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麟發喪,江南哀鳴。
祭奠完袁齊天後,王棟、孫德和梁明三人一肚子氣惱和悲憤,剛走出玄天府,王棟就氣得拔出佩刀,劈斷街邊的一棵大樹,罵道:「操他娘,別讓老子知道是那個王八蛋幹的,要不然一定將他剁成肉醬!」
梁明道:「老王,你冷靜點,連袁長老這等人物都遇害瞭,以你的本事又那是人傢對手!」
王棟繃著脖子道:「大不瞭就是一死,老子也要在他身上磕下一塊肉來!」
孫德道:「老王,你先冷靜一下,該如何替兩位長老報仇,王爺自有打算,咱們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即可!」
王棟將佩刀插入地板,仰天長嘯道:「媽的,氣死我啦!」
他先是被龍輝洗髓伐骨,登入天人之境,再移入一雙蛟龍眼,功力大增,一聲怒吼便如同驚雷連環,震動瞭整個金陵城。
「王棟,你喊什麼!」
聲音雖不大,卻如風一般飄來,將王棟的怒吼吹散。
王棟回頭一看,居然是風望塵,嘆道:「軍師,我心裡很難受!」
風望塵道:「兩位長老的事,誰心裡都不好受……哎,這也是人之常情,罷瞭,罷瞭,我替王爺準許你們今夜去借酒澆愁!」
王棟不由一愣。
風望塵道:「你們快去吧,發泄完就趕緊把心思放回來,說不定很快就要有惡戰瞭!」
他頓瞭頓又說道:「袁飛子、摩雲他們已經包下瞭醉香樓以及周圍的五座酒樓和怡紅院,王爺也特地準許他們在那個范圍內發酒瘋,你們也趕緊過去吧!」
三人心裡也正是憋屈和悲憤,於是便轉身離去。
風望塵忽地塞給梁明一個紙團,低聲說道:「看完後立即吃掉,上邊有王爺的密令!」
梁明袖袍一掩,快速打開紙團,臉色不由一變,但很快又恢復過來,並不著痕跡地將紙團放到嘴裡嚼碎吞下。
以醉香樓為中心,方圓三裡之內都是酒色之地,可謂是金陵的一大銷魂地,然而今日全部被龍麟軍包下來,遣散瞭無關人等,龍輝更是親自佈下結界,讓眾人在這兒發泄悲憤。
如此做法,便是為瞭讓眾將士早日恢復冷靜,避免報仇心切而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三人進入之後,便聞及一片濃鬱的酒味,隻見荒奎站在桌子上,扛起一個酒壇往喉嚨裡倒酒,袁飛子更是一邊哭一邊喝。
「你們來啦!」
一個粗沉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就是一個酒壇子砸來,王棟順手一撈穩穩接住。
丟酒壇者正是赤獅,他臉上掛著淚痕,拉著嗓子叫道:「來,給我喝!」
王棟咬瞭咬牙,拍開泥封便也往喉嚨裡灌,不消片刻便喝瞭個底朝天,隨手砸碎壇子,叫道:「你姥姥的,一點酒味都沒有!」
那邊狼嚎天又甩來一壇,道:「這個夠勁,這是袁長老生前最愛喝的烈酒!」這話一出,立即觸動眾人傷痛,袁飛子哭得更是淒慘,邊哭便用頭撞桌子。
王棟滿腹辛酸,扛起酒壇便又仰頭大喝。
梁明猛然大叫道:「操你娘的狗雜種,別讓我知道是誰下得毒手,要不然老子叫他死無全屍!」
