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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刺殺

第十二章 刺殺

  宮易丹他本以為此車不過是“奪命鞭”曹齊文私人之物,所以無所顧忌地大罵瞭嚴嵩父子一通。不料突見此女現身,他知道嚴世蕃好色奇淫,若這女子真個就是他的身邊人,回去在枕邊一說,他保證要吃不瞭兜著走,到時縱然有禎王護著,以嚴傢權傾天下的威勢,怕亦不能安然無事。

  此刻既然對方先給瞭一個臺階,他惟有順勢下臺而已,不敢再糾纏不休。而他身後二人均知他心中對嚴傢顧忌極重。因為他是名義上的天碧山莊莊主,而天碧山莊又是武林三大山莊之一。

  當今天下,二宗四門六派三傢鼎立江湖,分庭抗禮之,或以武學聞世,或有財富傾城,又或是歷朝官宦。名滿天下,威霸一方,均和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此外尚有號稱“四絕三莊”的幫會勢力,稱雄一方,實力雖不能制霸天下,但亦是不容人小視。

  宮易丹雖是因天碧山莊的莊主,但因他是入贅之人,所以並沒有書名地位,好不容易熬到現下在山莊中有瞭一點說話的分量,為瞭自己切身安全以及山渣利益,他當然不能和當朝第一顯貴人物的嚴府門下當面敵對。所以他二人都理解他的立場,對其示弱的舉動並未有所不滿。

  那女子見他依言接去丹丸,眼中露出早知你會這樣的嘲諷笑容,臻首輕擺,示意身旁的曹齊文上前致歉。

  曹齊文眼中露出不願之色,瞪瞭她一眼,遲疑瞭一番,終於還是對她有所顧忌般,依言上前幾步,收鞭身後,抱拳做禮道:“適才多有得罪,尚請見諒!”

  宮易丹臉色難看的還瞭半禮,卻不發一語,轉身和扶起地上天羽道人的同伴迅速去瞭。

  女子一直望著他們的身影直到消失不見,方才回首低聲埋怨道:“曹護衛,眼下金陵城中盡多奇人異士,少爺交代我們秘密行事,萬不可再招惹是非惹人註意啦,你那燥脾氣可要收斂著點!”

  曹齊文翻身躍上駕座,長鞭揮舞,策趕著馬匹遠去,口中上咕噥不清的道:“這兩傢夥太不識相!哼,我可不是自願幹這差事的,隻是趙堂主命我送你一程,不得不從命罷瞭!”

  他二人後來說話聲音極低,羅文龍聽不清他們說些什麼,亦沒心思去計較。

  他望著絕塵遠去的馬車,喃喃自語的道:“嚴府的人又不知要幹何見不得人的勾當瞭?”

  他本對她口中提及的嚴府密事甚感興趣,但沉思瞭一下,終究還是找人之事要緊,不再耽誤時間,轉身向相反方向去瞭。

  聽到門官的唱喝之聲,朱見幞當即走下座位向府門前迎瞭出去。他不恥鄢懋卿為人,暗思鄢某人本為一不得志的芝麻小官,且因貪污曾被貶斥,此人不學無術隻會溜須拍馬,全靠整日裡跟著嚴嵩老賊,靠他提拔才一路升到瞭刑部侍郎這個高位。

  隻是自身雖對其全無好感,但念及直言進柬的兵部武選郎楊繼盛還關在大牢,等待刑部判審,雖說此事全在聖上一念之間,但若鄢懋卿故意從中為難,自己想要搭救那位如今已甚少可見的大膽忠臣可就更加難辦瞭。

  鄢懋卿雖是嚴嵩的人,而楊繼盛此次又是因彈頦嚴嵩而入獄,但隻要嚴鄢二人不正面故意為難,自己卻也不懼,定會設法保住其人。因此眼前此刻可萬萬不能當面得罪此人。

  鄢懋卿大踏步的走進禎王府門,忽然見到往日絲毫不給自己好臉色看的禎王竟親自出門相迎,不禁吃瞭一驚,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神色,拱手行禮道:“有勞王爺親自相迎,下官不勝惶恐!”

