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鐘美馨的話,張耀輝老婆們的嚎啕聲更是聲震屋瓦。一邊的蘇田田被她們的悲傷感染,也流著淚走過去,拍著她們的背,無聲地安慰著她們。程子介則急忙抱起鐘美馨,走進診室,看著陸護士正在將最後一根針管從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張耀輝手臂上取下,湊過去問道:「陸大姐,我媽她……」
陸護士圓圓的臉上也是一片疲憊失望,看瞭看鐘美馨的情況,輕聲道:「沒事,累的。昨晚做手術到兩三點,今早又老早起來檢查何先生的情況……本來這樣的手術就消耗心力,現在沒有休息好就又是一個這麼大的大手術……精神太疲勞瞭。——你帶她回去休息一下吧。」
程子介這才放松瞭一點:「嗯。陸大姐,你也累得不輕,快去休息一下吧。」
陸護士搖瞭搖頭:「我沒大夫人這麼累。沒事的。還有何先生要看著。」說著對診室內另一張病床上的何安平努瞭努嘴。
「他怎麼樣?」
「情況很不錯。打瞭止疼藥,睡瞭。」陸護士道:「這兒沒什麼事瞭,你快帶大夫人回去休息吧。」
「哎。」程子介趕緊抱著鐘美馨跑向門外。剛出診室的門口,就看到大傢都已經聚集瞭過來,一張張臉上都是掛著悲憤的神情。
「大夫人怎麼樣瞭?」李建斌迎上來焦急地問道。程子介趕緊道:「沒事,累昏瞭。我帶她回去休息一會。」說著急匆匆地從眾人讓出的通道穿過,飛速回到瞭自己的房間裡。
「老公?」蕭玉梅正在房間裡整理一些書本,看到程子介抱著鐘美馨回房,沒有像以前那樣熱情如火地撲上前來,而是有些驚疑地走到床邊,看著程子介輕輕地將鐘美馨放到床上,輕聲道:「怎麼回事?」
蕭玉梅柔軟嬌嫩的聲音讓程子介心裡安寧瞭不少,一邊將鐘美馨放好,一邊輕聲回答到:「老張他……不行瞭。我媽也累昏瞭……玉梅姐,你照顧一下我媽,我得馬上出去。現在這樣的情況,大夥都得我去安撫一下。」
「嗯,你去吧,美馨姐交給我。」蕭玉梅從身後伸出雙臂,輕輕地摟住程子介的腰,豐滿柔軟的雙峰緊緊地頂著程子介的後背:「好弟弟,你別難過……大傢跟著你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死人,真的已經很幸運瞭。」
「嗯。謝謝你。」程子介站起來回過身,用力抱緊瞭蕭玉梅,摟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緊接著又狠狠地吻住瞭她的雙唇。
蕭玉梅知道程子介現在心情沉重,隻有自己的柔情能讓愛郎輕松下來,於是張開小嘴,任由程子介略帶粗暴地侵犯瞭一番。片刻,程子介喘息著松開蕭玉梅,總算感到心裡平靜瞭一點,微笑道:「好姐姐,我出去瞭。」
「嗯。」蕭玉梅柔聲答應著。程子介出瞭房門,再一次趕向瞭診室。幾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診室外面,診室內則是張耀輝的幾個老婆,還撲在他身上哭著,蘇田田在她們身後難過地垂著頭,一邊的張耀煌正拉起一條白佈單,將他從頭到腳掩蓋瞭起來。
程子介突然想到瞭一個嚴重的問題,趕緊走到正在何安平的床邊檢查他的情況的陸護士身邊,輕聲問道:「陸大姐,老張既然已經死瞭,會不會……」
陸護士呆瞭呆,趕緊答道:「不會。你看老張他最後流出來的血都是紅的。他有免疫力,體內沒有病毒。」
「哦。」程子介這才輕松瞭一點,再次走回張耀輝那張床邊,握起蘇田田的小手,看著她紅紅的眼圈,沒有多說什麼,心中也是一片茫然。末日之後這麼久,自己一直在拼命地對抗著喪屍,努力保護著手下,數次受傷,也曾身陷險境。自己的努力使得沒有喪屍能傷害到手下們,卻沒想到被自己的同類那麼輕易地殺害瞭張耀輝。
一直以來的順利使得年輕的程子介對危險失去瞭必要的戒心。收集物資、壯大隊伍、種地、蓋房子、發電……雖然有些小波折,但稱得上順風順水。這次的挫折使程子介有些懷疑起自己來:到底該怎麼面對這樣的一個世界?