袁飛子一腳踹翻桌子,叫道:「沒錯,死無全屍,要那雜碎死無全屍!」
梁明灌瞭幾壇酒,酒勁上湧,叫道:「老子現在就點兵殺出去,給袁長老報仇!」
說罷踹翻又一張桌子,怒氣騰騰地朝外邊沖去。
袁飛子說道:「算我一份!」
其餘眾將也氣勢洶洶地跟瞭出去。
梁明喚來駐紮在附近的弓弩騎,士兵們不斷怒吼,城裡的百姓嚇得閉戶不出。
大隊人馬怒氣沖沖地朝城外沖去,經過一座宅院,飄來陣陣歌舞簫聲。
梁明勃然大怒道:「他奶奶的,那個王八蛋敢唱歌跳舞!」
眾人正為袁齊天的事而悲憤,此刻無疑是火上澆油。
赤獅氣得一拳轟碎大門,闖進去大廳內,大罵道:「通通給我閉嘴!」
屋裡竟是慕容熙和北堂世傢的幾個公子,他們正湊在一起欣賞舞姬跳舞,見幾個兇神惡煞領著兵甲沖入,不由得都楞呆住瞭。
慕容熙連忙迎上去道:「諸位老友,為何如此憤怒?」
其餘人也沖瞭進來,原本也是一腔怒火,但見瞭熟人倒也收斂幾分。
梁明走出來道:「慕容三少,今天乃袁、明二位長老的喪日,王爺有令整個江南全部披麻戴孝,不許歌舞聲樂,你這麼做有何用意!」
慕容熙道:「是北堂傢的幾位大舅子拉小弟出來喝酒的,一時失態還望諸位海涵!」
他又朝眾將掃瞭一眼,眼光最後落在梁明身上,幹笑道:「這樣吧,讓小弟擺上一桌以作謝罪,也算是為兩位長老踐行!」
慕容熙對著北堂傢的幾個少爺喊道:「快去準備好酒好菜,款待各位將軍,並且準備酒肉招呼外邊的軍士們!」
北堂傢的子弟立即招辦,其傢大業厚,短時間內便湊齊瞭招呼幾千人的酒食,弓弩騎全體將士便在宅院四周暢懷大飲。
慕容熙作出誠心賠罪的架勢,再加上他與龍輝交好,眾將也不好過於譴責,便與他對飲起來,北堂傢的人也在一旁作陪。
三盞酒下肚,先前不快倒也隨風而去。
慕容熙跟梁明碰瞭一杯,嘆道:「袁長老一世英雄,想不到也亡於鼠輩之手,真是可嘆可恨!」
梁明眼圈通紅,咬牙切齒地道:「媽的,袁長老此仇,我們全軍上下誓要以血還血!」
慕容熙道:「這是自然,血仇唯有命來還,但對方神秘莫測,兼之又有驚人神通,隻怕打起來也並非輕易能勝!」
梁明道:「怕個鳥,我們有地支陣法拱衛已經立於不敗之地,而且兵強馬壯,那混蛋敢現身,龍麟軍定將他碎屍萬段!」
慕容熙嘆道:「敵人既然敢對袁長老下手,必然已經算好瞭如何對付地支陣法,隻怕他們已經把握瞭陣眼所在,來日他們攻擊金陵,地支陣法恐怕難以保全!」
梁明滿嘴酒氣,壓低聲音嘿嘿笑道:「人人都以為陣眼在金陵,實際上……嘿嘿,誰敢打金陵,誰就是找死!」
說完這話,他又仰頭灌瞭幾口酒,慕容熙微微一愣,壓低聲音笑道:「梁將軍,功勛顯赫,不愧是龍麟軍之棟梁!」
梁明嘿嘿笑道:「這是自然,就因為我平日低調,所以王爺才對我委於重任!」
接到密令之後,龍輝便奪門而出,洛清妍也緊隨其後,龍輝跟她對視瞭一眼,說道:「若你和我一並離開,隻怕會造成後方空虛!」
洛清妍蹙眉凝思瞭片刻,柔聲道:「我曉得瞭,你萬事小心,莫要逞強!」
語氣溫婉,神情殷盼,好似囑咐出行丈夫的賢惠嬌妻,絲毫不顧忌一旁的靳紫衣,盡露柔情蜜意。
龍輝離開後,洛清妍朝靳紫衣微微頷首,落落大方地道:「靳院主,容妾身命人替你安排居所,暫且休息,待明日再詳談!」
