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面對男人深情的目光,岑竹低下頭來,輕聲問:“五十年前究竟發生何事?”
“那時候,我?牲瞭一隻手將你自禁制下搶救,但禁制畢竟是千萬年前仙魔所留,豈是如此簡單。眼看禁制將淹沒眾人,神劍光芒一閃,白光刺的我幾乎張不開眼,但在那片激光中,你師父他們叫著你的名字,便消失無?”
“什麼?消失無?”
“也許是神劍用什麼秘法啟發瞭某個巨型傳送陣,也許是其它原因。那時的情況太緊急也太慌亂,我甚至能記得你倒下時脆弱的容顏,但在那陣白光之後,我孤身醒在一個陌生的國度。”
“白光之後,所有人都分散瞭?”五十年,那一陣白光讓她失去五十年?岑竹相信斐向寒沒有必要騙她,這就是五十年前她昏倒後發生的事。
莫非傲雪神劍施法保住所有人,而每人皆受不同程度的傷,甚至隨機傳送到各個地方?
大傢都還活著嗎?都活在不同的角落?但為什麼她與孟極之間的契約感應不到?為什麼她的卷軸法寶沒有伴在她身邊?
這一切仍是一團謎!
“我不知道是不是都分散瞭,其它人我並不在乎,我隻知道你與我再次分離,所以當我傷好之後,跑遍各個大陸,隻為瞭尋你蹤影。好不容易,今天終於尋到你。”
“你……何苦呢?”埋怨一點一點的消融,感動一點一點的積累。這男人,雖然是這麼惡名昭彰,但待自己是真心的吧?!若非真放在心上,為何又會傾盡一切的尋她?
“不苦,我一點都不苦。”若她能將他放在心裡,他甚至可以為她死。
他不曾想過有一天會這樣為愛而癡狂,在未遇岑竹之前,他甚至不曾想過自己會對女人動心。
但他何止動心,簡直為瞭她而淪陷。而這樣的淪陷,他不後悔,甚至這種感覺讓他上瞭癮,戒不掉,也不想戒掉。
心裡放個人,能夠讓他珍而重之,讓他傾心相待,這樣很好。
這些年的追尋,苦有之,甜蜜亦有之。每每尋之念之,望著皎潔明月,就想到她無瑕面容,望著枝頭紅梅,就想到她綻放時的瑰麗。
有人可想,有人可念,有人住在心上,心裡便不再空落落的,頗充實、頗美好。
“既然五十年前師尊們已四散,我要去尋他們。”
“人海茫茫你如何尋?”
“若有緣,自是能尋到。”
“緣份讓你我相遇,我們才是真正的有緣人。五十年都過去瞭,也許你師尊別有所愛,你去尋他們反而打擾他們。”斐向寒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尋瞭她這麼久,隻想與她在一起。至於秦靖等人,他巴不得永遠不見。更何況五十年過去瞭,誰知道他們是生是死,在靈州大陸尋找他們完全是大海撈針。
聽到斐向寒說師尊們也許另有所愛,岑竹心中就是一痛。她俏臉一白,咬牙道:“不論如何,我都得先尋到他們。若他們當真已另有愛人,我自然不會打擾。”
話是講的灑脫,但想象師尊們身旁伴著如花美眷,她心就像刀割般難受,光想象她就難過成這樣,若當真如此,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從不曾想過那些執著的男人一旦轉身離開後她會如何,也許潛意識裡她逃避瞭這樣的推測。也許五年、十年,她有把握男人暫且不會變心。但五十年啊!這漫長的時光,會否改變瞭什麼?
不想多想,不想自尋煩惱,但斐向寒那一番話,卻像一個釘子在心裡札瞭根,生瞭刺,讓她恐慌,也讓她難受。
該相信他們嗎?但時光的長河何其殘酷,原先她自己身邊不也是一個又一個男人?!若他們真有瞭愛人,她該含淚祝福吧?!
一陣胡思亂想後,岑竹搖瞭搖頭,堅定道:“我還是要找他們。”
“既然你心意已決,我陪你一起找便是。”
“這……你與師尊們是仇人,到時找到不會又是一場廝殺吧?”
“與他們為敵不也是為瞭你,你難道沒信心讓我們化敵為友?”
岑竹眼角一抽,有那麼簡單就好。
岑竹也不知道如何勸斐向寒離開,他既尋自己多年又豈會輕易放手。有這麼個高手在身旁一路上安危自是更有保障,但為難的是,尋到人之後萬一來一場惡鬥,她豈不更難做。
唉!勸也勸不走,趕又沒那功力,苦惱啊!
“對瞭,這小鎮有什麼異寶要出世嗎?為什麼集結瞭這麼多修士?”
斐向寒先是一楞,後挑眉笑道:“小妖女還挺會轉移話題。此鎮名為青石鎮,自十日之前,聽聞青石鎮曾有仙境異寶紫金鼎出現,因此許多修士前來尋機緣。”
“紫金鼎有什麼特別之處?”異寶出沒的確是會吸引一大票修士,但這小鎮也擠瞭太多人瞭吧?!