一邊的蘇田田看著他茫然的神情,心中難過,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傳遞著自己的心意。沉默良久,張耀煌才沉聲道:「幾位嫂子,先別哭瞭,我們先把哥搬出去吧。」
三個女人搖搖晃晃地從床邊站起來,張耀煌俯下身子就要背起張耀輝,卻被程子介搶先一步抱瞭起來:「我來吧。」
抱著張耀輝輕飄飄的屍體,程子介覺得心情無比沉重。昨天還在和自己一起商量各類事務,今早出門前還在和自己打著招呼讓自己小心……如今卻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白佈包裹著,讓程子介覺得這個世界有些虛幻的感覺。
門外圍著的人們無聲地讓開一條路給程子介過去,然後又跟瞭上來。張耀煌沉默地搶到程子介前頭,帶著程子介穿過小廣場,從防空洞另一邊爬上山坡,不久就到瞭一處向陽的草坡,草坡上已經有瞭不少新墳,墳頭的黃土上已經開始長出新草。
看來這兒就是張耀輝那群人遇到程子介以前的墳場瞭。在這樣的世界裡能入土為安,留下一座墳堆供別人緬懷,其實說的上非常幸運。更多的人屍變瞭,成為瞭喪屍大軍的一員,還有不少則是被喪屍撕成瞭碎片吞進肚子裡,屍骨無存。
程子介默默地將張耀輝的屍體放在草坪上,拿起一把李建斌帶來的鐵鍬,和他以及張耀煌一起挖起土來。太陽完全落山的時候,一堆黃土就在青翠的山坡上悄然豎立起來。程子介先是點燃瞭三支香煙插在墳前,然後又接過李建斌手裡的一瓶白酒,倒瞭一杯,澆奠在墳頭上。
「大傢有和老張相熟的,都來敬他一杯吧。」程子介打破瞭沉默,對著鴉雀無聲的人群緩緩地說道。於是不少人都站上前來,逐一在張耀輝的墳前澆瞭一杯酒祭奠他。最後一個年輕人對著墳頭跪瞭下來磕瞭三個頭:「張大哥,要不是你那次救我,我這條小命就沒瞭。沒想到如今你卻比我先……」說著哽咽瞭起來。
一隻壓抑著哭聲的張耀輝的老婆們被他這麼一說,頓時又痛哭瞭起來。張耀煌走上前去對著三位女人,紅著眼圈,鼻子也有些堵塞:「人死不能復生,我哥不在瞭,你們看,以後是我來照顧你們,還是怎樣……」
「二弟,謝謝你瞭……我們還能怎麼樣呢……」張耀輝的那個大老婆一邊痛哭著,一邊深深地垂下瞭頭。
張耀煌輕聲道:「那行,那你們就搬到我這兒來吧。」說著對人群提高瞭聲音:「以後她們就是我老婆瞭。」他原先的兩個老婆趕緊走上前來,拉起她們的手,柔聲安慰著。程子介嘆瞭口氣,其餘的人也是對這樣的事情見怪不怪瞭,隻有人群中的何安靜,長大瞭嘴巴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這時張耀煌三個老婆中年紀居中的那個不到三十歲的少婦突然道:「二弟,我想等大傢給耀輝報瞭仇再說。」
張耀煌看向程子介,程子介知道她的要求很合理,畢竟張耀輝屍骨未寒,既然她不願意這麼快改嫁,自己也不能勉強。而張耀煌是擔心獨身女人不方便,才會用目光詢問程子介的意見。於是程子介清瞭清嗓子,對她道:「行,嫂子,這事你自己做主。你不願這麼快跟著耀煌也沒事,就住在老張原來那間,吃喝什麼的都按老張還在的時候分給你。」
「多謝老大。」那女人對著程子介深深地鞠瞭一躬。程子介嘆瞭口氣,轉身對大傢道:「天黑瞭,都回去吧。老張的公道,我們會討回來的。耀煌,以後你就接替你哥的位置,和老鄧一起帶隊出門。」
「老大,我恐怕不行……」張耀煌有些惶恐地看著程子介道。
程子介卻有其他的想法:如今自己這個幸存者群體的領導者裡,自己是老大,蘇田田掌管著物資,李建斌管理著內務,這些沒什麼問題。但是原來張耀輝的手下和鄧團長的手下需要平衡。雖然鄧團長人多,但張耀輝的手下們畢竟是這個防空洞的原主人。領導團隊裡需要給他們一個位置。這個位置現在由張耀煌接替,是再合適不過的瞭。雖然他並不算領導能力特別出眾,但是踏實穩重的性格卻剛好能彌補鄧團長比較急躁的作風。
「耀煌,你做事穩重,我覺得你行。」程子介笑著對眾人道:「大傢有沒有意見。」
「沒有!」「張二哥忠厚踏實,我們服氣。」「耀煌,你就聽老大的唄。」
眾人紛紛說道,張耀煌看瞭大傢一眼,轉過身來對程子介欠瞭欠身子:「老大,那我就趕鴨子上架瞭……」
「我自己又何嘗不是趕鴨子上架的。」程子介強笑道:「先回去吃飯吧。」
於是程子介打頭,挽著蘇田田的手,帶著眾人在黯淡的暮色中順著山坡走向住處。眾人都是神情沉重地低頭走著,隻有張耀煌,心裡百感交集。大哥身故,一直和自己偷偷做愛的嫂子理所當然地成瞭自己的老婆,以後也不用藏著掖著的瞭,而自己則接替瞭大哥的位置……另一個則是何安靜,她已經知道瞭這兒的男人每人都有幾個老婆,剛開始還覺得惡心,不能接受,後來發現這樣的男女比例下隻能實行這樣的一夫多妻制,否則無法維持下去,開始多少有些理解瞭。但是剛才張耀輝剛死,張耀煌就宣佈他的遺孀是自己的老婆,大傢卻對此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實在是讓她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這也未免太隨意瞭!再看著那幾個女人,畢竟張耀輝以前也是老大,她們都是都是頗有些姿色的,而這段時間在程子介的帶領下吃喝不愁,不再像以前那樣面黃肌瘦,加上衣服什麼的應有盡有,活也輕松,有瞭些時間打扮,更是各有風韻,卻這麼簡單的幾句話,除瞭那個要等給張耀輝報仇的,其他兩個就跟著別的男人瞭……
難道我以後也要過這樣的生活?何安靜想到這裡,頓時嚇瞭一跳,在心裡憤怒地喊道:我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