靳紫衣幹笑一聲,掩住尷尬,說道:「有勞娘娘瞭!還有一事,懇請娘娘幫忙,就是將我那兩個師侄留下,別讓他們回儒門。」
洛清妍道:「這是自然,妾身自然會請孔孟兩位教主以及鴻鈞掌教留在江南。」
命人將靳紫衣安排到安全隱秘的所在,洛清妍回到梧桐苑,卻見屋內空無一人,楚婉冰竟未回來,腦海裡思緒翻滾,想到袁齊天和明雪的逝世,心中憂傷再難遏制,眼淚滾落下來……「娘,你怎麼瞭?」
楚婉冰這時恰好趕瞭回來,見母親正暗自神傷,連忙過去問安。
湊近一看,發覺洛清妍面上掛滿淚水,更是心酸,掏出手絹替她擦拭,但拭瞭幾下,也感到一陣心痛,眼淚不受控制地嗖嗖淌下,一時間母女倆抱頭痛哭。
龍輝從密報中得知旱魃出沒的地點,火速追趕過去。
根據密保所載,旱魃最近一次出現竟是昔日的佛門舊址——雲海山,昔日梵法鼎盛的莊嚴聖地隨著諸佛隱退而不顯光華。
雲海山也因為佛界自封,而隱於空明,原先舊址隻剩下一片崎嶇路面,而無高山峻嶺。
「上回冰兒對付旱魃被侯玉玲攪和,由此可見旱魃背後所牽扯之事極為復雜,如今我軍既然探得其行蹤,想必那隱匿勢力也應該有所察覺!既然如此,我何不將計就計,暗中監視旱魃,以其為餌,吊出這背後勢力!」
結合靳紫衣所給的情報,龍輝對侯傢已經有瞭戒心,此番行動也更加小心謹慎,不急於現身,施展虛空功法,隱匿身形,躲在一旁觀察形勢。
正所謂盛極必衰,佛入末法,先前聖氣沛然的佛山地脈此刻卻生出無數污穢鬼魅,方圓百裡佈滿瞭黑壓壓的殃雲,掩盡三光。
靜待至子時,地脈陰氣大盛,陰魂鬼魅鬧騰得更加歡快,紛紛盤旋在雲層之上,猶如地獄入世。
倏然,一道火光疾馳掠過,一道倩影從天而降,衣不掩體,盡顯苗條婀娜之胴體,然而紅發赤膚,面目猙獰,極為可怖,正是消失多日的旱魃。
龍輝忖道:「前些日子被冰兒打傷,這兇屍正好要尋陰煞之地療傷。」
旱魃不斷地吞噬四周,陰煞邪氣紛紛湧入體內,赤色火氣越燒越旺,龍輝看得嘖嘖稱奇,忖道:「火氣陽剛,邪氣陰寒,這旱魃居然能以陰氣燒出烈火,果然奇特也!」
忽然間,旱魃停止瞭吸納陰氣,警惕地回過頭去,龍輝也感覺到一股宏大氣勁奔來,定睛一看,竟是一群黑衣蒙面人,人數僅有十人,領頭者手持長棍,亦是一身蒙面黑衣,隻露出雙眼。
神秘人長棍往地上一點,發出一聲如雷鳴般的聲響,沉聲喝道:「拿下!」
身後黑衣人同時動作,皆是手持棍棒朝旱魃撲去。
旱魃暴怒揚爪,橫蕩狂掃,掀起一股烈火嵐罡,將撲過來的黑衣人震開。
首波黑衣人以五人開路,這五人被旱魃逼退後,後邊又沖上五人,恰好就趁著旱魃火勢減弱的瞬間出手,時機拿捏得極為恰當,一下子便搶入旱魃的空檔。
五名黑衣人同揮棍棒,招式各有奇特,縱橫交錯,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步步緊逼。
旱魃不甘受制,舞動四肢,亂打一通,但棍棒鋪織一道密網,旱魃的手腳活動范圍早已被牢牢鎖住,根本施展不開,火勁也難以吐全。
旱魃狂叫幾聲,忽地張開嘴巴,噴出一口烈火,火中藏毒,黑衣人距離太近,無法避開,立即被中毒倒地。
首領沉聲一喝:「孽障放肆,給吾住手!」
