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魏景帝十年,柔然舉兵十萬犯邊,連克數郡,掠奪人畜無數,景帝命驃騎大將軍樓振韜率兵出征,樓將軍不辱使命,僅三月便大破柔然而歸。帝大悅,命太子設宴於皇宮禦花園犒勞眾將。
景帝在位至今已有十年,膝下子嗣不過六人,其中皇後王氏所出之嫡長子元忻不幸於五年前薨逝,現在的太子元劭排行老三,年僅弱冠,卻少有賢名,仁孝敏慧,乃是景帝寵妃淑妃所生,二年前聘娶王皇後之侄女當朝丞相之女王思懿為正妃。
洛陽皇宮經過幾代的修葺,富麗堂皇,奢華至極。洛陽牡丹甲天下,時正當令,禦花園中各色名貴的牡丹爭奇鬥豔,令人眼花繚亂。
獨孤毓靈到時,宮宴正要開始,太監一聲尖聲唱喏:“蘭陵郡主到──”
頓時宴席間眾人停箸,表情各不相同,好奇的,鄙視的,期待的,看好戲的……
獨孤毓靈目不斜視的昂著頭,步態優雅的緩緩走來,她頭頂飛仙髻,鬢角斜插一朵嬌豔的白牡丹,身著純白鑲銀邊的廣袖長裙,銀色的腰帶在身側垂墜飄蕩著,整個人如廣寒仙子般飄飄欲仙。
“參見太子殿下。”獨孤毓靈對著太子盈盈一禮。
“快快請起。”太子元劭俊雅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伸手上前欲扶,卻被她輕巧避過,太子的手還尷尬的伸在空中,獨孤毓靈身子已轉向一旁,輕快愉悅的朝樓振韜笑道:“樓師兄辛苦瞭,別來無恙吧?”
驃騎大將軍樓振韜本是孤兒,父母在戰亂中身亡,蒙獨孤毓靈的先父獨孤譽收留,獨孤譽見他天資聰穎,骨骼清奇,便收他為徒弟,親自教授一身武藝本領。
樓振韜與獨孤毓靈自幼相識,情分自然深厚。見到獨孤毓靈的笑容,素以鐵血冷峻著稱的將軍居然難得的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答道:“勞郡主牽掛,末將一切安好。”
“那我就先敬師兄一杯,恭祝得勝歸來,揚我國威!”獨孤毓靈從身旁的太監手上拿瞭兩個杯子,註滿美酒,盈盈的走到樓振韜面前,將其中一杯遞到他手裡。
“末將不敢。”樓振韜慌忙伸手去接,卻發現手中突然被塞瞭一個小紙團,抬頭見郡主狡黠的笑容和盈亮的眸子,於是垂下頭默默藏起紙團,接過酒仰頭一口吞下。
周圍的百官眾將發出一聲雷鳴般的叫好聲,接著陸陸續續的就有人過來跟他敬酒,席間氣氛很快熱鬧起來。
獨孤毓靈不喜人多嘈雜,便悄悄退到邊角的席位上,剛坐下便發現身邊有個眼生的男子。這位男子年紀不過十六七歲,身著一襲青色的廣袖長袍,身材頎長,面容清俊,目如寒星,唇若含朱,風姿翩翩,氣度不凡。
那人見獨孤毓靈好奇的打量他,便微微一笑站起身來,道:“靈表姐,你不記得小王瞭嗎?我是瑯琊王元雋。”
獨孤毓靈這才恍然大悟,元雋乃是景帝最小的兒子,自幼體弱多病,有一高僧曾給他算命,說他如要平安長大,便不得養於深宮,又說他與佛傢有緣,若送到佛寺撫養則可平安長大成人。故而元雋自小就被送去皇傢寺院撫養,難得回宮一趟,毓靈上一次見他還是四五年前的事兒,少年人幾年不見,身材拔高十數寸,聲音相貌也變化甚大,早已不是當年記憶中那個矮小孱弱的男孩子瞭。
“原來是那個愛哭的雋弟弟呀,幾年不見竟長成大人瞭!”獨孤毓靈掩嘴嘻嘻笑道。
“誰……誰愛哭瞭?”元雋不忿爭辯道,俊臉微紅。
“嘻嘻,當年誰老是哭著喊著想念母妃來著?”獨孤毓靈不依不饒。
“那……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兒瞭,表姐還拿來取笑人!”元雋俊秀的臉上尷尬的神色越發明顯。
“嘻嘻,好瞭,不說就不說瞭。”獨孤毓靈見他羞惱這才放過他,“來,陪表姐喝一杯。”
幾杯酒下肚,獨孤毓靈臉上飛起兩片紅雲,平添瞭幾分嫵媚的神色,元雋一邊陪她喝酒,一邊細細端詳這個幾年不見的表姐,心中想著那些紛紛揚揚的關於她的流言蜚語。
“你老盯著我看什麼?我臉上有什麼嗎?”獨孤毓靈也感覺元雋異樣的目光,忍不住瞪瞭他一眼。
可惜她現在一副滿臉紅暈嬌柔無力的樣子,這一瞪非但沒有威懾力,反而像在飛媚眼。元雋立刻被這嫵媚的眼波酥軟瞭身子,好像飲瞭十斤陳年佳釀一般醺醺欲醉,心頭怦怦亂跳,勉強笑道道:“幾年不見表姐愈發嬌豔動人瞭,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嗯哼,雋弟弟果然是長大瞭,學會甜言蜜語瞭呢。”獨孤毓靈嬌嗔道,聲音越發甜膩軟糯,撩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