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酒店5樓不對外營業,整層被隔成瞭3間豪華大包,普通人要想上去,連電梯門都找不到。正中一間進門處一條漢白玉長廊從腳下呈拱形延伸上去,橋面鋪著厚厚的大紅地毯且並不陡峭,從任何一個位置都可以欣賞橋下鋪滿沙貝奇石的一彎活水。橋尾處一掛大屏風擋住去路,屏風上大書四字“浩瀚穹蒼”,路盡頭轉彎前方景象豁然開朗,大廳一目瞭然。裡面裝修得金碧輝煌有如宮殿一般,中央浩大的場地,既能安排大型舞蹈,亦可由正主舉辦酒會。東西南北各有龍椅陪座,龍椅前方裝著超大屏幕一個大吧臺,既可以和遠處寶座朋友可視對話,也可以按鍵隨意切換攝像頭去看場中某些你不好意思看看,卻很想的畫面。
正上方寶座的二哥端坐,我坐在旁邊,遠望著跪在地上的白棋一夥人,一副副畫面恍若夢境,無論怎樣,我動動腳趾頭也知道此刻徹底安全瞭。
二哥吐出一個冰葡萄核,似笑非笑對我道:「你也算是香水灣裡一個異類!」
異類?我自然是不同於你們這些黑社會的,我心想,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剛才他在下面那個動作什麼意思瞭,不正是穿山甲爬行的樣子嗎,我笑道:「不管怎麼樣,我都應該感謝你,二哥。」
「你自去謝鳳舞丫頭,你被打死跟我一毛錢關系沒有,我是怕丟瞭穿山甲的臉。」他說話無論對哪個都是一股陰沉沉的壓力,我素日無此經歷,但知他必是兇險至極的人物,一時之間竟完全落於下風。
「二哥怎麼認識我?」我硬著頭皮找話說。
「以後便知。」二哥懶得說話,我聽不大明白,也不敢問。先前聽他說到香水灣、鳳舞,前者我知道,準確的說整個W市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總稱,涉及餐飲娛樂桑拿以及典當高利貸,可以說有大街的地方就有香水灣,它已經與W市百姓生活密不可分,難不成龍虎堂和香水灣有什麼聯系,而這個二哥想必是穿山甲別堂之主,除瞭當日拷打我的那個光頭,我認不得一個穿山甲,沒想到一堂之主卻認得我。這個泥潭陷得越來越深,抽身幾近不可能,吳先生把我視作打入穿山甲的一顆釘子,不惜將劉海股份全部相讓,金嫣西身後的安特廳又讓我回饋所有情報,也在各方面對我予以大力支持,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我怎麼跑,往哪裡逃?我越想越頭疼,真要補課看看那些雙料間諜是如何左右逢源,否則我命不久矣。
二哥大手一揮,幾個兄弟馬上將白棋一夥架到我面前,他說道:「想不想把他們廢瞭?」
望著這些個羞辱妹妹的罪魁禍首,我不由得怒火攻心,咬牙說道:「想!」
二哥哈哈大笑:「這有何難!」說完做個手勢,早有大漢抽出一把三尺尖刀遞給我,我有些難以置信,不過說說罷瞭,真砍啊!
他看不慣我的做派,吸瞭吸鼻子不屑道:「你他媽還是個男人?」
某傢憋的難受,本就是睚眥必報的人,被他這一看輕,也不怕眾人見笑,起身拳打腳踢砸,哪裡最疼就往哪裡用力打,一個個鼻子被我轟瞭數遍,卵蛋被我黑腳卯著勁輪番攻擊。誰說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一頓下來,直打得白棋等人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呲牙咧嘴。
二哥看在眼裡,陰笑道:「不錯,有點意思!」
我跑到背靜處給小妹打瞭個電話,讓她先回萬豪,不用擔心我。掛瞭電話忽然滿腦子都是小妹半透胸罩豐滿白嫩乳房裸露在外的畫面,心裡竟有絲絲面對冰如、桂香時的那種感覺,怎麼會這樣,她可是我小妹,我怎麼可以有這種齷齪的念頭。
正在我天人交戰心浮氣躁時候,大門從外面打開,一行四人走進大廳,我一眼看見那個讓我夢魘好多日的光頭,剛好他也望到這邊,我心一虛,連忙移開目光,打頭的一位是個曼妙女子,二十五六左右,黑色小背心白色短褲,短發長腿,腳蹬一雙登山靴,一雙亮眼將場內一幹眾人盡收眼底,不發怒自有一股英氣壓人,仿佛沒註意到二哥一般,徑直向我走來,我心下立時雪亮,忙起身相迎這位考驗過我的堂主。
她緊緊和我握瞭握手,拿眼睛又看瞭我一遍,伸手摸我臉上的傷痕,陳懇說道:「今日受這委屈,我也有錯,」轉而已是一副豪情,向我介紹身旁三人:「這是莫科、莫方兄弟,分別負責東西區,這位你早就認識瞭,他叫流川,是有本事的漢子,上次我可關照過他不下狠手,否則一腳就把你交代瞭,以後你就知道他的能耐。咱們龍虎堂還有一個兄弟小刀正在別處處理急事,以後再相見。」說完有意無意忘瞭二哥一眼。
我忙和這三位打招呼,光頭小刀一反當日匪氣,和藹可親的不停向我眨眼,握著我的手說:「不要忌恨,兄弟們都有差不多的經歷。」我說哪裡哪裡,心卻想著吳先生的提醒。
二哥跟瞭過來,笑道:「鼎鼎大名的鳳舞就不自己介紹一下嗎?」
鳳舞不理他的打趣,冷笑道:「老二你神機妙算啊,早上約我,晚上便演這麼一出,什麼意思。」