話音甫落,身形瞬動,一棍掃向旱魃脖頸,旱魃屍身金剛不壞,無視對手攻擊,受瞭一棍便還一爪。
利爪便朝著面門印下,那蒙面首領反應也是迅速,立即仰頭避開,但仍是被爪風撕破面罩,露出真容,正是失蹤已久的弘法軍之首——空藏。
龍輝仔細看去,發覺空藏眉宇間多瞭幾絲陰霾,眼神幽冷,跟往日的神態略顯不同。
這時旱魃再度掄起雙爪掃來,空藏將手掌猛地一握長棍,一股內勁震碎外邊偽裝,露出裡邊烏金色的法杵。
「孽障,找死!」
空藏掄起法杵猛地朝旱魃雙爪點去,杵身凝聚嵐罡煞勁,正是六界禪通之中的「靈風禪」。
空藏使出的烈風氣勁聚集一點,宛若銳利鷹嘴,狠狠地啄向旱魃,正是一招風鷹啄,這一下不但來得急,而且氣勁以螺旋形勢發出,一擊便將旱魃震退。
旱魃趴伏在地上,發出如同野獸般的嘶吼,四肢猛地插入地中,將地脈陰氣不斷抽吸上來,全身爆發出更為熾烈的火勁。
空藏旋舞法杵,凝起一股水象氣勁,正是覆水禪之神通。
空藏大喝一聲去,法杵揮蕩而出,頓時水氣彌漫,凝氣成形,宛若怒海翻湧,正是要先發制人。
旱魃驅使火焰,卷起烈焰火海,迎上水勁,這水火本就不容,按理來說水滅火,然而旱魃有地脈陰氣加持,火氣無窮無盡,反而燒幹瞭空藏的水勁。
火舌竄動掃來,空藏連忙揮動法杵將其蕩開,並後退穩住陣腳,心中暗驚道:「這孽障果然厲害……」
這時旱魃抬起赤發凌亂的腦袋,緩緩吐出幾個字來:「你……你是誰……我,我認得你!」
聲音極為沙啞,吐詞頗為生硬。
龍輝暗忖道:「莫非她也開瞭靈智,漸漸恢復起昔日的記憶?當初昊天教曾與波旬合作,賊婆娘倒也是見過這小和尚!」
空藏喝道:「蠢笨屍物,也妄想跟本僧攀交情,還不快俯首就擒!」
旱魃發出一連串陰笑,身子四周火舌躁動,更有光華流轉,正是五彩霞光,緊接著便又浮現一個星辰太極圖,此乃天穹妙法。
火焰、霞光、太極三者合一,旱魃殺性更盛,空藏如臨大敵,默默凝聚六大禪能,準備放手一搏。
旱魃得三重真元加身,氣勢洶洶地再度撲殺而來,空藏將棍棒橫在肘部,同時雙掌合十舉在胸口,猶如不動大山,穩若磐石,迎接旱魃利爪,正是聖地禪之厚實神通。
然而旱魃勁力層層不絕,竟逼得空藏連連後退,聖地禪一時間也難抵擋,護身氣勁出現道道龜裂。
龍輝有意看個究竟,也不急於出手,就在此時,空藏體內湧出一股闇能,臉上的陰霾再凝重三分,身上的佛光出現絲絲暗紅色澤,這般情形就如同當年的愆僧一般。
「佛魔同體?」
龍輝頓時吃瞭一驚。
空藏駕馭兩股不同的真元,相生相克間竟爆發出意想不到的威力,一鼓作氣掀翻旱魃。
空藏趁勢出招反撲,棍棒如同雨點般打在旱魃身上,棍法之中使用瞭覆水禪的功力,正是要以水克火,最大程度損傷旱魃的本源根基。
旱魃被打得節節敗退,勉力抵擋,雖然顯露頹勢,但招數卻逐漸呈現章法,懂得卸勁化力,也懂得躲閃避重,空藏起初的一百棍能結實打中旱魃,但百棍過後,棍棒便隻有三十幾棍能打中旱魃,再過片刻,雙方便呈現攻守之勢,空藏攻得猛,旱魃受得穩。
龍輝暗忖道:「經過這些時日,旱魃也開始逐漸恢復神智,是受到的威脅越大,她恢復記憶自保的可能性也就越大,這空藏雖有佛魔之力,但終究不是當年的愆僧,怕不是蘇毓仙的對手!」
