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柳桂枝知道曲海山應該是一個戰壕的人,但對於這樣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她還是要提防著點,就說:“你說的是楊北安吧?這個你有點說的不恰當吧?我們 ]曲海山詭秘地一笑,說:“表妹,現在這屋子裡已經沒別人瞭,就不要說的那樣冠冕堂皇的瞭。曲海山難道不是你的仇人嗎?你爹是死到誰手裡的?”
“你要是說我爹就是死在楊北安手裡,那也是有點武斷的。當初楊北安帶領工作組來夾皮溝搞四清,那就和我現在帶領工作組搞文革一樣,他和我爹有個人恩怨嗎,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工作啊!直接害死我爹的,應該是那個小白鞋,如果說我有真正的仇人的話,那就是那個小娼婦!”
曲海山心裡一陣緊張,如果柳桂枝拿小白鞋開刀咋辦?他轉動著眼珠,說:“本來小白鞋一個女人,哪裡有那麼大的膽量去揭發你爹,還不是楊北安背地裡指使她,給她撐腰嘛。其實楊北安就是發狠要致你爹死地,不然的話,人都死瞭,幹嘛還連屍體都不放過,還要接茬鬥屍體?”
曲海山仔細觀察她的神色變化。
柳桂枝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仇恨瞭,忽地起身,說:“我不會放過楊北安,但也不會放過小白鞋!”
曲海山急忙說:“妹子,小白鞋你是動不得的!”
“為什麼?”
柳桂枝瞪著他問,“不會是因為小白鞋是你的情婦吧?”
柳桂枝當然知道他在屯子裡的爛事,甚至他在夾皮溝大隊一共有多少女人都知道得差不多。
曲海山嘿嘿一笑,說:“你哥我不缺女人,不會因為那個去保護她的。主要是她對我們太有用處瞭,你想想啊,要想搬倒楊北安,那最有力的武器就是你爹這個案子,就必須為你爹翻案平反,可要想為你爹平反,那就必須讓小白鞋翻供,隻要小白鞋反口說你爹強奸她們母女那那事是捏造的,而且是曲海山逼迫她去誣陷你爹的,那我們所有的目的就都達到瞭,即為你爹平瞭反,也有搬倒楊北安的證據瞭!”
“你覺得小白鞋會按照你說的那樣翻供嗎?你最清楚小白鞋和楊北安老婆姚麗娟的關系,她們是老鄉還有親戚,小白鞋當年就是投奔姚麗娟 ]柳桂枝對夾皮溝屯的情況更瞭解。
“表妹,這個你就不要擔心瞭,我有辦法讓小白鞋改口的,但你要保證她的安全啊!”
“這個可以,隻要她把我爹的案子翻過來,那她就是將功贖罪瞭,過去的一筆勾銷,而且她傢還是貧下中農的成分,沒問題的!”
柳桂枝向曲海山保證說。柳桂枝確實想利用這個機會把她爹柳奎的案子翻過來。
曲海山長長地舒瞭一口氣,又問:“表妹,你看我們運動的突破口,是不是應該放到楊北安身上?”
柳桂枝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說:“幹嘛你的針對性這樣明顯呢?我們的工作宗旨是發動群眾,揪出那些潛伏的階級敵人來。對瞭,你剛才說,楊北安除瞭有可能成為我們共同的敵人外,他還是你的仇人?你們之間有什麼仇呢?”
柳桂枝的俏皮的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嘲笑,她知道這個陰險的表哥想做什麼。
曲海山先是愣瞭片刻的神,馬上擺出一副很抱屈的樣子說:“表妹,你還真以為我和楊北安有啥個人恩怨啊?其實,我和他沒啥恩怨糾葛的,我們的沖突都是工作上的,我先前所說他是我們共同的仇人那話,就是針對你而言的,他是你的仇人當然也是我的仇人,因為死在他手裡的那個人是你爹也是我的親姑父啊!”
柳桂枝滿腹狐疑地盯著他,說:“表哥,你什麼時候這麼有人情味瞭?我還真沒看出來!”
曲海山擺出一副很無奈的神色,說:“表妹,我說的可是真心話,我心裡仇恨楊北安,就是因為我姑父被他逼死那件事,其他的我還真的沒和他有啥仇火的,工作上的分歧那是正常的!”