  朱見幞心中卑微,臉上卻笑道:“遠來是客,鄢大人自京城千裡迢迢的專程來赴小女之宴,本王心中實是感激!”語含諷刺,似是不知鄢懋卿隨嚴嵩來到金陵是另有要事一般。

  鄢懋卿卻似乎絲毫聽不出來,絲毫不動聲色的諂笑道:“王爺府上有此良辰佳日,下官躬逢其勝,不亦幸乎?郡主國色天香芳華正茂,唯願天安人樂,永享榮華。”

  朱見幞哈哈一笑,邊肅手請其來至戲臺上,分賓主位坐下,邊客氣的道:“鄢大人駕臨當真令蓬蓽生輝!據聞嚴嵩嚴首輔亦來到瞭金陵,為何卻不見他人,莫非嫌本王慢待,不屑涉足此處嗎?”

  鄢懋卿忙躬身代之道歉道:“嚴相爺本欲同懋卿一道來賀郡主芳辰,隻是一時身逢要事,脫不開身,特意交代下官帶來禮物並致歉意,並說王爺亦是國之棟梁,想必深知公事纏身的苦楚和不得已,不會太過見怪!”

  朱見幞捻須微笑,暗道口甜舌滑,難怪能討得嚴嵩歡喜瞭。順口同意道:“此言極是,本王當然不會多加責怪!”旋即試探的道:“隻是不知是何要事,竟勞駕嚴首輔遠離京畿,且片刻不得閑暇啊?”

  鄢懋卿似是不經意的笑道:“還不是為瞭曾惡言陷害嚴相的兵部武選郎楊繼盛那廝!”朱見幞正欲細問,各色賓客在二人低語間都已陸續而來,因在座以他二人地位最高,紛紛過來見禮,一時倒也不得便瞭,無奈住口和各人寒噓著。

  到數十人揖讓寒暄作罷,俱已落座,猶自人聲攘攘。忽然一縷笛音響起,高亢入雲,四面登時靜瞭。亦將朱鄢兩人的目光吸引瞭過去。

  隻見一個著黑衫綢衣的青年,面目清秀如嬌女,手持一支竹笛,緩緩吹奏。

  那笛子乃紫竹所造,看上去並無特異,隻是年代頗久,笛身已磨得光潤無比,宛如紫玉。

  笛聲悠揚婉轉,便似人行春郊,百花齊放,百鳥和鳴,隱隱有春風撲面,令人心懷大暢,頓忘身處何世。一曲既出,人聲立靜,在座諸人俱各凝神細聽。

  鄢懋卿不覺大贊道:“此曲極妙!”朱見幞雙目斜瞭過來,道:“這是金陵著名的樂手柳三兒,自是名不虛傳。隻是鄢大人也懂詞曲麼,這倒是未曾聽人說過?鄢大人果然多才多藝,難怪嚴首輔如此欣賞你瞭!”

  鄢懋卿暗暗惱怒,他隻不過是見眾人紛紛贊好,隨聲附和而已,想不到主人會有此語,意多譏笑。羞惱之下面色登時紅暈紫漲瞭起來。

  朱見幞見狀不由也感後悔:“本王何必老是去諷刺於他!唉,也難怪,自己平日委實是不恥其人,便忍不住時時表現瞭出來。嘿嘿。”

  他尷尬之下忙雜以他語,笑道:“本王今日特意請瞭一班名叫‘幽燕團’的塞外藝人前來獻舞,就請鄢大人領略品評一下這異域風情如何?”

  鄢懋卿羞怒之下遊目四顧著,片刻之後心氣也即平瞭,暗道:“你狂妄自大看不起旁人,我也不來理會於你,哼!”笑瞭笑,索性道:“能入得王爺法眼,必是驚世奇藝,下官才學淺陋,隻怕不識其中玄妙!”

  朱見幞知道他仍為剛才之事生氣,故有此言,含笑道:“鄢大人過謙瞭!”

