神火營士兵手中奪過一把火槍,瞄準一個喪屍的心臟開火。
倒地,再次爬起。
陳方皺眉道:“不是心臟,那便再打他的腦袋試試。”
於是又拿過一把火槍朝著喪屍腦門打去,隻聽呯的一聲,那名喪屍轟然倒地,這次再也站不起來瞭。
陳方暗喜,立即下令道:“神火營,給我瞄準這些死人的腦袋開火。”
神火營士兵聞言紛紛舉槍瞄準喪屍腦門開火,雖然是在黑夜,視野受到影響,但這些士兵還是憑著感覺瞄準,雖然並不是百發百中,但一輪射擊之下也撂倒瞭三五十個喪屍,看到這些喪屍並非不可戰勝,眾人心中的恐懼消去瞭大半。
陳方暗思道:“要不是這些喪屍行動緩慢,走瞭半天也沒走一百步,我也難有機會發現他們的弱點,隻是在黑夜中彈藥的損耗也比以往多。”
陳方並沒有讓神火營的士兵節約彈藥,因為他知道士兵們需要發泄心中的恐懼,不然這個隊伍遲早崩潰。
雖然命中率不高,但喪屍的動作緩慢,遲遲也未能進入有效的近戰范圍,神火營連續開槍,也撂倒瞭三五百個喪屍,但彈藥的損耗卻是極大,這麼下來竟耗損瞭四成的彈藥。
看著喪屍進入兩百步之內,陳方果斷命令神火營後撤,弓弩營頂上。
弓弩營眾兵士將箭矢盡量對準喪屍腦門發射,由於距離拉近,視野也有所改觀,這一輪箭雨下來竟殺瞭五百多名喪屍,這兩百步,弓弩營一共發射瞭五輪的箭雨,殺死的喪屍也超過瞭兩千之數。
隨著喪屍的逼近,勾槍營與陌刀營將弓弩營換下,與喪屍展開短兵相接。
喪屍聞到活人的氣息,姿態癲狂,發出嗷嗷的嘶吼聲朝眾人撲來,雖然力氣比活人還大,但由於動作緩慢,而且毫無章法,被鐵甲營擋在外圍,難以寸進,勾槍從盾牌縫隙中刺出,對準喪屍的腦門狠狠地招呼,勾槍刺殺,陌刀出戰,恒軍之王牌豈容小視,陌刀揮動,這些喪屍要麼就是身首異處,要被就是被斬成兩截,雖然還能用手攀爬,但勾槍營的士兵可不會給他們機會,對著腦門補上一槍徹底結果他們的生命。
五千喪屍盡被殺滅,恒軍竟然無一人死亡,隻是有三十餘人受瞭輕傷,被喪屍抓傷或者咬傷,又是一次酣暢淋漓的大勝,士兵們都是眉開眼笑,高興不已,陳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這次戰鬥神火營消耗瞭將近四成的彈藥,這還僅僅第一天,按照撤退的進度,朔風軍民最少也要十天才能安全撤離,這其中還沒有考慮到敵軍那些窮出不窮的怪異打法。
“陳大人,如今大獲全勝,您為何還是愁眉緊鎖呢?”
一名親兵低聲問道,在他們看來戰勝這些喪屍從某種程度來說是戰勝瞭死亡,哪有不高興之理。
陳方道:“我沒事,你快去讓弟兄們盡量回收箭矢。”
這場狙擊戰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火槍彈藥已經消耗瞭四成,弓箭能節省就盡量節省。
黑暗,昏迷……不知過瞭多久,龍輝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跑著一塊巖石而臥,全身皆泡在水中,刺骨冰寒襲遍全身,五臟六腑仿佛擠在瞭一起,蘇醒後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我此刻在哪裡……”
四周張手不見五指,黑暗,寂靜充斥在自己周圍。
龍輝勉力爬上巖石,誰知剛一離開水面,隻覺得身子劇痛欲裂,痛得差點又暈過去。
盤膝坐下,默運真氣療傷,此處水元充沛,正好吸收十方水源之氣,再以五行相生轉化之法調養靜脈臟腑。
誰知剛一運功,龍輝隻覺得內臟一陣劇痛,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真氣竟然難以維持。
驚訝之餘,竟然發現傷勢其重,竟然令得自己真氣難以運轉,換瞭其他人恐怕早就一命嗚呼瞭。
真氣在體內運行速度極為緩慢,每經過一條經脈都疼得龍輝直冒冷汗,運功將近一個時辰才將真氣運行瞭一個小周天,若是以往,半刻鐘就可以將完成五個大周天,如今傷勢依舊沉重。
禦天借勢乃吸納消化對手真氣勁力的功法,施展之前需要放空渾身真氣,從而吸取對手的攻擊,再藉此化為己用。
但妖後掌力之中蘊含正逆兩氣,龍輝將此掌力吸納,使得體內造成瞭氣流沖突,他這種情況就像一個高手先正向吐納,隨即逆向運氣,這種做法乃是武學之大忌,輕則經脈盡斷,重則立弊當場。
被正逆之氣重創,使得體內氣息失衡,又造成吸納入體的陽氣紊亂,從而沖擊周身經脈,龍輝此刻一身經脈已然出現瞭裂痕,所幸他已修成先天真氣,憑借先天真氣強行續接經脈,但一身功體因此散去八分。
調息一陣,待到疼痛略為舒緩,龍輝才緩緩站起身來,打量四周環境。
如今身負重傷,眼力不及巔峰時期三成,隻能面前看清一丈之內,遠處的隻有一片黑朦。
無奈之下,鼓起餘力涉水而行,入水之後龍輝感覺到水流隱隱向著一個方向流動,不由心中一喜,水流向同一個方向就說明前方可能有出路。
越往前方,龍輝感覺到越是寒冷,傷殘之身更感疲憊,本想催動葵水真元禦水而行,但無奈寒氣入體,不得不鼓起餘力抵禦嚴寒。
遊瞭許久,龍輝更感疲憊,忽感身體被某些物體撞瞭一下,伸手在水中一撈,抓起一條十斤的無鱗白魚,此魚光滑細嫩,血肉融化也似,通體透明,可見內臟筋骨。
龍輝不做多想,把魚塞入口中,生啖魚肉,渴飲魚血。
腥臭之中卻有著絲絲鮮美,魚肉魚血普一入口,龍輝隻覺得體內生出一股暖流,舒服無比。
此地乃地底陰河,這怪魚應該在陰河寒泉中長大,肌理細嫩無比,抑且生來不見陽光,血肉不似地面生物,月久年深,化為無色。
此陰河水至寒至陰,本來不能活物,此魚長在玄陰之地,乃是陰中之陽,能夠滋補人體元氣,對習武之人,效力尤佳。
若非龍輝此刻傷勢過重,此魚絕對能對其功體大有裨益,如今魚肉魚血隻是補充一下自己的元氣,功效不大。
白魚遍佈地底陰河,龍輝一旦感到饑餓便隨手抓來,以其果腹,也不知遊瞭多久,隻覺得水流朝一處匯聚而流,而且越流越急,顯然是出口就在不遠處,龍輝心喜逃生有望,再次抖擻精神,朝前遊去。
龍輝從一處洞口遊出,頓感冰寒刺骨,眼前盡是一片白芒,四周盡是一片冰天雪地。
正是“妖姬定計挫真龍,山崩地裂天羅破。督帥軍令棄孤城,壯士膽魄戰行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