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問話之後,孟茹回到瞭自己的傢裡,她鉆進衛生間痛痛快快地洗瞭一個熱水澡,她想要洗盡自己一身的骯臟與疲憊,她知道從今以後,她將開始一種全新的生活,這種全新的生活對她充滿瞭未知。孟茹有些彷徨、有些焦慮,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充溢著全身。
從衛生間出來,孟茹簡單擦洗瞭一下,就一頭趴在瞭自己的床上。她睜大著眼睛想著心事。母親推門走瞭進來,坐在床邊,輕輕地用手愛憐地撫摸著女兒的頭發。孟茹回過頭來,用那柔柔顫顫地聲音叫瞭一聲:「媽——」
母親慈祥地端詳著自己的女兒,在她的眼裡,女兒聽話懂事,為瞭這個傢付出瞭太多太多。雖然女兒很少回傢對她傾訴自己的委屈,但是作為母親,她又怎能不知女兒一個人在外打拼的不易。此刻,眼見著女兒情緒低落、神情恍惚,她又怎能無動於衷。
母親一邊撫摸著女兒的頭發,一邊十分關切地問道:「小茹,媽知道你很不開心,告訴媽,你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
孟茹看瞭看母親,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媽,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隻是這兩天身子不舒服,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母親看瞭看日漸消瘦的女兒,萬般心疼,忍不住語重心長地對女兒說道:「小茹啊,這些年來媽很少過問你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媽知道你是個要強的人,你也很少讓媽操心,可有句話媽還得對你說,作為一個女人傢,凡事努力過就行瞭,不要奢求得太多,最終還得找一個靠得住的男人嫁瞭,有一個穩定的傢才行啊!」
母親的一句話,觸動瞭孟茹心裡面那最脆弱的那一根弦,孟茹知道這句話是母親用自己的一生總結出來的,看著母親滿臉滄桑的樣子,孟茹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感,發自內心地喊瞭一聲「媽——」,然後一頭紮在母親的懷裡,委屈地大哭起來。母親懷摟著女兒,用手愛憐地拍打著女兒的後背,覺得自己的心隨著女兒的哭聲一起碎掉瞭。
調查組的人根據孟茹提供的情況,立即提審瞭煤老板馬英凡,本來馬英凡還想抵賴,但調查組將那次參賭的時間地點經過等一一列舉出來,在強大的事實面前,馬英凡知道再抵賴下去是沒有意義的,加之那提審他的人動不動就給他一點特殊的「關照」,讓馬英凡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實在是難挨,索性想想還是招認算瞭,再怎麼著也難躲這牢獄之災,於是便將他怎麼和丁日民相識,怎麼與他沆瀣一氣,丁日民怎麼給予他關照,他又給瞭丁日民多少好處的事實經過,一一地供述瞭出來。
當調查組拿著這些證據材料,再次擺到丁日民面前時,丁日民徹底地崩潰瞭,他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一下子就癱軟在瞭地上。至此,丁日民違法犯罪的事實已經基本調查清楚,證據比較充分,案件也被正式移交到瞭檢察機關。
丁日民被批捕的那天,高明正在一處小樹林裡散步,當他從電話裡得知丁日民被批捕的消息後,禁不住淚流滿面,他沖著蒼天撲通一聲跪倒,大喊瞭一聲:「老天啊,你終於有眼,讓那罪惡的人得到瞭應有的懲罰。」
高明哭得很痛快,壓抑瞭這麼久,他的情感第一次得到瞭真正的釋放,那淚水就如同決堤的江水一樣奔湧而出。旁邊有兩個正在鍛煉的老人圍瞭過來,他們看到高明年紀輕輕卻舉止異常的樣子,善意地圍在身邊觀望瞭一會兒,看確實沒有什麼大礙,才慢慢地離開。高明頃刻間明白,這個世界還是好人多,勤勞善良的勞苦大眾構成瞭這個社會的主流,幾乎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正義的,大傢為瞭人類的自由與平等而不懈地努力著。那貪得無厭、善於鉆營的畢竟是一少部分人,但恰恰是這一少部分人侵害瞭人民的利益,破壞瞭社會的和諧與穩定,這些人像吸血鬼一樣鯨吞著人民的勞動成果,從而也將自己推上瞭一條不歸的人生之路。
高明想起瞭那成千上萬下崗職工期待的眼睛,想起瞭煤礦透水事故現場那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高明知道,丁日民之所以能有今天的下場,不是他高明一個人的功勞,也不是我們的監督體系有多麼健全,而是丁日民違反瞭民意,自古以來,任何一個騎在人民頭上作威作福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這是一條顛撲不破的真理。
高明一個人在小樹林裡呆瞭很久,當那喜悅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之後,高明也感到瞭一絲迷惘。是啊,丁日民是被扳倒瞭,但今後的人生道路該怎樣走,對他還是一個未知數。現在的高明,已經對從政徹底失去瞭興趣,他隻想著能再覓一處清凈的所在,瞭卻殘生。經歷瞭這麼多,高明對仕途已經看透,他知道自己生性倔強、剛直不阿,根本就不適合在這個萬分復雜的是非之地再待下去。
高明站起身來,拍瞭拍身上的塵土,他長長地呼吸瞭一口新鮮的空氣,頓時覺得心情暢然。這時,正有一群潔白的鴿子從頭頂飛過,高明向遠處望瞭望,夕陽籠罩下的天河市被披上瞭一層金色的外衣,顯得依舊那麼的美麗。遠處傳來瞭嘈雜的人聲和汽車的鳴笛聲,此刻,下班的人流正在匆匆往傢裡趕,這個多災多難的城市雖然經歷瞭日寇的鐵蹄,也經歷瞭腐敗分子的蛀蝕,但它依舊會一往無前地發展下去,這就是趨勢,這就是潮流,這種規律任何人都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