  心想言多必失,莫要惹得他下不來臺,當下停口不言,轉而註視戲臺之上。

  隻聽角聲嗚咽,夾雜鈴聲細碎,一隊少女身形婀娜,衣上彩帶繽紛,面蒙白紗,款款而出。彩帶、面紗、裙角均綴以小小金鈴,移步便有輕響。

  隨即鼓聲漸起,少女開始旋舞;鼓聲越來越急,舞姬的舞步也越來越快,便似數十朵花兒開在紅氆氌上,白紗輕揚,彩帶四散,令人目不暇接。

  這是西域最負盛名的胡旋舞,在元朝時曾風靡一時。元蒙被逐出中原後,西北各族亦隨之遠去,漢傢文化重掌天下。

  如今天下承平已久,久未重現的胡族各種雜藝又登上瞭各方顯貴的酒宴聚會之間,像幽燕團這樣充滿異域風情的歌舞妓團大受歡迎,奔波來去,朱明王朝的中原大地上處處可見這些人的蹤跡身影。

  鼓聲更促,隻聽兩聲大震,舞姬同時向庭中集聚,忽又散開,彩袖齊拋,眾人剛喝得一聲彩,離鄢懋卿最近的那個舞姬忽地雙眉一揚,袖中飛出一道閃電也似的銀光,竟是一柄軟劍,直取其眉心之處。

  這一下變生肘腋,誰也未料到有人膽敢在王府行刺。奏樂之人尚不知出瞭何事,臺上臺下卻已是驚呼一片“刺客!”,亂做瞭一團。

  鄢懋卿正自看得出神,猛見白刃已至面門,森寒而冷峻的光芒直刺而來,籠罩瞭他周身。周圍桌椅好象被強力推動,四散倒開,盡顯來人激蕩醇厚的真氣。

  他反應極是迅快,心神不亂,不及思索此舉是否禎王佈下針對自己的殺局,舉掌迎上,一對肉掌化做漫天掌影,分毫不差的迎上瞭劍光。

  誰都沒想到看來身體胖重、書卷氣極濃的鄢懋卿深藏不露,竟是個會武之人,且武功似是極為深湛。隻見一陣拳劍相交,氣勁交擊,聲爆如雷,軟劍已是無功而返。

  便在此時,一聲“賊子敢爾!”的暴叱傳來,隻見一個人影躍上,攔在鄢懋卿身前,寶刀出鞘,光華奪目,正是迅速躍來卻仍未及趕上刺客第一擊的侍衛統領駱九祥。他本是正欲離去,但突見這邊變故,邊飛身趕瞭過來。

  這行刺的女子一雙秋水似的明眸閃過一絲可惜之色,她看來是個行事極為果斷之人,一擊不中,並沒有過多糾纏,迅速後退,光影急閃間騰身直起,躍向闊曠的空中,點簷掠樹,驀然消失不見。

  府中護衛呼湧著向這邊過來,在場眾人見到刺客退去,心神安定下來,出言紛紛,一片嘈雜。但駱九祥和鄢懋卿卻絲毫不敢松懈。

  刺客隱藏在幽燕歌舞團,趁各人賞樂觀舞心醉神迷之際,突然出手行刺,本可輕易得手。隻是未料到被刺對象竟然身懷深不可測的武功,終於還是功敗垂成。

  隻是她花費瞭如此手腳,剛才又明顯沒有全力出手,豈會如兒戲般一擊不中就退去呢?

  在眾侍衛團團圍護著一臉驚慌的禎王後,二人心意相同的緩步移動,漸漸離開人多之處。既然刺客仍不死心,索性給她一個機會,若能趁今日兩人連手的時機把她拿下,自是最好不過,免得以後要提心吊膽的日夜提防著這樣一個武功高強、神出鬼沒的仇傢!