空藏久戰不下,心生不耐,喝道:「給我佈陣,拿下她!」
剩下的五個黑衣人口誦佛號,迸發內勁,震碎偽裝,渾身披甲戎裝,正是弘法軍的僧兵。
五個僧兵疾步奔走,圍繞在旱魃四周佈下結界,每一個人各持一門禪法神通,分別是風、火、水、地、空,而空藏便是施展識界神通,結合這六人之力,將六界禪通以陣法形勢使出,威力劇增數倍,立即壓制住旱魃的三重元力。
空藏體內佛魔泉湧而出,凝成一尊魔佛惡相,張開五指便要擒殺旱魃。
忽然,旱魃口鼻之中又湧出一股紫青色的煙霧,劇毒無比,但氣息幽香,宛若繁花盛開。
空藏猝不及防,吸入不少毒氣,內息立即一滯,功體受限,另外五人也是如此這般。
旱魃得以脫出圍困,立即反客為主,利爪便朝空藏心口掏去。
龍輝暗吃一驚:「旱魃恢復神智,懂得施展原先武功倒也不奇怪,但蘇毓仙不擅施毒,為何會噴湧毒氣?」
喪屍因為受到屍毒淬煉而成,體內有屍毒倒也不奇怪,但屍毒腥臭難聞,不可能有這等香氣,顯然此毒並非屍毒。
龍輝與螣姬相好甚久,多少也瞭解毒功的運使法門。
修煉毒法者必先具備抗毒力,所以得嘗遍各種毒藥,久而久之,便會在體內形成一個毒囊,積蓄毒力,就如同習武之人丹田蓄氣一般原理,可做到收放自如,而不是屍毒那般充斥全身。
「這旱魃生前必定是煉毒之士!」
龍輝看出端倪,然而此時空藏被旱魃拿住心窩,形勢危急,隻能催動真元護體,然而他中毒在先,護身真氣不如往日渾厚,很快便被旱魃利爪撕破,尖銳的指甲已經刺破肌膚,隻需再深三寸,便能剖出其心。
龍輝正欲出手,忽然一股烈風刮來,一道蒙面人殺到,一伸手便扣住旱魃脈門。
旱魃露出驚恐之色,龍輝也是吃瞭一驚,此人顯然是空藏的同伴,而且如此及時出手相助,顯然是早已到場。
「他隱匿氣息的功夫極為深厚,想必根基不再我之下。」
龍輝暗自驚嘆,開始猜測此人來歷。
那人淡然說道:「虧吾還傳你功法,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
空藏逃過一劫,說道:「屬下慚愧,還望尊主恕罪!」
那人冷哼一聲,隨手一甩旱魃便如斷線紙鳶般跌飛出去,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龍輝看得真切此人這一甩手便將旱魃全身關節和體內力量封住,可見其修為高得驚人。
蒙面人道:「這是佛門舊址,不可久留,速速去將那旱魃擒來!」
空藏躬身稱是,朝旱魃走去。
「賊禿驢,退下!」
就在此時,龍輝猛地竄出,一手搶過旱魃將其封入虛空之內,另一手出指如電點向空藏的膻中穴。
龍輝的實力本就遠勝空藏,此刻又是忽然出手,空藏那是對手,立即中招。
龍輝心想袁明兩位長老的死十有八九跟他們有關,那還會手下留情,使出破之卷中的破神指,直接點破中丹氣海。
中丹被破,真氣卸去大半,空藏等同於半身被廢,氣力頓失。
龍輝要再加三分真力,直接廢去空藏經脈,那個黑衣人忽然出手,雙掌猛地抵住空藏背門,輸過一股渾厚真氣,將破神指的內力逼出。
龍輝起瞭較勁之心,真氣急運,化指為掌,使出逆五行之招,猛拍空藏胸口,當初此招曾逆亂林碧柔五臟之氣,將其收服,如今用在空藏身上卻是直接將他臟腑擊碎。
