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聽到下晚自習的鈴聲刺耳地響成一串串。我疾步來到瞭校門口,她已叫瞭一輛摩托車在候著瞭,我身不由己地坐在瞭她的身後。
摩托車突突地呼嘯著奔馳著,帶著我們穿過霓虹閃爍的繁華大街,來到瞭一處燈光輝煌的居民樓。
打發走瞭摩托車司機。
“是不是去你的傢?”我疑惑惶恐,驚悚不安。
“看把你嚇的。”她好逗。
“不好吧。你爸,你媽還不把我攆出來。”
“這還是最輕的,最多把你煮瞭吃。你這麼多肉夠我傢吃一星期瞭。”她很有藝術天分,說話一溜一溜兒的。
“你不是說給我看相寶貝?”
“是啊,寶貝在我傢裡。不到我傢裡,怎麼看得著?”
“那到你傢裡,你可得說,是你讓我來的。對瞭,你說,我是來學習的,有篇稿子,我們要現在改出來,明天要交上去。”我也不傻,臨時抱佛腳,找個順當的理由。
“不用啦。一切都有我呢。他們充死天就說,生米做成瞭熟飯。算瞭,成全他們吧。”她狡黠地盯著我,眼內生起好嫵媚地笑。
“我真無所謂,關鍵是你。我怕你。挨罵的是你,我大不瞭接受驅逐的大禮包。”我霍出去瞭。話雖這樣說,我還是希望她改主意。
“醜女婿也要見丈母娘啊。我媽我爸都是老革命老幹部瞭,他們沒有一丁點封建殘餘思想,他們思想比你我還開放。”
我想我這回真慘瞭,我要陪著她去挨批瞭。她拉著我的手,我們一前一後進瞭大院,來到一棟獨立的小院。此時還隻有外面一排水泡路燈放著暈光,傢裡沒有亮燈。她開瞭鐵門,穿過一個種滿奇花異草的院落,走進瞭一棟別致的小樓。
她拉著我的手直接上瞭二樓,開瞭大廳的燈,哇,這麼大的客廳,精裝包門包墻,上瞭光蠟的木質地板,厚厚的純毛厚地毯,質地考究的紅木傢具,還有大彩電、傢庭音響和組合沙發。我發誓: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走進這樣的傢庭,在我的腦海裡,這是人間天堂瞭。
我想,黃艷麗一定會拿他傢裡最好的寶物給我鑒賞,可我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不識寶啊。
黃艷麗開瞭水晶大吊燈,室內發出的璀璨的光芒。她給我泡瞭一大杯咖啡,我得聲明,我猜是咖啡,這是我平生第一次享用咖啡,還是她給我加的糖。我在書本上讀到過咖啡,也就是我們鄉下人說的,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但真正喝還是第一次,其實不苦,濃濃的香氣。
“伯父伯母是不是睡瞭?”
我懸而未決的問題還沒得到答案,我心惴惴不安。
“他們都在北京。你要不要見他們,我撥通電話,你自己跟他們說好瞭。”她美靈靈地凝視著我,笑容可掬,說著她拿起電話就撥瞭號。電話那邊通瞭。她噓瞭一聲:“爸,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啊?我一個人好無聊。”
她在電話裡跟她老爸撒著嬌。
我一聲不吭,大氣不敢喘。
“好瞭,不跟你們聊瞭。爸爸,晚安。媽媽,晚安。”
她總算掛瞭電話。
“一周之後,他們才能見到她寶貝女兒。還有你,你見不見他們?”
“饒瞭我吧。看在上帝的份上。會嚇死人的。”我想,這個偌大的空間是我和她的天下瞭,我的狗膽暴漲起來瞭,“哎,帶我看你傢的寶物啊?”
我怕她食言。
“看把你急的。那寶物還能走瞭去?喝完咖啡再說。”
“是字畫,還是青銅禮器,明清陶瓷,還是現代工藝品?”
“好吧,先帶你去開開眼吧。免得你說我忽悠你。走吧。”黃艷麗牽著我的手來到一間寬大的書房,打開瞭一間暗室,是一個收藏室,裡面真是一個小型博物館,墻上掛滿瞭名傢字畫,陳列架上擺滿瞭各種玉器、陶瓷、青銅器。
“這是青花瓷嗎?”我拿起一件青花細瓷碟。
“是的,但是一件現代工藝品。”
“你怎麼知道的?”
“你看它的釉彩,古代的青花瓷是用古代水墨畫的畫法,叫暈染法,一層一層畫上去的,濃中有淡,淡中有濃,很有層次感,有豐滿的立體感,這個碗上的釉彩就是現代畫傢一次搞定的。”
“真的假的?”我看她說得這麼專業,有幾分神往。
“假的,大部分是膺品。”
“有不有真的寶物?”我顯然有點失望。
“你想看嗎?”她突然羞赧地低下頭,怕我不情願似的。
“當然想看啦。一飽眼福,我又不會見寶起心,強搶你的。”
“見色起心才對。”她戳瞭我一指,“跟我來吧。我傢十八代單傳的寶貝,小心看好瞭,絕對真品。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