  果不其然,當二人保持著三丈許的距離退至一株茂密古松下時,呼嘯聲響起,震得眾人耳鼓聲疼,一時間竟好象什麼聲音都無法聽到,比之第一次襲擊更燦爛的劍光當頭淋下。黑影晃動,看體形不似是剛才那個女刺客。

  此人不知何時,竟然趁人多混亂之際偷偷潛伏到瞭這株古松之上的茂密枝葉中,未曾被人發覺。此刻覓得良機便即迅速出手。

  他這刻所體現出來的功力遠遠超過剛才那女子的一擊,想來是他眼見同伴輕敵下竟然失手,所以不再隱藏實力,傾盡全力務求一擊斃敵。

  鄢懋卿臉色波瀾不驚,他剛才被迫顯露極少人得知的武功,心下已是極悔,此刻王府侍衛統領駱九祥既然就在身邊,不如一切都交給他去處理。他出身武林六大門派中的峨嵋一脈,想必功力不弱,可以應付自來。

  駱九祥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三丈許的距離倏然而至,搶先一刀揮出。刀如風雷,帶起勁風,直撲刺客面門。

  周圍的空氣受到真氣的震蕩,氣溫驟降,令人眼前一花,生出來到冰雪世界的感覺。相信如果擊實的話,對方連血都流不出來,因為刀上冰冷的真氣已在瞬間將其血液凝固。

  刺客全身黑衣黑帽,黑巾蒙臉,隻露出一雙充滿刻骨仇恨的厲眼,劍勢未改,依然不懼的迎上冰冷的刀鋒。

  兩人刀劍交擊,眨眼間已經過瞭數招,雖然駱九祥刀上夾雜著畢生苦練的峨嵋派威震武林的“寒冰真氣”,不過刺客似是不懼這強烈的冰冷寒意,沒有絲毫不適的表現,著著搶先,不落下風。

  禎王朱見幞雖對鄢懋卿沒有絲毫好感,但眼下刺客明顯針對他而來,自己卻也不能不管不問。當下一揮手,立時團團衛護著他的侍衛中分出十幾人,迅速向古松奔去,眼見就要將正動手的兩人、和背手凝觀刺客傢數的鄢懋卿圍瞭起來。

  隻聽一聲嬌叱,先前遁走的女刺客芳蹤又現,身形凌空姿態曼妙,朝著古松迅速躍來。眾人隻顧屏息靜氣的觀看著樹下兩人的激烈交手,卻是誰也未曾註意到她是從何而來。

  隻一人例外,就是負手背後、似是全神觀戰的鄢懋卿。隻見他似乎早料到此女會在此情形下現身一般,身形驀然躍起,凌空一旋,搶先落足在女刺客必經路線的落足之處,一指點出。

  那女子似是未料到他如此陰險狡猾,詐作觀戰卻是全心在等候著算計自己。

  但此刻已然不急改變身形前進的方向,一震手腕,叮鈴之聲頓時不絕於耳,數十枚金鈴飛出。

  在底下眾侍衛紛紛走避,圍勢立解之時,突然嚶嚀一聲,頸前已是中瞭鄢懋卿一指,嬌軀震顫,就欲從空中落下。

  鄢懋卿大喜,正待再接再厲的補上一掌,眼前黑影一閃,本該正在與駱九祥交手的黑衣人出現身畔,側身一轉代那女子擋下瞭這一擊。鮮血狂噴中,本已受創的內腑再受震蕩,傷上加傷。

  他卻絲毫不顧,摟著同伴,足尖迅點一名正仰頭看視的侍衛肩上,將那一股兇猛之極的力道迅速轉移,在那倒黴的替死鬼的大聲慘叫中,騰空之勢倏然加速,右足又在一株高聳雲端的古樹上輕點,接連兩個倒翻,倏起倏落,在眾侍衛的呼喝追趕聲中,人影已沒在層層樓宇之中。

  駱九祥提刀迅速來至不知為何沒有去追的鄢懋卿身畔,望著遠去的黑影,搖頭道:“他是眼見那女子情勢危急,拼著挨瞭我一刀迅速過來鄢大人這邊的,他又中瞭大人一記指勁,卻還能施展如此輕功,真是高手!不過他不論他如何強橫,連中大人與我的兩記重手,想來已經命不久矣!”

  鄢懋卿默默未語,半晌後手指那已然斃命當場的侍衛,若有所思的道:“是三大世傢中上官傢的‘移嶽訣’!”

  駱九祥聞言愕然,手中尚在滴血的刀悄然垂下,一時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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