黑衣人掌心吐出一股沛然佛氣真元,剛猛渾厚,傳入空藏體內,替他擋住逆五行的大部分攻擊,然後再施展太極道氣,以柔制剛,將侵入的逆五行真氣驅散,臨危救下空藏一命。
黑影心中一片駭然,暗罵道:「大意瞭,想不到竟被這小子來瞭個黃雀在後……如今旱魃落入他手,鷺妖婦定能瞧出端倪,大戰在所難免,唯有盡力救回這小禿驢,保全我方實力!」
,「居然精通佛道功法,你究竟是何人?」
龍輝喝問道。
對方不做回答,真氣灌入空藏體內,操控其肢體,令得空藏一記掌刀劈向龍輝脖子。
龍輝左手微抬,五指屈曲,對準空藏的手刀輕輕一彈,便將其震開,隨即右拳轟向空藏丹田。
那人立即催動真氣,使得空藏出掌護住丹田,隨即驅使太極真氣,傳入空藏體內,借物傳力,便要卸開龍輝拳勁。
龍輝也隨之應變,施展論武決中的「以虛化柔」,拳勁變得虛無幻化,使得太極真氣無從借力,反而是虛耗真氣。
兩人借著空藏鬥法,一攻一守,卻是難分軒輊。
忽然間,黑衣人足底一踏,借地傳勁,正好一個中毒倒地的武僧跳瞭起來,隻見那武僧渾身散發出一股陰煞邪氣,吞吐呼吸間竟和地脈陰氣呼應,剎那間萬鬼來朝,千魂臣服。
龍輝頓時一驚,在他印象中能有此陰冥功法者唯有厲帝,但厲帝卻是再眾人面前自盡,又是從哪裡冒出的陰冥高手?不待他細想,那名武僧一記陰掌打來。
龍輝不畏群戰,立即分出炎龍化體,施展炙熱炎氣對抗陰掌。
第一掌對上,化體和武僧不分勝負,龍輝也有瞭個初步估量:「若真是厲帝出掌,炎龍化體必定會被震退,如今不分勝負,可見此人根基有限!」
緊接著炎龍化體搶攻第二招,武僧也出掌相抗,誰知這第二招竟是形勢急轉而下,武僧的護身陰氣被炎火焚毀,整個人已被震得支離破碎。
也就在此時,黑衣伸手一帶,將空藏引到自己身後,隨即左拳右掌,左出道拳,右使佛印,佛道同流,剛柔並濟。
龍輝攻勢立即受阻,兩人攻守易行,龍輝也不慌亂,氣聚元陽丹火,使出烈陽元丹,一團濃烈陽火裹住全身,抵消佛道聯招,而黑衣人也借著這個空檔拉起空藏火速逃離。
「給我站住!」
龍輝那容對方走得輕易,將烈陽元丹餘勁聚於雙掌,推向黑衣人。
黑衣人反手一檔,封住陽勁,但掌心卻被燒得通紅,好不難受。
龍輝也不認為這半招能留住對方,於是便要施展虛空武決,困鎖空間,將對方牢牢控住。
「纏住他!」
黑衣人看出龍輝這起手式的厲害,趕忙下達指令,剩餘的九個武僧不顧生死地撲向龍輝,勢要阻緩其追擊。
龍輝真氣一吐,天龍元功透體而出,九個武僧全部被震斷經脈,廢去武功,更順帶鎖住其身軀,將其盡數活捉。
但也就是這麼一剎那的阻礙,黑衣人已經帶著空藏逃出龍輝的牽制,遠遁千裡。
「對方能留下這九人殿後,應該隻是不知內情的小角色,罷瞭,聊勝於無!」龍輝袖袍一揮,將九名武僧全部拿走,折返回歸江南大營。
龍輝回返山莊後院,一把拍開偏房屋門,床榻上躺著一具雪軀半露的白腴肉體,見有人闖入,驚得連忙拉過被褥掩住身軀。
龍輝不耐地道:「騷貨,你害什麼騷!」
月光從窗口射入映照出女子光溜溜的腦袋,被褥遮掩的身軀半裸半藏,顯得尤為楚楚可憐,正是渡紅塵。
渡紅塵暈著臉蛋道:「奴婢不知是主人到來嘛……」