柳桂枝嘴角掛著一絲冷笑,說:“表哥,你對楊北安的真正嫉恨恐怕不是因為我爹的那件事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對楊北安的仇火應該是類似於奪妻之恨的那種吧?那是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一種恨吧?”
“奪妻之恨?你在說啥呢,你咋越說越離譜呢,他的老婆在他的傢裡呢,我的老婆在我的傢裡呢,誰奪誰老婆瞭?表妹,你也太有想象力瞭!”
曲海山當然不能向柳桂枝毫無保留地袒露心跡。
“表哥,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當年你強奸姚麗娟未遂的那件事兒啊!那個時候啊,我已經十六七歲瞭,已經什麼都記得瞭,你還因為那件事受到瞭降級的處分,難道不是嗎?”
柳桂枝說著就死死地盯著他。
曲海山臉上是無限的尷尬和難堪,半天他才解釋說:“那件事,其實哪有那麼嚴重啊,那是姚麗娟她故意把我說成那樣的我承認我當時有點失控,可是那也是因為我太喜歡她瞭,我喜歡一個人有錯嗎?”
“我沒說你喜歡姚麗娟有啥錯啊,我隻是就今天這個話題才提起那件事的。你喜歡姚麗娟是真的,也沒啥錯,問題是姚麗娟對你沒意思啊,人傢喜歡的是楊北安,你沒辦法瞭,就想使出那個硬霸占的下策來!”
“其實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姚麗娟也不是對我一點意思沒有,隻是我沒有爭過楊北安而已,如果不是楊北安費盡心機地和我爭,那姚麗娟肯定會嫁給我的。但後來發生瞭那件事一切就沒有可能瞭!”
“所以,你這些年就一直嫉恨著楊北安,也嫉恨著姚麗娟,於是你就一直把楊北安視作你的仇人,你先前所說的共同的仇人,應該是這層意思吧?”
柳桂枝不錯眼珠地盯住他,嘴裡冷哼著。
“表妹,你也太有聯想力瞭吧?那些事已經過去十七八年瞭,我還會記得那樣清楚嗎?再者說瞭,也不是說沒有姚麗娟我就娶不上女人瞭,就在姚麗娟嫁給楊北安沒多久,我也娶瞭一個十七歲的大姑娘,你覺得你表嫂隋彩雲比姚麗娟差嗎?就是沒姚麗娟有文化唄,論長樣比姚麗娟還要漂亮呢,這些年過去瞭,我幹嘛還對姚麗娟和楊北安耿耿於懷?”
柳桂枝用鼻子哼瞭一聲,說:“你是不缺女人,這一點我可以肯定。可是你這個人的秉性我還是很瞭解的,你想得到的東西如果沒得到,你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寧可得到瞭扔到一邊閑置著也必須得到,何況姚麗娟還是你真心喜歡的女人呢,所以你對楊北安的恨的根源就在這裡,你可千萬不要再說是因為我爹的那件事兒,你沒那麼好心的!”
柳桂枝覺得和曲海山說話要擊中他的要害,不然的話自己以後也會被動。
曲海山又尷尬瞭一會兒,說:“反正我確實是因為我姑父的事才恨楊北安的,你不信我也沒辦法!那我們就都拋開個人的恩怨角度吧,就把他當成我們要糾察的階級敵人好瞭,不管咋說,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你就說下一步我們該怎樣行動吧?”
柳桂枝仔細想瞭一會,說:“我們先要做還是把一些證據落實瞭,暗地裡發動群眾,真正的大動作啊,那還是要等紅衛兵來,真正打頭陣的是那些紅衛兵蠍們,我們要做好一切準備就行瞭!”
說到紅衛兵,曲海山就想起兒子曲勇來,就問:“表妹,我還正想問你呢,你把我兒子弄哪裡去瞭?說是進城參加紅衛兵瞭,可這些天過去瞭,他咋連個音信都沒有?”
“那是你沒他的音信,不過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在縣城幹的不錯,還當瞭一個小頭頭,昨天田秘書進城找到你兒子瞭,據說縣城的紅衛兵啊,三五天之內就要下到各個鄉鎮來瞭,到時候,曲勇就會帶著一隊紅衛兵殺回到夾皮溝鎮瞭,所以說啊,具體的大行動,還要等他們到來以後”