“五十年前仙境的禁制大崩塌,能逃出生天者不過少數中的少數,這異寶聽說是被人偶然得到。此次禁制崩塌太嚴重,以往每百年開啟的仙境,聽說受創過深,也許千年內都不會再開啟。所以異寶變得更為珍稀。”
“原來如此,物以稀為貴,仙境幾乎半毀,曾出土的法寶亦跟著水漲船高瞭?”若是如此,恐怕吸引不少修士來青石鎮,也許師尊們也有機會出現此鎮。
斐向寒見岑竹一臉沈思,俊眸一暗,隨即唇角揚起一抹危險淺笑,“你想什麼?”若她說在想秦靖等人,他一定狠狠吻她。
“我想在這裡待上幾日,看看有沒有機緣得異寶。”見斐向寒俊臉上的黑沈,岑竹連忙隨便找借口。她發現自己越來越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瞭。
西山湖畔邊,夕陽西斜,波光粼粼,陣陣清風自湖面上而來,讓這幾天尋人未果的岑竹,暫且放下心頭的焦慮,隻是靜靜的欣賞著眼前風景。
湖畔邊有一對老夫婦,兩人並未交談,隻是靜倚在楊柳邊。那畫面寧靜中帶著古樸的美。
岑竹輕輕嘆道:“唉!他們究竟在哪?”
身旁的斐向寒,見到岑竹即使面對此美景仍舊心念其它男人,俊臉一沈,但想到此時伴在她身旁的男人隻有他,強迫自己壓下心頭怒火,挑眉道:“別多想,有緣自會相逢。”
岑竹心裡嘆息,但見斐向寒臉色微沈,便不敢再繼續。
仙緣 番外( 第1)——傲雪神劍
他忘瞭自己是何時被拋棄,又或者是丟棄,又或者是遺棄,因為時間太久,久到他忘記瞭緣由,久到他隻剩下空洞的等待。
第一個千年,他以為自己可以翻身做主,以為從此海濶天空,因此對於遺棄或者是拋棄從不在意,五湖四海從此何他遨遊。
第二個千年,他開始感覺寂寞,他的壽命漫長到無止盡,比起凡人或者修士,他多出太多的時間,也多出太多的寂寞,形單影隻的他開始想念起已飛升的主人。
第三個千年,他對於被遺棄或被放棄之事有瞭糾結,開始懂得七情六欲中的感情,開始感覺到怨恨。
第四個千年,他的恨變成淡淡的怨。
第五個千年,他心想著,隻要主人肯要他,隻要主人來接他,他願意立即原諒主人並且隨主人離開,不管千山萬水都願意相隨。
第六個千年,他開始控制不住暴燥的脾氣。
無數個千年,他刻意封鎖起一切關於主人的記憶,不知何時起,他的心上便空瞭一大塊,因為所有與主人有關的回憶都被他生生挖掉,刻意遺忘太久之後他的記憶不再完整,久到他真的徹底遺忘主人的音容相貌,久到連主人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如何成仙等等,他都忘得一乾二凈。
但他卻仍記得自己因主人之力初化成形的青澀模樣,並下意識的始終不讓外貌有任何改變,也許他仍奢忘著有一日主人能想起他,能帶走他……
太久瞭,孤獨太久瞭,等待也太久瞭。
從純真等成暴燥,從怨恨等成空白,從人間等到仙境,從桑田等到瞭滄海。
在仙境之中,他曾見過無數修士,有煉氣期,甚至化神期,有人修,也有妖修佛修魔修等等,在經歷那麼多的相會,卻沒有一人能引起他心底的一點漣漪,心情好時他輕易放走那些修士,心情煩悶時隨意捉弄他們也是有的。
日子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一月一月,最後的計數是年,百年,甚至千年,時光不停流逝,而這些流逝的光陰對他而言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直到他遇見一名女修,一名掩飾瞭真面目的絕美女修,但其實那絕美外表對他而言全然無所謂,因為他甚至隻要感應到她的靈魂,就能感覺到心底已沉睡許久的渴望。
一種想要陪伴,想要跟隨,想要做任何事都與她在一起的渴望。
想跟隨她,無論如何都想跟隨她。
他故意設計讓他們五人碰他,挑戰拔起他,以“有緣人”名義。
但其實他一開始就決定瞭,他要跟著她,不惜所有代價的跟著她。
他不知道女修是否就是他的主人,因為他已經遺忘瞭,第一次痛恨自己忘得那麼徹底。他隻確定一件事,他不願再錯過她。
不願看著她轉身離開,而他卻孤獨留下。
“前輩?”輕柔又不知所措的女聲。
“嗯?”他忍不住低低的回應,似舒服的低喃,也似對情人輕柔的應答。這是他等待數千年的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