龍輝開啟虛空,將裡邊的九個武僧丟到院子外,指著他們說道:「給你一個晚上時間,問出我要的情報!」
渡紅塵哪敢不從,立即披上衣衫出屋審問犯人。
回到內院,龍輝聞得梧桐苑內有哭聲,立即趕去查看,隻見洛清妍母女正在抱頭哀泣,梨花帶淚,好不淒艷。
龍輝尋來絲絹替她們抹去淚水,道:「冰兒,洛姐姐,我拿回旱魃瞭,不過她有些古怪!」
洛清妍咬牙道:「去找明鸞來,讓她直接用玄媚奪神術搜出旱魃的本源意識!」
說著便尋來鷺明鸞,龍輝領著三女進入虛空結界,隻見旱魃正陷入虛空之內,動彈不得。
龍輝將擒拿旱魃的過程說出,三女聞後紛紛吃驚不已。
洛清妍道:「佛道雙修倒也不稀奇,畢竟三教源流悠長,隻要肯用心都能學到其功法,但能這兩教雖然並列,但教義卻存在差異,武功本源也因此有別,合練起來反而不容易到達巔峰,但這黑衣人居然能跟龍兒你打得有來有往,想來也是破虛級別的高手!」
楚婉冰道:「怪瞭,這黑衣人又會是誰呢?當初那小禿驢和蘇賊婆莫名其妙失蹤,想來也是這黑衣人幹得好事!」
龍輝道:「如今將一切串聯起來,便可以將這段日子發生的事解釋清楚瞭!黑衣人十有八九是趁著我們跟昊天教死磕之際,暗中救走蘇毓仙並在現場留下一縷魔氣,而陰氣之中又包含陰氣,讓我們誤解這是厲帝故意嫁禍魔尊的手段,而實際上很有可能是對方反其道而行,幹擾我們思維的手段。」
鷺明鸞沉思道:「我也曾懷疑幕後黑手是魔尊,但這黑衣人可以禦使佛道之力,卻讓我推翻瞭之前的設想!」
龍輝道:「蘇毓仙那賊婆娘不也同時駕馭佛道魔三種真元嗎?所以身負多種不同屬性的真元也並非什麼怪事!」
楚婉冰道:「小賊說得有理,或許煞域跟朝廷的大戰就是這黑衣人暗中挑撥的!」
洛清妍道:「既然那黑衣人如此緊張旱魃,那這僵屍身上定藏有一些重要秘密,師妹有勞你瞭!」
鷺明鸞闔上美眸,默運妖元,奪神秘術直入旱魃腦門,卻見旱魃腦海中一片混亂,各種復雜的情緒如同潮水般湧來,鷺明鸞神念穩固自然不懼,但密密麻麻的亂流卻拖慢瞭她搜尋的速度。
抽回神念,鷺明鸞道:「旱魃的腦識十分紊亂,要想探清他的本源意識就必須將腦識理順。」
洛清妍問道:「腦識紊亂,這是為何?」
鷺明鸞道:「我曾在煞域呆過一段日子,見過一些被陰魂附體的人,他們的腦識也是十分紊亂!」
洛清妍道:「難道旱魃也是被陰魂附身,所以才被厲帝煉成僵屍?」
鷺明鸞道:「這可能性極高,不然以昊天聖母怎會心甘情願當一具僵屍!」
龍輝道:「我覺得她又不太像是昊天聖母!」
楚婉冰奇道:「懂得五彩霞光和天穹妙法,而且相貌也八分相似,不是昊天聖母還有誰呢?」
龍輝道:「旱魃體內有毒囊,原先定是修煉毒功的高手,昊天聖母似乎並無毒功根基!」
洛清妍道:「現在都是猜測,答案都系於旱魃身上!明鸞,你要多久才能尋出這僵屍的本源意識?」
鷺明鸞道:「她的腦識很是紊亂,不能操之過急,若不然會崩碎她的本源意識,我得逐步將她腦識理順,這樣算下來,最快也得一個半月!」
龍輝沉吟道:「一個半月……正是大恒祖祭的那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