二哥忙解釋道:「五妹你不要誤會,純屬巧合,哥哥我也是碰巧遇到,你讓我怎麼解釋呢。」
「好個剛巧,如果不是八道快被打死,我看你還在人堆裡看戲呢吧!」
「我這不是沒認出嗎。」
「屁!這茬先擱著,說吧,叫我來想怎麼談!」也不待他回答,轉身對莫傢兄弟道:「給老回回打電話,問問他是不是串通好瞭演戲,有一句假話,我讓莫科和小刀去平瞭他東區的場子。」然後一指白棋等人,繼續道:「老規矩。」兩兄弟點頭答應著招呼人把白棋等人拖瞭出去。
她接著對流川說:「喊老張上來。」
二哥掐滅煙,說道:「這些年瞭,你還是這麼風風火火。」
鳳舞冷笑道:「不麻利點,早被你吞瞭!說正事吧。你不就是想讓我把桃花島拱手讓給你嗎,做夢吧。」二哥身旁一個漢子一聲冷哼,鳳舞忽然不知使個什麼身法,晃眼間暴起臨空將他踢翻,隻聽得咔嚓一聲,骨裂血流,電閃雷鳴間她已穩穩落地,一股殺意由內而發:「不長眼的東西,我替你傢主子教教你怎麼做人。」
二哥仿若未見,徐徐說道:「落日島我把兄弟們撤下來!並且讓老四不去找你麻煩,從今後落日島就是你的,但你不能和我搶這裡。」鳳舞聞言一怔,準備瞭一天,沒想到他提出這麼個方案:「就算我答應,大哥和老四那裡我可做不瞭主。」
「你不反對,大哥自然不說什麼,老四又怎麼會和我爭。」
「不對啊,老二,你把那麼大的落日島讓給我,自己隻收編這麼個屁大的地方,這可不是你一貫風格!」
「吃虧是福,我認瞭。」鳳舞總覺得哪裡不對頭,又說不上來,不過這擺在眼前的便宜自己當然不會放過。兩個人終於達成共識。
最後鳳舞道:「老三交的好兄弟。」
二哥回嘴:「彼此彼此。」
張老板哪裡用找,規規矩矩坐在自己辦公室,看見流川便知道什麼事,他已經做好瞭最壞的打算,沒想到二哥一句話幾乎將他打入地獄:「我比老三隻多占2成。」他尋死的心都有,眼看鳳舞沒事人一般,二哥又一副吃定他的表情,知道大事已定,隻好無奈點頭。
「五妹,我先走一步,改天二哥擺酒慶賀,走瞭!」二哥和鳳舞告別,帶著眾人揚長而去。
我聽得仔細,原來這穿山甲內部山頭林立、派系紛爭,比電影裡還要殘酷。
鳳舞也招呼我們幾個到二樓大包裡坐一坐,給我接風,臨下樓時對我說:「知道老三是誰嗎?」
「誰?」
「就是死鬼劉海,你的名義姐夫!」我頓時有些發懵。
劉海居然是穿山甲的老三,怎麼可能!難怪二哥認得我,我占瞭劉海的老窩,他們不認識我才怪!
吳先生不是說他是一個傀儡嗎,穿山甲堂堂的三哥是吳先生神秘組織的傀儡,說出去誰會信?如果大傢都不信,吳先生應該知道我終究有一天會知道這個事實,他理應犯不著騙我。而且更可怕的問題在我腦袋裡轉,劉海把股權給吳先生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死嗎?劉海死瞭,海東方怎麼到現在都沒人搶?難不成老吳本就是穿山甲的人?那他還有什麼穿山甲的秘密不知道。他如果是穿山甲的人,又是通過什麼手段控制三哥劉海?
出瞭5樓,我給小妹又打瞭一個電話,小妹說已經躺下瞭,剛才梁總還來安慰她,並讓我不要怨恨梁總。我怕跟小妹話不投機再度吵起來,草草叮囑幾句,就掛瞭電話。
莫傢兄弟已經返回,大傢在包房裡重新落座,酒菜上桌,鳳舞端杯起身道:「龍虎堂從今天開始正式加入一名新成員歐陽八道,我僅以龍虎堂5位同甘共苦的兄弟之情,對你的加入表示熱烈的歡迎。」我看著每一雙真摯情感流露的眼睛,忘瞭自己身在何處,竟有些感動,隨後大傢一起碰杯,第一杯酒一幹而凈。
鳳舞望著我,笑著說道:「知道嗎,八道,當你還叫王升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在註意你。接下來還是讓流川講故事吧。」
流川聽罷,看著我一雙愕然的眼睛說道:「孩子沒娘,說起來話長。這要從你讀書時候發表的幾篇論文開始,大哥留意到瞭你這個人,他很欣賞你在這方面的才華,他也一直在等你在這個探測軟件模型成功的一天,這一等就是多少年,大傢都淡忘瞭,鳳舞一次和大哥閑聊時候,大哥忽然想起來這樁事情,就讓鳳舞試試你還有沒有些許的鬥志,緊接著就發生瞭你被老板清退,偷你包誘你進入地道,那個地道是穿山甲的秘密,本來兩頭你都可以走出去,外面有我們的兄弟把守,算是穿山甲歡迎新成員的一條傳統儀式,結果無意中你把劉海的房子占瞭,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瞭。也就是說,你坐在這裡,一直都是我們在運作。」
聽完這些話,我這才知道原來身後一直有雙眼睛盯瞭自己若幹年。我不知道是該說幸福還是悲哀。可是他們拿我探測軟件模型做什麼?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鳳舞一句話將我拉回殘酷的現實。
「王升,你不給我們講講搶權海東方背後的故事嗎?」
那是誰的眼睛,分明寫著我不負卿卿,卿卿亦不能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